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把裝得滿滿的信封塞到秀妍手里，說道：“這三萬塊錢，是給岳父岳母的一點心意。”
秀妍凝視著鏡中滿是疲憊的雙眼，暗自思忖：“究竟回不回去呢？”八年未曾返鄉(xiāng)，那濃濃的思鄉(xiāng)之情與對未知的不安在心底糾纏。
李明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詢問：“你之后還會回來嗎？”
聽筒里，妹妹的語調(diào)驀地變得鄭重起來：“姐姐，有幾件事，我得和你面對面說?！?/strong>
她未曾料到，二十歲之際做出的一個抉擇，會在八年之后讓她面臨兩個家庭間毫無可能的取舍。
01
柔和的春風(fēng)輕拂著平壤的街巷，年僅二十歲的金秀妍佇立在家門口的小徑上，凝視著遠方那片熟悉的景致，內(nèi)心思緒萬千。
在朝鮮的四月，櫻花已然開始靜靜綻放，粉白的花瓣隨著風(fēng)兒飄落，宛如在天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靈動且轉(zhuǎn)瞬即逝。
恰似她馬上要做出的抉擇那般，滿是未知和不確定性。
秀妍誕生于一個平凡的朝鮮家庭，其父親是一位普通的工廠職工，母親則在當(dāng)?shù)匦W(xué)任教。
他們?nèi)兆舆^得簡單樸素，卻處處洋溢著溫馨。一家四口，分別是父母，還有秀妍和她妹妹秀珍。盡管物質(zhì)上并不富足，可家人之間的愛意讓這個小小的家庭滿是幸福的味道。
十七歲的妹妹秀珍眼里滿是不舍與好奇，坐在床邊問姐姐：“你真要遠嫁去中國呀？”
秀妍緩緩地摩挲著妹妹的秀發(fā)，“我也不清楚，這是個頗為艱難的抉擇?！?/p>
秀珍眉頭緊皺，開口問道：“那個中國人當(dāng)真有那么好？你們相識不過才兩個月呀?！?/p>
秀妍憶起了李明，這位商人來自中國武漢，現(xiàn)年三十二歲，身形不算高挑，卻十分壯實，交談時臉上總掛著和善的笑容。
他經(jīng)朋友介紹結(jié)識了他人，彼時他前往平壤開展貿(mào)易業(yè)務(wù)，機緣巧合在一場商務(wù)晚宴上碰到了擔(dān)任翻譯助理的秀妍。
當(dāng)日，秀妍身著簡約的白色襯衫搭配深藍色的長裙，靜靜地立在角落，承擔(dān)著為賓客端茶遞水的工作。
“多謝。”李明用生疏的朝鮮語講道，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杯，“你中文水平如何？”
秀妍靦腆地回應(yīng)道：“情況不太理想。我在學(xué)校學(xué)過一些簡單中文。”
僅僅是這般平常的交流，卻成了他們故事的開端。
在接下來的日子當(dāng)中，李明頻繁借故前往秀妍工作之處，二人逐漸熟絡(luò)起來。
他描繪了武漢的熱鬧繁華、長江的壯美秀麗，還有當(dāng)?shù)囟嘧硕嗖实纳睿恍沐麉s分享了自己對文學(xué)的喜愛以及對未來的向往。
在僅僅兩個月的時間過后，當(dāng)李明不得不返回國內(nèi)時，他向秀妍提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請求。
“隨我前往武漢，成為我的妻子?！彼袂閲?yán)肅，目光誠摯而篤定地說道。
秀妍被這突然的求婚弄得毫無準(zhǔn)備，她得花些時間好好想想，畢竟這意味著要離開家人，告別自己成長的故土，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
晚飯后，秀妍挨著父親坐下，柔聲問：“爸，你認為我該如何抉擇呢？”
父親深吸了一口煙，目光投向遠方，緩緩說道：“閨女，人生之路得靠你自己去闖，我跟你媽會尊重你的選擇。對于李明，我們和他打交道不算多，不過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是個沉穩(wěn)靠譜的人。要是你樂意和他在一起，我們不會橫加干涉?！?/strong>
母親顯得更為憂心，說道：“秀妍呀，中國那么遠，你獨自一人去了，要是受了委屈可咋辦？”
秀妍寬慰著說：“媽，李明講過，他會好好照料我的，況且咱們能經(jīng)常聯(lián)系?！逼鋵?，她自己心里也沒完全有底。
最后，在家人既祝福又擔(dān)憂的復(fù)雜情緒里，秀妍下定了那個會讓她一生發(fā)生轉(zhuǎn)變的決心——和李明結(jié)婚，到中國武漢定居。
分別的當(dāng)日，平壤飄著細雨，好似蒼天也在因她的離開而落淚。
秀妍緊緊擁抱著父母與妹妹，眼淚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我肯定會回來探望你們的，絕對會。”
父親輕拍她的肩膀，努力克制著淚水，說道：“去吧，閨女，愿你在異國也能過得幸福?！?/p>
媽媽把一個小布袋子塞到她手里，說道：“這是我給你備下的一些家鄉(xiāng)小玩意兒，想家鄉(xiāng)的時候就拿出來瞧瞧?！?/p>
秀珍給姐姐送上了一個自己動手制作的小掛件，說道：“姐姐，這是我親自做的，你把它帶在身上，就仿佛我始終在你身旁陪伴著你。”
于是，懷揣著家人的祝愿與惦念，二十歲的秀妍開啟了前往中國的行程，開啟了她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婚姻日子。
她并不清楚擺在自己面前的未來會是什么模樣，然而她還是選擇堅信李明許下的諾言，篤定自己所做的決定。
命運的車輪已然開始運轉(zhuǎn)，此刻，她正立于人生的岔道口，做好了迎接全新階段的準(zhǔn)備。
02
相較于平壤，武漢的夏天酷熱許多。秀妍一下飛機，迎面而來的濕熱之感讓她稍感不適。
在機場的出口位置，李明早就在那兒等待了好一會兒。當(dāng)看到秀妍的身影出現(xiàn)時，他興奮地揮舞著手，邁著大步趕忙迎了上去。
“秀妍，你可算來了！”李明一邊接過她的行李箱，一邊柔聲說道。
秀妍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臉上滿是疲憊與緊張，“嗯，我到了。”
在從機場前往李明家的途中，秀妍始終一聲不吭，透過車窗凝視著這座陌生的城市。
一幢幢高樓緊密排列，寬闊的道路上車流不斷，五彩的霓虹燈不停閃耀，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所有的景象與平壤大不相同。
李明為了打破車內(nèi)的沉默，手指向窗外的大橋說道：“那便是武漢的長江大橋，它可是相當(dāng)知名的地標(biāo)?！?/strong>
秀妍輕輕頷首，然而內(nèi)心卻驀地泛起一股濃重的生疏感與惶恐。
