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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是權力，是地位，也是女兒的價格?！苯鹩勒懿[著眼睛，煙霧繚繞中看不清他真實的表情，“五百萬，一噸大米，這是我最后的條件?！?/p>
李晨攥緊了拳頭，手心里全是汗，他看向角落里低頭不語的金慧善，她的淚水無聲地滑落...
01
朝鮮的冬天比北京要冷得多。李晨站在平壤郊外的小村莊里，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霜。
作為中朝技術合作項目組的一名志愿工程師，他已經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國度待了三個月。村子里的供電系統(tǒng)老化嚴重，幾乎每周都要出現(xiàn)故障，而今天，又是一次不期而至的斷電。
“同志，快來！西區(qū)又停電了！”翻譯匆匆忙忙跑來報告，李晨嘆了口氣，拎起工具箱，踏著積雪往村子西邊走去。
就是在那個刺骨的寒夜，李晨遇見了金慧善。
她站在村口的小診所門前，身穿白大褂，面容焦急。診所里，一位老人正在搶救，沒有電，呼吸機停止工作，每一秒都是生與死的較量。
“請幫幫我們！”她用生硬的漢語懇求道，眼睛里閃爍著絕望的光芒。
李晨沒有多想，立刻鉆進配電室，憑借多年經驗，僅用了二十分鐘就修復了線路故障。當燈光重新亮起，診所里傳來歡呼聲時，金慧善的笑容如同冬日里難得的陽光，溫暖了李晨的心。
“謝謝你救了我外祖父?！彼⑽⒕瞎?，“我叫金慧善，是村里的醫(yī)生?！?/p>
李晨不知道的是，這個看似普通的醫(yī)生身份背后，隱藏著她父親金永哲在當?shù)夭煌瑢こ５牡匚?，以及一個家族背負的沉重枷鎖。
那之后，李晨開始頻繁造訪這個偏遠的小村莊。起初，他說服自己是為了確保供電系統(tǒng)的穩(wěn)定運行，但心里清楚，真正的吸引力來自那雙明亮的眼睛和溫柔的微笑。
金慧善喜歡聽李晨講述北京的生活，那些高樓大廈，燈火通明的街道，琳瑯滿目的商店，對她而言如同遙不可及的童話。而李晨則被她的純真和堅韌所吸引，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她如同一朵倔強盛開的花。
“有一天，我想去看看你的世界?！币淮?，當他們偷偷在村后的小山坡上看星星時，金慧善輕聲說道。月光下，她的表情既期待又恐懼，“但我怕父親不會允許?！?/p>
“為什么？”李晨好奇地問。
金慧善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在我們這里，一個女人的命運不由自己決定。尤其是我……”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李晨感覺到了她言語中的壓抑和無奈。
那一刻，李晨第一次意識到，愛上一個朝鮮女孩，意味著他必須面對的不僅是兩國之間的距離，還有一道無形卻堅固的文化藩籬。
02
李晨和金慧善的秘密戀情如同冬日里的嫩芽，在嚴寒中小心翼翼地生長。他們會在診所的后院偷偷相見，有時是在李晨檢修電路的間隙，有時是在金慧善送完藥的歸途上。那些短暫的相聚成了兩人最珍貴的時光。
“我們不能被父親發(fā)現(xiàn)，”金慧善常常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他有自己的計劃。”
李晨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懼怕自己的父親，直到有一天，他在村委會辦公室門外無意中聽到了一段對話。
“金同志，上級對您女兒的事很關注，”一個陌生的男聲說道，“如果能和那個外國投資商聯(lián)姻，將會大大有利于我們的貿易關系?！?/p>
“我明白?！边@是金永哲的聲音，冷靜而計算，“慧善知道自己的責任?！?/p>
李晨的心沉了下去。原來，金慧善的婚姻早已被當作了政治和經濟交易的籌碼。這也解釋了為何她每次提到父親時，眼中總是流露出恐懼。
兩個月后，李晨的援助任務即將結束。離別前夕，他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見你的父親，正式提出帶你回北京?！彼罩鸹凵频氖郑瑘远ǖ卣f。
金慧善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你不了解他，他不會同意的……”
“不試試怎么知道？”李晨固執(zhí)地說，“我愛你，我想和你結婚，光明正大地帶你走?！?/p>
金慧善最終屈服于李晨的決心。第二天，她安排了一次家庭聚會，邀請李晨上門做客。
