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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lián)網(wǎng),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市政府大樓的玻璃窗上。

張軍靠在窗邊,指尖輕輕撫過胸前的軍功章,那是二十八年軍旅生涯留下的印記。

“老張,聽說明天教育組的匯報會上,縣一中的李老師也會來?!蓖峦醮蠡⑦f來一杯茶,意味深長地說道,張軍的手微微一顫,茶水濺出幾滴。

李老師?那是他藏在心底二十八年的名字,是他軍旅生涯中每個孤獨夜晚的牽掛,是他年少時最深的傷痛,也是最美的記憶。

“哦,是嗎?!彼b作若無其事地應答,聲音里卻藏著只有自己才懂的波瀾。

同事離開后,他從錢包里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1978年春天的合影,照片上的少女笑靨如花,靠在他肩頭,照片背面,清秀的字跡已經(jīng)褪色。

“愿你一切安好,小芳留?!?/strong>

“小芳,明天...我們真的要再見面了。”張軍自言自語,聲音滿是復雜情感。

01

1978年春,陽光透過薄霧照在村口的泥土路上。改革開放的春風雖已吹進中國農(nóng)村,但在這個中部地區(qū)的小村莊,變化才剛剛顯現(xiàn)。一個身著軍裝的挺拔青年,背著軍用行李包,一步一步走向村莊深處。這是張軍,三年義務兵服役期滿,退伍歸來的日子。

春風拂過麥田,嫩綠的麥苗隨風搖曳。遠處,幾個農(nóng)民正在地里忙碌,有人指著張軍的方向說著什么。他的心跳加速,既有歸家的喜悅,也有對未知未來的緊張。

五年前懷揣著傷心離開,如今軍人氣質(zhì)加身回歸,他不知道村里人會如何看他,更不知道那個傷他最深的人,現(xiàn)在何處。

遠遠望去,村里的泥瓦房依舊,只是村口多了幾棟磚房,還有一座新蓋的小型倉庫。大喇叭里正播放著新政策的宣講,“實行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的口號在村間回蕩。

一輛手扶拖拉機隆隆駛過,掀起一陣塵土,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奢侈物件。三年軍旅生活,讓他對家鄉(xiāng)的一草一木都格外親切,但也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變革的腳步。

走進家門,一股久違的親切感涌上心頭。他站在自家院子前深吸一口氣,土壤的芬芳,柴火的煙味,還有母親腌制咸菜的酸香,這些才是他日夜思念的家的味道。軍營里再多的榮譽也代替不了這份踏實。

“回來了?”張父站在門口,臉上依然帶著一貫的威嚴,但眼里卻閃爍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他身形略有佝僂,這三年,父親似乎老了不少。

“爹,我回來了?!睆堒姺畔滦心?,向父親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這是對長輩最高的敬意。

“好好好!”張父用力拍拍兒子肩膀,手上老繭的觸感讓張軍心中一酸。

母親聽到聲音,急忙從廚房跑出來,手還沾著面粉,上下打量著兒子:“瘦了,但精神頭好多了!快進屋,給你燉了雞湯,還蒸了你最愛吃的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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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兩個妹妹笑嘻嘻地圍著哥哥轉(zhuǎn),好奇地摸著他的軍裝紐扣,纏著他講軍營里的故事。小妹剛滿十六,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大妹十八,聽說已經(jīng)有了對象。

“哥,你現(xiàn)在可是咱村的驕傲!”大妹崇拜地說,“你當兵期間立功的事,全村人都知道呢!”

“是啊,連村支書都在大會上表揚你呢!”小妹補充道。

晚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張軍講述著軍營的訓練、戰(zhàn)友的趣事,還有立功時的光榮時刻。父親時不時點頭,眼里滿是自豪。

“軍娃,你是咱家的榮耀!”即使是嚴肅的張父,此刻眼中也閃爍著淚光,“這些年,村里變化不小。去年開始分田到戶,今年收成肯定不錯。”

“對了,兒子,”母親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郭家的閨女去年師范畢業(yè),在鎮(zhèn)上教書,人長得俊,脾氣也好。她媽前兩天還問起你來著...”

