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親情是一枚兩面刻著不同紋路的硬幣，一面是血濃于水的牽絆，一面是無法言說的傷痕。
在城市的高樓林立間，在普通家庭的客廳里，在每日的碗筷聲響中，親情的硬幣不斷翻轉(zhuǎn)。
李明遠的故事就像千萬個中國家庭的縮影，當(dāng)愛與偏心糾纏，當(dāng)付出與認可失衡，當(dāng)表象與真相對峙，一場無聲的風(fēng)暴正在醞釀，即將在一個尋常的除夕前爆發(fā)。
01
冬日的陽光透過醫(yī)院走廊的窗戶灑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斑駁的光影。李明遠坐在候診室的角落里，手里捧著一本翻了一半的雜志，目光不時瞟向坐在他對面的父親李國強。這位75歲的老人正和旁邊一位同齡人聊得火熱。
“我小兒子啊，在北京一家大公司做高管，年薪幾十萬呢！去年剛在朝陽區(qū)買了套一百多平的房子。”李國強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臉上的皺紋里都藏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真是有出息！”陌生老人羨慕地應(yīng)和。
“那是，明輝從小就聰明，大學(xué)畢業(yè)就被外企搶走了?，F(xiàn)在公司那么多人，就他最年輕，都是給他培養(yǎng)接班人呢！”
明遠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雜志的邊緣。這一幕他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每次帶父親出門，不管是醫(yī)院、公園還是老年活動中心，父親總能找到機會向陌生人炫耀小兒子明輝的“輝煌成就”，而坐在一旁的他，仿佛是透明的。
“李明遠！”護士的叫號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爸，該我們進去了?！泵鬟h站起身，輕輕拍了拍父親的肩膀。
李國強這才戀戀不舍地結(jié)束了談話，跟著明遠走向診室，嘴里還念叨著：“下次來醫(yī)院得讓明輝幫忙約個專家號，這普通門診哪行啊...”
檢查結(jié)束后，明遠開車帶父親回家。路上，父親接了個電話，聲音一下子變得格外親切：“明輝啊！你最近工作忙不忙？...身體要緊啊，別太累了...對對對，爸我沒事，就是例行體檢...明遠？他就在開車呢...好好好，過年你要是忙就別回來了，爸理解...”
掛了電話，李國強的目光變得柔和：“你弟弟說單位最近項目緊，可能沒時間回來過年了，讓我們別擔(dān)心?！?/p>
明遠雙手緊握方向盤，輕輕“嗯”了一聲。他知道弟弟明輝已經(jīng)三年沒回家過年，每次都是工作太忙的理由。母親去世十年來，明輝回家的次數(shù)一只手就能數(shù)得過來。
車子拐入小區(qū)，停在了一棟普通的居民樓下。這是明遠和妻子張麗結(jié)婚后購買的房子，不大不小，剛好容納一家四口。十年前母親去世后，父親就搬來跟他們同住。作為長子，明遠從不覺得照顧父親是負擔(dān)，他把最好的房間留給了父親，每天定時提醒吃藥，周末帶他去公園散步，一切都盡心盡力。
晚飯時，餐桌上擺著四菜一湯，都是父親愛吃的家常菜。明遠的妻子張麗和女兒小雨忙著添飯夾菜，兒子李俊默默吃著自己碗里的飯，一家人顯得和諧又平靜。
“爺爺，我今天數(shù)學(xué)考試得了滿分！”小雨興奮地說。
“真不錯！”李國強笑著夸獎，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像你叔叔，當(dāng)年中學(xué)奧數(shù)全市第一名，大學(xué)保送清華?！?/strong>
小雨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話。
“爸，嘗嘗這個紅燒肉，我用你教的方法做的?！泵鬟h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李國強嘗了一口，搖搖頭：“火候不夠，還是你弟弟做得好，上次他回來做的那道紅燒肉，那味道...”
