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lián)網(wǎng),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

01

坐在公司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我看著手中的咖啡,漣漪微微蕩漾,就像我此刻不平靜的心情。三十五歲的我,擁有了很多人羨慕的一切——知名企業(yè)的高管身份,體面的收入,市中心的豪華公寓。

但生活總有那么一塊傷疤,輕輕觸碰就疼得讓人窒息。對我來說,那就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冬天,我十九歲那年,母親永遠離開了我們。

那時我剛考上大學(xué),懷揣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母親一直是我的驕傲,她溫柔又堅強,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存在??擅\就是這樣殘忍,在我入學(xué)的第三個月,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她的生命。

那天,窗外飄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我接到父親的電話,聲音哽咽到幾乎無法辨認:"小柔...你媽媽她...出事了..."我記得自己是怎樣跌跌撞撞沖出宿舍樓,怎樣在醫(yī)院走廊上崩潰大哭,又怎樣看著父親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五十歲出頭的他,本該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可母親的離去,像是抽走了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

打開網(wǎng)易新聞 查看精彩圖片

葬禮那天,父親站在雪地里,像一棵孤獨的老樹,固執(zhí)地拒絕任何人的攙扶。

他看著母親的遺像,眼淚無聲地流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而我,只能緊緊握住他日漸粗糙的手,感受著彼此之間傳遞的痛苦與支撐。

那一刻,我們成了這世上唯一能懂對方悲傷的人。

之后的日子像是被放慢了速度,父親每天早出晚歸,拼命工作似乎成了他逃避現(xiàn)實的唯一方式。我常常在深夜聽到他在陽臺上低聲呼喚母親的名字,那聲音里包含著無盡的思念與后悔。他后悔沒有多陪陪母親,后悔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后悔沒能在母親最后時刻握住她的手。

而我,為了不讓父親擔(dān)心,強迫自己回到學(xué)校,裝作堅強的樣子。

但每當夜深人靜,我總會抱著母親的照片無聲啜泣。我多希望能再聽一次她的嘮叨,再嘗一次她做的飯菜,再感受一次她的擁抱。那些我曾經(jīng)認為理所當然的日常,在失去后才明白多么珍貴。

半年后,我回家探望父親,發(fā)現(xiàn)家里幾乎一切都保持著母親在世時的樣子。

她的拖鞋仍整齊地擺在玄關(guān),她最愛的那盆蘭花仍在陽臺上被精心照料,她用過的茶杯仍然放在書桌上,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

父親告訴我,他每天都會對著母親的照片說話,告訴她我在學(xué)校的情況,告訴她家里的大小事,就好像她從未離開。

"爸,你要保重身體。"我心疼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失去靈魂伴侶的男人。

"沒事,我很好。"父親微笑著拍拍我的肩,眼里卻滿是掩飾不住的疲憊與孤獨,"你媽媽走了,我得好好的,這樣才能照顧好你。"

就這樣,我們父女相依為命,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艱難前行。

所有人都說時間會沖淡一切,可那些記憶,那些思念,始終如影隨形。我以為,我們的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父親和我,兩個互相支撐的孤獨靈魂,守著對母親的那份思念,直到生命盡頭。

02

記憶中的母親,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她有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每當我犯錯時,她不需要責(zé)罵,只消用那雙眼睛看我一眼,我就會乖乖認錯。

母親是個家庭主婦,沒有驚天動地的事業(yè),但她把家打理得溫馨舒適,像一個永遠不會讓人失望的避風(fēng)港。

她最愛的是周末早晨,全家三口人一起吃早餐的時光。

父親會煎蛋,我負責(zé)擺餐具,母親則準備她拿手的小米粥和饅頭。陽光透過窗簾灑在餐桌上,父親會講工作中的趣事,母親安靜地聽著,時而發(fā)出清脆的笑聲。那些普通的日子,構(gòu)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父母的感情很好,雖然他們不像電視劇里那樣轟轟烈烈,但有一種相濡以沫的默契。父親是個話不多的人,傾注感情的方式是行動。他會在下班路上給母親買一朵花,會記得她喜歡的每一種點心,會在她打掃衛(wèi)生時默默幫她分擔(dān)。而母親則是那個總能看懂父親沉默背后情緒的人,她知道什么時候該給他空間,什么時候該給他一個擁抱。

我曾經(jīng)以為,父母的婚姻就是愛情最好的模樣——不需要太多言語,只需要在對方需要時永遠在身邊。直到母親離世,我才真正明白,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有多么深刻。那不僅是愛情,更是一種生命的依托。

