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從植物人蘇醒出院的那天,正好是我和妻子十周年的紀念日。

她等在醫(yī)院門口時,考究的服飾也遮掩不住滿臉的不耐煩。

“真麻煩,就會折騰人,出院也不知道找個好日子?!?/p>

不合時宜的,我想起來妻子讓我替代她的白月光做那場致命的實驗,拿著金錢名利威脅我。

可是徹底讓我妥協(xié)的,還是兒子在病床上脆弱的童言。

“爸爸……我好想繼續(xù)活下去呀?!?/p>

我咬著牙答應(yīng)了那場實驗。

而實驗后致命的后遺癥,讓我成了植物人。

與世隔絕地躺了兩年后,我早已經(jīng)對正常的情感沒有感知能力了。

看著妻子對我毫無愛意的模樣。

我突然也不在乎了。

1.

我踉蹌地走出醫(yī)院,護士小跑著過來攙扶。

“您要當(dāng)心啊,那次的爆破傷實在太嚴重了,肯定有后遺癥的。是聽說今天是您的結(jié)婚紀念日,我們才……”

我安撫地拍了拍護士的手,又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醫(yī)院外,白羽正在車上等我。

看著我走出來時,甚至連降下車窗的動作都沒有。

她緊緊皺著眉,不停地查看著時間。

“真麻煩,早不醒晚不醒,非要今天破壞我的安排。”

剛剛才坐進車里的我,扯著身上爆破后破爛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病號服穿不出來,白羽也沒有給我準(zhǔn)備新衣服。

她的嫌棄好像尖針,扎的我甚至想重新回到那個冰冷整肅的病房。

可是,我已經(jīng)整整兩年沒有得到浩浩任何的信息了。

我必須親眼看到他活蹦亂跳才能安心。

“行了李文,醒都醒了,之前的就當(dāng)過去了,不要再提,對大家也都好?!?/p>

白羽開著車,從后視鏡有些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

“至于你以后的生活,不用擔(dān)心。我會給你錢,起碼讓你衣食無憂。”

之前的事,說的是我冒著生命危險給她的白月光許縝做爆破實驗。

我瘸了一條腿,又在醫(yī)院整整兩年,而許縝掐著我實驗出的數(shù)據(jù)平步青云。

我不想再爭辯了,只是緊緊盯著后視鏡,冷靜至極地質(zhì)問白羽。

“浩浩呢?他也是你的兒子,你答應(yīng)我照顧好他的。”

如果白羽不拿浩浩威脅我,哪怕離婚,我也不會妥協(xié)的。

可是浩浩得了很棘手的血液病,需要很多錢和人脈搭橋才有治愈的可能。

他還那么小,那么乖。

那是我的親生骨肉。

我不舍得讓他就這么離開我。

我原本準(zhǔn)備自己打工供浩浩治病,可浩浩在病床上虛弱的哭聲徹底讓我心軟妥協(xié)。

“爸爸?爸爸……”

“媽媽是不是根本不愛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兒子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后,連哭都不敢出聲了。

“可是我好想好想活下去啊……”

“爸爸,救救浩浩。”

浩浩蒼白虛弱的樣子又在我眼前浮現(xiàn)。

而我緊緊咬著牙,抬頭看著白羽。

她冷著臉回頭看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不容置疑地發(fā)號施令。

“李文,既然你回來了,今天也和我去宴會?!?/p>

我只是搖了搖頭,將手放在門把手上,白羽就突然爆發(fā)了。

“李文!你怎么還學(xué)不會聽話?你現(xiàn)在連路也走不利索,聽話一點不行嗎?”

“今天你出院,我把宴會丟在一邊就過來接你。我父母和許縝都在呢,別太掃興?!?/p>

“你聽話,過幾天我?guī)闳タ春坪??!?/p>

“他……現(xiàn)在身體很好?!?/p>

聞言,我終于妥協(xié)。

我站在宴會廳門口時,才知道白羽費盡心思帶我來干什么。

許縝顯然已經(jīng)和白父白母混熟了,幾句笑嗔透過門傳過來。

“伯父伯母,借著今天,您二老給我做個主,明年就是我和白羽過紀念日了?!?/p>

白父笑的爽朗,應(yīng)該是拍了許縝的肩膀幾下。

“不知道白羽怎么想的。沒事,我們勸她!一定得和你在一起,說那個李文瘸了條腿,跟殘廢也沒差了!”

“他丟臉無所謂,不能連累我們白家啊。”

我嗤笑出聲,抱臂看著身旁的白羽。

她難得示弱。

“好了,阿文。我爸媽只是說著玩的,你別當(dāng)真。”

我沒回應(yīng)她,只是敲了兩聲門進了宴會廳。

“爸媽?!?/p>

我冷著臉說著。

“您二老身體健康,想必操勞白羽的婚事,不是什么難事?!?/p>

“祝你們一家幸福?!?/p>

我回過頭,看著匆匆趕來的白羽。

“好了,該告訴我浩浩在哪里了吧。”

2.

