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姚望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是多少人的俠客夢。
可惜，夢太容易碎了。我還不到三十歲，就常常覺得人生無奈。很多壯志未酬，很多抱負(fù)未遂……很多很多時候，只能在游戲里體驗(yàn)一種假想的人生，一種虛妄的痛快。
然而，一款游戲的存在，卻讓太平洋上的島國破防。
育碧（法國游戲廠商）的新作《刺客信條：影》，讓玩家可以在日本的神社里砍殺、破壞，這一設(shè)定惹怒了日本，首相石破茂甚至公開表示抗議。理由是，神社是日本人的精神信仰，游戲中的破壞行為“褻瀆”了他們的文化。
他們憤怒的點(diǎn)，顯然不是“暴力”本身，而是這場“暴力”發(fā)生在了他們的土地上。但這份憤怒，未免顯得太過虛偽。
因?yàn)?，許多年來，日本朝野上下一直在參拜靖國神社——一個供奉著二戰(zhàn)戰(zhàn)犯的地方。這個國家的政客，從未真正反思過他們曾經(jīng)的侵略與屠殺，反而不斷美化軍國主義的過去。在他們眼里，供奉殺人如麻的戰(zhàn)犯沒有問題，但游戲中砸個神社，就是無法接受的“大逆不道”。
這場爭議，暴露出的不是游戲的問題，而是日本社會根深蒂固的雙標(biāo)。
只許日本放火，不許別人點(diǎn)燈。
在《刺客信條》系列的前作《英靈殿》中，玩家同樣可以破壞基督教堂，劫掠修道院，然而歐洲各國并未對此表示抗議。
作為歐洲廠商，育碧并沒有特殊照顧自己的文化，先砸了自己的教堂，后來才砸了日本的神社。面對這樣的事實(shí)，歐洲人能接受，日本人卻接受不了。
問題的根源很簡單——在他們眼里，自己是特殊的，自己是擁有“菊與刀”的貴族。
但事實(shí)上，他們一直是“缺菊而多刀”的日本。
美國作家本尼迪克特的《菊與刀》一書曾試圖解析日本人的精神結(jié)構(gòu)，將其概括為矛盾的集合：
一方面追求禮儀、克制與美；另一方面，又展現(xiàn)出極端的暴力與征服欲?？涩F(xiàn)在看來，日本社會的“菊”正在凋零，剩下的只有“刀”的猙獰。
他們始終無法接受，他人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們。
——他們曾踐踏東亞大地，卻容不下游戲中的一場“神社破壞”。
——他們曾焚燒中國的廟宇、搶掠韓國的遺跡，卻在游戲中看到自己的神社被破壞，就暴跳如雷。
——他們曾屠殺千萬無辜者，卻不允許人們在游戲里體驗(yàn)復(fù)仇的快意。
這世界是講因果的。
當(dāng)年日本軍國主義者手握屠刀，砍向無數(shù)生靈，如今，日本人卻連游戲里的幾把刀都承受不了。這不僅僅是虛偽，更是一種病態(tài)的自戀。
在日本社會的集體認(rèn)知中，戰(zhàn)爭的加害者身份被淡化，甚至被反轉(zhuǎn)。對于他們來說，日本才是“受害者”，他們只記得廣島長崎的轟炸，卻不記得南京大屠殺，不記得731部隊(duì)的暴行，不記得他們在整個東南亞犯下的滔天罪行。
正是這種虛假的歷史觀，讓他們對自己格外寬容，對外界異常苛刻。讓他們忘記了，他們近代以來從西方學(xué)到的，最好的精神應(yīng)該是自由，而不是殺戮與殖民。
自由的選擇，才是最大的公平。
游戲是虛擬的，但選擇是真實(shí)的。育碧的《刺客信條》系列，從未因任何宗教或國家的歷史背景而限制玩家的自由。在維京題材里，玩家可以洗劫修道院，在中世紀(jì)設(shè)定里，玩家可以暗殺國王，在日本背景的游戲里，玩家自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連游戲世界都必須屈從于某些人的“脆弱玻璃心”，那么這個世界的自由，也不過是表面的假象。
游戲世界里，每個人都能做出自己的選擇，而真正的公平在于——規(guī)則對所有人都一樣。
歐洲的教堂可以被破壞，日本的神社也可以。任何文化背景都可以在游戲世界中成為體驗(yàn)的一部分。這不是針對誰，而是一種平等的表達(dá)方式。
如果連游戲里的設(shè)定都無法容忍，那是不是意味著，日本人也該開始反思自己的歷史？
當(dāng)他們質(zhì)疑游戲中的“破壞神社”是否合理時，是不是也該想想，靖國神社里供奉戰(zhàn)犯的事實(shí)？
他們憤怒的，并不是游戲本身，而是游戲讓他們不得不直面某些現(xiàn)實(shí)。而這個現(xiàn)實(shí)是：
過去的罪孽，不會因?yàn)樘颖芫湍鼙荒ㄈ?，虛偽的玻璃心，也無法改變歷史的沉重。
這個世界，不會再被某些人的雙標(biāo)操控。
真正的自由，是自己自由，也允許別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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