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稱:住對門的堂侄媳婦視角)

我蹲在老槐樹下?lián)癫藭r,聽見隔壁王嬸又在嚼舌根:

“現(xiàn)在的小媳婦,成天穿得花枝招展往外跑,哪像個過日子的人!”

這話像根魚刺卡在我喉嚨里,

突然想起上周五深夜,撞見咱家那位新媳婦春梅踩著細高跟進門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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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灶臺上的老座鐘敲過十一點,姑姑還在廚房煨著雞湯。

油燈把她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墻上,活像尊石雕。

我正要勸她去睡,鐵門“吱呀”一聲,

春梅裹著寒氣沖進來,西裝外套沾滿打印社的油墨味。

“又加班?”姑姑揭開砂鍋蓋,蒸汽騰地模糊了老花鏡,

“女人家總在外頭拋頭露面,像什么話!”

春梅解開發(fā)繩的手頓了頓,烏黑的長發(fā)瀑布似的散下來:

“現(xiàn)在都二十一世紀了,您還守著老黃歷?!?/strong>

我看著春梅蹬蹬上樓的背影,忽然想起她嫁過來時穿的那件大紅嫁衣。

那時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和現(xiàn)在這個雷厲風行的廣告公司主管,簡直判若兩人。

這讓我想起村口那棵被雷劈過的老榆樹,

新枝拼命往上長,老根卻固執(zhí)地往土里扎。

到底是要守護根基,還是該擁抱新芽?

這個問題在我心里打成了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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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jié)前夜,妞妞突然發(fā)高燒。

春梅抱著孩子就要往鎮(zhèn)醫(yī)院沖,姑姑卻攔在門口:

“孩子發(fā)燒出出汗就好,去醫(yī)院凈花冤枉錢!”

她顫巍巍端來艾草水,手指被燙得通紅。

“媽!這是細菌感染,得吃抗生素!”春梅急得聲音都劈了。

我縮在墻角,看著兩代女人為個搪瓷盆僵持不下。

最后是聞訊趕回來的大柱哥奪過水盆,

汽車尾燈劃破夜色那刻,我瞧見姑姑扶著門框的手在發(fā)抖。

三天后妞妞病愈回家,姑姑卻開始收拾包袱。

春梅攔著不讓她走,老太太抹著眼淚說:

“我知道你們嫌我礙事,連給孩子擦身子都要戴那個...那個醫(yī)用手套!”

這話讓我心頭一緊,原來那天春梅怕傳染特意做的防護,在老人眼里成了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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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寒露那天。

我起夜看見春梅屋里亮著燈,

她正對著手機教程織毛衣,織了拆、拆了織,手指頭扎得全是紅點。

后來才聽說,她接私活畫設計圖,是想攢錢給姑姑治風濕。

而姑姑呢?

有天我撞見她頂著日頭在菜園里摘紫蘇,說是春梅最近總咳嗽。

五十多歲的人蹲在地里,汗珠子順著皺紋溝往下淌,像老樟樹滲出的樹脂。

端午家宴上,春梅忽然掏出件棗紅毛衣:

“媽,試試合身不?”

姑姑摸著細密的針腳,從包袱里抖出條繡著同心結的圍裙:

“你總嫌圍裙土,我讓裁縫加了同心結?!?/strong>

全桌人都笑了,大柱哥趁機舉起酒杯:

“老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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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姑姑把新毛衣套在舊棉襖外頭,

春梅系著圍裙在灶臺前忙活,

我忽然明白:哪有什么天生的婆媳冤家,不過是兩棵不同季節(jié)的樹,都想為對方遮風擋雨,卻忘了先低下枝椏看看對方的根。

母親總說“菜要腌透才入味,人要處久才知心”。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看母親腌酸菜,總要一層白菜一層鹽地壓瓷實。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圖省事用現(xiàn)成調(diào)料包,可你要問哪種更好吃?

倒不如學學村頭那條河,山泉水帶著泥沙往下游跑,不也養(yǎng)活了整片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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