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人生有多少機會能回到故鄉(xiāng)做一番事業(yè)?”省委辦公室里,老組織部長把檔案袋推向我,目光卻透過窗戶望向遠(yuǎn)方,

“周明,回去后不要辜負(fù)組織的信任,也不要辜負(fù)家鄉(xiāng)父老的期望。這不僅是一次調(diào)任,更是一次責(zé)任的傳遞?!?/strong>

01

深冬的陽光穿過車窗,灑在周明的膝上。

城市與鄉(xiāng)村的風(fēng)景在眼前不斷變換,就像他這些年的際遇,起起伏伏,卻始終奔向同一個方向。

高速公路的出口處,熟悉的"歡迎來到泰山縣"標(biāo)牌已經(jīng)褪色,漆面開裂處露出斑駁的金屬底色。

十五年前離開時它剛剛立起,嶄新而光亮,那時周明還是個懷揣夢想的年輕干部,背著簡單的行囊,踏上了前往省城的列車。

如今,他以縣委書記的身份歸來,鬢角已添幾絲霜白,眼角的細(xì)紋記錄著歲月的沉淀,肩上的責(zé)任愈發(fā)沉重。

省委組織部長張老在送別時的話還回響在耳邊,那位滿頭銀發(fā)的老人拍著他的肩膀,眼神堅定而深邃:“泰山縣的情況比較復(fù)雜,有些干部長期盤踞,形成了固定的利益格局。

你回去可能會面臨不少阻力,但組織相信你能把情況理順。記住,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組織把你派回去,是希望你能真正為家鄉(xiāng)百姓做些事情。”

周明沒有直接前往縣委大院報到,而是選擇先低調(diào)回到家中。

出站時,縣委辦早已安排好了迎接的車隊,紅旗轎車排成一列,司機和工作人員站得筆直。周明禮貌地謝絕了這樣的安排,只留下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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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司機把自己放在縣城邊緣的一個普通小區(qū),婉拒了縣委辦主任張健安排的接風(fēng)宴:“我想先回家看看老父親,明天再正式上任。張主任,辛苦你向各位領(lǐng)導(dǎo)解釋一下?!?/p>

小區(qū)樓道里,水泥剝落的痕跡清晰可見,灰黃色的墻面上布滿蜘蛛網(wǎng)般的裂痕,墻角堆積著廢棄的紙箱和散落的廣告?zhèn)鲉?,電梯里彌漫著一股霉味,按鈕面板上有幾個數(shù)字已經(jīng)磨損得看不清楚。

當(dāng)他按下七樓的按鈕時,電梯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呻吟,緩慢上升。

周明皺了皺眉,這破舊的居民區(qū)與縣城入口處那排光鮮亮麗的新商品房,那些貼著"泰山明珠花園"豪華廣告的高樓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記得在宣傳資料上,泰山縣被描述為“經(jīng)濟蓬勃發(fā)展,民生顯著改善”的樣板縣,但眼前的景象似乎在無聲地反駁著這些華麗的詞藻。

推開家門,滿頭白發(fā)的父親周國華正在沙發(fā)上看報紙,老舊的皮沙發(fā)上蓋著一塊格子布,茶幾上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和一副老花鏡。

看到兒子,老人放下報紙,眼睛一亮,蒼老的面容上綻放出溫暖的笑容:“回來了?”簡單兩個字,卻包含了多少期盼,多少牽掛,那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眼眸里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欣慰與驕傲。

“爸,我回來了?!敝苊鞣畔滦欣睿诟赣H身邊坐下。

父親的手比記憶中更加粗糙,青筋凸顯,布滿老年斑,是歲月在皮膚上留下的印記。

老人上下打量著兒子,目光中滿是慈愛與關(guān)切:“瘦了。看來在省里工作太忙,沒顧上好好吃飯。聽說這次是調(diào)回來當(dāng)縣委書記?縣里可沒少張羅,這兩天廣播里天天在說新書記要來了。”

周明點點頭,嘴角帶著一絲疲憊的微笑:“是啊,組織決定讓我回來為家鄉(xiāng)做點事。這次可能會待得久一些,能經(jīng)常陪陪您了。”