李明住在武漢市的一處中等規(guī)模社區(qū)之中，他的公寓面積不算大，然而干凈又舒適，客廳內(nèi)還掛著幾幅帶有朝鮮風(fēng)格的裝飾畫，看樣子是專門為她準(zhǔn)備的。
李明有些忐忑地打開門，說道：“這便是我們的家了，不清楚你是否會喜歡，要是有哪些地方需要調(diào)整，咱們可以一同來布置?！?/p>
秀妍掃視了一下周圍，輕聲道謝：“不錯，多謝?！?/p>
僅僅三個字，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著她的疲憊、忐忑，還有一抹淡淡的感動。
首個夜晚，秀妍躺在不熟悉的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城市的喧鬧聲從窗外飄來，房間里彌漫著些許陌生的味道，還有身旁熟睡的男子，這些都在向她表明，她已置身于異國的土地上。
淚水不知不覺地淌下，她思念著家人，思念著平壤那靜謐的夜晚，思念著那座熟悉的小庭院。
然而，她清楚這是她個人的抉擇，她得堅毅地去應(yīng)對。
剛到這里的那段時間并不好過，最大的難題就是語言不通。
盡管秀妍曾在學(xué)校學(xué)過些許基礎(chǔ)中文知識，然而面對武漢人那較快的說話速度以及別具特色的方言時，她往往感到困惑不解。
一天清晨，李明詢問：“你想品嘗些什么美食？武漢有個特色吃食熱干面，要不要來一份？”
秀妍緊蹙眉頭，竭力領(lǐng)會他話語中的含義，最終只得無奈地露出笑容，說道：“你來做決定吧?！?/p>
李明借助手機上的翻譯軟件，有耐心地逐句教她日常交流的話語，還專門買了中文教材，每晚都抽出時間陪她學(xué)習(xí)。
面對秀妍的消沉，李明總會這般寬慰她：“別著急，一步一步來，我會始終伴你左右?！?/strong>
文化上的差異也引發(fā)了諸多困擾。
朝鮮在飲食、習(xí)俗和社交方式上，與中國存在顯著差異，秀妍時常因?qū)Υ巳狈α私舛庥鰧擂尉置妗?/p>
秀妍頭一回和李明的朋友一起聚餐，面對中國人的敬酒習(xí)俗，她不知所措，只能一點點地抿著白酒，結(jié)果臉變得紅撲撲的。
李明察覺到她的不自在，馬上幫她打圓場：“別強求了，她喝不來酒，拿果汁代替就成。”
朋友們友好地笑了笑，并未強求，然而秀妍依舊能察覺到自己和這個環(huán)境之間的不協(xié)調(diào)。
在李明父母的堅持之下舉辦了婚禮，這場婚禮雖簡約，卻處處洋溢著中國傳統(tǒng)元素。
秀妍身著紅色中式結(jié)婚禮服，額頭貼著喜字，與李明一同給其父母敬茶。
在整個進程里，她仿若一個機械人偶般依照指令行事，然而內(nèi)心深處卻滿是對自家親人的想念。
要是身處平壤，她的婚禮會呈現(xiàn)出怎樣的一番景象呢？
她的父母與妹妹會以怎樣的方式向她送上祝福呢？
在那一片喜慶的氛圍里，這些想法讓她心里泛起了一絲苦澀。
結(jié)婚之后，生活漸漸走上正軌，李明的溫柔體貼和十足耐心，讓秀妍逐漸卸下了內(nèi)心的防備。
他對她的習(xí)慣與喜好十分尊重，還特意去學(xué)做了幾道朝鮮菜。盡管做出來的菜味道不太理想，可這份心意卻讓秀妍心里暖乎乎的。
某天，秀妍冷不丁地跟李明講：“我打算找份工作，不想成天都窩在家里?！?/p>
李明略顯詫異，不過旋即表示支持，“當(dāng)然沒問題，只是你的中文仍需進一步提升。要不要先報個語言培訓(xùn)課程？”
于是，秀妍開啟了每日的中文學(xué)習(xí)之旅，還結(jié)識了幾位同樣來自異國的女性友人。
彼此分享在異國生活的體驗與感悟，使得秀妍不再覺得那么孤獨。
秀妍情感的寄托在于與家人的聯(lián)系。
她最為期待的時段，便是每周既定的視頻通話時間。
她會用心裝扮自己，笑容滿面地向家人講述自己的全新生活，描繪武漢的熱鬧與秀麗，卻謹(jǐn)慎地繞過那些困苦與不適。
她常常跟爸媽講：“我在這兒過得挺好的，你們別操心?！蹦呐掠袝r候眼淚都快在眼眶里晃悠了。
在電話的另一頭，妹妹充滿活力的聲音以及父母欣慰的笑容，成了推動她持續(xù)向前的力量。
時光荏苒，過去了一整年，秀妍的中文水平提升明顯。如今，她已經(jīng)可以和鄰居進行簡單的交流，去市場買菜的時候，也不必再讓李明陪著了。
這座城市逐漸褪去了陌生感，她還擁有了幾家常去的店鋪，結(jié)識了幾位時常相互問候的街坊。
然而，不管適應(yīng)程度有多高，內(nèi)心深處對故鄉(xiāng)的思念之情始終未曾減弱。
每到萬籟俱寂的夜晚，秀妍望著窗外的明月，總會思忖：此時，遠在家鄉(xiāng)的親人是否也正凝視著這同一輪皓月？
03
歲月似河，默默淌走。
秀妍抵達武漢的第二年，她的中文已足以應(yīng)對日常溝通，甚至還能讀懂簡易的中文報紙、看懂中文電視節(jié)目。
李明的母親贊許地說：“你進步可真神速啊，剛來時連一句中文都說不利索，如今都能跟我嘮家常了?！?/p>
秀妍羞澀地笑了笑，“口音依舊很重，好多字都不認識呢?！?/p>
“別著急，一步一步來。”老者和藹地輕拍著她的手。
秀妍和李明的父母居住于武漢郊外的一座小鎮(zhèn)，每月要么是他們進城住幾日，要么是秀妍和李明去探望他們。
剛開始的時候，秀妍對這兩位中國老人心存一些害怕，憂慮自己沒辦法融入這個家庭。
然而，李明的父母十分開明且包容，完全沒有意料到。他們從未因她來自異國而心存偏見，反倒時常帶著好奇，打聽朝鮮的風(fēng)土人情。
有一回，李母笑著對秀妍說：“秀妍呀，下次教教我做泡菜唄，我一直都想試試?！?/p>
這般接納使秀妍心生暖意，也推動她更為刻苦地去適應(yīng)中國的生活模式。
伴隨語言能力增強，秀妍著手協(xié)助李明處理公司的部分文書事務(wù)。
李明運營著一家小型的外貿(mào)企業(yè)，主要和亞洲各個國家開展貿(mào)易活動，秀妍掌握的朝鮮語以及日益嫻熟的中文成了極為珍貴的優(yōu)勢。
李明遞給秀妍一份文件，說道：“你再仔細瞧瞧這份合同，我擔(dān)心存在一些被遺漏的細節(jié)。”
秀妍仔細審查，挑出幾處或許有風(fēng)險的條款，說道：“這兒的交貨時間是不是太緊張了？要是碰到運輸方面的問題，咱們可能無法按時完成?！?/p>
李明滿臉驚訝地望著妻子，“你講得沒錯，我居然都沒留意到這一點。看來我找了個得力的好幫手呀！”
如此一來，秀妍最初從單純的文件整理工作入手，而后漸漸投身于公司的實際業(yè)務(wù)運作，其展現(xiàn)出的商業(yè)智慧超出了李明的預(yù)想。
李明時常感慨：“你天賦著實出眾，是否考慮正式加入公司呢？我能夠給你股份?！?/strong>
秀妍晃了晃腦袋說：“我還有許多要學(xué)的，而且我更樂意在家?guī)湍?，這樣時間能更自在些?！?/p>
雖然秀妍推辭掉了正式崗位，但實際上，她在李明的事業(yè)里發(fā)揮的作用愈發(fā)關(guān)鍵。
