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高木追了我七年,又寵了我七年,我們也無憂無慮地生活了七年。

在我雙腿癱瘓還沒有完全恢復,沒法站起來的時候,他居然跟我提出離婚。

危機感讓我頭腦頓時清醒。

我決定要親手揭穿這個曾經(jīng)的甘蔗男的真面目。

然而,當我親手撕下他的面具揭露一切時,真相卻令我徹底崩潰了。

1

當我把所有好話歹話都通過信息發(fā)給高木后。

手機屏幕終于閃了閃,是高木回的信息。

然而,他不回信息時,我等得急不可耐,他回了信息,我又有些不敢看了,他會說什么呢?我有些擔心,顫巍巍地解開手機鎖。

「柳向陽,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離婚嘛,離吧!」

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难劬?,心仿佛被揪得緊緊的,哎!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我仰著頭靠在輪椅背上,哭不出聲,淚水順著臉頰啪嗒啪嗒地落在胸前的頭發(fā)上。

腦海里亂糟糟的,時不時閃過一幅幅曾經(jīng)的美好。

是的,只是曾經(jīng)的美好。

那是剛上大學四年級不久的一天中午,寢室冷清得不行,室友們實習的實習,找工作的找工作。

我一個人坐在寢室里哭得像個淚人,紙巾扔了一地。

因為在一起了三年的男友,跟舞蹈系一個狐貍精好上了,要跟我分手。

我正哭得有氣無力,電話卻突然響了。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高木打來的,這個在高中時期就對我圖謀不軌的家伙,高考比我高一百多分,非要和我一起填報這個二流大學。

我也差不多哭夠了,就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話筒里傳來一陣咋呼的聲音:

「陽陽,快看窗外!」

好奇心害死貓,我沒忍住,起身推窗一看!

我去!

一幫穿著白色西裝的男生站成「心」字形,捧著鮮花。

高木則穿著人模狗樣的黑色西裝,站在中間,一手捧著鮮花,一手拿著個話筒,手舞足蹈地喊:「陽陽,我愛你!」

噗呲!我居然沒忍住笑了出來!跟哪個大媽借的廣場舞音響,聲兒挺大,我不禁嘀咕。

我正無語,片刻,幾個保安沖了過來。

「干什么?哪個系的?午休時間吵什么吵?再不散,我打電話給輔導員了!」

一幫男生頓時逃竄,高木手忙腳亂的拖著音響也跟著逃了。

音響里還傳來周董的歌聲:「想……簡簡單單……愛……」

幾分鐘后,收到一條QQ信息:「陽陽,盡快回復我,否則我天天來,鬧到大學畢業(yè)!向陽花木,我們的緣分是上天注定的,夠臭屁了吧?」

我不以為然,覺得好土?;氐?「木木弟弟!你這告白儀式搞得也太土了吧!」

他沒回。

從高一開始他就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頭轉(zhuǎn),他比我小一歲,我叫他「木木弟弟」,

他不服氣,他說他還比我高一個頭呢!讓我叫他哥,他叫我陽陽。

果真,一鬧就鬧了五天,天天一個樣,輔導員都被驚動了,找我談話。

離開輔導員辦公室后,我痛定思痛,咬牙切齒地想,容易被狐貍精拐走的男友不是好男友。

于是給高木發(fā)信息:「木木弟弟,要不……咱處處試試?」

2

真是傷疤都還沒好,就忘了疼。

我們就開始了甜甜蜜蜜的你儂我儂,我也從慢慢失戀的傷痛中走出來。

他開始慫恿我和他一起逃課,一起出去租房子,一起去實習去找工作……

婚前寵上天,古人不曾欺我。

冬天,我說我特別想吃冰淇淋,他非要加熱之后給我「喝」冰淇淋!

