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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汲泉，見泥盆底裂冰紋，知是花神催耕時(shí)。舊瓦缶里苔痕染碧，竟自生出六棱霜花，原是去歲秋雨漬成冰紋。檐下鐵鋤銹色斑駁，握之如執(zhí)故友殘骨。

南墻根掘得三寸松土，蚯蚓盤作古篆，似寫"驚蟄"二字。去年收的墨蘭籽，裹在薛濤箋里越冬，今朝抖落竟帶胭脂香。分株時(shí)忽見白根纏絡(luò)，恍若前生未了的因緣。

午窗下替老梅修枝，金剪過處，疏影愈發(fā)清癯。斷口滲出琥珀淚，凝成《瘞花銘》里某個(gè)標(biāo)點(diǎn)。北枝留花七朵，暗合北斗之?dāng)?shù)；南柯剪去三寸枯藤，恰似剪去舊歲殘冬。

向晚忽雨，抱甕接天漿。雨腳在青石板上走針，繡出半幅未完成的煙水圖。新移的藤苗飲足水，竟在暮色里蔓出半尺，嫩須勾住流云，欲攀星辰作架。

掌燈時(shí)見案頭水仙吐蕊，玉盞盛著月光釀的酒。忽然懂得草木亦有契約：我贈它三更露，它還我滿室春。殘雪在窗外悄融，而花信風(fēng)已翻過第七頁黃歷。

漏夜忽聞剝啄聲，啟戶但見山櫻含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