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衛(wèi)的詩詞創(chuàng)作與王陽明心學之間存在著跨越時空的精神對話,二者在傳統與現代的張力中共同探討了人性的本真、心靈的安頓以及生命意義的追尋。這種關聯既體現為詩學理念的隱性傳承,又呈現為現代性困境下的創(chuàng)新回應,構成了一場“古典心學”與“在地性新古典詩歌”的深度互動。

一、心即理:現代性焦慮的詩性疏解
王陽明心學的核心命題“心即理”,主張“心外無物,心外無理”,將宇宙萬物的意義收攝于主體心靈之中。這種哲學觀在王光衛(wèi)的《沁園春·游子歸鄉(xiāng)》中得到現代轉譯:“翰海無涯”“片片丹青”既指知識爆炸時代的信息洪流,又暗喻被異化的精神世界;而“歸鄉(xiāng)遙渺,煙樹冥冥”則以歸途意象重構了心學“反求諸己”的路徑。正如王陽明所言“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團圓永無缺”,王光衛(wèi)在《過三十不易》中通過“夜半露爬秋樹枝”的孤獨意象,將現代人的年齡焦慮升華為對心靈澄明的求索,呼應了心學“心鏡說”——唯有拂拭心中塵埃,方能照見生命真諦。
這種對“心本體”的堅守,在王光衛(wèi)的劍閣山水書寫中尤為顯著?!队巫託w鄉(xiāng)》中“煙樹冥冥”與李白《蜀道難》形成互文,卻將古典意境轉化為抵抗城市化的精神符號。如同王陽明龍場悟道時“格竹七日”的執(zhí)著,詩人通過“鍋底飄香伴笑聲”的川北民俗場景(《圍爐享雞羹》),在火鍋升騰的熱氣中重建被現代性解構的人際溫度,踐行著心學“天地萬物本吾一體”的哲學觀。
二、致良知:數字時代的靈魂救贖
王陽明“致良知”學說強調“拋卻自家無盡藏,沿門持缽效貧兒”,這一思想在王光衛(wèi)的《朝圣措卡湖》中轉化為“愿化蓮花”的終極向往。詩中“湖光山色映心頭”的互文關系,既是對王陽明“巖中花樹”公案的當代闡釋——“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于寂”,更是將藏地圣湖的朝圣之旅建構為對抗算法異化的精神療愈場。面對智能手表切割的碎片化時間(《蓉城羈思》),詩人以“星影附”的古典時間感知重置現代生存節(jié)奏,恰如心學通過“事上磨煉”實現良知覺醒。
這種救贖路徑在《沁園春·游子歸鄉(xiāng)》下闋形成強烈張力:“鬢發(fā)蕭疏”的肉身衰老與“丘壑情”的精神堅守形成對照,最終在“煙樹冥冥”的朦朧意境中達成和解。這暗合王陽明“知行合一”的實踐論——正如其平定寧王之亂時“此心不動,隨機而動”的智慧,王光衛(wèi)的詩歌創(chuàng)作同樣在語言實驗中尋求動靜平衡:28字的《過三十不易》以秋霜意象折疊時空,而長調《沁園春》則鋪陳細密的情感紋理,形成“凝練與豐沛”的辯證美學。
三、萬物一體:地域書寫的哲學升華
王陽明“萬物一體之仁”的思想,在王光衛(wèi)的在地性書寫中煥發(fā)新機?!队巫託w鄉(xiāng)》將劍門關的“煙樹冥冥”編碼為文化基因載體,與王陽明紹興故居的鑒湖山水形成精神共振。這種地域認同超越地理界限,上升為“心即理”的空間哲學——正如王陽明所言“心雖主乎一身,而實管乎天下之理”,詩人通過“鍋底飄香”的味覺記憶(《圍爐享雞羹》),在火鍋的集體儀式中重構被全球化稀釋的社群倫理。
這種創(chuàng)作實踐暗含心學的“格物”新解。王陽明打破朱熹“即物窮理”的認知模式,主張“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歸于正”,王光衛(wèi)則通過《朝圣措卡湖》的“化蓮”想象,將自然景觀轉化為修正現代性偏頗的精神鏡鑒。詩中“湖光山色映心頭”不僅是審美觀照,更是良知本體在客體世界的投射,完美詮釋了心學“心外無物”的終極境界。
四、詩學循環(huán):古典心學的現代轉譯
王陽明的詩歌創(chuàng)作本身構成心學思想的詩化載體,其“達觀隨遇之心懷”(《中秋》)與“慕隱遁世之心境”形成張力,這種辯證性在王光衛(wèi)的創(chuàng)作中發(fā)展為“城鄉(xiāng)二元的情感共振”?!肚邎@春·游子歸鄉(xiāng)》中“寄聲父母”與“未了公卿”的撕扯,恰似王陽明“山中莫道無供給,明月清風不用錢”(《答人問道》)的超脫與“杖藜欲訪山中客,空山翠微掩柴扉”(《龍?zhí)兑棺罚┑娜胧狼閼呀豢棥?br/>二者都善于激活傳統意象的現代價值:王陽明以“光明月”解構中秋的物理圓滿,王光衛(wèi)則用“片片丹青”指涉信息碎片(《沁園春》)。這種“舊瓶裝新酒”的策略,既延續(xù)嚴羽“妙悟說”的詩學傳統,又將心學的“知行合一”轉化為現代漢語的詩性實踐——如《過三十不易》用“燈花空伴碧瑤池”抵抗工具理性,在28字中完成對盛唐絕句的致敬與超越。
結語:心燈不滅的詩學傳承
從王陽明的“此心光明”到王光衛(wèi)的“化蓮”想象,從心學的“致良知”到詩歌的“在地性新古典”,這場跨越五百年的對話揭示了中國文化精神的深層脈絡。在算法重構感知、流量解構詩意的當下,王光衛(wèi)的創(chuàng)作猶如劍門關崖壁的蒼松,以根系深扎心學巖層,讓枝葉觸摸元宇宙的流云,為漢語詩歌開辟出“既古典又現代”的美學范式。這種創(chuàng)作實踐不僅證明心學思想的當代生命力,更昭示著真正的詩意永遠根植于對人類精神家園的永恒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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