老人沉默片刻,渾濁的眼神變得深邃,似乎在思索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突然說道:“你大舅前幾天來找我,說他在老街的店面可能要被拆遷,賠償款太少,日子難過。一家老小全靠那個小店維持生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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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語氣變得嚴(yán)肅,“我知道你當(dāng)了官,但希望你記住,權(quán)力是為人民服務(wù)的,不是為了自己。你大舅的事,你可以幫就幫,但決不能超越原則。做官做到你這個位置,一言一行都會被放大,一定要謹(jǐn)慎?!?/p>

02

周明握住父親粗糙的手,感受著那溫暖而有力的溫度,內(nèi)心被一種復(fù)雜的情感充滿。

他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也深知肩上責(zé)任的重量:“爸,我明白。這次回來,我一定要為泰山做些實事。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我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初心。”

傍晚,周明換上一身普通衣服,一件深灰色的休閑夾克和一條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戴上口罩和一頂普通的鴨舌帽,獨自走出家門。

天色已經(jīng)開始暗下來,街燈一盞盞亮起,為寒冷的冬夜增添了一絲溫暖。

他想在正式上任前,先看看這個離開十五年的家鄉(xiāng)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想要親眼看看那些閃亮數(shù)據(jù)背后的真實情況,感受一下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縣城的主干道確實變了模樣,柏油路面平整寬闊,嶄新的路燈整齊排列,兩旁高樓林立,玻璃幕墻在夜色中反射著五彩斑斕的霓虹。

幾家知名連鎖店的招牌格外醒目——肯德基、星巴克、優(yōu)衣庫,都是周明離開時縣城還沒有的品牌。

路邊停滿了轎車,不時有穿著時尚的年輕人進進出出,手捧咖啡,低頭看著手機。這樣的景象讓周明有片刻錯愕,仿佛置身于某個一線城市的繁華地段。

但從主干道轉(zhuǎn)入小巷,景象瞬間變換,周明仿佛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那狹窄的巷道坑洼不平,積水處泛著油光,墻根處的青苔顯示這里長期缺乏陽光照射。

幾處垃圾堆積成小山,散發(fā)著刺鼻的腐臭味,幾只野貓在其中翻找食物,閃爍著警惕的眼神。路邊的簡陋小店擠在一起,門面狹窄,招牌褪色破舊,有些已經(jīng)歪斜,仿佛隨時會掉落。

昏暗的燈光下,幾位穿著樸素的老人坐在店門口的小板凳上閑聊,神情疲倦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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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掛著“老街豆?jié){”招牌的小店吸引了周明的注意。

木質(zhì)招牌已經(jīng)被歲月洗禮得發(fā)黃,但那幾個手寫的大字卻透著一股樸實的親切感。

店門口擺著幾張磨光的木質(zhì)小方桌,幾位居民正在小口啜飲,小聲交談。

店內(nèi)的燈光溫暖而柔和,透過蒙著水汽的玻璃窗透出來,在寒冷的夜色中格外誘人。

周明裹緊夾克,推門而入。

門鈴叮當(dāng)作響,屋內(nèi)的熱氣立刻撲面而來,帶著豆香和油條的誘人氣息。

店內(nèi)幾張老式方桌雖已有些年頭,桌面磨得發(fā)亮,卻擦得一塵不染。

褪色的桌布上印著樸素的花紋,幾個客人正低頭享用著晚餐。

墻上掛著幾幅泛黃的老照片,記錄著小店和縣城的變遷。

柜臺后一位六旬老人正專注地熬豆?jié){,那熟練的動作如同一種表演藝術(shù),大勺在鍋中攪動,白色的豆?jié){泛著香氣四溢的泡沫。

老人戴著一頂白色廚師帽,雖然衣服陳舊,卻干凈整潔,臉上的皺紋中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卻依然精神矍鑠。

