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電影攝影師、導演孔維正看來,拍電影是命題作文。只要明確拍攝目標,找對燈光攝影拍攝方案,藝術追求和商業(yè)需求的沖突可以不存在。
比如奔著哪個獎項去拍片子,攝影就去研究類似的敘事風格如何,用怎樣的光線攝影技術拍出來。這其實是一套技術體系,跟故事本身關系不大。
再比如商業(yè)片有色彩、對比、打斗等等必須有的元素,劇本層面很可能差別不大,但使用何種光影處理方式卻能決定故事怎么講,創(chuàng)造一個怎樣的"虛擬"世界。
正如戈達爾所說:"電影是每秒24格的真理。"通過連續(xù)幀率的技術手法捕捉現(xiàn)實片段素材,再以藝術化的處理方式賦予這些素材超越物理真實的表達。精于光影技術的電影攝影師可以通過光影敘事打破現(xiàn)實邏輯,把每一幀"真實"巧妙轉(zhuǎn)化成光影的幻術。
這些技術的探索和經(jīng)驗的沉淀也反映在他參與攝影以及導演的作品里。擔任孟京輝導演網(wǎng)劇《卡夫卡的夢》攝影指導;攝影指導短片《奇怪的世界》入圍71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短片角;導演短片作品《二馬盜杯》獲第10屆意大利MIIFF最佳劇情片獎。
作為電影攝影師和導演,他對影像敘事有自己的一套思維和落地邏輯。同一個故事,用不同的導演策略、攝影策略、燈光策略,就能既能拍成文藝片,也能拍成類型片。如何選拍攝器材,讓器材為故事服務?怎么通過選適合的拍攝器材,最優(yōu)的燈光方案,實現(xiàn)低成本拍攝?依靠多年經(jīng)驗積累,他總結(jié)出涵蓋影像敘事、成本控制、器材選擇、團隊協(xié)作等方面的實用創(chuàng)作技巧。
4月17日-20日,益起映創(chuàng)邀請孔維正老師走進線下課堂,進行一次「導演的攝影課」創(chuàng)作分享。
開課前,我們提前向孔維正老師請教了一些問題,以下是訪談對話文字整理。
益起映創(chuàng):孔老師您好,又見面了。您上次在后浪開課還是四年前的"光影造型課",學員學到很多切實有用的布光技巧。這次開課主題是"導演的攝影課",開發(fā)這門課程是基于什么考慮?
孔維正:首先還是基于對行業(yè)整體的觀察。這幾年行業(yè)形勢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前幾年可能分得比較細致,比如攝影專業(yè)的學生或年輕人想入行,掌握好光影技術可能就滿足行業(yè)用人標準了。近幾年隨著新媒體、流媒體變化,對從業(yè)者技能也有了更全面的要求。不止要會拍,可能還需要會剪,甚至會編會導。只會拍攝的攝影師,可能不像前幾年那么容易獲得工作機會。因此從解決學員以后現(xiàn)實就業(yè)問題來講,能編、能導、能拍,還能自己剪,就成為非常核心的訴求。
所以,我在做攝影工作同時,也會拍一些自己的節(jié)目、網(wǎng)劇、小的院線電影,也做過廣告片導演,短片導演。也因此對于實操中小團隊或一個人,如何同時調(diào)用導演、攝影的思維和技術,有效率、高品質(zhì)、短平快地完成項目,有一些實用經(jīng)驗的積累。

