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戰(zhàn)場染成暗紅色,沈徽寧單膝跪在斷戟?dú)埣组g,手中緊攥的蠻族王旗浸透鮮血。三支狼牙箭穿透她的鎖子甲,寒風(fēng)吹得她眼前發(fā)黑。意識(shí)渙散之際,她恍惚看見白衣菩薩垂目低語:"你守護(hù)的河山無恙,可心里的人呢?"

攝政王府的銀杏葉簌簌落在靈體上時(shí),沈徽寧才驚覺自己飄在舊居檐角。她看著宋懷硯將狐裘披在葉婉兮肩頭,修長手指系帶子的動(dòng)作輕柔如當(dāng)年教她劍招時(shí)。那方繡著青竹的帕子隨風(fēng)飄落,正是去歲她生辰時(shí)親手繡給他的。

"王爺當(dāng)真心疼人。"葉婉兮倚在紫檀榻上,指尖摩挲著沈家祖?zhèn)鞯挠瘾k——那是宋懷硯曾許諾要當(dāng)聘禮的物件。沈徽寧的靈體穿過雕花屏風(fēng),見宋懷硯正提筆批閱奏折,朱砂在宣紙上洇出暗紅,像極了她最后看到的夕陽。
秋雨綿綿那夜,她飄進(jìn)佛堂想觸碰供著的銀甲,卻見葉婉兮將祈福綢帶系滿梁柱。"愿與懷硯共白首"的墨字刺得她魂魄發(fā)顫。案幾上她寫給宋懷硯的訣別信被揉作一團(tuán),燭火映出下方壓著的密報(bào):"沈家軍全軍覆沒"。
當(dāng)百姓的歡呼聲從城門傳來時(shí),沈徽寧正在擦拭父母的靈牌。銅盆里的紙灰突然打著旋兒升空,她聽見宋懷硯的馬鞭破空聲混在凱旋鼓樂里。飄上城樓時(shí),她望見自己的棺槨覆著玄色王旗,十六匹白馬拉著靈車踏過滿地秋菊。
宋懷硯策馬沖開人群,發(fā)冠歪斜地?fù)涞届`柩前。他顫抖著掀開裹尸布,露出那張被血污覆蓋卻依然英氣的面容。葉婉兮的驚呼聲里,沾著暗紅血跡的訣別信從棺中滑落,信箋末尾的"此生惟愿山河無恙"被雨水暈染成青煙。
沈徽寧的靈體懸在半空,看著宋懷硯瘋魔般劈開祠堂銅鎖,那些被她燒毀的信件殘片竟完好地鎖在鎏金匣中。她終于看清匣底壓著的賜婚詔書——朱批寫著"待沈?qū)④妱P旋即廢"。
消散前的剎那,沈徽寧伸手接住飄落的銀杏葉。她看見宋懷硯抱著銀甲跪在銀杏樹下,發(fā)間落滿她曾親手系上的紅綢。秋風(fēng)卷著凱旋的號(hào)角聲掠過城樓,將最后一點(diǎn)魂魄吹向沈家軍血染的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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