由于她的加盟，公司的業(yè)務(wù)版圖延伸至朝鮮市場。盡管目前規(guī)模較小，但這無疑是一個頗具潛力的發(fā)展方向。
在生活方面，秀妍也慢慢搭建起屬于自己的社交圈子。
借助一個國際交流社團，她結(jié)識了幾位同樣遠嫁武漢的外國女士，分別是來自俄羅斯的安娜、越南的梅以及泰國的莎莎。
每一周，她們都會聚在一塊兒喝茶談天，交流各自的生活閱歷與應(yīng)對辦法。
安娜笑著回憶道：“剛到這兒時，我甚至都沒勇氣獨自去超市，可如今我都能跟賣菜的商販砍價了?！?/strong>
莎莎講述了自己學(xué)習(xí)中式烹飪的過往，“如今我做的回鍋肉，連我公公都評價說比他母親做的還要正宗！”
這般情誼給予了秀妍極大的支撐與安慰，使她知曉自己并非獨自作戰(zhàn)。
這幾年，李明的事業(yè)發(fā)展得較為平穩(wěn)，雖沒達到大富大貴的程度，不過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
他們?nèi)胱×艘惶酌娣e稍大的公寓，其裝修風(fēng)格將中國和朝鮮兩國的元素巧妙融合?？蛷d之中陳列著朝鮮傳統(tǒng)的手工藝品，墻壁之上懸掛著平壤的風(fēng)景照片。
李明輕輕攬著秀妍的肩膀，詢問道：“你喜歡這個新的家嗎？”
秀妍掃視了一下周圍，點了點頭，說：“非常中意，多謝你把我故鄉(xiāng)的元素都考慮進去了?！?/p>
李明面帶笑容說道：“這同樣是咱們共有的家，理應(yīng)存在你熟悉且喜愛的事物?！?/p>
盡管生活看上去安寧幸福，然而秀妍對故鄉(xiāng)的想念卻始終未曾消減。
每一回和家人視頻通話，都是她宣泄情感的途徑，更是她滿心盼望的時分。
然而，隨著時光流轉(zhuǎn)，此類連接好像愈發(fā)難以填滿她內(nèi)心的空虛。
秀妍望著屏幕中的秀珍，感慨地說：“妹妹愈發(fā)標(biāo)致了，我差點都認不出來啦。”
秀珍臉上掛著笑容回應(yīng)道：“姐姐愈發(fā)有優(yōu)雅的氣質(zhì)了，看來在中國生活很契合你呢?！?/strong>
在看似熱絡(luò)的交流背后，實則暗藏著雙方難以言表的疏離感。
秀妍察覺到，伴隨歲月的流逝，家人的生活正悄然改變，然而她卻沒辦法親自融入這些變化之中。
父親的發(fā)絲已然盡數(shù)雪白，母親臉上的皺紋愈發(fā)明顯，妹妹也從青澀稚嫩的少女出落成了身姿曼妙的成年人。
每次打完電話時，母親總會問：“啥時候能回來瞧瞧我們呀？”
秀妍只能含混地回應(yīng)道：“等工作沒那么繁忙了，等相關(guān)手續(xù)辦理完成了……”
實際上，諸多因素的確使她難以踏上行程，諸如工作任務(wù)繁重、簽證辦理繁瑣以及費用方面的考量。
然而更為深層的原因，也許是她并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應(yīng)對那份或許會出現(xiàn)的生疏與隔閡的準(zhǔn)備。
如此，三年光陰于忙碌與想念間悄然溜走，秀妍在異國土地上站穩(wěn)了腳跟，可心里一直惦記著故鄉(xiāng)的云和月。
04
2019年年底，一場猝不及防的疫情打亂了全球的步伐，武漢身為疫情最早的爆發(fā)區(qū)域之一，遭遇了史無前例的封城舉措。
李明緊緊握著妻子秀妍的手，輕聲安慰她：“別害怕，咱們肯定能挺過這道坎?！?/p>
在那段時間里，整座城市都被寂靜籠罩，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的身影，商店紛紛停止?fàn)I業(yè)，生活仿佛被瞬間定格。
秀妍與李明被困于家中，公司業(yè)務(wù)近乎陷入停滯狀態(tài)，經(jīng)濟方面的壓力陡然增大。
讓秀妍更為擔(dān)憂的是，她沒辦法及時知曉家鄉(xiāng)的狀況，和家人的聯(lián)絡(luò)變得愈發(fā)艱難。
李明跟她講：“聽聞朝鮮同樣實施了嚴(yán)謹(jǐn)?shù)姆酪吲e措，不過具體情形不太明晰。”
信息的這種不確定性讓秀妍的焦慮愈發(fā)嚴(yán)重，她憂心父母與妹妹的安危，卻毫無辦法。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她時常獨自佇立在陽臺之上，凝視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內(nèi)心被對未來的迷茫所填滿。
然而在艱難處境里，這對夫妻的感情反倒因攜手應(yīng)對難題而變得更為堅不可摧。
他們一同在家中烹飪美食、閱讀書籍、學(xué)習(xí)全新技能，甚至著手嘗試線上辦公的方式。
在某個夜晚，李明突然表示：“我一直都有轉(zhuǎn)型去做跨境電商的想法，如今或許是個不錯的時機?！?/strong>
秀妍對該領(lǐng)域了解不多，不過她全力支持丈夫所做的決定。她表示：“我能夠?qū)W習(xí)運營社交媒體賬號，聽聞如今不少外貿(mào)公司都在這一塊下功夫?！?/p>
如此一來，在疫情實施封鎖的那段時期，他們開啟了事業(yè)轉(zhuǎn)型方面的探索。
供應(yīng)鏈管理和產(chǎn)品挑選由李明負責(zé)，而秀妍專心學(xué)習(xí)網(wǎng)絡(luò)營銷以及社交媒體運營。
剛開始時，面臨著諸多難題，然而，隨著他們不斷堅持、奮力拼搏，新的商業(yè)模式逐漸展現(xiàn)出曙光。
秀妍憑借自身外國身份的有利條件，在某些國際平臺為產(chǎn)品開展宣傳活動，意外收獲了大量關(guān)注。
李明望著不斷攀升的粉絲數(shù)量，滿臉驚訝地說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看來我娶了個寶貝媳婦??！”
秀妍微笑著擺了擺頭，“不過是運氣不錯而已，海外用戶對亞洲文化類產(chǎn)品興致頗高?！?/p>
當(dāng)他們的新事業(yè)逐漸走上正軌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擾亂了生活的寧靜。
某天清晨，秀妍滿臉帶著驚喜與訝異，手里拿著驗孕棒說道：“我似乎是有身孕了，你看這兩道杠……”
李明先是一怔，緊接著興奮地把她抱起來轉(zhuǎn)了個圈，問道：“是真的嗎？我要當(dāng)?shù)?？?/p>
新生命降臨，為他們的生活增添了全新的希望與動力。
在疫情尚未徹底消散之際，秀妍的孕期過得并不順?biāo)臁?/p>
醫(yī)院檢查得經(jīng)過層層預(yù)約，而營養(yǎng)品以及孕婦用品也不好買到。
李明比以前愈發(fā)細心與體貼了，幾乎攬下了所有的家務(wù)活兒，每天都換著方式給秀妍烹制美味佳肴。