孔維正老師電影作品
其二是我觀察到的,在年輕創(chuàng)作者中廣泛存在的兩個問題:一個是藝術和商業(yè)的平衡;一個是理論和實操的銜接。比如有很獨特的藝術創(chuàng)意,也因為看過大量影片,產(chǎn)生一些想去實踐的理論層面的創(chuàng)作意圖,但其實從想法到扛起機器,用什么樣的設備、鏡頭等去配合演員的表演,理論和實踐融會貫通能力有很大欠缺。
因此,基于以上考量,最終設計了這次"導演的攝影課",希望通過這次課程解決"導演如何把創(chuàng)作理念落地成可拍的、有質(zhì)量的、拿得出手的作品"這一問題。這也是這門課希望達到的教學目標。
益起映創(chuàng):也就是說,未來的攝影師,可能需要具備打破多個工種,比如導演、攝影、剪輯等等,各自之間壁壘的能力。
孔維正:我覺得是目標決定方向。我觀察到的學攝影的人群,主要是這兩類——一類更關注很具體的攝影相關問題,比如曝光、色溫之類很具體的細節(jié),這類青年朋友主要還是想通過傳統(tǒng)職業(yè)成長路徑,一步一步往上;另一類則是有自己的表達欲,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劇本,但不知道如何進行專業(yè)拍攝,落地成他們想實現(xiàn)的樣子。這類學員通常會問一些比較中立的問題,比如怎么設計鏡頭、怎么分鏡,攝影光線對氣質(zhì)的影響等等。這些問題很難用語言生動準確解釋清楚,需要實踐來解答。
這兩類訴求對應不同的訓練路徑,相通的是都需要通過大量實踐去獲得。拿影視攝影最重要的部分之一——燈光來說,光對于造型和意義的傳達是第一重要的。但其實燈光工作不只是拍攝,本質(zhì)是涵蓋光線效果、視覺傳達等任務的一個設計工作。系統(tǒng)的、縱深的燈光理論和實踐需要長期的學習訓練,過去在"光影造型課"中也有過細致的講解。這次課程更傾向于讓想認識攝影、快速上手的導演,或想從事影視制作的年輕從業(yè)者,快速了解燈光是什么、燈光的目的是什么、燈光的基本做法是什么。
孔維正老師過往布光課程
燈光部分會占這次課程總體內(nèi)容的25%。除此之外還會講到攝影機、鏡頭的技術選擇,導演的視聽語言,以及實踐導向的,以短片創(chuàng)作為例,從理念到成片的全流程實操。把所有攝影、燈光、視聽語言等結(jié)合到一個情境,學習如何用不同的導演理念,結(jié)合不同的攝影方法、燈光方案,把同樣的故事拍出不同類型和風格。主要是文藝片和商業(yè)片。
益起映創(chuàng):也就是說,同樣一個故事,可以用文藝片的燈光攝影方案拍出文藝片效果,也可以用商業(yè)片的燈光攝影方案拍成商業(yè)片。
孔維正:某種程度上可以這樣說。在影視拍攝中,光線本身就具有塑造人物、渲染氣氛、烘托主旨的作用。攝影或者說導演工作更像是命題作文。根據(jù)我和很多導演合作的經(jīng)驗,一類是青年導演找我拍文藝片,另一類是稍微年長一些的導演找我拍商業(yè)片。這兩種類型的導演在攝影和燈光方面的解決方案是完全不同的,但有時故事的主題其實是相似的。
如果是不同故事拍成不同類型的影片,比如一個拍成文藝片,另一個拍成類型片,兩者不能放在一起做比較。但如果導演有明確的拍攝目標,比如奔著哪個獎項去寫了一個劇本,這時攝影就需要研究評審團喜歡的冷漠、沉默的敘事風格,用哪些光線攝影技術拍出來。這其實是一套技術體系,跟故事本身關系就不大。
再比如我們知道商業(yè)片往往有色彩、對比、打斗這些元素,其實也是一套體系。這些東西就像一個個鉤子,必須都得有。故事可能差別不大,劇本里人物的行為動作描述也大同小異,但通過不同的光影設計完成不同的視覺效果呈現(xiàn),最終作品質(zhì)感會完全不同。
如果掌握這兩種不同拍攝方式,并對比起來看,也會對文藝片和類型片有更深入的了解。
益起映創(chuàng):能否先簡介分享一下,這兩種拍攝方式在操作上的不同?
孔維正:這里有一個主客觀的問題。我只說我自己的體會和理解。拍類型片時,攝影最重要的工作是得知道每場戲是誰的戲,想讓觀眾站在誰的立場去看。也有的攝影師認為這取決于觀眾,但其實從攝影技巧上是有一套操作方法的。比如先打特寫,再打人物看到的東西,再打環(huán)境,再展現(xiàn)人物的遭遇。這是一套操作規(guī)程,讓觀眾進入人物的主觀視角當中。

電影《末代皇帝》畫面
對于文藝片,我不敢說文藝片是否講究冷靜客觀,但它的操作方式肯定不是簡單地大特寫,再切換到角色的態(tài)度或表情上。更多的是讓審視角色周遭環(huán)境,以及角色獨特遭遇,這些能引發(fā)觀眾更深層思想共振反應的東西,這也是很多文藝片的價值所在。它更接近生活。
對于我們需要把理念落實到視覺呈現(xiàn)的攝影師來說,文藝片和類型片的拍攝內(nèi)容、方法、設備,以及要達到的效果,都是不同的。我也希望通過這次課程,讓大家能具體上手并深入了解到文藝片是怎么拍攝的,要打到哪些點上。而不是簡單地拍特寫或者什么,然后沉浸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里,覺得拍得很好,但其實并沒有打到那個點上。那個點需要角色足夠特殊,遭遇足夠悲慘,能讓觀眾像看一個動物一樣審視角色,這才是文藝片的價值。
所以,攝影師需要用客觀、冷靜、沉著的態(tài)度去表達,用中性、中立的鏡頭去闡釋態(tài)度,比如《花樣年華》用軌道、復古鏡頭,以及各種燈光效果營造出來的故事質(zhì)感,這些都是可以通過學習、實踐做到的。