金家位于村子最好的區(qū)域，雖然外表樸素，但院子寬敞，室內陳設也比普通村民家富足許多。金永哲是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面容嚴肅，眼神銳利如鷹。初次見面，他對李晨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眼中閃爍著審視的光芒。
“聽說你是北京來的工程師？”飯桌上，金永哲用生硬的漢語問道。
“是的，叔叔。我在北京電力公司工作，這次是作為志愿者來支援貴村的電力建設。”李晨禮貌地回答。
“北京的生活一定很好吧？物質豐富，不缺吃穿?！苯鹩勒苋粲兴嫉卣f，眼神在李晨和女兒之間徘徊。
“比起精神富足，物質只是次要的。”李晨謹慎地回答，感覺金永哲話中有話。
飯后，金永哲將李晨單獨留下，兩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談話。夜色漸深，院子里只點著一盞昏黃的燈，金永哲的臉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深沉。
“我女兒告訴我，你們之間有些感情?！苯鹩勒苤苯亓水?shù)卣f，“但你應該明白，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很難幸福。”
“叔叔，我非常尊重慧善，也真心喜歡她。我們相處得很融洽，文化差異不會成為問題?！崩畛空\懇地說。
金永哲輕笑了一聲，搖搖頭，“年輕人，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更是責任和未來的事。我們朝鮮人看重的是穩(wěn)定和忠誠，而不是一時沖動?！?/p>
李晨聽出了金永哲話中的拒絕意味，但他沒有退縮，“叔叔，我理解您的顧慮。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會給慧善最好的生活，最堅實的依靠?！?/p>
“是嗎？”金永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么，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真的堅持，我們以后再談?！?/p>
離開金家時，李晨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金永哲表面上沒有明確拒絕，但他的眼神中藏著算計和野心，仿佛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而金慧善全程幾乎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聽從父親的安排，這讓李晨更加擔憂。
回到住處，李晨輾轉難眠。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跨越這道看不見的鴻溝，將金慧善帶離這個封閉的世界。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金永哲正在為女兒的婚事精打細算，準備著一個會讓所有人震驚的條件。
03
三個月后，李晨再次踏上了朝鮮的土地。這一次，他懷揣著堅定的決心和精心準備的求婚禮物——一枚他花了三個月工資購買的鉆戒，還有幾件北京特產小禮物。
春風拂過朝鮮的山嶺，村莊里彌漫著春耕后泥土的清香。李晨迫不及待地走向金家，路上遇到幾個村民，他們看見李晨后竊竊私語，眼神怪異。
“李工程師又來了?！?“這次可有好戲看了?！?“金同志說了，這次要讓城里人知道厲害?！?/p>
李晨隱約聽到這些話，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但他還是加快了腳步。轉過村口的彎道，他看見金慧善在那里等他，比上次分別時消瘦了許多，眼圈發(fā)黑，臉色蒼白。
“晨！”金慧善看到他，眼中閃爍著喜悅與恐懼交織的光芒，“你真的來了?！?/p>
“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李晨緊緊握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指冰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金慧善左右張望，壓低聲音說：“父親這兩個月一直在村里吹噓他要如何為我'把關'，說要給我找個有本事的女婿。昨天他還把村里的干部都請到家里喝酒，說今天有一場'考驗'要給大家看。我怕他...”
“別怕，”李晨安慰她，“不管他提什么條件，我都會盡力滿足。這次來，我就是要帶你走?！?/p>
金慧善急切地拉住他的衣袖：“可是，他最近跟上級走得很近，聽說是因為可能要調他去平壤工作。如果他借我的婚事向上面邀功...”