“媽,我剛回來,這些事先別急。”張軍輕輕搖頭,心思卻飛到了別處。他的軍裝口袋里,還藏著那個藍色蝴蝶發(fā)夾,那是他離開前本想送給李小芳的。

“五年了,也該考慮成家了?!蹦赣H嘆了口氣,“看看村里和你一般大的,娃都會跑了。你三年前就該轉(zhuǎn)業(yè)回來,現(xiàn)在都耽誤這么久了。”

張軍沒有接話,只是低頭喝湯,眼神有些黯淡。

沒人知道,他心里一直裝著一個人,那個五年前因為考上大學而與他分手的女孩——李小芳。一想到她,心口就像被堵住一般悶痛。

02

第二天一早,張軍換上便裝,沿著村里的小路散步。春耕已經(jīng)開始,田野里一片繁忙景象。與三年前他離開時相比,變化確實明顯。

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剛剛實施不久,每家每戶都有了自己的責任田,不再是大鍋飯,村民們干活的積極性明顯提高了。

遠處,幾位老鄉(xiāng)正賣力地翻耕土地,臉上洋溢著希望的光彩。

“軍哥!真的是你?。 币粋€熟悉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回頭一看,是發(fā)小王大虎,正騎著一輛嶄新的二八自行車,風風火火地趕來。

“大虎!”張軍笑著和他擁抱,感受到對方結(jié)實的肌肉,“你小子還是這么風風火火的。當年那個瘦弱的小伙子上哪去了?”

王大虎哈哈大笑:“都當兵了嘛,咱們村就數(shù)你我兩個老兵了。這身板可是苦練出來的!”他驕傲地拍拍胸脯,“不過你可比我厲害,三等功呢!村里都傳遍了,張軍是咱村的驕傲!”

兩人并肩走在田埂上,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麥田里的新苗青翠欲滴,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他們談起村里這幾年的變化——生產(chǎn)隊解散了,村民自主經(jīng)營;村口新開了個小賣部,能買到城里的糖果和餅干;小學擴建了,多了兩間教室。

“對了,你知道嗎?村西頭的劉二蛋去年買了臺手扶拖拉機,厲害了!現(xiàn)在他專門幫人家耕地,一天能掙好幾塊錢呢!”王大虎滔滔不絕,眼中閃爍著羨慕的光芒。

張軍點點頭,心想這就是改革開放的魅力,給了農(nóng)民創(chuàng)富的機會和希望。

突然,王大虎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低了下來:“軍哥,這些年,你...還惦記著小芳嗎?”

這個名字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張軍心臟。他腳步微頓,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強作平靜道:“都過去的事了?!毖凵裰袇s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落寞和遺憾。

王大虎看在眼里,嘆了口氣:“她考上大學,你倆分了手,你就去當兵了。當時村里多少人說你是賭氣呢。我記得你倆感情多好啊,簡直是村里的模范情侶。那時候,誰見了你倆都羨慕得很?!睆堒娔咧?,心緒翻涌,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他和李小芳是青梅竹馬,從小學就坐在一起。小芳是公社小學教師的女兒,從小聰明伶俐,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他是生產(chǎn)隊長的兒子,性格堅毅,雖然學習不如小芳出色,但也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

他們的感情萌芽于高一那年的春天。那天放學后,李小芳被幾個不良學生攔住調(diào)戲。張軍挺身而出,雖然挨了幾拳,卻保護了小芳。從那天起,他們的關系變得特別親密。

每天清晨,張軍都會騎著自行車載著李小芳去學校,穿過晨霧籠罩的田野,穿過開滿野花的小路。放學后,他們常在校園的銀杏樹下復習功課,互相幫助,共同進步。李小芳教他數(shù)學和英語,他則幫她搬重物、修自行車。