母親走后,父親像是突然喪失了生活的全部方向。他依舊每天按時上下班,按時吃飯睡覺,但那雙曾經(jīng)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光彩。他像一具行尸走肉,機械地完成著生活必須的每一個動作,卻早已失去了真正活著的感覺。

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立刻找了工作,希望能早日減輕父親的負擔(dān)。幸運的是,我的事業(yè)發(fā)展得很順利。從普通職員做起,一步步晉升,最終成為公司高管。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優(yōu)秀,足夠成功,就能填補父親心中的那份失落,讓他為我驕傲,找回生活的意義。

每個月我都會抽時間回家看他,帶著各種補品和禮物。我們會一起吃飯,聊天,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好像母親離開后,我們之間那根最重要的紐帶也隨之斷裂。

打開網(wǎng)易新聞 查看精彩圖片

父親會問我工作如何,我會問他身體怎樣,兩個人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可能觸及內(nèi)心傷痛的話題。

"爸,你一個人在家,要不要請個保姆照顧你?"某次回家,看著父親日漸憔悴的面容,我忍不住提議。

"不用,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父親立刻拒絕,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排斥,"家里不需要外人。"

我沒有多說什么,只當他是不習(xí)慣與陌生人相處。直到那個春天的下午,父親突然打來電話,聲音中帶著我許久未曾聽到的活力:"小柔,爸爸有事想跟你說..."

"什么事,爸?"我一邊簽著文件,一邊隨口問道。

"這個...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周末能回來一趟嗎?"

父親反常的語氣讓我有些不安,但工作實在太忙,我只能答應(yīng)下周再回去。掛掉電話后,我并沒有太在意,只當是父親想我了。

哪知一周后回到家,等待我的卻是一個足以顛覆我世界的消息。

"小柔,爸爸...想再婚了。"父親坐在我對面,眼神閃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反應(yīng)。

我手中的筷子"啪"地一聲掉在桌上,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再婚?這兩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母親離世才五年,父親怎么能...怎么能這樣輕易地忘記她,背叛她的記憶?

"為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得不像話。

父親垂下眼睛,沉默了許久才開口:"爸爸老了,需要有人陪伴..."

"你有我??!"我?guī)缀跏呛俺鰜淼模?我不夠嗎?我每個月都回來看你,給你錢,給你買東西,這還不夠嗎?"

"小柔,你有自己的生活..."父親的聲音帶著懇求,"你不可能一直陪在爸爸身邊。前段時間我生病了,一個人在家躺了三天才勉強爬起來去醫(yī)院。醫(yī)生說,我這個年紀,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猛地站起身,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所以呢?所以你就打算找個女人取代媽媽的位置?媽媽才走幾年,你就等不及了嗎?"

"不是取代..."父親的表情很痛苦,"沒有人能取代你媽媽在我心里的位置,永遠不會有。但生活還要繼續(xù),爸爸不想成為你的負擔(dān)..."

"負擔(dān)?"我冷笑一聲,"如果你真的不想成為我的負擔(dān),就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傷害我!"

丟下這句話,我奪門而出,任憑父親在身后怎么呼喊也沒有回頭。

那一刻,我感到被背叛,被拋棄。在我的認知里,母親是無可替代的存在,父親居然想用另一個女人來填補她留下的空缺,這簡直是對母親最大的不尊重。

回到城市后,我把自己埋進工作中,試圖忘記那天的一切。父親打來的電話,我全部拒接;他發(fā)來的信息,我看都不看就刪除。

在我心里,他已經(jīng)背叛了我們之間的約定,背叛了對母親的那份忠誠。

03

整整一個月,我像機器人一樣工作著,拒絕思考任何與父親有關(guān)的事情。每天早上七點準時起床,八點到公司,晚上十一點回家。

把自己塞進無窮無盡的會議和文件堆里,似乎這樣就能忘記父親那句"想再婚"的話。

周五晚上,我加班到凌晨,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公寓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父親。他穿著那件我大學(xué)畢業(yè)時給他買的深藍色外套,肩膀比我記憶中更加佝僂,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獨。

"爸?你怎么來了?"我驚訝地看著他,鑰匙懸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小柔。"父親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一個月了,你連個電話都不接,爸爸擔(dān)心你。"

我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我很忙。"

"忙到連和父親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父親的語氣里帶著責(zé)備,卻更多的是心疼,"你看看你,都瘦了。"

我不想在門口就開始這場對話,只好打開門,示意他進來。父親坐在沙發(fā)上,目光掃過我凌亂的客廳,眉頭微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這里沒有家的樣子,只是個睡覺的地方。

打開網(wǎng)易新聞 查看精彩圖片

"爸,你突然過來,有什么事嗎?"我倒了杯水遞給他,試圖表現(xiàn)得平靜些。

父親接過水杯,卻沒有喝,只是握在手里,好像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東西。"小柔,關(guān)于我想再婚的事情..."