秀妍望著進進出出忙碌不停的丈夫，滿是心疼地說道：“你受累了，我還能承擔(dān)些輕松的活兒呢?！?/strong>
李明擺了擺頭，說道：“你當(dāng)下的任務(wù)便是悉心照料腹中的胎兒，其余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就成。”
秀妍懷孕的消息傳回到了平壤，她的父母借助視頻通話，傳達了對她的祝福與期待。
母親眼含淚水說道：“要是能親眼瞧一瞧外孫女就太棒了，真心盼望疫情趕快結(jié)束?！?/p>
秀妍寬慰道：“等孩子再長大些，等旅行方面的限制取消了，我肯定帶她回去探望你們。”
2020年秋季，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秀妍成功誕下了一個體重七斤三兩的健康女寶寶。
產(chǎn)房之中，傳來了小生命的啼哭，那一瞬間，秀妍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與幸福。
李明輕柔地摩挲著女兒粉嫩的臉頰，柔聲問道：“咱們給她取個啥名字合適呀？”
一番商議之后，他們打算給女兒起名為“李小花”，此名寓意著如同花朵一般美麗地綻放，同時也象征著中朝兩國文化的交融。
秀妍的生活因小花的到來，變得愈發(fā)忙碌且充實。
喂奶、換尿片、哄入眠，每一項皆是全新的考驗，卻也增添了無窮的喜悅。
秀妍因李明父母常來幫忙照料孩子，壓力得以緩解，小花也在祖父母的關(guān)愛下茁壯成長。
隨著女兒逐漸成長，秀妍愈發(fā)期望家人能瞧瞧這個惹人喜愛的小生命。
秀妍滿臉興奮地開啟視頻通話，跟爸爸媽媽說道：“爸媽，你們瞧瞧，這是小花剛學(xué)會走路時的視頻呢，她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會喊'奶奶'啦！”
在屏幕的另一頭，年老的雙親眼里滿是欣喜與期盼，“啥時候能讓我們抱抱她呀？”
這個容易的問題，恰似一把不快的刀，緩緩割著秀妍的內(nèi)心。
她滿心期待著父母能夠親身去體會孫女帶來的溫暖，聆聽她那咿咿呀呀的歡笑聲，而非只能通過冷冰冰的屏幕去感受。
然而實際情況是，疫情尚未徹底平息，國際旅行仍受限制，再加上簽證、經(jīng)濟等諸多因素的考量，返鄉(xiāng)之路好像依舊漫長。
夜闌人寂，待小花進入夢鄉(xiāng)，秀妍時常獨自佇立窗前，凝視著星空，思緒飄往遠方。
時光飛逝，她遠離故鄉(xiāng)已然八載。
這座城市已然成了她的第二個歸宿，她擁有疼愛她的伴侶、乖巧的女兒，日子過得安穩(wěn)平靜，然而，心底那份對故鄉(xiāng)的眷戀之情，一直未能消散。
她輕輕嘆了口氣，不清楚什么時候才能夠領(lǐng)著女兒，踏上歸鄉(xiāng)的路程。
05
光陰似箭，日月如流。
不經(jīng)意間，小花已然三歲，活潑俏皮又惹人喜愛，是個地道的中朝混血小佳人，兼具了母親的靈秀與父親的聰慧。
某天，小花一邊翻著秀妍用心留存的家庭相冊，一邊突然問：“媽媽，外婆模樣如何呀？”
秀妍微微一怔，緊接著指向照片里的母親，說道：“這位便是外婆，而這位是外公，這位則是小姨?！?/p>
“咱們?yōu)樯恫蝗ヌ酵麄冄?？爸爸說他的爸媽是我的爺爺奶奶，我常常能和他們碰面，可為啥見不著外公外婆呢？”
秀妍內(nèi)心深處最柔軟之處，被孩子那天真的問題觸動了。
她溫柔地摩挲著女兒的發(fā)絲，低聲說道：“由于外公外婆住的地方特別遠，得搭乘好幾次飛機才能夠抵達。等你再長大一些，媽媽肯定會帶你去看望他們?！?/p>
小花似是明白又似不明白地輕輕頷首，隨后再度全神貫注地擺弄起她的玩具。然而，這簡短的交談卻在秀妍的內(nèi)心掀起了層層漣漪。
沒錯，為何不回去瞧一瞧呢？
疫情大體上已宣告結(jié)束，國際旅行正逐步回歸常態(tài)，李明的生意也進入了平穩(wěn)發(fā)展階段。
仿佛一切阻礙正漸漸消散，唯一攔住她腳步的，也許僅是內(nèi)心的遲疑與忐忑。
正當(dāng)秀妍琢磨回家的可能性時，一個從平壤打來的電話讓她不再猶豫。
電話里，傳來妹妹秀珍興奮的聲音：“姐姐，我打算結(jié)婚啦！下個月十五號，你無論如何都得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喲！”
這則消息宛如一道電光，驅(qū)散了秀妍心底的陰霾。
曾經(jīng)跟在她身后嬌聲撒嬌的小女孩，也就是她的妹妹，如今已然長大，馬上就要邁進婚姻的大門了。
身為姐姐的她，竟從未回過家，妹妹成長的每一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她都沒趕上。
“我……我會竭盡全力的?！毙沐麕е耷换貞?yīng)道，“秀珍，恭喜你，我真心為你感到開心?！?/p>
通話一結(jié)束，秀妍馬上跟李明表達了回家的意愿。
她態(tài)度堅決地表示：“我打算回去出席妹妹的婚禮。都過去八年了，我也該回去瞧瞧了?！?/p>
李明不假思索，馬上表明會給予支持，“這么關(guān)鍵的日子，肯定得回去。需不需要我跟小花一同前往？”
秀妍反復(fù)思索之后，打定主意先獨自回去，“小花年紀(jì)尚小，長途跋涉太過勞頓，況且你工作纏身脫不開身。等下一次吧，我承諾不會再讓等待的時間那么長了?！?/strong>
如此一來，秀妍著手開啟回家的籌備事宜。
申請簽證、預(yù)訂機票、采購禮物，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令她既心懷期待，又感到緊張。
秀妍手里拿著一條淺紫色連衣裙，詢問李明：“把這條裙子送給妹妹，你覺得咋樣？”
李明輕輕頷首，說道：“挺好看的，就是價錢有點高?！?/p>
“沒什么大不了的，”秀妍堅定地說，“我們都八年沒碰面了，我打算給她送上最棒的禮物?！?/strong>
除了給妹妹準(zhǔn)備的結(jié)婚賀禮，秀妍也為父母以及其他親朋好友預(yù)備了各類禮物，有極具中國特色的絲綢制品、茶葉、小型家用電器，甚至還有李明公司最新推出的部分產(chǎn)品樣品。
望著客廳里堆積如山的禮品，秀妍略帶憂慮地問道：“這些足夠了嗎？”
李明咧著嘴笑著擺了擺頭，“在我看來，你才是最棒的禮物，他們要是見到你，保準(zhǔn)比得到啥都開心。”
啟程前一天夜里，李明遞給秀妍一個信封，說：“這是我特意為你備下的，帶回去孝敬岳父岳母，略表心意?！?/p>
秀妍將信封開啟，里面有一沓厚厚的人民幣，整整三萬元。
“啊……這也太多啦！”秀妍滿臉驚色地嚷道。
李明擺了擺頭，“不算多，這些年他們把你托付給我，我心里滿是感激。雖說我沒找到機會當(dāng)面向他們致謝，但盼著這點小禮物能讓他們曉得，我一直都在盡心照料你?！?/strong>
