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兮斷了三根肋骨,才從精神病院逃出來。
逃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簽遺體捐贈知情書。
“夏女士,我們有義務讓您知道,這是特殊捐贈,您的遺體將被用作新型化學侵蝕試劑的實驗,到時候,您可能連一塊骨頭渣都不會剩下。”
夏顏兮按住自己隱隱作疼的胸口,肋骨斷裂讓她說話的聲音像是破風機。
她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求之不得?!?br/>反正也沒有幾天好活了,不如給國家做點貢獻。
她的體檢報告上寫著幾個大字——肌萎縮側索硬化,它有個更被人熟知的名字:漸凍癥。
夏顏兮是比較倒霉的一種,并發(fā)癥引起了肺部感染,最多還有一個月可活。
負責人看她的目光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同情。
“感謝您對科研事業(yè)做出的貢獻,這些報酬是一點心意,還請您收下?!?br/>夏顏兮伸出顫抖不止的手,接了過來。
手部痙攣抽搐是過度服用神經(jīng)類藥物的后遺癥,夏顏兮控制不住。
這筆錢她打算捐給福利院,再去陵墓看最后一眼了卻心愿,就能安然赴死了。
她踉蹌著出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底下蹲她的幾個男人。
“找到了,在這里!”
“小賤種,竟然敢跑,回去電不死你!”
夏顏兮臉色煞白,扭頭就跑。
胸腔彌漫上刺疼和血腥味,全身因為恐懼痙攣起來,她只能悶頭一股腦沖進保安最多的大樓。
她動作太急,直接撞在一人身上,手中的鈔票飛了一地。
堅硬的胸膛讓她頭暈目眩,在一陣嘈雜的驚呼聲中,她清晰的聞到了無比熟悉的清冷氣息。
隨即,男人低沉的嗓音響了起來。
“夏顏兮?!?br/>是冷冰冰的陳述句,直接將夏顏兮凍在了原地。
五年不見,傅瑾更成熟了一些,低垂的眉眼清冷矜貴,帶著拒人千里的涼薄,只是此時看她的視線中,還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厭惡和恨意。
夏顏兮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眼眶發(fā)熱。
“傅......傅總!”
追她的男人見到傅瑾后,神情明顯慌亂了起來。
傅瑾盯著夏顏兮,臉色冰冷。
“誰準你回來的?”
夏顏兮低著頭不說話,是了,傅瑾還不知道,那個富二代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折磨了五年。
傅瑾的視線去掃那幾個男人,后者看著地上的鈔票,一個激靈,大聲道:“傅總,是這小賤蹄子偷我們的錢!”
傅瑾冷嗤一聲,“夏顏兮,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作到這種地步了?”
夏顏兮按住自己痙攣的手,下意識想要搖頭。
不是、不是的......那些錢......
“阿瑾。”
身材曼妙的女人走出來,自然而然的上前攬住了傅瑾的胳膊,看著夏顏兮詫異出聲,“夏顏兮???”
夏顏兮看著眼前的女人,如墜冰窟。
尹雪晴,是當年帶頭霸凌她的人。
當年,因為承受不住父母出事的打擊,夏顏兮中考失利,去了一所很差的學校,從那時,噩夢便開始了。
被撕爛的書、沾滿不明染料的桌子、剪壞的校服、反鎖的衛(wèi)生間門......
夏顏兮一度抑郁發(fā)作,尹雪晴是她的噩夢,是她最恐懼也最痛恨的人。
直到與她一起長大的傅瑾知道了霸凌的事。
他從重點中學退學,轉校進她的學校,將所有欺負她的人狠狠收拾了一頓,
尹雪晴被逼退學,她才終于喘過了一口氣。
被霸凌的后遺癥發(fā)作時,是傅瑾陪在她身邊一遍遍念著“我在”,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重新走到陽光下。
十年前,他們表露心意、第一次親吻;八年前,他們初嘗禁果、抵死纏綿;六年前,他們定下婚期,即將相守一生;五年前,她燒死了他的姐姐,情人成仇。
現(xiàn)在,她最愛的人與她最恨的人,在一起了。

“傅總不好意思,讓這小賤人礙了您的眼了,我們這就把人帶走!”