周末,他們會一起去村后的小溪邊玩耍。夏天的傍晚,他們坐在河堤上看落日,數(shù)星星,暢想未來。李小芳說她要當一名老師,像她父親一樣教書育人;張軍說他要好好努力,將來和她一起建設家鄉(xiāng)。

“張軍,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記得有一次,李小芳靠在他肩上,輕聲說道。

“當然好,一輩子都在一起!”年少的張軍拉著她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諾。

那時候,他們的愛情如此純凈美好,沒有功利,沒有算計,只有對彼此的真心和對未來的憧憬。他們約定考上同一所大學,然后結(jié)婚生子,建立自己的家庭。

高考前夕,兩人更是努力拼搏,互相鼓勵。李小芳常常熬夜到很晚,張軍就偷偷送飯菜到她家門口;張軍復習累了,李小芳就彈琴給他聽,緩解疲勞。那段苦中帶甜的日子,是張軍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光。

但命運弄人。高考結(jié)束后,李小芳以優(yōu)異的成績被省城師范學院錄取,而張軍卻名落孫山。那是高考結(jié)果出來的那天,李小芳興沖沖地拿著錄取通知書來找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張軍,我考上大學了!”李小芳眼里閃爍著光芒,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睆堒姀婎仛g笑,掩飾著自己的失落和嫉妒。他為她高興,卻也為自己難過。

接下來的日子,李小芳變得沉默寡言。每次見面,兩人都有說不完的話,卻又仿佛無話可說。張軍注意到,她父親開始頻繁到縣城去,回來后和李小芳長談。

有幾次,他偶然看到李小芳紅著眼睛從屋里出來。

直到離校前一周,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樹下,他們的青春夢想徹底破碎。那天傍晚,夕陽西下,老槐樹的影子拉得很長,李小芳站在樹下,雙手緊握,眼眶紅紅的。

“張軍,我有話要對你說?!彼穆曇艉艿?,帶著哭腔。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睆堒娍嘈?,他已經(jīng)從村里的閑言碎語中猜到了什么。

李小芳深吸一口氣:“我們...還是分手吧?!?/strong>

“為什么?”即使有心理準備,張軍還是感到一陣劇痛,“因為我沒考上大學嗎?”

“不...不全是?!崩钚》嫉椭^,“我要去讀大學了,以后可能留在城里工作。你在農(nóng)村...我們的路不一樣了,不合適繼續(xù)下去?!?/p>

“我可以等你,等你畢業(yè)...”張軍急切地說。

“不行的,”李小芳搖頭,淚水奪眶而出,“我爸說...他說大學生不該和農(nóng)村青年談戀愛,這會影響我的前途。他...他說服了我媽,也說服了我。對不起,張軍...”那一刻,張軍感覺天塌了。他最愛的人,因為一紙大學錄取通知書,因為身份的差距,要和他分手,他用盡全力才沒有當場崩潰。

“我懂了,祝你前程似錦?!彼D(zhuǎn)身離去,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那一夜,他在村后的小河邊坐到天亮,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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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張軍參軍入伍,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臨行前,他寫了一封長信給李小芳,傾訴了自己的不舍和祝福,還附上了那個精心挑選的藍色蝴蝶發(fā)夾,托好友轉(zhuǎn)交,卻始終沒有收到回音。

“軍哥,軍哥?”王大虎的聲音把張軍拉回現(xiàn)實。

“啊?抱歉,走神了。”張軍眼神中還帶著回憶的痕跡,嘴角掛著一絲苦澀的微笑。

“我剛才說,小芳回來了。”王大虎認真地看著張軍,觀察著他的反應。

“什么?”張軍猛地抬頭,心跳驟然加速。

“小芳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到縣一中教書,聽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教導主任了?!蓖醮蠡⒂^察著張軍的反應,緩緩說道,“厲害著呢,這么年輕就當上教導主任,縣里很器重她。不過,你可能不知道的是...”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張軍幾乎屏住了呼吸。