電影《花樣年華》畫面
課程最后一天安排是"綜合實踐",會通過現(xiàn)場拍攝和成片復盤帶學員去創(chuàng)作、實踐、拍攝,體驗對于不同導演想要的不同視覺效果,如何設計不同燈光攝影方案實現(xiàn)。掌握如何拍文藝片和商業(yè)片。如何拍攝冷靜幽默能拿獎的文藝片風格,以及如何拍攝出動作冒險片風格。這分別對應一套成熟的操作體系。
也避免僅僅停留在理論層面,將來創(chuàng)作時就可以更多歸類自己要做的內(nèi)容,而不是像現(xiàn)在很多青年導演的作品,把各種元素混在一起,不知道如何用力。
益起映創(chuàng):您剛剛還提到"器材選擇",新人創(chuàng)作者常要面臨預算有限問題,在制定更節(jié)省成本的拍攝方案上,您能否給出一些意見建議。
孔維正:預算方面,有些可以省,有些不能省。比如,如果你是自己拍片子,想要走現(xiàn)實主義路線去拿獎,燈光其實可以省一部分?,F(xiàn)在有很多LED燈,效果其實差不多。而且燈光很費人力,如果你要用大型燈光設備,其實是件勞民傷財?shù)氖?。所以預算少的話,燈光有些是可以節(jié)省的。
我們更多要做的是反差,因為畫面有了反差就會顯得立體,立體了就好看了。這也是我們之前在燈光課上談到的理念。

電影《卡拉加里博士的小屋》畫面
什么是不能省的呢?攝影機。有人說用DV也能拍出來。確實能拍。但很多電影節(jié)可能會婉拒這樣的作品。不是參數(shù)問題,而是因為DV色彩深度以及比特率問題,會導致作品看起來不嚴肅。如果用一些質(zhì)量一般的機器拍攝,拍出來的畫面會顯得很"薄",缺乏深度,這種"薄"的感覺會難以讓觀眾感受到生活的厚重。
比如優(yōu)秀的文藝片,盡管色調(diào)灰暗,看似不追求華麗,但你能看到什么?看到黑和灰之間各種各樣細膩過渡,衣服上的材質(zhì)細節(jié),臉上的皺紋紋理。這些元素是電影創(chuàng)作者會著重放大的,而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往往忽略的。電影把這些細節(jié)呈現(xiàn)到觀眾面前,讓觀眾能深入審視角色周遭環(huán)境和處境,也是一種主觀投射。
當然這也并不意味著"器材決定作品"。拍攝的關鍵不在于用什么器材,而在于對于器材的運用,如何捕捉和呈現(xiàn)那些被忽略的細節(jié),以及拍攝技術和后期制作。如果刻意追求某種特定風格或效果,后期制作時的選擇性就會受限,成功的概率也可能會降低。
電影是世界的意象,不是真實世界的簡單復制。拍真實世界沒意思。因此作為導演,作為攝影師,前期拍攝素材量要足夠大,鏡頭夠多,內(nèi)容夠豐富,給后期制作提供更多選擇和可能性。從這個角度說,選擇適合的拍攝器材很重要。課程中也會具體講到器材怎么選。
益起映創(chuàng):所以用手機拍電影,比如手機廠商以4K畫質(zhì)電影感之類作為宣傳點,也不能稱為電影作品。
孔維正:在我看來,如果我們要嚴肅地對待拍攝短片、長片或藝術片這件事,那么選擇什么樣的設備來拍攝,其實是一種態(tài)度。觀眾看過的內(nèi)容太多了,你至少要讓觀眾能感受到你是用手機拍的,那為什么要用手機拍呢?除非你的內(nèi)容與手機相關,比如偷拍,或者是在大街上模仿一個人,看到小販與他人產(chǎn)生矛盾這樣的場景,這時候用大機器拍可能就不太真實了。
再比如在人群中拍攝打斗場景,用手機拍攝會讓素材看起來會更真實。也因為是手機拍的,觀眾不去質(zhì)疑它的真假。這其實是導演的一種手法,也是視聽語言的一部分。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選擇手機作為拍攝器材,是與觀眾建立一種心理連接,創(chuàng)造一種情感共鳴。
但是,我們需要明白,故事比器材更重要。器材得夠好,才能配得上故事;或者器材得夠特殊,才能與故事的某個設計情節(jié)相匹配,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認為手機拍攝的各種參數(shù)和配置都很好,所以決定只用手機拍攝,且最終在大屏幕上展示,很可能會適得其反。因為你選手機拍攝不是因為手機適合拍攝這類作品。這時其實手機某種程度上比故事更重要了。
我想強調(diào)的是,器材是工具,要為故事服務。要根據(jù)故事需要選拍攝器材,這是選器材的原則。選擇攝影機鏡頭也是這個原則。
益起映創(chuàng):所以AI作為工具,在您看來也不會取代藝術創(chuàng)作。
孔維正:是的。我非常反對AI取代藝術的說法。AI工具我也在用。我個人的感受是,比如像DeepSeek,先不說它對不對,至少在我看來深度是有限的。當然未來的事情不好說,我始終堅信,人是第一位的。