沒事喜歡捏我有點嬰兒肥的臉,稀罕得不行。

遇到人就得意的說:「來,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女朋友陽陽,漂亮吧?」

那段現(xiàn)在半夜夢起還會笑醒的日子。

畢業(yè)后又在同一個城市工作,我學繪畫的,在一家傳媒公司搞漫畫制作,他學設(shè)計的,進了一家大型裝修公司。

當初我們要在一起,最大的阻力是我媽,可高木對我媽的每一句話都特別上心,用手機便簽記錄下來,什么發(fā)型,什么衣著,哪種說話方式最能討好我媽,我媽有什么愛好,口味如何?

事無巨細,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在左鄰右舍親戚朋友面前更是個現(xiàn)眼包。

終于要結(jié)婚了。

我媽說沒房子不能結(jié)婚,他就開始嚴格要求自己省錢,除了工作服,生活中只有兩三套衣服,領(lǐng)帶都洗得有些泛白了,買房裝修更是用一個筆記本不停的記錄、核算。

裝修時更是自己選材料,很多工序自己上手,整天弄得灰頭土臉的,還時不時咧著嘴沖我傻笑。

而且每一個設(shè)計細節(jié)都要征求我的意見,特別是我的梳妝柜,床上用品什么的。

然后,我們就有了自己的愛巢,

我頓時覺得跟前任分手簡直是太明智了,高木追求我這么多年我怎么就眼瞎了呢?

后來我們又有了我們的女兒依依,更是羨煞旁人。

3

漸漸的,雖然沒有當初的轟轟烈烈,但一段婚姻能美美滿滿的度過這么多年,我還是覺得很慶幸。

只是,生活嘛!順利是偶然,坎坷才是常態(tài),一切美好都敵不過時間。

怎么就鬧到了離婚的地步呢?最氣人之處在于,這居然還是他先提出來的。

我已經(jīng)提不起勁兒打電話跟他吵了,就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發(fā)呆。

具體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想不起來了,似乎是從我癱瘓后,他天天逼著吃藥、鍛煉、按摩,我不厭其煩,漸漸吵鬧起來的。

哎!這可惡的腿,一年多了,就是站不起來。

雖然有時我會刻意回避,但是那個令人恐怖的瞬間,每每在午夜夢回時,令我大汗?jié)裢溉怼?/p>

記得那天我加班有點晚,我鬧著要回我家,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遷就我。

途中要經(jīng)過一段彎曲的山路,我媽也打電話來催吃飯。

我剛剛拿到駕照,坐在副駕駛上有些激動,就忍不住大呼小叫:「暈!加點速嘛!」

「超他?。∵€好意思說是幾年的老司機呢!」

「陽陽別搗亂,路況不好,視線也不佳?!?/p>

「嘭」的一聲,我感覺身體突然前傾,天旋地轉(zhuǎn),感覺車尾往后一甩,又是「噗」的一聲。

我只覺得雙腿鉆心的痛,頭重重的撞在車門上,眼前一黑……

兩天后得知,因雙腿被卡在車座里面,高木堅決不讓截肢,救援人員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把我從車座里拖出來。

堵車隊伍比較長,救護車進不去,抬著擔架又折騰了快半個小時才上救護車。

耽誤了治療,我的雙腿可能要癱瘓了。

知道這一切后,我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許久驚魂未定,呆呆的說不出話,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嗒嗒的滴在高木的外衣上。

高木坐在病床邊,硬生生把我的頭按在他懷里,撫摸著我的頭發(fā),另一只手按住我的雙手,不準我說喪氣話,不準我捶打自己的雙腿。

「陽陽,別擔心,一切有我,天塌地陷我也不會離開你?!?/p>

高木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會時不時的念叨著這句話。

一連折騰了十多天我才慢慢消停下來,慢慢接受現(xiàn)實。

4

終于,出院回家了,高木已經(jīng)給我定制好了電動輪椅,還改裝了家里面的入戶門、陽臺、衛(wèi)生間、主臥門,這樣方便我驅(qū)動輪椅活動,還購買了許多輔助我做康復訓練的器材。