“老板,一碗豆?jié){,兩根油條?!敝苊髡伊藗€靠窗的位置坐下,低聲說道。

他小心地脫下口罩,以免被人認(rèn)出來。

“好嘞,馬上就來?!崩先祟^也不抬,應(yīng)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停。

他麻利地盛了一碗熱騰騰的豆?jié){,那奶白色的液體在陶瓷碗中蕩漾,冒著縷縷熱氣。

又從竹編的大籃子里取出兩根剛剛出鍋的金黃油條,油亮誘人,外皮酥脆,恰到好處的溫度讓人聞之垂涎。

“小伙子,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崩先税咽澄锓旁谥苊髅媲?,眼角的皺紋舒展開,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周明道謝后,小心地吹了吹熱氣,舀起一勺豆?jié){嘗了一口。

那香濃綿滑的口感瞬間喚醒了沉睡多年的味蕾,記憶中的味道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帶著童年的歡笑和少年的憧憬。

那是純粹的、未經(jīng)工業(yè)加工的、來自家鄉(xiāng)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仿佛要把這一刻的感受深深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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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豆?jié){很正宗啊,多少年了?”周明忍不住贊嘆道,眼中閃爍著真誠的欣賞。

“三十多年了?!崩先瞬亮瞬敛紳M老繭的手,在周明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他那雙手粗糙而有力,是幾十年勤勞的見證。老人好奇地打量著周明,“小伙子面生啊,外地來的?我在這開了大半輩子店,縣城里的老面孔基本都認(rèn)識?!?/p>

周明笑笑,抿了一口豆?jié){,暖意從喉嚨一直流到心底:“是啊,離開多年又回來了??纯h城變化挺大的,城外那片荒地都建起高樓了?!?/p>

老人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悠遠(yuǎn),仿佛穿越到過去:“表面變化大,骨子里還是老樣子??粗怩r,實際上苦啊?!?/p>

他指了指周圍的簡陋環(huán)境,“我這店十年前就該擴大了,生意好的時候一天要賣上百碗豆?jié){??上看蜗朕k證都被卡住,說是不符合規(guī)劃,要等城市改造。這一等,就是十年。掙的錢都給兒子在城東買了房子,到頭來自己還得靠這一畝三分地過活?!?/p>

周明若有所思,輕輕攪動著碗中的豆?jié){:“是因為手續(xù)太繁瑣?政府服務(wù)不到位?”

“手續(xù)是一方面,那厚厚一沓表格,我這老頭子填都填不明白?!?/p>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更主要的是城管天天來查,動不動就罰款。上個月因為店前擺了兩張桌子,說是占道經(jīng)營,罰了兩千?!?/p>

他苦笑著抬起粗糙的手掌,張開五指,“我這一個月才掙多少啊?除了水電房租、原料成本,能剩下三千就不錯了。一罰就去了大半,還怎么活?”

“城管執(zhí)法很嚴(yán)?”周明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

“嚴(yán)?”老人的目光轉(zhuǎn)向窗外,那里恰好有兩名穿制服的城管正在巡視,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壓低,帶著一絲無奈和憤懣,"嚴(yán)不是問題,問題是不講道理,不分青紅皂白。

前街的小王賣水果,每月給他們送點'管理費'就沒事,攤位鋪得老大了也沒人管。

我這把老骨頭不愿意低頭,不愿意給那些不該給的錢,就成了重點'管理對象'。老人的眼神復(fù)雜,既有憤怒也有無奈,“這世道,守規(guī)矩的反而活得難?!?/p>

周明聽得心沉如鐵,一股難以壓抑的怒火在心中升騰。

他強自按捺,不動聲色地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后付錢道別,繼續(xù)在縣城漫步。

03

夜色已深,寒風(fēng)刺骨,但街頭巷尾依然有不少居民在外活動。

路過一處老小區(qū),周明看到大門口聚集著一群人,有老有少,情緒激動地討論著什么,有人甚至揮舞著拳頭,神情憤慨。

周明放慢腳步,駐足旁聽。

原來是關(guān)于拆遷的事情。

這片建于八十年代的小區(qū)被列入了城市更新計劃,居民們將被要求搬遷,但賠償標(biāo)準(zhǔn)遠(yuǎn)低于市場價值,許多居民根本無法在縣城其他地方買到同等面積的住房,對此感到深深的不公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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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平方才賠三千,現(xiàn)在縣城新房最少也要七八千一平?。∽屛覀儼崛ツ睦??”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抹著眼淚,聲音哽咽,凍得發(fā)紅的手緊緊抓著一張皺巴巴的通知書,“我在這住了四十年,孩子都在附近上學(xué),老伴兒看病要去街對面的診所,現(xiàn)在讓我去郊區(qū)?那里連個菜市場都沒有!老年人怎么生活?”

