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每天早上五點半,我都準時起床。老習慣了,即使九十二歲的身子骨偶爾發(fā)出抗議,我也從不貪睡。

"劉奶奶,您這么大年紀還這么硬朗,是不是兒女們孝順?。浚⑿^(qū)里的年輕人常這么問我。

我只是笑笑,沒有多說。其實,我這么長壽,并不是因為子女有多孝順,而是我自己的堅持。

我叫劉淑珍,1933年出生在一個普通工人家庭。那時候的日子艱難,烽火連天,我很小就懂得幫家里分擔。

記得八歲那年,我跟著娘去集市賣自家織的粗布,寒風刺骨,我們擠在擁擠的棚子下,從早等到晚,只為多賣幾尺布換些口糧。

十八歲那年,我進了城里的紡織廠當工人,和丈夫張根柱相識。他是木匠,在工廠修理部門做活,手藝不錯,人也老實。

第一次見他,是在廠里的食堂。他端著搪瓷碗,低著頭吃飯,木屑粘在他的藍色工裝上。我們同桌吃飯,他連頭都不敢抬,耳根紅得像是秋天的柿子。

婚后,我們住在廠里分的一間十幾平米的平房里,一張木床,一個衣柜,一張方桌,就是全部家當。廚房和廁所都是公用的,幾家人擠在一個院子里,倒也其樂融融。

"淑珍,今天有白面饅頭,快來排隊?。⑧従油跎┛倳诠景l(fā)新貨時喊上我。

"根柱,幫幫忙,我家那把椅子腿松了。"李師傅有事也會找上門來。

日子雖然不富裕,但也算安穩(wěn)。張根柱每天早出晚歸,木屑總是粘在他的工裝上,我總笑他像只剛從面粉袋里鉆出來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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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誰是老鼠呢?。⑺b作生氣,但嘴角總是藏不住笑意。

五十年代末,我們省吃儉用,終于攢錢買了一臺縫紉機。那是"蝴蝶"牌的,黑色的機身,金色的花紋,家里除了自行車外最貴重的東西。

"老劉家買了臺縫紉機,可真有出息?。。⑧従觽兌剂w慕地說。

晚上下班回家,我就踩著縫紉機為鄰居們做衣服,"噠噠噠"的聲音在小院里回蕩。一針一線都縫進了對美好生活的期盼。

"咯吱咯吱"的縫紉聲伴隨著我們家的大兒子張明和小女兒張麗一天天長大。張明聰明,學習好,1962年高中畢業(yè)后考上了省城的大學。

"考上了,考上了?。⒛翘烊鹤拥娜硕紒碜YR,張根柱激動得一整天抽完了平時舍不得抽的一包"大前門"香煙。

可喜悅過后,現(xiàn)實的困難也隨之而來。

"媽,我不去了。"考取通知書到家后,張明愁眉苦臉地對我說,"家里這么困難,我去當工人補貼家用吧。"

"不行?。⑽业谝淮螌鹤舆@么嚴厲,拍著那張已經(jīng)磨得發(fā)舊的縫紉機臺面,"書,一定要讀!媽媽還有手藝,不怕的。"

那段日子,我白天在廠里干活,晚上接單做衣服到深夜。手上的老繭厚了又破,破了又厚。煤油燈下,我一邊縫一邊聽外面廣播喇叭里傳來的戲曲聲,倦意便消散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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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收到張明的來信,我都會和張根柱一字一句地讀完。兒子在信里說學校組織看電影《青松嶺》,說學校的食堂有肉包子,說他在班上當了學習委員。這些都讓我們感到無比自豪。