電影《大都會》,默片時代制作成本最高的影片。在沒有特效的年代,全部以手工繪畫制作,堪稱藝術杰作。
再比如AI讓老照片復活的技術。因為那些古人,不是我熟悉的人。如果嘗試復活一下我們生活中熟悉的人,就能判斷出來那不是他,一點兒也不像。
人和人之間的了解不僅僅是長相,還包括說話方式、習慣思考等等。AI能算出人的長相,但算不出一個人的獨特之處。這就是有限生活和無限之間的鴻溝。藝術創(chuàng)作追求的正是這種無限性,生活本身就充滿了不確定性和探索的樂趣。這種不太確定的東西,更適合我們通過導演的表達來呈現(xiàn)。
益起映創(chuàng):說到創(chuàng)作中的不確定性,課程實踐部分設計的學習目標是"分組完成短片創(chuàng)作,實現(xiàn)文字-畫面-成片的完整轉(zhuǎn)化",是一次集體創(chuàng)作實踐。我們知道電影是集體智慧的產(chǎn)物,您認為更好的集體創(chuàng)作模式是什么樣的?導演和攝影如何更好地溝通協(xié)作?
孔維正:我覺得沒有標準答案。但我認為,作為攝影導演,從知識深度廣度、世界觀、人生經(jīng)驗感悟等等方面,需要比其他工作人員,包括演員,都更豐富,并且要有一定的指導性。比如你會發(fā)現(xiàn),如果一部作品拍攝完成后,團隊的每個人包括導演自己,都對作品是滿意的,這部作品的導演一定是對自己拍攝的內(nèi)容、題材,了解得遠比團隊任何其他一位成員要多得多。
當你和這樣的導演一起工作,你會深入了解跟這個項目相關的具體知識,以及很多超越知識本身的理念。你的人生會因為這段工作經(jīng)歷而有所拓展,哪怕只是一小部分。跟這樣的導演合作,會像和一位生活專家共事,他引領著你前行。就像他在開車,你在旁邊助力,經(jīng)過一兩個月或半年時間,很有可能你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是原來的自己,已經(jīng)向前邁了一步,原本的生活理念、看問題的角度,都發(fā)生了改變。
比如說我在和孟京輝導演合作的幾個月中,更有價值的并非學到他什么具體的技巧,而是像他所說的,電影不僅僅是拍故事,更是拍世界觀。這種聽起來有些抽象的觀點,在實踐中確實有其道理。通過與他一起工作,我的生活在某些方面也得到了質(zhì)的提升。

與孟京輝導演合作《卡夫卡的夢》
因此,如果要嚴肅地討論導演與攝影之間的合作,我認為首先導演應該對自己想要拍攝的題材有深入的了解,從而能游刃有余地指導團隊,共同完成作品。導演需要有一種自我意識:作為導演,我就應該這樣做——深入學習和研究自己特別感興趣的東西,包括大千世界的各種小事。只有當你真正研究透徹了,你才能夠指導別人。當然過程中產(chǎn)生一些矛盾或沖突,都是在所難免的。
益起映創(chuàng):您去年有一部導演短片《二馬盜杯》獲得第10屆意大利MIIFF最佳劇情片獎,但您好像沒有擔任這部短片的攝影。拋開攝影師身份,切換到導演視角,感受上有哪些具體不同?
孔維正:是的,《二馬盜杯》導演和編劇是我,但攝影不是我。我之前有個想法,可能想錯了。我之前特別迷戀西方的教育理念,認為干一行就不要管其他的。比如我當攝影時,就不管導演的其他方面,只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同樣,我當導演時,就找一個信賴的攝影師,讓他自由發(fā)揮,不給他設限。