然后他又把女兒送去跟奶奶住,由奶奶負責接送她上幼兒園,他好一心照顧我。

接下來的日常就是,雷打不動的每天給我進行三次雙腿按摩,每次不少于半小時,調(diào)著鬧鐘監(jiān)督我吃藥,每天一頓骨頭湯,喝得我懷疑人生。

變著法兒的安慰我,鼓勵我,不厭其煩的給我讀讀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講貝多芬,講海倫凱勒,讀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每次看著他站在斜射入客廳的陽光里,唾沫橫飛的朗讀,我都有些想笑出來。

可還是慢慢沖淡了我糟糕的心情。

隨著我的慢慢恢復,生活也勉強能自理。

高木回去上班了,一個人養(yǎng)家,他工作也變得更加繁忙,于是要求我自己按時吃藥,多鍛煉,多按摩。

同時,我獨處的時間多了,胡思亂想也就隨之而來,加上恢復時間遙遙無期,我的脾氣漸漸變差,所以在吃藥、康復鍛煉上就配合得有些敷衍,他對此很是生氣,基本上每次爭吵都由此而起。

我情緒波動還是比較大,有時極度煩躁,甚至冒出輕生的念頭。

我對他的關(guān)心自然也就越來越少了,他的許多異常舉動我也就不怎么留意,如今想來仍然悔恨不已。

特別是近半年來,我發(fā)現(xiàn)他咳嗽頻繁,偶爾早上我上廁所時會在便盆上看到一絲血跡,垃圾桶里還會有不少掉落的頭發(fā),我的頭發(fā)比較長,很容易區(qū)分,有時候還見他莫名其妙的喜歡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

我自然而然的認為是他一個人工作養(yǎng)家壓力大、比較累,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還有就是最近他對那事兒也比較敷衍,總說累, 這次的爭吵就是從昨天晚上開始的。

當時他睡得正香,我卻有些想要,就主動去摟他,他卻轉(zhuǎn)身繼續(xù)呼呼大睡,我有些氣惱就轉(zhuǎn)過身不理他。

我癱瘓后作息時間有些亂,很多時候白天睡,晚上玩,有時候玩手機,聲音雖小,他還總是被吵醒,他最近睡眠不是很好,一小點聲音或者光亮都會被吵醒,他曾提出過要到客房去睡,被我狠狠的批評,說不睡在一起是離婚的征兆。

很多時候醒來他都會氣呼呼的起來沖進廁所,在廁所里蹲了半天,不停的咳嗽、吐痰,回床上后將被子用力一扯,背向我,丟下一句「別玩手機,大晚上的,夜貓子???」然后捂住頭繼續(xù)睡。

我懷疑,他要么是腎出了問題,要么就是……

「出軌」兩個字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不敢想。

有些時候我甚至滋生出要跟他離婚這種危險的念頭。

5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覺得一個人在家獨處是一件輕松自在的事情,怕電話響,怕開門聲響。

經(jīng)過昨晚一事,我們開始冷戰(zhàn),早上起來就一句話都沒交流。心情糟糕的我又在家玩了一早上的手機。

正當我半躺在沙發(fā)上刷著短視頻時,「咔擦!」門開了,我眉頭微皺,今天高木這么早就下班了?

我繼續(xù)盯著手機,余光瞥見他換了鞋,脫下外衣,歪著腦袋側(cè)臉看著我,不帶任何感情的說:「今天作康復鍛煉沒?」

「還早,待會兒再做?!刮叶⒅謾C屏幕,淡淡的回了一聲。

「藥呢?」

「待會兒吃?!刮胰匀粵]看他。

然后就是許久的沉默,我忍不住扭頭,見他坐在鞋凳上一動不動,臉色陰沉。

見我半天沒吱聲,他慢慢站起來,走向茶吧機,開始燒水,又在酒柜的藥箱里一頓翻找。我看著他的背影和側(cè)臉,身材消瘦,臉色蒼白,頭發(fā)稀少。

我不禁內(nèi)心嘀咕,呵呵!才三十多的人,怎么就開始掉頭發(fā)了,臉色還這么差?