"咱兒子有出息,比咱們強?。埜偸沁@么說,眼睛里閃著光。

七十年代初,小女兒張麗上小學時得了重病。醫(yī)生說需要長期治療,藥費不少。那時候家家都不富裕,張根柱的工資和我的工資加起來還是不夠。

家里唯一值錢的就是那臺老式收音機,是張根柱從工友那里高價買來的。每天晚上吃完飯,全院子的人都會搬著小板凳到我家門口,聽收音機里播報的新聞和戲曲。

"賣了吧。"我對張根柱說。

他握著收音機的手緊了又松,那收音機是他的命根子,每天不聽一會兒就睡不著覺。最后他只嘆了口氣,點點頭。那天晚上,我看見他坐在黑暗中,仿佛還在聽那已經(jīng)不存在的收音機發(fā)出的聲音。

"大哥,媳婦,你們舍得賣掉?。浚⑧従永侠钸駠u不已。

"閨女要緊,收音機以后還能買。"張根柱硬著頭皮說。

好在張麗的病慢慢好了。日子也一天天有了好轉(zhuǎn)。張明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到省里一家設計院工作,偶爾能帶回一些城里難得見到的東西,什么罐頭、點心之類的。張麗也上了中學,成績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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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老兩口熬出頭了。"每當聽到孩子們的好消息,張根柱就會這樣感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八十年代,情況變了。兒女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來看我們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張明在省城買了房子,忙著工作和照顧自己的小家庭。張麗嫁到了鄰省,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

張根柱常為此發(fā)脾氣,坐在門口的竹椅上嘮叨:"養(yǎng)兒防老,現(xiàn)在兒女都飛了,我們老了怎么辦?你瞧隔壁老王家,兒子媳婦多孝順,每個星期都來看看。"

我知道他心里苦悶,但又無法改變什么。正好那時候我們搬進了新分的樓房,小區(qū)里的環(huán)境比老平房好了不少。社區(qū)開了太極拳班,我跟著老師學習,認識了許多和我年紀相仿的朋友。

"老姐妹,來,這個動作是這樣的。"王婆婆總是耐心地教我。我們一起晨練,一起聊天,一起學習新事物。

"老伴,你別總坐家里生氣。"我勸張根柱,"孩子們各有各的難處。咱們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來,跟我一起去學太極拳吧。"

"哼,凈瞎胡鬧?。埜鶇s不以為然,撇著嘴說,"你整天和那些老太太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樣子?五十多歲的人了,也不害臊?。?/p>

我沒再爭辯,依然每天早起晨練,參加社區(qū)活動。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為兒女的疏遠而心煩,反而有了更多的自由和快樂。

"淑珍,你這個人真是想得開。"王婆婆有次對我說,"我那閨女也是,結(jié)了婚就跟忘了娘家似的。每次想起來我就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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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么多干啥,活在當下不好嗎?"我拍拍她的肩膀,"孩子有孩子的路要走,我們老人也有老人的活法。"

九十年代初的一個冬天,張根柱突發(fā)腦梗,住了半個月醫(yī)院。當時醫(yī)療條件有限,他出院后,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爸,我和單位請了假,來照顧您幾天。"張明匆匆趕回家,但一周后就因為工作緊急不得不回去。

"媽,要不我接您和爸到我家住吧?"張麗也提出建議,但因為家里空間有限,又不太現(xiàn)實。

更多的照顧責任落在了我身上。那時候我已經(jīng)六十多歲,但我沒有抱怨。每天給他擦身子,喂飯,換洗衣服,扶他到院子里曬太陽。同時,我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太極拳和社區(qū)活動。

"你怎么還有心思出去玩?"張根柱有時會生氣地問,"我躺在床上動不了,你倒是活得自在?。?/p>

"不是玩,是鍛煉。"我一邊幫他按摩腿部,一邊解釋,手法輕柔但堅定,"我要是倒下了,咱們倆可就真沒人管了。再說,王婆婆他們也常來幫忙,有什么事我一喊,她們就來了。"

張根柱聽了,眼里閃過一絲愧疚,不再說什么。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們的生活節(jié)奏雖然慢了下來,但依然有序而平靜。

每天早上,我先做好早飯,幫張根柱洗漱完畢,喂他吃飯,然后才出去鍛煉一小時?;貋砗螅^續(xù)照顧他的日常起居,中午做飯,下午帶他到小區(qū)的長椅上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