"我不想談這個。"我立刻打斷他,聲音比想象中更加冷淡。

"小柔,你知道爸爸不會做傷害你的事。"父親嘆了口氣,"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我抿著嘴,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再次打斷他。

父親似乎把這當成了默許,繼續(xù)說道:"小柔,爸爸已經(jīng)60歲了,沒幾年好活了..."

"爸!"我忍不住打斷他,"別這么說。"

"這是事實,小柔。"父親的眼神異常堅定,"人老了,就會想很多,你媽媽走后,這些年我一直一個人,其實挺孤獨的。"

"你有我啊。"我的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是啊,我有你。"父親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你是爸爸的驕傲,從小到大都是。但小柔,你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業(yè),這很好??砂职帜??每天回到空蕩蕩的家,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問我餓不餓,冷不冷...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我沉默了,確實,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真正關(guān)心過父親的日常生活了。每次回家,不過是匆匆忙忙吃頓飯,給錢塞點東西就走人。我以為物質(zhì)上的滿足就夠了,卻忘了陪伴才是最珍貴的禮物。

"爸爸遇見了一個人,她人很好,很溫柔。"父親的眼神變得柔和,嘴角微微上揚,"我們是在社區(qū)老年活動中心認識的..."

看著父親提起那個女人時眼中閃爍的光芒,我心里不是滋味。這種神情,自從母親去世后,我就再沒在他臉上見過。

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涌上心頭,我忍不住冷冷地說:"所以你們認識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你就確定要和她結(jié)婚了?"

父親的表情僵住了,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水杯:"其實...我們認識快兩年了。"

"兩年?"我?guī)缀鹾俺鰜恚?你瞞了我兩年?"

父親肩膀微微顫抖:"我不是有意瞞你的,小柔。一開始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后來...后來才慢慢有了感情。我本來想早點告訴你,但每次看到你提起你媽媽時那種神情,我就不敢開口..."

兩年。整整兩年的時間,父親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一個陌生女人培養(yǎng)著感情,而我卻渾然不覺。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讓我憤怒,卻也讓我心痛。

我是不是太不關(guān)心父親了,連他生活中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化都沒有察覺?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盡管內(nèi)心已經(jīng)翻江倒海。

"她叫林秀蘭,今年55歲,比我小五歲。"父親的聲音明顯輕快了些,"她以前是中學(xué)語文老師,退休后在社區(qū)做志愿者,教老年人太極拳和書法。她...她的丈夫十年前因車禍去世了,有個兒子在國外工作。"

我冷笑一聲:"所以她是寡婦?孤家寡人一個,所以看上了你?"

"小柔!"父親少有地提高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不要用這種詞形容她。她是個有尊嚴的女性,值得尊重。她不缺錢,兒子在國外有很好的工作,經(jīng)常給她寄錢回來。她有自己的房子,有退休金,根本不需要靠任何人養(yǎng)活。"

看著父親激動的樣子,我心里一陣酸澀。多久了?多久沒見過他為什么事這么有激情了?母親去世后,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活力,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而現(xiàn)在,因為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他居然又有了精神。

"爸,我只是擔(dān)心你被騙。"我放軟了語氣,"現(xiàn)在的騙子那么多,專門盯著你們這些孤獨的老人..."

"小柔,"父親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情緒,"你是在說,你父親老糊涂了,連誰真心誰假意都分不清了嗎?"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父親繼續(xù)說道:"林老師不是沖著我的錢來的。說實話,我有什么錢?一套老房子,每月幾千塊錢退休金,哪里比得上她兒子一個月給她的零花錢多?她對我好,是因為我們有共同語言,因為我們都經(jīng)歷過失去伴侶的痛苦,彼此理解,彼此安慰。"

聽著父親的解釋,我心中的堅冰開始有些松動。也許,也許他是對的?也許那個女人真的只是想找個伴,和父親互相照應(yīng)?

