公元前2世紀(jì)的漢宮,從來不是溫情脈脈的所在。在這盤以權(quán)力為經(jīng)緯的棋局上,竇漪房如同被颶風(fēng)卷起的枯葉,惶惶然登場。

她生于清河郡的貧寒農(nóng)家,父母早亡,幼弟竇廣國被拐賣為奴。年少的竇漪房為求生存,以“家人子”的身份入宮為婢。

然而,呂雉招募她的真實(shí)目的,并非是留于宮中侍奉,而是將她安插在諸侯國,充任監(jiān)控劉姓諸王的奸細(xì)。

命運(yùn)的戲弄尚未終結(jié)。

她本欲前往家鄉(xiāng)趙國,可宦官的一筆誤落,卻將她推向了北方苦寒的代國。這片荒蕪之地,正是劉邦第四子劉恒的封國,也是竇漪房人生逆襲的起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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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shí)的劉恒,雖貴為皇子,卻活得如履薄冰。

他的母親薄姬因出身卑微,勢單力薄,飽受呂后猜忌。而代國又地處匈奴侵?jǐn)_的邊陲,民生凋敝,朝不保夕。

呂后安插竇漪房為耳目,本是一招暗棋,卻未料這柔弱的少女,竟在劉恒眼中綻出驚心動魄的光華。

十五歲的劉恒初見她時(shí),楚楚風(fēng)姿令少年藩王心動不已。一夜承恩,竇漪房誕下長女劉嫖,隨后又連生兩子劉啟、劉武。

然而,代王妃的存在如同一道鐵幕。她為劉恒生下四名嫡子,竇漪房母子不得不徘徊在權(quán)力的邊緣。

“幸運(yùn)”的是,代王妃與四子的接連早夭,讓竇漪房的隱忍,迎來了轉(zhuǎn)機(jī)。

公元前180年,呂后駕崩,周勃、陳平以“非劉氏不王”為旗,誅滅呂氏全族,并迎立劉恒為帝。竇漪房母憑子貴,一躍成為皇后。

然而,這看似榮華的背后,卻暗藏了無盡的辛酸。

椒房殿的板凳還未坐穩(wěn),竇漪房就驟然失明,美貌凋零,劉恒的身邊也有了新寵慎夫人。慎氏才貌雙絕,深得帝心。甚至在上林苑宴席中因座位高低之爭,令劉恒拂袖而去。

竇漪房沉默以對,卻在心底埋下一粒仇恨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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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的竇漪房,在深宮中愈發(fā)低調(diào)。

她以“孝”為名,侍奉薄太后至誠,博得“賢后”美譽(yù);面對慎夫人的僭越,她隱忍不發(fā),卻在袁盎一句“戚夫人前車之鑒”的諫言中,窺見翻盤的契機(jī)。

袁盎直言:“慎夫人無子,陛下若百年之后,她何以自保?”

此言如利刃刺入劉恒心中。果然,慎夫人終成棄子,而竇漪房的兒子劉啟被立為太子,成為她最鋒利的權(quán)杖。

公元前157年,漢文帝劉恒駕崩,竇漪房晉升為太后。

蟄伏多年的野心徹底釋放。她以“孝道”為枷鎖,逼迫漢景帝封竇氏三侯,將侄子竇彭祖推上高位;更以“兄終弟及”的古制為借口,要求漢景帝立幼子劉武為皇太弟。

劉武的封地梁國,地處中原腹地,物阜民豐,疆域橫跨四十余城,兵力強(qiáng)盛可抵半壁江山。

他倚仗竇漪房的寵愛,在封地橫行無忌。官吏任免皆由劉武獨(dú)斷,賦稅不入國庫,儼然國中之國。

他還私藏軍械、僭用天子儀仗、仿制天子旌旗,出入以六駕馬車開道。甚至公然宣稱:“天子之后,當(dāng)傳梁王?!?/p>

朝堂之上,竇嬰直言反對,卻被逐出竇氏宗族;袁盎以史為鑒勸阻,竟遭梁王刺客暗殺。竇漪房的鐵腕,令漢景帝如芒在背。

漢景帝的忍耐終有極限,他急召劉武入京問罪。竇漪房得知消息后,披發(fā)跣足闖入未央宮,以頭觸柱,泣血高呼:“皇帝要?dú)⑽业膬鹤?。?/p>

漢景帝無奈,只得赦免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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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44年冬,劉武奉詔入朝。漢景帝于宣室殿設(shè)宴,席間冷言質(zhì)問:“梁王車駕,何以僭用天子之制?”

劉武惶恐,歸國后一病不起。未幾,暴斃身亡,死因成謎。

竇漪房聞喪,撕毀椒房殿帷幔,指天咒地,痛斥漢景帝“弒弟”。她絕食三日,命人將劉武生前所用器物悉數(shù)陳列長樂宮,每日撫之慟哭。

漢景帝為了平息母親的怒氣,違背祖制將梁國一分為五,賜給劉武的五個(gè)兒子,還追謚劉武為“孝王”。

然而,竇漪房卻始終拒絕與漢景帝和解。

公元前141年,漢景帝病重,臨終前哀求見母親一面,竇漪房卻閉門不見,冷冷道:“他殺了我的兒子,何顏見我?”

可憐漢景帝含恨而終,至死未能求得母親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