秀妍雙眼泛起淚花，用力地擁抱著丈夫，“多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p>
即將出發(fā)時，小花滿懷不舍地抱住媽媽，“媽媽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嗎？啥時候能回來呀？”
秀妍彎下腰，和女兒面對面，“媽媽要去看望外公外婆還有小姨，過兩周就會回來。等媽媽回來，給你帶超多好吃的和好玩的東西，行不？”
小花輕輕點頭，用小手輕輕觸碰媽媽的臉，說道：“媽媽別傷心啦，小花會和爸爸一塊兒等你回來噠?！?/p>
孩子敏銳地捕捉到了母親的情緒，這使得秀妍既心懷感動又滿是愧疚。
次日清晨，李明駕車送秀妍前往機場。
在車子里，二人都一聲不吭，分別沉浸于自身的思緒當(dāng)中。
“抵達目的地了?！崩蠲靼衍囃７€(wěn)后，協(xié)助秀妍將行李拿下車。
在安檢通道前，他們相擁在一起，抱得很緊。
李明囑咐道：“途中注意安全，抵達之后給我傳個信?！?/p>
秀妍輕輕頷首，說道：“你跟小花也要好好照顧自身，我很快便會歸來。”
當(dāng)秀妍轉(zhuǎn)身邁向安檢通道的瞬間，她的內(nèi)心滿是難以言說的復(fù)雜情緒。一方面，她滿心期待著與家人相聚，可又害怕故鄉(xiāng)已變得讓自己感到陌生；另一方面，她為能夠參加妹妹的婚禮而喜悅，卻也為錯失了妹妹成長的時光而感到遺憾。
無論如何，她清楚，長達八年的守候就要畫上句號，歸家之路，終是近在眼前。
06
在平壤，春天依舊展現(xiàn)出清新且柔和的模樣。
飛機逐漸平穩(wěn)地降落在平壤順安國際機場時，秀妍的心臟跳動加快，手心有了些許汗珠。
一晃八年過去，整整八年未曾涉足這片土地。
透過舷窗向外眺望，那似曾相識卻又帶著幾分生疏的景致，令她既激動不已又忐忑不安。
秀妍踏出機艙的瞬間，故鄉(xiāng)的氣息迎面撲來，那股記憶里的味道縈繞在鼻間。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眶也隨之濕潤。
她終于歸來了，回來了。
在經(jīng)過海關(guān)并提取行李的期間，秀妍始終處在一種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就好像自己正在夢境之中。
“姐姐！”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響，將她從恍惚中喚醒。
舉目看去，一位身姿曼妙的年輕姑娘朝著她奔來，臉龐洋溢著絢爛的笑意。
那是秀珍，她妹妹，昔日總在她身后亦步亦趨的小姑娘，如今已然出落成這般楚楚動人的模樣。
秀妍把行李放下，張開雙臂，迎接妹妹秀珍的擁抱，同時呼喚著：“秀珍！”
姐妹二人緊緊抱在一起，眼淚不由自主地淌了下來。
秀珍抽抽搭搭地說：“姐姐，你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strong>
秀妍輕輕摩挲著妹妹的后背，說道：“沒錯，我回來了。很抱歉，讓你們等了這么長時間?！?/strong>
秀珍把眼淚擦干，將姐姐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番，說道：“你變化可真大，比以前更有魅力，氣質(zhì)也愈發(fā)出眾了?！?/p>
秀妍認真端詳著妹妹，說道：“你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小姑娘啦，馬上就要成為新娘咯?！?/p>
二人相對莞爾，八年歲月似在這一瞬被凝聚，又被鋪展。
走出機場后，秀珍領(lǐng)著秀妍上了一輛已等候許久的車。
爸媽正在家里盼著你回去呢，他們興奮極了，媽媽打昨天起就著手做你喜歡吃的菜肴。
秀妍輕輕頷首，內(nèi)心既滿是期待又有些許不安，“他們……狀況還可以吧？”
總體狀況不錯，只不過隨著年歲漸長，父親的腰部狀況欠佳，母親的視力也大不如前了。
在過去的歲月里，她僅能借助視頻目睹父母那有些模糊的模樣，對于他們的身體狀況幾乎一無所知。
此刻聽聞妹妹的講述，心里不禁泛起一陣歉疚。
汽車在平壤的街道上行駛著，秀妍頗為驚訝地發(fā)覺，這座城市的改變挺大。
不少新蓋的高樓矗立起來，街道愈發(fā)干凈，店鋪的門面也更具現(xiàn)代風(fēng)格。
秀妍感慨地說：“這兒的變化可真大啊，我離開那會兒，這兒還全是老舊房屋呢。”
秀珍滿臉自豪地講道：“沒錯，這幾年發(fā)展得挺好，你肯定會感到意外的?！?/p>
不過，當(dāng)車子開進他們居住了二十年的老舊社區(qū)時，秀妍再度涌起一股熟悉的親切感。
這兒的改變并不顯著，仍舊是那些讓人熟知的低矮建筑，熟知的街角商鋪，熟知的樹木與長椅。
“到啦，”秀珍手指著前方的一幢建筑物，“爸媽依舊住在原來的地方，沒挪窩兒?！?/p>
秀妍的心跳再度加快，手用力握著一直帶著的小包，那里面放著李明給的三萬塊人民幣。
下了車，她在樓下佇立，抬頭凝望童年時的那扇窗，剎那間，萬千思緒涌上心頭。
“咱們走吧，姐姐，他們都迫不及待想見你啦?！毙阏漭p柔地拽住她的手。
上樓的時光好似被無限延展，每邁出一步，秀妍的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往昔的畫面：孩童時期在樓梯上蹦跳的歡快笑聲，少女歲月里輕盈的步伐，離家那日沉重的心境。
最終，他們來到了家的門口。
秀珍緩緩把門推開，喊道：“爸，媽，姐姐回來了喲！”
屋內(nèi)忽然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口出現(xiàn)了兩個眼熟的身影。
“秀妍！我的閨女！”媽媽聲音顫抖著，腳步匆匆向前走去。
秀妍再也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情感，大聲呼喊著“爸爸，媽媽！”，隨即撲進了父母的懷中。
三個人彼此緊緊抱在一起，眼淚浸濕了對方的衣裳。
爸爸的發(fā)絲已然全白，媽媽的面龐布滿歲月的印記，他們看上去比實際歲數(shù)蒼老不少。
在這一瞬間，秀妍內(nèi)心痛苦萬分，為沒能見證父母這些年逐漸老去的過程而懊悔不已。
“閨女，你可算回來了?！蹦赣H輕輕觸碰著她的臉龐，好似要證實眼前并非虛幻之景，“讓我仔細瞧瞧你。”
一向堅強的父親，此刻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激動，正默默擦拭著眼淚。
秀妍邁進家門，發(fā)覺家中的陳設(shè)基本沒有變動——一樣的家具，一樣的裝潢，就連墻上掛著的全家福，也是她離家前拍下的那張。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時間好像凝固了，靜候著她的回歸。