"她...對你好嗎?"我猶豫著問道。

父親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很好,小柔。她知道我有高血壓,每次做飯都刻意少放鹽;知道我腰不好,給我找了特別的靠墊;冬天怕我冷,給我織了圍巾和手套...這些小事,可能在你看來不算什么,但對我這把年紀的人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看著父親說起那個女人時的表情,我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喜歡她,甚至可能是愛上了她。這個認知讓我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我為父親能再次感受到愛情而高興;另一方面,我又擔(dān)心這份感情會讓他忘記母親,忘記我們曾經(jīng)的家庭。

"爸,我需要時間..."我最終開口,聲音有些顫抖,"這對我來說太突然了。"

"我理解,小柔。"父親點點頭,眼中滿是理解,"爸爸不會催你,你需要多久時間都可以。但是..."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我希望你能見見她,了解了解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再做判斷。可以嗎?"

我抿著嘴,沒有立即回答。父親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期待和懇求。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那個總是耐心等我做決定的父親,不管是選一個冰激凌味道還是決定去哪里玩,他都會給我足夠的時間和空間。

"我考慮一下。"最終,我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回答。

父親露出釋然的笑容,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謝謝你,小柔。爸爸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但相信我,林老師是個好人,她不會取代你媽媽在我心中的位置,也不會影響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

送父親離開后,我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思緒萬千。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映照在母親的照片上,她似乎正對我微笑,那么溫柔,那么包容。

"媽,你會怪爸爸嗎?"我輕聲問道,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你會怪我嗎?如果我接受了另一個女人走進我們的家..."

回答我的只有夜的寂靜。

接下來的日子,我嘗試著接受父親可能再婚的事實,但每次想到就心如刀絞。一方面,理智告訴我父親值得幸福,晚年不該孤獨;另一方面,情感上我卻無法接受一個陌生女人取代母親的位置。

父親倒是比我預(yù)想的更有耐心,沒有催促我做決定,只是時不時發(fā)些信息,告訴我他的近況,偶爾也會提到那個叫林秀蘭的女人,說她教了他種花,領(lǐng)他去了新開的茶館,陪他去醫(yī)院做了體檢。每次看到這些信息,我都心情復(fù)雜,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大多時候只是簡單回復(fù)"知道了"或"注意身體"。

直到某個周末,父親又發(fā)來一條信息:"小柔,爸爸和林老師下周準備去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了。不辦酒席,就簡單登個記,希望你能來,給爸爸一個祝福。"

看著這條消息,我感覺胸口被一塊巨石壓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們真的要結(jié)婚了?就這么快?就算我還沒有完全接受?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涌上心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母親去世五年,父親就要迎娶新歡了,而我,他的親生女兒,在這個決定中似乎變得無足輕重。

我顫抖著撥通了父親的電話:"爸,你就這么著急嗎?連等我接受都等不及了?"

電話那頭,父親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小柔,爸爸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林老師的兒子下個月要回國,她希望能在兒子面前有個明確的身份,這樣大家相處起來也方便些。"

"方便?"我冷笑一聲,"所以你們是為了方便才結(jié)婚的?爸,你有沒有想過媽媽的感受?她地下有知,會怎么想?"

"小柔,"父親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你媽媽是最疼我的人,如果她看到我這些年的生活,只會心疼,不會責(zé)怪。她走的時候才45歲,正是最好的年紀,她離開得太突然,連遺言都沒有留下。但我相信,如果她有機會說,她一定會希望我好好活著,會希望我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小柔,我和你媽媽在一起三十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為人。她溫柔,善良,從不計較,更不會希望我孤獨終老。"

父親的聲音哽咽了,我能感覺到他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電話那頭,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小柔,爸爸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爸爸真的等了很久,考慮了很久。林老師是個好人,她尊重我和你媽媽的過去,從不要求我拿下你媽媽的照片,甚至?xí)谀銒寢尩募扇张阄乙黄鹑ツ沟?.."

