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琴聲是我留給世界的遺囑 |第4235期
肖邦唯一的一張照片
1849年，于巴黎
（1810.3.1—1849.10.17）
生于華沙，靈魂屬于波蘭，才華屬于世界
弗里德里克·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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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的修指，敏感地一起，一落
當黑鍵與白鍵一呼，一應(yīng)當斷音與滑音在上風飛揚全世界都在下風聆聽所有的燙耳都轉(zhuǎn)向波蘭——余光中《永懷肖邦》
肖邦，這個異域名字在中國卻幾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的程度。
就算不聽古典樂，人們也總能從流行音樂、文學作品中捕捉到他的身影。
這位出生于華沙，帶著波蘭泥土的氣息，最終走向巴黎的鋼琴詩人，用他的音符書寫了愛與孤獨、鄉(xiāng)愁與希望，用琴鍵描繪出了人類情感的完整光譜。
出名要趁早
1810年3月1日，波蘭的早春，在華沙附近一個人煙稀少的鄉(xiāng)村熱拉佐瓦·沃拉，弗里德里克·肖邦出生。
他是家里的第二個孩子，父親來自法國一個寒微的家庭，謹慎勤勉；母親是波蘭一個破落小貴族的遺女，穩(wěn)重優(yōu)雅。雖算不上富裕，但開明的父母提供了充足的空間供肖邦探索他的天性。
而小肖邦，的確早早就顯露出了一個天才的特征。他記性很好并且分毫不差，擁有一種創(chuàng)造的本能，音樂于他就像游戲一樣輕而易舉。他3歲就能在鍵盤上即興彈奏一些小曲，7歲創(chuàng)作了第一首被刊印的曲子，不到8歲就舉行了第一場公開音樂會。
肖邦年輕時的畫像
圖源波蘭共和國外交部
對于神童，人們總是不吝溢美之詞，當時的報紙就曾報道：“上帝把莫扎特賜給了奧地利，卻把肖邦賜給了波蘭?！?/strong>他很快小有名氣，并成了各種沙龍的寵兒。
在故鄉(xiāng)的曲調(diào)里浸潤，在鄉(xiāng)村的麥田里游蕩，年輕的肖邦盡情享受著他陽光明媚的黃金時代。而那些關(guān)于波蘭的細節(jié)，絲絲縷縷進入了他記憶繭蛹，等待著來日化作音符。
及至20歲，被家鄉(xiāng)人崇拜的肖邦，卻被一種離開的沖動牽引。他在熟悉的氛圍中感受到了停滯，對音樂澎湃的激情敦促他遠行。他意識到必須要到新的地方去，進入新的喧囂里。
啟程的日子一拖再拖，終于在11月，肖邦帶著他的才華和一抔祖國的泥土踏上馬車。而彼時他尚未知曉，從此每個音符都將帶著流亡者的鄉(xiāng)愁。一別成永訣，去國千里，他一生將再未能踏上波蘭的土地。
當人們問肖邦他音樂中所含的情感時，他常常會以"?al"來回答。
這是一個尚未被真正定義的波蘭詞語，同為鋼琴大師的好友李斯特對此解釋道：“?al意味著仇恨的醞釀，對凌辱的抗爭，復(fù)仇的策劃，冷酷的威脅，這一切蟄伏在內(nèi)心深處，渴望有朝一日能復(fù)仇，或滋養(yǎng)徒勞的苦澀?！?br/>換言之，?al是肖邦憂郁的昵稱，是他內(nèi)心隱秘的痛苦，是他樂曲透露出的令人傷感的悲戚。
或因祖國的土地上正發(fā)生的一切令他悲憤，或因患有肺結(jié)核病的身體常常令他疲憊不堪，也或因那無疾而終的愛情。總之來到異國的土地后，昔日那個陽光、快樂、輕盈的波蘭少年，便染上了憂郁。
肖邦是內(nèi)斂的、理智的、冷淡的，愛情的烈火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在他內(nèi)心放肆燃燒，但與喬治·桑長達9年的戀愛仍是他生命里濃墨重彩的一筆。
喬治·桑，那是被巴爾扎克稱為“寫作的母?！钡姆▏钪≌f家之一，是喊出“當女人沉默之時，我讓女人的聲音振聾發(fā)聵”的耀眼女性。那是一個精力旺盛，智力強魄的靈魂。肖邦在她面前，相比起一個戀人，或許更像一個接受愛與呵護的孩子。
于是，或是一開始的錯位，或是無數(shù)個生活細枝末節(jié)和時間的磨損，這份愛情最終在1847年以一封決裂信收場?？鞓窡o數(shù)、失落無數(shù)，一切過往都隨那些被焚毀的書信煙消云散，唯有被手指反復(fù)摩挲過的音符深知其中細節(jié)。
肖邦承認受到了傷害，但“那是能治愈的憂愁，你很快就付諸音樂了！此外，你生性如此，你的那些磨難、那些驚恐、那些焦慮，你在經(jīng)受的時候偶一提起它們——隨后它們就石沉大海：只在水面上留幾許漣漪，一切均敉平，你永不再講起那傷害過你的人，除了對鋼琴?！保ā缎ぐ顐鳌罚?br/>一如?al的真正意義，是憂傷其表，但勇毅其里的精神。它在肖邦身上所顯現(xiàn)的，或誠如舒曼對其音樂的評價——“藏在鮮花里的大炮”
白蘭地里的心臟
今天，在華沙圣十字教堂里的一根石柱上，刻著這樣一句話：“你最珍貴的東西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p>
這句出自福音書的經(jīng)文，在此處成為了一段墓志銘，而其主人正是肖邦，或者說肖邦的心臟。
從20歲離開，終其一生，肖邦再沒能回到波蘭，但故鄉(xiāng)泥土的味道，始終在他的琴聲中浮動。
肖邦一生創(chuàng)作了數(shù)量眾多的瑪祖卡，這種來自他家鄉(xiāng)民間的音樂，是他對故國愛與憂思的象征。
詩人希普雷·諾爾維德寫道：“多虧他，散落在野地里的波蘭人民的眼淚，才得以用一種清澈晶瑩的方式，聚集在人性冠冕?！?/strong>
與喬治·桑分手后，肺結(jié)核更加肆虐地侵襲著肖邦的健康，那個年代治療肺結(jié)核的方法與當代的醫(yī)學常識有諸多相悖，于是疾病與憂思逐日吞噬著這個身在巴黎的異鄉(xiāng)之人。
1849年10月17日，肖邦已預(yù)感多時的死亡終于來臨，在一眾朋友和姐姐路德維卡的陪伴下，這位音樂精靈魂斷巴黎。
按照肖邦的遺愿，去世后他的心臟很快被取出，浸泡在白蘭地的酒樽里。姐姐路德維卡將它藏在自己的裙撐底下，躲過國境線的檢查，帶回了波蘭。
終于，在離開19年之后，肖邦如愿，重返祖國。只是斗轉(zhuǎn)星移，早已物去人非。
只有那顆被封存的心臟，至今仍在華沙教堂的石柱里，隨著波蘭春天的風輕輕顫動。
木心美術(shù)館 “肖邦之心”展覽現(xiàn)場
畫上石柱所示即為肖邦的心臟在華沙存放的位置
（內(nèi)容來源于“為你讀詩”）
責編：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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