“浩浩?什么浩浩?你那個便宜兒子不是已經(jīng)——”
“爸!”白羽擰著眉,不容分說地打斷了她爸爸的話。
“阿文剛出院,身子還虛的厲害,我說給他熬的燕窩粥呢?”
白父撇了撇嘴,把有些涼了的燕窩粥推到我眼前。
許縝堆著笑,過來拍了拍我的腿,很惋惜地搖了搖頭。
“李哥,事都到這個份上了,就安安心心地過日子吧?!?br/>“也別讓小羽操心了,她真的很累?!?br/>說完,他整了整衣服就走到白父身邊,談笑風(fēng)生之間,不斷瞥著我的腿。
白父冷笑了一聲。
“他現(xiàn)在的樣子也敢來?還是被白羽慣的!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br/>我扯了扯衣角,傷重至此又躺了兩年,能恢復(fù)成這個樣子已經(jīng)是不容易了。
可是在他們眼里,我依然是滑稽的小丑。
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太強的感知能力了,只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大概是看到刺激不到我,許縝終于肯重新到我身邊。
“阿文哥,你能平安出院我們都很高興?!?br/>“當(dāng)年那場爆炸,是我太過不小心,你應(yīng)該不會跟我計較的吧?”
提起當(dāng)年的爆炸,我狠狠地打了個瑟縮。

我知道,當(dāng)年的一切都是許縝授意的!

可我拿不出證據(j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別人成為替死鬼。

不懷好意的許縝,我狠狠地推開他。
“滾!看著你就讓我惡心?!?br/>我還沒碰到他,許縝卻重重的把自己砸在桌子邊沿上。
杯盤散落一地的動靜引來了臺上的白羽。
“阿縝,阿縝,你沒事吧?”
白羽把他扶起來,對著我怒目而視。
“夠了!你怎么就不能聽話一點?你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
“現(xiàn)在這樣,你還想見到浩浩?”
“給你個機會,跪下來給阿縝道歉,我就當(dāng)沒看到?!?/p>

3.

我想解釋。

可白母卻不由分說地給了我一耳光,怒目圓睜。
“就是他!孽畜!現(xiàn)在都滿嘴謊話了!”
我咬著牙,心里比臉上疼的多。
我本來覺得,已經(jīng)可以坦然面對被白家人厭棄嫌惡的事實了。
可是事到眼前,還是痛得發(fā)抖。
我緊緊咬著牙,看著許縝和對他袒護不已的白羽一字一頓。
“他自己摔倒的。”
“跟我沒有關(guān)系?!?br/>話說完,我一點留戀都沒有地準(zhǔn)備離開這個我一手布置、承載了無數(shù)回憶的家。
它已經(jīng)有了新的主人和新的愛侶。

我嫌它臟。
“李文!給我回來!”
我不做任何回應(yīng),只低著頭走出去。
“——浩浩的狀況你不想知道了?”
我緊緊咬著牙,緩緩回過頭。
那個用稚嫩童聲叫爸爸的孩子,是我唯一的軟肋了。
我盯著白羽,聲音沙啞。
“你還想要我怎么做才滿意???”
“我用命去替他做了實驗,讓他名利雙收,可是我躺了兩年,瘸了一條腿!”
“還不夠嗎?還不行嗎?要我挖出心肝給你們嗎?”
在滿是煙霧的火場里、在醫(yī)院無知無覺躺了兩年后。
我無數(shù)次地悔恨。
為什么要愛上白羽,為什么要讓我的孩子有她的血。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我也不會跟一個爛人一樣!
“李文,你嘴里到底有沒有實話?我找了專家研究你的實驗,根本不足以造成這樣的傷害?!?br/>“你在醫(yī)院也是我上下打點,專人護理,你還想要什么?!”
我瘸腿上的褥瘡還隱隱作痛,這就是白羽的安頓嗎?
卻不想再爭辯了,只是看著她。
“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告訴我浩浩在哪里?”
白羽還沒來得及說話,許縝就啞著嗓子打斷。
“對不起……阿羽,是我不對。我本來想著,想讓李哥知道你們被我照顧的很好,不用擔(dān)心?!?br/>“他可能是誤會了,算了?!?br/>他說著,就咬著牙側(cè)過頭,嘴唇被咬的慘白。
“我知道李哥因為我受委屈了,我……我用命償,可以嗎。”
“阿縝!”
白羽急不可耐地打斷了他,轉(zhuǎn)過頭不耐煩地看著我。
“李文,這幾年都是許縝在照顧我們,你對他動手?”
“我要什么?我要你對許縝磕頭認錯!不然你這輩子也別想知道浩浩在哪兒!”