他的話像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劃開我的心。我想象著那個陌生女人站在母親墓前的樣子,一種說不出的酸楚涌上心頭。那是我和父親之間最私密的時刻,如今竟然要多出一個外人。

"爸,我需要再想想..."我最終只能這樣回答,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好,爸爸尊重你的決定。"父親的語氣溫和下來,"但是小柔,登記的事情已經(jīng)定下來了。下周三上午十點,市民政局。如果...如果你能來,爸爸會很高興。"

掛斷電話后,我仰面躺在沙發(fā)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我知道自己很自私,知道應(yīng)該為父親高興才對??擅慨斚氲剿土硪粋€女人組建新家庭,我心里就充滿抗拒。這種感覺不僅僅是對那個女人的排斥,更像是一種恐懼——恐懼父親會因此忘記母親,恐懼自己在父親心中的位置會被取代。

接下來的幾天,我把自己封閉在工作中,試圖逃避這個即將到來的事實。父親偶爾發(fā)來信息,問我是否考慮好了,我都沒有回復(fù)。我知道這樣很幼稚,但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婚禮登記的前一天晚上,我夢見了母親。夢里她穿著記憶中最愛的那條藍色連衣裙,微笑著看著我:"小柔,別任性了。你爸爸一個人不容易,你要懂事些。"

我在夢中哭著問她:"媽,你不難過嗎?爸爸要和別人結(jié)婚了..."

母親只是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眼里滿是慈愛:"傻孩子,我怎么會難過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們都好好的。你爸爸為我們付出了那么多,他值得擁有幸福。"

我還是沒去參加父親和她的婚禮。

04

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將近三年。我漸漸習(xí)慣了父親有了新的生活,雖然心里還是有一道坎邁不過去,但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樣排斥。工作上的繁忙也讓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這些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

直到那個冬天的電話,徹底打破了我的平靜。

"小柔,是我,林阿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你父親住院了,情況不太好。醫(yī)生說...說可能時間不多了。他一直想見你。"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父親怎么會突然病得這么重?上個月通電話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什么?。慷嗑昧??為什么不早告訴我?"我的聲音幾乎是尖叫著問出這些問題。

林阿姨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肝癌晚期,已經(jīng)擴散了。半年前查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中晚期,你父親不讓我告訴你,怕你擔(dān)心。他一直堅持靠藥物控制,說等你年底回來再說...但前天突然病情惡化,不得不住院..."

我?guī)缀醪挥浀米约菏窃趺搭A(yù)訂機票,怎么收拾行李,又是怎么趕到醫(yī)院的。

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讓我如遭雷擊——父親躺在病床上,臉色蠟黃,身形瘦削得幾乎不成人形。各種儀器和管子連接在他身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病床旁的椅子上空無一人,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著父親緊閉的雙眼,心疼得幾乎窒息。他的頭發(fā)全白了,曾經(jīng)濃密的黑發(fā)如今稀疏地貼在頭皮上;他的臉頰深深凹陷,曾經(jīng)飽滿的面容如今只剩下骨架的輪廓;他的手臂上布滿了針眼和瘀青,曾經(jīng)有力的雙手如今只剩下枯槁的皮包骨。

"爸..."我輕輕喚道,聲音哽咽。

父親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眼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吹轿业乃查g,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嘴角艱難地上揚:"小柔...你來了..."

"爸,我來了。"我握住他的手,感受著那微弱的脈搏,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父親微微搖頭,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不想...讓你擔(dān)心...你工作那么忙..."

我的心像被針刺了一樣疼。即使在這種時候,父親想的還是我,還是怕影響我的工作。

而我呢?這三年來,盡管已經(jīng)不像最初那樣抗拒,但也從未真正走進他的新生活,從未真正接受他的新家庭。

我明明知道隨著年齡增長,父親的健康每況愈下,卻依然固執(zhí)地保持著距離,以為還有很多時間,以為總有一天我會完全接受這一切。

現(xiàn)在,看著病床上的父親,我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可能再也沒有時間了。

"林阿姨...她去哪了?"我輕聲問道,環(huán)顧四周卻沒看到她的身影。父親的眼神微微暗淡:"她...去幫我辦出院手續(xù)...我想回家..."

"出院?爸,你現(xiàn)在這個狀況怎么能出院?"我驚訝地看著他。

父親勉強笑了笑:"醫(yī)生說...已經(jīng)沒什么好治的了...與其在醫(yī)院...不如回家...更舒服些..."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醫(yī)院已經(jīng)放棄治療,父親的時間所剩無幾。

一種強烈的悔恨涌上心頭,為什么我要浪費那么多時間在無謂的抗拒上?為什么不能早點放下偏見,多陪陪父親?

正當我沉浸在自責(zé)中時,病房門被推開了。

我抬頭望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是林阿姨,她手里拿著一疊文件,臉上帶著疲憊卻堅毅的表情。

當她抬起頭與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般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大,嘴巴張開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那張臉,那雙眼睛,那個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