“她還沒結(jié)婚呢,據(jù)說有個對象,是縣教育局的趙科長。最近常一起出入,村里人都傳開了?!?/p>

張軍的心猛地一跳,五年的思念在這一刻突然涌上心頭,混雜著酸楚、遺憾和一絲難以名狀的希望。

她回來了,就在縣城里,距離他只有十幾里路。也許,命運給了他們重逢的機會,但她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

03

接下來的日子,張軍幫著家里干農(nóng)活,也參加村里的工作。作為退伍軍人,他很快被村里委以重任,負責協(xié)助村支書處理一些事務。

春耕時節(jié),他帶頭幫助孤寡老人翻地播種;水渠修繕,他主動擔當重任,帶領村里青壯年疏通水道。他的軍人作風和組織能力贏得了村民們的尊重。

表面上,他忙碌而充實,但內(nèi)心卻因為李小芳的消息而不得安寧。

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掏出貼身攜帶的小布包,里面裝著他和李小芳唯一的一張合影——那是高二春游時在縣城公園照的,照片上的少女笑靨如花,靠在他肩頭,青澀而美好。

布包里還有她當年送他的一塊手帕,上面親手繡著簡單的“平安”二字。這些,是他這幾年在軍營中唯一的慰藉。

“要不要去見她?”這個問題幾乎每天都在張軍腦海中盤旋。

有幾次,他甚至已經(jīng)騎上自行車出了村口,往縣城方向騎了幾里地,卻又在半路猶豫著調(diào)頭回來。他害怕面對,害怕再次失望,更害怕看到她幸福的樣子——那份幸福與他無關。

“怎么又回來了?不是說去縣里辦拖拉機配件嗎?”母親疑惑地問。

“鎮(zhèn)上正好有,不用去縣里了?!睆堒婋S口搪塞,轉(zhuǎn)身走進自己的小屋,關上門,靠在門后深深呼吸。

幾天后,村里來了個知青回鄉(xiāng)探親,他在縣教育局工作,認識李小芳。在村部閑談時,他不經(jīng)意提起了李小芳的近況。

“小芳老師啊,在縣一中可受學生歡迎了,教學成績出色,去年還被評為縣優(yōu)秀教師呢?!敝嘈浅橹鵁熣f。

“人也長得漂亮,氣質(zhì)好,追求的人不少。不過聽說她和教育局的趙科長走得近,處對象呢,前段時間還一起去縣影劇院看電影了。”這話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張軍心臟。

他強忍著情緒,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轉(zhuǎn)身離開了村部。漫無目的地走到村后的小河邊,這里曾是他和李小芳約會的地方。

五年前的夏夜,他們曾在這里數(shù)星星,許下共同的愿望,河水依舊清澈,岸邊的柳樹更高了,但少年時的甜蜜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

一周后,縣委組織部安排張軍去縣里參加退伍軍人職業(yè)培訓,順便列席一個基層干部會議。這是他轉(zhuǎn)業(yè)后的第一次正式培訓,也是踏入基層干部隊伍的起點。

培訓第二天上午,有個農(nóng)村教育匯報會,各區(qū)縣教育干部都來參加。當他走到會議室門口,透過玻璃窗向里面望去,心跳幾乎停止——坐在會場前排的,不正是李小芳嗎?

