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小王啊,你看我陳家閨女如何?"陳叔一句話讓我手中的木錘差點砸到腳上,嘴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那是1985年盛夏,我正在陳家修水缸。老式的瓦房院子里,知了在樹上拼命地叫著,幾只老母雞在角落的陰涼處打盹,空氣中飄著曬谷子的香味。
作為鎮(zhèn)上最后一個桶匠,我的生意雖不富裕,卻也不愁吃穿。祖?zhèn)鞯氖炙囋谶@塑料制品漸漸普及的年代,顯得越發(fā)珍貴。
我叫王大江,今年二十八,留著八十年代典型的平頭,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工裝。祖?zhèn)鞯哪就笆炙囈丫毜脿t火純青,只是至今未能說上親事,成了村里媒婆嘴里的"老大難"。
那天修缸時,我第一次見到了陳家閨女小芳。她穿著素凈的碎花布衫,低頭在煤油燈下縫著針線,聽見聲響抬頭看我,那雙水靈靈的眼睛里帶著笑意,我一時愣住,手里的木桶差點掉在地上。
"大江,你這是咋了?發(fā)啥愣呢?"陳叔咧著嘴問道,煙袋鍋在他指間輕輕敲打著。
"沒、沒事,天熱,有點頭暈。"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臉上一陣發(fā)燙,趕緊低頭繼續(xù)手上的活計。
小芳抿嘴一笑,起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一碗冰涼的井水:"師傅,喝口水解解渴吧。"
那只粗瓷大碗上有道小缺口,我小心接過,一口氣喝了大半。涼絲絲的井水雖解了渴,卻澆不熄心頭那股無名火。

回家后,那雙眼睛總在我腦海里打轉(zhuǎn)。我家的老屋是祖上留下的三間正房,院子里堆滿了各種木料,房檐下掛著各式各樣的工具。
隔壁李嬸是鎮(zhèn)上有名的媒婆,因嘴勤腿快,十里八村的婚事都有她的一份功勞。見我坐在院子里發(fā)呆,便笑瞇瞇地湊過來:"大江吶,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這眼神,活像我當(dāng)年給你爹說媒時他看你娘的樣子!"
我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出心思。李嬸聞言捏了捏裝著旱煙的布袋,臉上笑容僵了僵:"陳家閨女?你小子倒是眼光高啊?。?/p>
"咋了,她有對象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倒沒有。"李嬸嘆了口氣,"可陳家條件好啊,老陳是生產(chǎn)隊長,小芳又在供銷社工作,月月有工資。你一個桶匠,手藝是好,可這年頭,集市上塑料桶都擺了一溜,木桶怕是要被淘汰咯。你呀,恐怕是高攀不上。"
李嬸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得我透心涼。站在院中那棵老梨樹下,我看著滿院的木料和工具發(fā)愣。
"要看開點,咱鎮(zhèn)上像翠花、小紅那樣的姑娘多的是,個個賢惠能干。"李嬸邊說邊往外走,"你這老大不小的,該成家了。"
望著李嬸遠去的背影,我心里不服氣。憑啥不行?我王大江祖?zhèn)魅氖炙?,難道就比不上一個塑料桶?
晚上,我沒睡覺,點著煤油燈在本子上畫圖紙。爺爺臨終前給我的那本木工秘籍被我翻得起了毛邊,上面記載著各種木器的做法和技巧。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在院子里挑選最好的木料,精心打磨,用爺爺留下的老式刨子和鑿子,一寸一寸地雕琢。鄰居老張路過,好奇地站在院門口:"大江,這是做啥呢?這么用心。"
"做個梳妝臺,送人。"我簡單回答,頭也不抬。
"送人?誰這么有福氣?"老張樂呵呵地問。
我沒回答,只是更加專注地工作。一個星期后,一套精美的梳妝臺完工了,上面雕刻著清雅的梅花紋,抽屜轉(zhuǎn)軸處光滑無比,拉開時幾乎聽不到聲音。
我把梳妝臺抬到供銷社門口時,正趕上小芳當(dāng)班。她穿著藍色的確良襯衫,胸前掛著工作牌,正在用算盤打著賬。供銷社里擺著各種商品,從搪瓷臉盆到糧票布票兌換的物資,琳瑯滿目。
"同志,這是賣的嗎?"小芳抬頭,看見是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不賣,是送人的。"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鼓起勇氣說,"送給懂得欣賞木工手藝人的姑娘。"
小芳臉上飛過一抹紅暈,低頭摸了摸梳妝臺光滑的表面:"手藝真好,比城里買的還精致。這花紋,這手感,沒得說。"
店里進來了幾個顧客,小芳趕忙去招呼。我放下梳妝臺,輕聲說:"放這兒吧,你看著辦。"說完就匆匆離開了,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
那天起,我暗下決心要改良祖?zhèn)魇炙嚒0滋旖踊罡苫?,晚上研究新式木器。我在縣圖書館借了好幾本關(guān)于木工設(shè)計的書,每天晚上看到雞叫。