孔維正導演作品《二馬盜杯》海報
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只存在于純理論層面。我現(xiàn)在會覺得我當時想得不夠完善或者根本就是錯的。導演其實都得管,不管是攝影、美術還是表演,最后都要像揉面一樣,揉成一個整體,體現(xiàn)一個人的理念。你不能讓各個部分自己轉(zhuǎn),那樣就會失去整體感??赡苣硞€攝影師在攝影方面很出色,想法很獨特,但如果我作為導演不給他設限,最后可能就無法形成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美術和其他方面也是如此,需要整合在一起。
因此,導演需要給其他主創(chuàng)設定一個框架,讓各個創(chuàng)作環(huán)節(jié)在框架范圍內(nèi)自由發(fā)揮。只要設定的"限制"足夠合理,方向是對的,也會發(fā)揮很好的合力作用。
這就要求作為導演,你得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結(jié)果。比如給其他工作人員設定框架并不是限制他們的創(chuàng)作,而是基于很明確整體創(chuàng)作方式,要完成一部怎樣的作品,以及由此建立的每個人的工作應該達到怎樣的標準。與此同時也需要具備一定的領導力。需要找到方法,讓團隊成員達到作品創(chuàng)作標準。
從攝影的角度,我認為導演需要把攝影方面的工作想透徹、想明白,非常清楚自己要拍出什么樣的畫面。很多人第一次做導演可能會遇到一個問題,對于如何具體構思和呈現(xiàn)視覺方案感到困惑。可能只能模糊地表達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夢幻的場景或一個陰郁的下午,但缺乏具體的視覺語言來落實這些想法。但如果導演不能明確表達出想要的畫面、角度、畫風和影調(diào),最終的作品很可能會與預期的南轅北轍。

孔維正在導演作品《二馬盜杯》拍攝現(xiàn)場
因此,這也是這次課程要解決的問題。教會大家如何去思考、表達和落實自己的視覺想法。視覺語言確實需要經(jīng)過一定的訓練,不能僅憑空想。
益起映創(chuàng):關于視覺語言表達訓練,能先簡單舉個例子說明一下嗎?
孔維正:比如說,如果要拍一個特寫鏡頭,我們是應該用廣角鏡頭靠近拍攝,還是用長焦鏡頭遠距離拍攝?再比如,拍大全景時,長焦和廣角該如何選擇,以達到兩個鏡頭銜接時的節(jié)奏對比感?這些都是實操中會遇到的問題,需要用準確的視覺語言描述。
益起映創(chuàng):最后介紹一下這是一門怎樣的課程?適合哪些學員學習?您計劃如何帶領學員學習實踐?
孔維正:這是一門為期4天的"導演攝影課",從4月17號到20號。課程目的是幫助那些想要自己拍片或想要進入劇組工作的同學,快速掌握導演與攝影之間銜接的基礎內(nèi)容。課程學習會分為四天,第一天內(nèi)容是導演的視聽語言與攝影技術落地之間的銜接;第二天是關于攝影理論、攝影實踐以及攝影器材知識的快速補充。
第三天會聚焦燈光,包括燈光器材、理論以及燈光的基本和進階造型方法。第四天會將前三天學到的所有內(nèi)容進行實踐檢驗,分兩個小組,把同一個故事小段落分別拍成文藝片版和類型片版。之后是做作品分析探討。目的是讓大家學會如何運用不同的攝影、燈光以及導演視聽語言技巧,制作不同類型的影片。
關于適合哪些學員學習,我認為最好是已經(jīng)有一定基礎,自己拍過片子并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但又不知道如何解決的學員。如果你的專業(yè)與攝影、燈光以及導演視聽語言相關,那就更合適了。如果有自己過往拍攝作品,上課前可以把自己拍過的片子準備好。上課有可能會遇到。
優(yōu)秀學員以及作品我也會推薦給我認識的國內(nèi)外優(yōu)秀選片人,讓優(yōu)秀的年輕創(chuàng)作者、好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我也正在尋找合適的掌機和助理,組建自己團隊。也希望通過這樣線下交流的機會,創(chuàng)造和大家認識的機會。4天的短期課程其實非常濃縮,旨在幫助大家從理論到實踐,迅速掌握拍攝影片的具體操作方法和技巧,希望大家踴躍報名。

作者 | 輕舟
排版丨pelyliu
「注: 本文部分圖片來源于豆瓣及網(wǎng)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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