五年不見,她的頭發(fā)剪短了,梳著干練的短發(fā),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套裙,顯得更加成熟知性。她正低頭翻看一份文件,時而在紙上記錄幾筆,側(cè)臉的輪廓在晨光中依舊那么柔美。

張軍僵在原地,不知該進去還是離開。理智告訴他應該轉(zhuǎn)身離開,但情感卻讓他的腳步無法挪動。就在這時,仿佛感應到他的目光,李小芳緩緩抬起頭,向門口的方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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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間,張軍下意識地側(cè)身躲到了走廊拐角處,心跳如擂鼓,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張軍嗎?是你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逐漸接近。

就在張軍不知如何面對李小芳的時候,縣宣傳部的同志過來把他帶走了,解圍。他借口去洗手間,成功避開了與李小芳正面相遇的機會。

會議結(jié)束后,張軍匆匆離開,卻在禮堂外遇到了縣委辦的李主任。

“小張同志,聽說你是軍隊退伍的?”李主任上下打量著張軍。

“是的,李主任?!睆堒娏⒄鸬?,軍人作風十足。

“好,好!正缺你這樣的人才?!崩钪魅闻呐膹堒姷募绨?,“縣里正組建基層工作隊,去各公社推進改革,你來參加吧!”

就這樣,張軍被抽調(diào)到縣里工作。一周后,他被分配到教育工作組,負責協(xié)調(diào)各學校的基建和文化活動。李主任語重心長地對他說:“現(xiàn)在是新時期,教育很重要。你小子有文化,又有軍隊的組織紀律性,去教育組能發(fā)揮特長?!?/p>

安排人員介紹時,張軍的心再次揪緊——李小芳所在的縣一中,正是他負責聯(lián)系的學校之一。命運仿佛在捉弄他,不管他如何逃避,總是把他推向那個讓他心碎的女孩。

張軍住進了縣機關招待所,白天跟著工作隊學習業(yè)務,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他知道,遲早有一天要正式面對李小芳,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jīng)準備好。

一天早上,工作安排表發(fā)下來,組長說:“張軍同志,下午兩點去縣一中,協(xié)調(diào)他們下周的文藝匯演事宜,對接人是教導主任李小芳?!?/p>

時間到了。

縣一中的校門比五年前氣派多了,水泥立柱上漆著鮮紅的標語:“教育興則國家興,教育強則國家強”。張軍整理了一下衣領,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校園。

按照指引,他來到教導處辦公室門口,輕輕敲門。

“請進?!币粋€熟悉的聲音回應。

張軍推開門,李小芳正低頭批改作業(yè),一時沒抬頭。“請坐,馬上和您談。”她專注地在本子上寫著評語。

張軍默默坐下,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五年了,她的眉目依舊清秀,只是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最打動他的是,她的發(fā)夾還是那個樣式,藍色的小蝴蝶,和當年他送給她的一模一樣。

“抱歉讓您久等了,我是李小芳,請問您是...”她終于抬起頭,話音戛然而止。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

“張...張軍?”李小芳震驚地瞪大眼睛,手中的筆掉在桌上。

“小芳,好久不見?!睆堒娕Ψ€(wěn)住聲音,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

一陣尷尬的沉默后,李小芳率先打破僵局:“聽說你...當兵回來了?”

“嗯,三年義務兵,去年退伍。”張軍點點頭,“現(xiàn)在在縣里工作隊?!?/p>

“挺好的?!崩钚》嫉拖骂^,仿佛專心整理桌上的文件,“你負責我們學校的文藝匯演?”

接下來的談話公事公辦,兩人都刻意避開個人話題,只談工作安排。但每次不經(jīng)意的對視,都讓兩顆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臨走時,張軍鼓起勇氣問:“你...最近還好嗎?”

李小芳點點頭:“挺好的。教書挺有意義的?!彼D了頓,突然補充道:“對了,下個月我要訂婚了,和縣教育局的趙明。他是個好人,對我很好。”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張軍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撕裂。他強裝鎮(zhèn)定:“恭喜你,祝你幸福。”

離開校園,他在街角的小酒館一口氣喝了三碗燒酒,嗓子火辣辣的疼,卻麻木了心中的痛。

04

接下來的日子,張軍把自己淹沒在工作中。每次去一中,他都安排在李小芳不在的時間,通過其他老師對接工作。

但命運總有它的安排。一個周末,縣里舉辦教育系統(tǒng)先進工作者表彰會,張軍作為工作隊代表出席。在會場門口,他再次遇到了李小芳,她挽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的手臂,正是趙明。

“張軍同志,真巧啊?!崩钚》济銖娦χ蛘泻簦斑@是趙明,我未婚夫?!?/p>

趙明伸出手:“你好,聽小芳提起過你,是她高中同學?”