男人立刻上前一步,不由分說的一把扯住了夏顏兮的頭發(fā),將人狠狠的往后扯。
“臭婊子!偷了錢還想跑,老子看你是活膩了!”
夏顏兮痛呼出聲,頭皮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
她踉蹌著倒在地上,手臂在地上蹭出深深地血痕。
“放開我!那是我自己的錢!”
“呸!就你這個窮酸樣,哪來的這么多錢!”
夏顏兮還想掙扎,但是男人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頸,用力一按。
像是觸及了什么開關,夏顏兮立刻就不動了,全身不受控制的戰(zhàn)栗起來,臉上頓無血色。
這是精神病院中被電擊的前兆,她已經(jīng)條件反射的恐懼。
見夏顏兮老實了下來,男人罵罵咧咧的拖著她就要走,一想到要重新回到那個地方,恐懼的淚水從她的眼角落下。
夏顏兮眼神空洞麻木,像是一具尸體。
“夠了!在傅氏門前鬧像什么樣子!”
冰冷的聲音傳來,傅瑾寒涼的視線掃過僵硬的男人,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卡,輕飄飄的扔了出去。
“拿著錢滾,別在我的公司門前鬧笑話?!?br/>男人忙松開了手,點頭哈腰的撿起卡,一溜煙的跑走了。
夏顏兮被一股大力拽住手腕,直接拖拽到了公司里,胸口劇痛,頭昏腦漲的她被推著撞到了墻上,男人危險的氣息壓了下來。
“夏顏兮,這么多年不見,你就過得像條喪家犬一樣?”
夏顏兮的心臟像被刀扎一樣頓疼起來,她聽見傅瑾帶著恨意一字一頓道:“真、是、報、應?!?br/>看著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夏顏兮幾乎想要不顧一切的將真相說出來。
但她知道,她不能。
因為她答應了懷瑜姐,要保守秘密,讓她干干凈凈的離開。
五年前,夏顏兮和傅懷瑜一同遭遇綁架,為了護著夏顏兮,傅懷瑜被綁匪拖走玷污,等夏顏兮再次見到她,她已經(jīng)被折磨的雙腿盡斷,容貌盡毀。
夏顏兮放了一把火,背著傅懷瑜即將逃出生天時,傅懷瑜拉住她的手,眼淚沿著布滿傷痕的臉滾滾落下。
“小兮,你出去,好好活著......我希望我能在我丈夫、弟弟面前,永遠是干干凈凈的?!?br/>她將夏顏兮推出去,自己落入滾滾火海。
傅懷瑜要干干凈凈的,天之驕子傅瑾也要干干凈凈的,她在綁匪窩走了一遭,也早就不適合做傅夫人了。
臟她一個人就夠了。
所以,在傅瑾紅著眼抱住她,一遍遍問她:“小兮,姐姐呢?姐姐為什么沒有出來?”時。
夏顏兮笑了一下,笑的眼淚洶涌著流。
“她啊,死了呀,綁匪說了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我想活,她當然就得死?!?br/>夏顏兮永遠忘不了傅瑾當時那雙驚怒又絕望的眼睛。
傅懷瑜的丈夫狠狠給了夏顏兮一巴掌,傅瑾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活像要生生掐進去一樣。
“小兮,你說實話!告訴我這都是假的!”
但夏顏兮給他的只有沉默。
傅家人讓夏顏兮去死,傅瑾在把自己關在房中三天三夜之后,給了夏顏兮一張遠走他國的機票。
他一字一頓,聲音帶著無盡的恨意,“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他讓自己的富二代朋友將夏顏兮送走,只是他不知道,這個朋友為了給他出氣,將夏顏兮秘密關在精神病院,一關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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