秀妍趕忙打開行李箱，一邊拿出用心準(zhǔn)備的禮品，一邊說道：“我給你們帶了禮物，這是中國的特產(chǎn)，這個保健品是給爸爸的，這條絲巾是給媽媽的……”
她身旁圍坐著父母與妹妹，他們瞧著這些從外國來的禮物，臉上洋溢著好奇與歡喜。
最終，秀妍取出那個裝有三萬元的信封，遞給父親，說道：“這是李明專門讓我?guī)Ыo你們的，以表他的感激與敬意。”
父親從秀妍手中接過信封，拆開瞥了一眼，滿臉驚愕地望向秀妍，“這……這數(shù)目可不少?。 ?/p>
秀妍微笑著作出解釋：“這是李明的一份心意，他始終特別感激你們將我交到他手上。他原本打算親自前來，可工作實在脫不開身，況且咱們的女兒年紀(jì)尚小，長途跋涉太勞累了?！?/p>
一說起女兒，母親馬上追問道：“小花怎么樣啦？帶沒帶照片過來？”
秀妍趕忙掏出手機，找出女兒的照片與視頻，說道：“這張是她剛滿三歲那會兒拍的照片，這個是她在幼兒園表演的視頻……”
全家人圍繞著手機，望著這個從未見過的小生命，臉龐上綻放出快樂的笑容。
母親感慨地說：“這模樣和你小時候如出一轍，眼睛和鼻子，幾乎毫無二致。”
父親一臉認真地說道：“啥時候能把她帶回來瞧瞧呀？我們都盼著抱抱外孫女呢。”
秀妍輕輕頷首，“等她年紀(jì)再大一些，我肯定會帶她回來?！?/p>
她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履行這個承諾，不能讓父母等得太久了。
一頓豐盛的家宴成了晚餐，桌上滿是秀妍記憶里的家鄉(xiāng)佳肴，有冷面、打糕、泡菜、烤肉等等。
母親微笑著說道：“全是你喜歡吃的，這些年你的口味我一直沒忘?！?/p>
秀妍淺嘗了一口冷面，那熟悉的滋味剎那間將沉眠的回憶喚醒，淚水再度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父親滿臉關(guān)切地問道：“在武漢生活，還適應(yīng)不？”
秀妍擱下筷子，細致地訴說了這八年的生活狀況——從最開始的難以適應(yīng)到逐漸融入，從學(xué)習(xí)漢語到協(xié)助李明處理生意事務(wù)，從結(jié)婚生育子女到生活穩(wěn)定下來。
她誠摯地說道：“李明待我十分不錯。他尊重我、照料我，雖說我們的日子不算富足，卻過得很是幸福?！?/p>
雙親滿是欣慰地輕輕頷首，說道：“只要你日子過得舒坦，我們也就安心了?！?/p>
用餐結(jié)束后，秀珍滿臉興奮，急切地拉著姐姐進入自己的房間，急不可待地把她的婚紗和結(jié)婚物件拿出來展示。
秀妍滿是好奇地問道：“新郎是哪一位呀？你都還沒跟我介紹過呢?！?/p>
秀珍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幸福的紅暈，說道：“他是我大學(xué)時期的同學(xué)，名叫金民俊，在政府單位上班，為人很不錯，我爸媽都挺喜歡他的?！?/strong>
秀妍認真聆聽著妹妹講述未婚夫的諸多長處，心里既歡喜又略帶悵惘——妹妹的終身大事，她居然幾乎全然不知。
夜已深沉，姐妹二人相互依偎在秀珍的小床上，如同兒時一般談天說地。
秀珍輕聲詢問：“姐姐，你確定不后悔嫁給中國人嗎？”
秀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要說不遺憾那肯定是假話，尤其是一想到錯過了家人那么多至關(guān)重要的時刻。不過如今我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小花，也開啟了全新的生活，有了歸屬感。人生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抉擇，唯有全力以赴地付出?！?/strong>
秀珍拉著姐姐的手說：“你能回來參加我的婚禮，我特別開心，這對我而言是最棒的禮物?！?/p>
秀妍面帶笑意地點了下頭，心里暗自打定主意，這次返家后，要盡最大努力彌補之前錯失的時光，分秒必爭地好好陪伴家人。
那天晚上，秀妍躺在小時候睡過的小床上，耳畔傳來窗外那熟悉的夜間風(fēng)聲，一種奇妙的安寧之感涌上心頭。
原來，回到家中的感受這般美妙。
07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秀珍舉辦了婚禮，婚禮現(xiàn)場的布置簡約又溫馨。
身為姐姐的秀妍自始至終都陪伴在妹妹身旁，幫她整理好婚紗，舒緩她緊張的心情。
秀妍微笑著，一邊給妹妹戴上頭紗，一邊說道：“我還記得小時候，你老念叨著要穿上最漂亮的婚紗，嫁給最英俊的王子。如今，你的夢想成真啦?！?/strong>
秀珍惶恐地望著鏡子里的自身，“姐姐，我好怕?！?/p>
“別害怕，”秀妍溫柔地將妹妹擁入懷中，“每一位新娘在結(jié)婚時都會感到緊張，不過，當(dāng)你看到那個深愛的人在前方等待著你，所有的恐懼都會瞬間消失不見。”
婚禮進展十分順?biāo)?，秀妍立于臺下，望著妹妹容光煥發(fā)的模樣，心里滿是驕傲與感慨。
她的小妹已長大成人，組建了自己的家庭，開啟了人生的全新階段。
她曾錯失妹妹成長里諸多關(guān)鍵瞬間，好在今日能夠親身見證這一特殊時刻。
在婚宴的場合中，秀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為大家關(guān)注的核心。
親友們彼此介紹著：“這位是秀珍的姐姐，剛從中國回來?！苯又己闷娴囟嗽斊鹚齺?。
“在中國的生活過得如何呀？”
“那邊的風(fēng)土人情和咱們大不相同吧？”
聽聞你喜得千金啦？啥時候把孩子帶回來讓大家瞧瞧？
一系列問題讓秀妍有些難以應(yīng)付，不過她依舊耐心地逐個回應(yīng)，一邊展示著手機里小花的照片，一邊訴說著在武漢的生活。
“秀妍”，身后驀地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許久沒見啦”。
回過頭去，瞧見的是兒時好友敏智，這位往昔的鄰家少年，如今已然成為一名成就斐然的建筑師。
秀妍滿臉驚喜地打著招呼：“敏智！你變化可真大，我差點都沒認出來?！?/p>
敏智嘴角上揚露出笑容，眼神里透著別樣的意味，問道：“你可還記得咱們小時候的那個約定？”
秀妍瞬間愣住，模模糊糊想起兒時兩人曾有過約定，待長大之后一同前往首都山求學(xué)，學(xué)成后返回平壤工作和生活。
秀妍輕柔地開口：“那不過是孩子說的夢囈罷了，如今我們都已長大成人，各自都有要走的路?！?/p>
敏智的目光里瞬間掠過一抹失落，“沒錯，我一直盼著你歸來，直至聽聞你遠嫁去了中國。”
這番言語令秀妍內(nèi)心受到震動，她未曾料到，自己的離去居然給往昔的好友留下這般深切的遺憾。