一旁穿著工裝外套的中年男子憤怒地補充道:"最氣人的是那些有關(guān)系的,早就拿到了高額賠償,聽說有人一平方賠了上萬!

只有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被欺負(fù)。

大家都是泰山縣人,憑什么兩種標(biāo)準(zhǔn)?"他重重地跺了一下腳,激起一片贊同的聲音。

人群中,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痛心地說:"以前蓋這片小區(qū),我還參與了施工呢。那時候多難啊,但大家齊心協(xié)力,為了建設(shè)家鄉(xiāng),什么苦都能吃。沒想到現(xiàn)在變成這樣,老百姓的心都寒了。"

周明站在人群外圍,默默聽著這些聲音,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敲擊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父親說的那句話:"權(quán)力是為人民服務(wù)的,不是為了自己。"

看著這些憤怒、無助又堅韌的面孔,周明下定決心,要讓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普通人都能感受到公平與正義。

聽著居民們的訴苦,周明心中暗自記下。

夜幕降臨,他決定去老街看看大舅的店鋪情況。

老街位于縣城中心地帶,雖然建筑陳舊,但商業(yè)氛圍濃厚,店鋪鱗次櫛比。

周明記得小時候常來這里,大舅的“老周魚莊”是當(dāng)?shù)仡H有名氣的小店,以活魚現(xiàn)殺、口味鮮美著稱。

轉(zhuǎn)過幾條巷子,周明遠(yuǎn)遠(yuǎn)看到“老周魚莊”的招牌。

店前聚集著一群人,氣氛有些緊張。走近一看,周明眉頭瞬間緊鎖。

幾名身穿藍(lán)色制服的城管正在對店鋪進行執(zhí)法,一名隊長模樣的人正指揮手下拆除店外的魚缸和招牌。

周明的大舅周國平,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正試圖阻攔,但被兩名壯碩的城管架住。

“我的證照齊全,營業(yè)執(zhí)照、衛(wèi)生許可證都在這里,憑什么拆我的店?”周國平聲音顫抖,既憤怒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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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隊長冷笑道:“少廢話,這是城市管理整頓行動,上級有令。再阻攔就把你一起帶走!”

“李隊長,我在這里開了三十年店,從沒有違規(guī)經(jīng)營。你說整頓就整頓,總得給個理由吧?”周國平苦苦哀求。

“理由?理由就是礙觀瞻!這街要改造了,像你這種小店,早該拆了!”李隊長不耐煩地?fù)]手,“兄弟們,繼續(xù)!”

城管們開始野蠻地拆除魚缸,活蹦亂跳的魚兒灑落一地,在水洼中掙扎。周國平的妻子沖出店外,跪在地上撿拾,邊哭邊罵。

周明心如刀絞,再也無法忍受,大步上前。

“住手!”他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嚴(yán)。

李隊長抬頭,不耐煩地掃了周明一眼:“又來個多管閑事的?識相的趕緊走開!”

周明站得筆直,直視李隊長:“我想知道,你們的執(zhí)法依據(jù)是什么?為什么不出示相關(guān)文件?為什么不給予合理的整改期限?這樣粗暴執(zhí)法,是哪條法律允許的?”

李隊長上下打量著周明,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你算哪根蔥?敢來教我做事?信不信我連你一起帶走?”

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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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平靜地說:“我不是什么蔥,我只是個剛剛回到家鄉(xiāng)的普通人?!?/p>

周明下一句話,現(xiàn)場瞬間鴉雀無聲,李隊長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