李晨還想再問，忽然聽見背后傳來一聲咳嗽。他們轉身，看見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是金家的遠房親戚，也是金永哲的親信。
“李工程師，”那人笑容可掬，卻掩不住眼中的譏諷，“金同志已經在家等您多時了。各位客人也都到齊了，就等您這個主角登場呢?！?/p>
李晨和金慧善對視一眼，無聲地傳遞著勇氣和決心。
金家院子比上次更為熱鬧，幾乎聚集了半個村子的人。院子中央擺著幾張方桌，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和酒水，顯然是專門為今天的“盛會”準備的。金永哲穿著一身簇新的灰色中山裝，胸前別著閃亮的徽章，坐在主位上，神情倨傲，目光銳利。
“李工程師！”金永哲一看見李晨，立刻站起身來，聲音洪亮得仿佛是在演講，“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坐上座。”
院子里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李晨身上。他感到一陣不適，卻還是挺直了腰板，大步走到金永哲面前。
“金叔叔好。”李晨恭敬地問候，遞上準備的禮物，“這是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p>
金永哲接過禮物，隨手交給一旁的親戚，并沒有打開看。他環(huán)視了一圈在場的賓客，聲音提高了幾分：
“各位，今天我們村有幸迎來了遠道而來的貴客，李工程師?！彼祥L了聲調，“這位北京來的李工程師，對我女兒慧善很是青睞，今天特地來向我提親?！?/p>
“哦——”賓客們發(fā)出一陣意味深長的驚嘆，不少人臉上浮現(xiàn)出揶揄的笑容。
金永哲擺了擺手，讓人安靜：“作為父親，我當然希望女兒嫁得好。但是婚姻大事，關系到兩個家庭的結合，不能草率決定。尤其是要嫁到外國去，我這個做父親的，更要把好關。”
李晨注意到金慧善坐在角落里，低著頭，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身邊坐著一位中年婦女，應該是她的母親，面容和善但眼神憂郁。
“金叔叔說得對，”李晨誠懇地說，“婚姻確實是大事。但我和慧善已經相處了很長時間，我們彼此了解，也很珍惜對方。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p>
“祝福？”金永哲冷笑一聲，“祝福當然要有，但前提是你能證明自己配得上我們金家的女兒?！?/p>
院子里響起一陣低笑。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插話：“金同志，這個外國人能拿出什么像樣的聘禮嗎？我聽說他們北京那邊，彩禮都要幾十萬了?！?/p>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慧善可是我們村子的寶貝，醫(yī)術好，人又漂亮，嫁到哪家不是搶手貨？”
李晨感覺到這是有預謀的刁難，但他沒有退縮。他從口袋里取出那個小巧的禮盒，走到金永哲面前，鄭重地打開：“金叔叔，這是我特意為慧善選的戒指，希望能表達我的誠意?！?/p>
盒子里的鉆戒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確實價值不菲。賓客們發(fā)出一陣驚嘆聲，但金永哲只是瞥了一眼，便示意李晨把盒子合上。
“漂亮的小玩意兒，”他輕描淡寫地評價，“可惜在我們這兒，這種東西不頂用?！彼畔虏璞?，直視李晨的眼睛，“李工程師，你是誠心要娶我女兒的吧？”
“當然，”李晨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愛慧善，想與她共度一生。”
“好！”金永哲猛地一拍桌子，“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在我們這里，女兒出嫁，男方要表示誠意。你想娶慧善，需要拿出一噸大米和五百萬人民幣作為彩禮?！?/strong>
院子里瞬間鴉雀無聲。李晨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金永哲臉上的表情告訴他，這不是玩笑。
“金叔叔，您說什么？”李晨努力保持冷靜，卻感到一陣眩暈。
“一噸大米，五百萬人民幣?！苯鹩勒芤蛔忠活D地重復，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怎么，太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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