幾個月下來,我發(fā)明了更輕便的水桶,用特殊工藝處理過的木料制成,不易開裂;設(shè)計了帶蓋的面粉桶,能防潮防蟲;甚至做出了既能當(dāng)?shù)首佑帜軆ξ锏哪鞠洌貏e適合小戶型家庭。
這些東西很快在集市上受到歡迎。每逢集日,我擺個小攤,總有鄉(xiāng)親們圍著看稀奇。"大江這手藝見長?。。ⅲ⑦@個木箱真巧,坐著還挺舒服!"鄉(xiāng)親們的贊美讓我干勁十足。
。一個星期三的下午,天空陰沉沉的,預(yù)示著要下雨。我正在給徐叔家的水缸釘鐵箍,李嬸氣喘吁吁地跑來:"大江,聽說了嗎?縣城家具廠的廠長來村里了,看中小芳了,想請她去當(dāng)會計,工資比現(xiàn)在高一倍呢?。?/p>
我手上的錘子頓了一下,心里一沉。縣城離這兒有四十多里路,若小芳去了,只怕再難見面。
"小芳答應(yīng)了?"我強作鎮(zhèn)定地問。
"還沒呢,聽說陳家老兩口挺動心的,正勸她呢。"李嬸探頭探腦地說,"小芳在供銷社干得好好的,工作穩(wěn)定,離家近,這一去縣城,可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更糟的是,鎮(zhèn)中學(xué)的張老師也對小芳有意。這張老師姓馬名文,是從地區(qū)師范畢業(yè)分配來的大學(xué)生,風(fēng)度翩翩,戴著黑框眼鏡,能說會道。常借著買東西的機會和小芳聊天,時不時還送些從地區(qū)帶回來的小物件—一本《讀者文摘》,一盒進口巧克力,都是我們這種鄉(xiāng)下人少見的東西。

每次路過供銷社,我總能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小芳比在別人面前活潑多了,不時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隔著街道,扎在我心上。
入秋后的一天,縣里組織了一場手工藝展銷會,鼓勵民間手藝人展示技藝,促進傳統(tǒng)工藝的傳承和創(chuàng)新。鎮(zhèn)上的廣播喇叭反復(fù)播放著這個消息,李嬸第一個沖到我家:"大江,這是你的好機會啊!你那些新式木器,拿去準能得獎!"
我半信半疑,還是帶著改良的水桶和新設(shè)計的木器參加了。展銷會在縣文化館舉行,來了不少手藝人,有鐵匠、竹編、泥塑等等。我的攤位不起眼,擺在角落里,卻意外地引來不少參觀者。
"哎呀,這木桶做工真精細?。ⅲ⑦@儲物凳子設(shè)計得真巧妙?。⑷藗儬幭囫v足觀看,有人當(dāng)場就要買我的作品。
沒想到,我的作品引起了評委們的注意,獲得了手工木器組的一等獎。頒獎時,縣文化館的館長還特別表揚了我的創(chuàng)新精神:"傳統(tǒng)工藝只有與時俱進,才能保持生命力。王師傅的作品就是很好的例子。"
正高興時,我忽然看見小芳和她爹也來了展銷會。陳叔穿著干部才穿的中山裝,小芳梳著八十年代流行的垂肩發(fā),系著鮮艷的紅領(lǐng)巾,格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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