“跪!”

我怔愣了片刻,最終還是跪了下去。
動作牽動著褥瘡,我的表情卻波瀾不驚。
我在世上,只有浩浩一個惦記的人了。
磕頭而已,總比以后對什么都無知無覺的好。
“砰?!?br/>實實在在的一聲磕下去。

4.

白羽大概是動了惻隱之心,將許縝安頓好后過來扶我。
“……我沒打算讓你真磕的?!?br/>“就是,阿文,你真的過了?!?br/>她的手撫上我的瘸腿,換了很隱忍的一聲痛呼。
“受傷了嗎?”
我實在沒心思解釋,那塊腐爛的褥瘡多么嚴重。
硬撐著身子爬起來,步步緊逼地要問出來浩浩在哪兒。
“頭也磕了,浩浩在哪兒?”
“阿文,你聽我說,浩浩……”
白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他父親打斷了,他翻著白眼,把燕窩端來,而后摔在地上。
“喏,燕窩,虧我女兒和小許讓我給你準(zhǔn)備這些,結(jié)果你就是這么報答他們的?”
“惹禍精!”

我沒理會。
我的心思都在白羽沒說完的話上,浩浩時刻攪著我的心神。

就在這時,許縝忽地懟了一下胳膊,我和白羽同時向前撲了過去。

我下意識去保護白羽,卻看見她躲在許縝的懷里。
一時之間,我整個人摔坐在了地上,黏糊的東西粘了我的整條褲子。

許縝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和當(dāng)初爆炸時,他想讓我死的表情,一模一樣。
“沒用的東西,這么邋遢,看著就惡心。”

“小羽,這種男人要了有什么用?”
對于白父白母的嫌棄,我并沒有很放在心上。
我看向許縝,出乎意料的冷靜。
“你剛才是故意的。”

“阿文哥,你說些什么呢?我聽不懂。小羽,你看阿文哥,他——”

我打斷了他的話:

“許縝,有空在這里茶言茶語,不如掃掃你的尾巴,看看有沒有漏了哪里?!?br/>“你想讓那個人殺了我,可我偏偏不如你所愿,我沒死!”
在蘇醒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舉報許縝的違規(guī)實驗。
聞言,白羽卻僵住了,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我。
“什么?”
我不想再理她了,還是低著頭,把我受的委屈一點點說出來。
“許縝,我當(dāng)年差點喪命在火場,瘸的一條腿和滿身的褥瘡?!?br/>“都是出自你手?!?br/>“我不知道你給實驗的人喂了什么迷魂湯,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大實驗藥劑的劑量。”
“我本來以為,這是正常的實驗?!?br/>“直到火光沖天時,我發(fā)現(xiàn)門被反鎖,只有我一個人在火場里?!?br/>我平靜至極的說出這些事,將我的血淚苦難都傾訴出來。
許縝好像聽到笑話一樣,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
“文哥,我理解躺了兩年,人的神智會不正常?!?br/>“可是你說的也太過分了,電影里都拍不出這樣的情景?!?br/>“為了污蔑我,也是煞費苦心了?!?br/>在白父白母的哄笑聲中,我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他。
“你一定要讓我說出,你實驗數(shù)據(jù)萬人追捧后的真相嗎?”
“差點沾上人命的數(shù)據(jù),還有人敢吹捧嗎?”
室內(nèi)突然安靜非常,連許縝都愣住了。
反而是白羽反應(yīng)的最快,不由分說沖上來給了我一個耳光。
疊在白母的耳光上,出奇的疼。
“你瘋了!當(dāng)年不是說好了,你要守口如瓶的嗎?”
“說出來你就會體面嗎?誰敢要一個殘廢呢?”
看著對他袒護至極的白羽,我自嘲的笑了笑。
從我重傷進手術(shù)室到蘇醒的兩三年里,我從來沒有見到她。
可這原本就是無妄之災(zāi)。
是許縝,好高騖遠得罪了新來的領(lǐng)導(dǎo)。
應(yīng)承了這個傷亡率極高的實驗項目。
一旦成功,就是名利雙收。
我還記得,他哭著跪在白羽面前,求她救救自己。
他說他還不想死,想照顧白羽一輩子。
白羽答應(yīng)的痛快,結(jié)果是拿我去逞英雄。
從那刻起,我已經(jīng)對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你想讓我閉嘴?想讓這個事實灰飛煙滅?”
“當(dāng)然可以,你把浩浩給我?!?br/>聽到浩浩,吵鬧的屋子又安靜了下來。
眾人四下環(huán)顧著,卻沒有人肯說話。
還是許縝笑出聲,挑釁的看向我。
“噢,他啊?!?br/>“他早就死了,骨頭都化成灰了,文哥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