當(dāng)婚宴即將結(jié)束之際，一場突發(fā)的狀況讓原本喜慶的氛圍戛然而止。
秀妍的父親驀地臉色煞白，身體搖晃，旁人趕忙將他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爸爸！”秀妍和秀珍滿臉驚惶，同時朝著前方?jīng)_了過去。
“沒關(guān)系，”父親強顏歡笑，“或許是太過疲憊了，歇一會兒就會沒事。”
然而秀妍留意到，父親的臉龐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由于她的執(zhí)意堅持，父親被送到醫(yī)院做檢查。
情況不容樂觀——醫(yī)生表示他的心臟情況欠佳，需要長時間接受治療并加以調(diào)養(yǎng)。
秀妍眼眶中滿是淚水，帶著責(zé)備的語氣說道：“您早就清楚自己心臟有毛病，為何不跟我們講呢？”
父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不想讓你們?yōu)槲覔?dān)憂，尤其是你，在國外生活不容易，不用為我的事情操心?！?/p>
這番言語讓秀妍愈發(fā)內(nèi)疚與自責(zé)，要是她能時?；丶姨酵?，也許就能更早察覺父親的健康狀況。
大夫提議父親開展長期的調(diào)養(yǎng)，定時做檢查，對飲食和作息加以嚴(yán)格管控。
醫(yī)生跟秀妍和秀珍講：“最好能有個人時常陪在他身旁，留意他的情況。上了年紀(jì)，這些毛病容易復(fù)發(fā)，得精心照顧。”
秀妍回到家后，母親握住她的手，想說些什么卻又停住了。
秀妍輕聲問：“媽，您有什么話要講？”
母親遲疑片刻，最終開了口：“秀妍呀，你爸爸患的這個病……或許得長期有人照料……”
她并未直言，然而秀妍已然領(lǐng)會了其中含義——家人期望她能夠留下，照料父親。
“媽，我……”秀妍一時不知該怎么應(yīng)答。
媽媽趕忙擺了擺手，“我曉得你有自己的小家了，這不過……不過是我心里頭的一點小想法。你別往心里去，我跟秀珍會把你爸照料好的?！?/strong>
雖然母親是這么講的，不過秀妍能夠察覺到她內(nèi)心的期盼與渴求。
那一晚，秀妍難以入眠，腦海里各種想法相互纏繞。
她抵達平壤已有一星期，原本打算再停留一星期就返回武漢。
然而當(dāng)下，父親患病的狀況使她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局面——是依照原定計劃返回武漢，回到丈夫和女兒身旁，還是留在平壤照料生病的父親呢？
第二天一大早，秀妍收到了李明打來的視頻電話。
李明帶著關(guān)切的神情詢問：“近來狀況如何？家里人都安好嗎？”
秀妍強顏歡笑，跟他說了妹妹舉辦婚禮一事，不過沒提父親生病的情況。
秀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松，開口問道：“小花怎么樣了？她有沒有想我呀？”
李明臉上帶著笑意，將鏡頭移向正在享用早餐的小花，說道：“瞧，媽媽出現(xiàn)在視頻里啦！”
“媽媽！”小花激動地揮舞著手，小臉蛋上粘著飯粒，“媽媽啥時候回來呀？我好想你！”
望著女兒那純真無邪的笑容，秀妍的內(nèi)心猶如遭受了撕裂般的劇痛。
一邊是年老患病的雙親，一邊是年幼的閨女與守候的丈夫，無論作出何種選擇，她都會心懷愧疚與眷戀。
通話終止后，秀妍前往醫(yī)院探望父親。
她詫異地發(fā)覺，視頻中小花那純真的笑容好像給予了父親極大的激勵，他的精神狀況比昨日好了許多。
“爸爸，我正琢磨呢……”秀妍遲疑著說道。
父親好像洞悉了她內(nèi)心所想，率先開了口：“你不用為我憂心，醫(yī)生講了，只要定時服藥，好好休息，沒啥大問題。你就依照原先的安排回去吧，小花年紀(jì)還小，離不開媽媽在身旁?！?/strong>
秀妍望著父親滿是滄桑的臉龐，心里涌起一陣酸澀，“可是您的身體……”
父親語氣堅決地說道：“有你媽媽和秀珍照料我，不會出什么狀況的。你已然組建了自己的家庭，那兒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在返程的途中，秀妍的思緒愈發(fā)紊亂。
盡管父親的言語是出于對她的關(guān)懷，但她明白，依照父親的性情，即便確實希望她留下，也不會輕易表達出來。
在家里，媽媽正借助視頻教小花學(xué)習(xí)基礎(chǔ)的朝鮮語。
“這位是'外婆'，來，跟著外婆學(xué)說話?！蹦赣H溫和且有耐心地教導(dǎo)著。
“外婆！”小花用稚嫩的聲音跟著學(xué)念，把老人家逗得開懷大笑。
目睹這一場景，秀妍驀地發(fā)覺，盡管小花遠在中國，然而借助現(xiàn)代科技手段，她仍舊能夠和祖父母搭建起情感的橋梁。
更讓她內(nèi)心有所觸動的是，在短短幾日的時間里，小花好像已然愛上了這些從未見過面的親人，每日都會吵鬧著要和外公外婆進行視頻通話。
這一發(fā)現(xiàn)促使秀妍展開了更深入的思索——倘若安排小花到平壤生活一陣子，使她有機會切實了解自己的外祖父母，這會不會成為解決當(dāng)下困境的一種途徑呢？
然而，她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小花年紀(jì)尚小，需要安穩(wěn)的環(huán)境，也離不開父親的陪伴，輕率地改變她的生活環(huán)境并非明智之舉。
吃過晚飯，秀珍尋到了獨自出神的姐姐。
“姐姐，我明白你正為何事犯難，”她柔聲說道，“不過請你信任我，我跟媽媽會照料好爸爸。你得回到自己的家庭里去?！?/p>
秀妍將妹妹擁入懷中，說道：“多謝你，秀珍。我只是……只是心里滿是愧疚，這么多年都沒能在父母身旁陪伴，如今爸爸患病了，我卻又要離去?！?/p>
秀珍寬慰著說：“這并非是你的過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要走的路。況且，你不是曾講過嘛，等小花再長大一些，你會帶她回來探望我們。屆時，我們一家人能夠歡聚一堂?！?/strong>
秀妍輕輕頷首，然而內(nèi)心的矛盾并未因這一動作而有所緩解。
萬籟俱寂之時，秀妍獨自佇立在陽臺上，凝視著平壤靜謐的夜景，思索著未來的抉擇。
是返回武漢，接著過她業(yè)已搭建好的生活，照料丈夫和女兒；亦或是留在平壤，照看患病的父親，再度融入這片已然變得有點生疏的故鄉(xiāng)？
不管做出何種選擇，均表明要舍棄另一邊的關(guān)鍵東西。
恰在此時，手機鈴聲響起，是李明發(fā)的短信，內(nèi)容是：“一切還順利嗎？感覺你好像有心事?！?/strong>
秀妍緩緩做了個深呼吸，下定決心要把真實情況告知丈夫。她打開視頻通話功能，把父親患病的狀況以及自己內(nèi)心的矛盾困惑毫無保留地講給了李明聽。
