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絲裹著消毒水的氣味飄進病房,時晚望著輸液管里勻速下墜的藥水,耳邊傳來皮鞋叩擊地磚的聲響。她下意識蜷縮起扎著留置針的手背,青紫的淤痕在冷白燈光下像朵凋零的紫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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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裝可憐?"季聽瀾將沾著雨珠的黑傘扔在墻角,西裝下擺洇著深色水漬,"枝枝躺在這里第七年了,你怎么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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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晚的睫毛顫了顫,視線落在監(jiān)護儀跳動的綠光上。七年前那輛失控的貨車撞碎的不只是枝枝十六歲的夏天,還有季聽瀾眼里所有的星光。她至今記得救護車紅藍交錯的頂燈里,青年跪在柏油路上徒手扒開變形的車門,指縫里滲出的血珠混著妹妹的眼淚滴在她臉上。

走廊傳來推車碾過地板的轱轆聲,季聽瀾突然掐住她下巴:"今天枝枝做了第四次植皮手術。"他拇指重重擦過她蒼白的唇,"你當年要是死在車禍里多好。"

時晚沉默著解開病號服第三顆紐扣,鎖骨下方蜿蜒的疤痕像道陳年裂縫。那是去年為枝枝捐獻皮膚組織留下的印記,取皮刀劃過時的灼痛,抵不過季聽琛說"反正你的皮膚和枝枝配型成功"時的萬分之一。

雨勢漸大時,季聽瀾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時晚看見來電顯示跳動的"林醫(yī)生",喉嚨泛起鐵銹味——那位溫柔的女醫(yī)生上個月剛給枝枝做過角膜移植,而手術同意書上捐獻者那欄簽的是她的名字。

"季先生,時小姐的胃癌病理報告......"主治醫(yī)師的聲音被雨聲攪碎。時晚望著窗外被雨水壓彎的銀杏枝,想起上個月在季聽瀾書房發(fā)現的請柬。燙金字體寫著"季聽瀾&林舒雅",日期定在初雪那天,和她抽屜里泛黃的診斷書剛好隔著整個秋天。

平安夜那晚,時晚抱著暖水袋蜷在住院部天臺。遠處商業(yè)街的霓虹映亮飄雪,掌心里褪色的平安符還留著七年前季聽瀾寫給妹妹的"歲歲安康"。監(jiān)護儀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時,她終于放任自己倒向積雪,恍惚看見十六歲的自己舉著棉花糖,身后跟著穿校服的兄妹倆。

季聽瀾撞開安全門時,那只繡著紫藤花的雪地里泛著微弱的光——那是七年前他準備送給妹妹十八歲生日的禮物,卻在車禍現場弄丟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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