“是的,也算是老鄉(xiāng)。”張軍握了握他的手,感到一種奇怪的疏離感。

會議上,李小芳因教學成績突出獲得了表彰。張軍看著臺上光彩照人的她,想起當年在村里學校的青澀少女,心中五味雜陳。

回到村里,張軍變得更加沉默。村里人看出他的心事,但都以為是工作壓力大。母親急著給他張羅親事,隔三差五就有相親對象上門,但沒有一個入了張軍的眼。

“兒啊,你都二十三了,該成家了?!蹦赣H愁眉苦臉地說,“你要求那么高,村里哪有女孩能入你眼???”

張軍只是搖搖頭:“媽,不是她們不好,是我現(xiàn)在沒這個心思。”

母親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兒啊,娘知道你心里有事。這些年,你一直沒忘了她,是不是?”

張軍一愣,沒想到母親如此敏銳。他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見了一面,心里更亂了?!?/p>

“既然放不下,那就去找她談談吧,當年你們分開,各有各的無奈?,F(xiàn)在都長大了,或許能重新開始呢?”母親語重心長地說,“我看得出來,她在你心里從來沒有離開過。”

張軍望向窗外,夕陽的余暉灑在麥田上,金燦燦的一片。五年前,他和李小芳也曾在這樣的黃昏手牽手走過田埂。

那時的承諾,那些甜蜜,真的要永遠成為記憶了嗎?

“媽,我再想想。”他最終說道。幾天后,村里來了個新消息——縣里要選拔優(yōu)秀退伍軍人參加干部培訓,未來將安排到鄉(xiāng)鎮(zhèn)政府工作。張軍被村支書第一個推薦了上去。

“小張啊,這可是個好機會!”村支書拍著他的肩膀說,“你是咱村有文化、有經(jīng)驗的好后生,去了鎮(zhèn)上,前途不可限量??!”

張軍猶豫了一下:“村支書,我怕我能力不夠...”

“哎呀,你就別謙虛了!三年軍齡,還立過功,組織能力一流。就這么定了!”

就這樣,張軍被送去縣里參加培訓。培訓中心就在縣政府大院內(nèi),每天下班后,他都會忍不住在縣一中附近徘徊,希望能偶遇李小芳,卻始終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培訓即將結(jié)束的前一天晚上,張軍鼓起勇氣,決定去縣一中找李小芳。他來到學校門口,正好趕上教師晚自習結(jié)束。在一群走出校門的老師中,他一眼就認出了李小芳。她抱著一摞作業(yè)本,和幾位同事有說有笑地走著。

張軍站在路燈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就在這時,李小芳抬頭看見了他,腳步明顯一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同事們注意到她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然后意味深長地交換了眼神。

“小芳,那不是你以前的同學嗎?”一位女老師笑著問。

李小芳臉微微泛紅:“嗯,高中同學?!?/p>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聊。”同事們很有眼色地離開了。李小芳走到張軍面前,微微仰頭看著他:“你...怎么來了?”

“我在縣里參加培訓,明天就結(jié)束了?!睆堒娸p聲說,“想來見見你,不知道打擾不打擾。”

“不會,正好我也剛下班?!崩钚》嫉穆曇羧岷土讼聛?。

兩人并肩走在縣城的街道上,初秋的晚風帶著絲絲涼意。李小芳下意識地裹緊了外套,張軍注意到了,想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卻又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