不多時,他將藥放在一次性杯子里,又給我的水杯注入半杯水,試了試水溫,放在在茶幾上。

「吃藥!」

我看著藥,不禁一陣反胃,眉頭緊皺,沒動靜。一種藥一吃就是一年,即便是山珍海味都會令人作嘔。

高木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準備給我按摩雙腿,然后又開始了他的唐僧念。

「少玩點手機,堅持鍛煉,堅持吃藥,肯定能好起來的,醫(yī)生說已經(jīng)見到一些效果了,而且……」

我只覺得耳邊嗡嗡嗡的,頓時火就有些上頭。

「煩不煩??!天天都是這句,有沒有點新鮮的?天天吃,我怎么沒看到效果呢?」

高木停下手中的動作,臉色有些難看,怒聲道:「沒見過你這么主見的人,醫(yī)生說的都沒你說的有用?」

「這不還早嘛,我待會兒再吃,你吼什么啊?」

他站起身,氣鼓鼓的沖進了臥室,然后就沒了動靜。

每次吵架都這樣,只要他開始念叨,我就火大,他一聲不吭,我火更大。

我挪到沙發(fā)邊,雙手支撐著輪椅,一個轉(zhuǎn)身,就上了輪椅。最近我的手越來越有勁,上下輪椅幾乎不費什么勁了。

我驅(qū)動輪椅沖開旁邊的助行器,追到臥室門口。

「高木,你什么意思?我是一個癱子,什么也做不了,不玩手機能干什么???」

「沒什么意思,短視頻有刷完的時候嗎?不吃藥,不鍛煉,也不自己按摩,你想癱一輩子嗎?」

我有些失控,朝他一頓吼叫。

許久,他見我嚷嚷夠了,溫和的說:

「陽陽,別鬧了,我得出差幾天,這幾天你要堅持鍛煉,堅持吃藥,我給媽打電話了,他會來照顧你幾天?!?/p>

他指的是我媽,我癱瘓后女兒跟奶奶住,方便接送我們的女兒上幼兒園。

他開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行李,我的暴風雨也慢慢停歇。他回頭看到我還堵在臥室門口的,語氣又緩和了些。

「公司接了羊城一個裝修的設(shè)計工作,需要去實地考察測量!領(lǐng)導們很重視這個項目?!?/p>

「哼!」我沒好氣的嗡了嗡鼻音,想著是工作的事我也沒再跟他吵。

6

我慢慢退回客廳,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覺得整天這樣吵吵鬧鬧實在沒意思。

沒多久他就拉著行李箱出來了,將箱子放在鞋柜旁,然后在客廳里踱來踱去,又在陽臺上木呆呆的佇立,良久不動,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以為他是在等去機場的網(wǎng)約車,沒覺得有什么異常。我無意的瞥了他兩眼,覺得當初那個高大強壯的男人何時變得如此消瘦,那張帥氣的臉何時變得刀削一樣的皮包骨頭,走路的步子也變得輕飄飄的。

我癱瘓以來還沒認認真真地打量過他,雖然察覺到他身體確實越來越差,但總以為是他一個人工作養(yǎng)家壓力大的原因,從來沒有往他生病了這件事情上想,因為他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強壯如牛,連感冒都很少的那種。

我正靠在輪椅背上無言的遐思,他突然從陽臺上一轉(zhuǎn)身,朝我走來。

我不禁有些緊張,他卻神神叨叨地沖過來一把將我緊緊地抱住,我掙扎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身子有些顫抖,就沒反抗。

只聽到他在我耳邊有些哽咽地說:「陽陽,我會很快就回來的!」

對他的擁抱我一向沒有抵抗力,頓時有點心軟,但正在氣頭上,并沒理他。

我看著他高大而瘦削的背影穿過客廳,提著行李箱,步伐有些輕浮的出了門,關(guān)門時伸進頭來,高高的顴骨上擠出一個笑容。

「嘭」的關(guān)門聲伴隨著「叮咚」的電梯聲,我內(nèi)心一抽,整個屋子進入出奇的安靜。

心里卻莫名地襲來一陣空落落的感覺。

誰曾想,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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