讓她始料未及的是，李明并未馬上表明盼著她趕快回來的想法。
他一臉認真地對秀妍講：“要是你想多待一陣子照料父親，我完全能體諒，也會全力支持。我跟小花會等你的?！?/p>
這番言語令秀妍深受觸動，然而也讓她的抉擇變得愈發(fā)棘手。
正當(dāng)她處于進退維谷的境地時，敏智說過的“我一直在等你回來...”這句話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
這使她驀地發(fā)覺，也許自己過分拘泥于非此即彼的思考方式，從而忽視了更多潛在的可能。
或許，答案并非是在二者中擇其一，而是在于怎樣在兩個家庭之間尋得一個平衡點。
那個想法使她一整晚都無法入睡，直至清晨之際，一個全新的念頭在她心里慢慢形成。
08
次日清晨，秀妍打算跟雙親認真交流一番。
早晨的日光穿過窗簾透進屋子，秀妍早早起身，看到父親已然坐在客廳中品茶。
秀妍輕聲詢問著，在他身旁坐下，開口說道：“爸爸，您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父親擱下茶杯，面帶笑容地講：“相較于昨天，情況好了不少，不用憂慮?！?/strong>
秀妍緩緩深吸一口氣，隨即單刀直入地說：“爸爸，我在思考回武漢這件事，要不推遲一陣子，我留下來照料您。”
父親輕輕晃了晃腦袋，眼神堅毅地說道：“不行，秀妍。你擁有屬于自己的家庭，你的丈夫和女兒還在盼著你回去。我們不會有事的，真的?！?/p>
就在此時，母親也踱步而來，將早餐端到桌上擺放好。
秀妍轉(zhuǎn)向母親，詢問道：“媽媽，您怎么看呢？”內(nèi)心期望著能收獲一個不一樣的答復(fù)。
母親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女兒的手，說道：“秀妍，你爸爸說得沒錯。我們都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你不在身邊的生活，盡管我們特別希望你能留下來，可這么做對你、對你丈夫還有小花都不公平。”
秀妍雙眼泛起淚花，“然而爸爸的病癥...”
“我的病沒那么嚴(yán)重，”父親打斷她的話，“醫(yī)生講了，只要按時服藥，留意休息，就不會出大問題。秀珍和你母親會照料我的?！?/strong>
秀妍垂首，淚水奪眶而出，說道：“我心里滿是愧疚，這些年都沒能照料你們，如今又要走了……”
爸爸伸出手溫柔地摩挲著女兒的發(fā)絲，宛如她年幼時一般說道：“閨女，人生大抵如此，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要走的路。你已然選定了自己的道路，就得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你在武漢組建了自己的家庭，那里才是你當(dāng)下應(yīng)當(dāng)待的地方?！?/p>
母親坐了下來，拉住秀妍的手說道：“我們僅有的期盼，就是你能生活得幸福。瞧見你這次歸來，精神飽滿，面色紅潤，我們便曉得你在那邊日子過得挺好，這便足矣。”
秀妍仰起頭，凝視著雙親那刻滿歲月痕跡卻又飽含疼愛的面容，內(nèi)心五味雜陳。
“我向你們承諾，”她把眼淚擦干，語調(diào)堅決，“我不會再過八年才回來。我會盡最大努力頻繁回來看望你們，還會想辦法接你們到武漢住上一陣子，讓你們瞧瞧小花，了解一下我們的生活?！?/strong>
父親頷首示意：“這個想法挺好。等我的身體狀況再改善些，我跟你母親很樂意到中國游覽一番?！?/p>
母親滿臉帶著期盼的神色說道：“沒錯，能夠和小花見上一面，是我們心底最大的愿望了?！?/p>
如此一來，在和父母促膝長談之后，秀妍下定決心——依照原先的計劃回到武漢，并且不會再讓時光使親情變得淡薄。
在返回武漢之前，秀妍想方設(shè)法多抽時間陪伴父母，領(lǐng)著他們到醫(yī)院做了一次全方位的體檢，還拿出李明給的一部分錢，購置了夠吃一年的藥品和保健品。
秀妍把剩下的錢遞給父母，說道：“這些錢你們拿著，需要啥就買，別心疼錢?！?/p>
父母難以推辭，最后收下了一部分，說道：“余下的你拿回去，你們也得用錢呢?！?/strong>
出發(fā)的前一晚，全家人圍聚在餐桌邊，品嘗著秀妍親自下廚做的晚餐。原來，她學(xué)會了幾道中國菜，打算讓家人嘗嘗她這些年學(xué)到的手藝。
“味道真棒！”父親夸贊著，“看來你在中國這段時間，不僅語言掌握得很出色，連做菜的手藝也大有長進?！?/p>
秀珍也不斷點頭，說道：“姐姐，等我去武漢找你時，你得多做些給我吃呀！”
秀妍面帶笑意答應(yīng)道：“沒問題，你跟民俊什么時候來都行，我跟李明肯定會熱情款待你們的?！?/p>
夜闌人靜，秀妍將收拾妥當(dāng)?shù)男欣钪糜陂T口，再度移步至陽臺，凝視著平壤的夜色。
這一回，她心里沒了糾結(jié)與迷茫，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堅定與希望。
她明白，自己會懷揣著思念離去，然而這并非一場長久的道別，而是全新的開端——兩座家庭會搭建起一座飽含愛意的橋梁。
次日拂曉，一家人前往機場送別。
母親囑咐著：“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之后給我們通個電話。”
爸爸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道：“把自己和小花照料好，別為我們操心?！?/p>
秀珍緊緊摟住姐姐，說道：“姐姐，等我和民俊成婚后，肯定會到武漢去看望你的?！?/p>
秀妍逐個與家人相擁，眼中泛起淚花，卻強忍著沒有讓淚水落下。
這一回，她并非懷揣著未知與忐忑離去，而是帶著篤定與諾言踏上征程。
她微笑著表示：“我會迅速歸來的，我承諾，不會再讓你們等那么長的時間了?！?/p>
在即將登機的最后瞬間，秀妍扭過頭去，瞧見父母與妹妹站在一塊兒，正朝著她揮手作別。
那場景，被她深深地銘記于心，當(dāng)作回歸之路的動力與念想。
飛機騰空而起，平壤的景致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秀妍闔上雙眸，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她明白，此刻自己所做之事，乃是人生里的又一關(guān)鍵抉擇——抉擇一種平衡之態(tài)，抉擇一種兩全之法，抉擇不割舍任何一方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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