桌子下面，張麗悄悄握了握明遠的手。明遠擠出一個笑容，繼續(xù)夾菜吃飯，仿佛沒聽到父親的話。餐桌上短暫地安靜下來，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李俊突然放下筷子，起身離開了餐桌。
“怎么了？還沒吃完呢?！泵鬟h問道。
“吃飽了。”李俊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李國強瞪了一眼孫子的背影：“現(xiàn)在的孩子，沒大沒小的?！?/strong>
晚飯后，明遠敲開兒子的房門。李俊正戴著耳機對著電腦，看到父親進來，摘下耳機。
“兒子，吃飯的時候怎么了？”明遠輕聲問。
李俊沉默了一會兒，才悶悶地說：“爸，你為什么總是忍著爺爺？他老是說叔叔好，一點都不尊重你。”
明遠苦笑一下：“他是長輩，年紀大了總有些固執(zhí)...”
“可是明明是你在照顧他，叔叔一年都見不到幾次！”李俊聲音里帶著憤怒，“爺爺憑什么這樣對你？”
明遠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每個人心里都有桿秤，你爺爺也許有他的想法。好了，別多想了，好好學(xué)習(xí)。”
走出兒子房間，明遠在走廊上站了許久。兒子說的話像一把刀，刺中了他心里最柔軟的地方。是啊，憑什么？但這個問題，十年來他從未敢直視。
夜深了，家里只剩下時鐘滴答的聲音。臥室里，張麗靠在床頭看書，見明遠進來，放下書問道：“俊俊怎么樣？”
“青春期，有點叛逆?！泵鬟h坐在床邊，聲音疲憊。
張麗放下書，輕輕撫摸丈夫的后背：“明遠，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p>
“我不知道...”明遠低下頭，“爸每次這樣說，我都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他年紀大了，這是他的方式...可是...”
“可是很傷人，對不對？”張麗接過他的話，“十年了，你一直承受著這些。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p>
明遠沉默了。他不善表達情感，但此刻胸口的郁結(jié)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張麗理解他的沉默，靠在他肩上，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依偎著，無聲勝有聲。
02
周末的早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客廳。小雨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李國強的房間：“爺爺，喝牛奶?！?/p>
李國強正在整理相冊，看到小雨進來，笑著接過牛奶：“真乖，比你爸小時候懂事多了?！?/p>
小雨好奇地湊過去看相冊：“這是叔叔小時候嗎？好可愛！”
“這是你叔叔上小學(xué)時得獎的照片，那時候全校第一名！”李國強翻著相冊，臉上滿是驕傲，“你看這張，這是高中畢業(yè)，當(dāng)時他考了全市前十名，這是領(lǐng)獎的照片...”
小雨翻過幾頁：“爺爺，我爸的照片呢？”
李國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你爸啊...他照片少，他不愛拍照。”
小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李國強接著翻相冊，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明輝的“輝煌歷史”，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從第一份工作到晉升總監(jiān)，從相親到結(jié)婚...整本相冊幾乎都是明輝的照片，而明遠的照片，寥寥可數(shù)。
客廳里，明遠聽到父親房間里的笑聲，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那本相冊，那是母親生前精心整理的，里面本來兄弟倆的照片一樣多。母親去世后，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相冊里的他仿佛被剪輯過一般，越來越少。
傍晚，一家人正準備吃飯，電話鈴聲響起。明遠接起來，是單位通知他升職的消息。
“爸，我升職了，從下個月開始擔(dān)任部門副主管?！泵鬟h放下電話，語氣里帶著少有的興奮。
“哦，不錯啊。”李國強淡淡地回應(yīng)，隨即補充道，“明輝你弟弟上個月剛當(dāng)上營銷總監(jiān)，管著整個部門呢！”
餐桌上頓時安靜了。張麗看了丈夫一眼，強打精神說：“恭喜你，明遠，我們今晚開瓶酒慶祝一下吧?！?/p>
李俊放下筷子，冷冷地說：“爺爺，我爸升職了，你就不能真心祝賀一下嗎？”
“我不是說了'不錯'嗎？”李國強有些不高興，“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吃飯吧?！泵鬟h趕緊打圓場，但心里的喜悅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夜里，明遠失眠了。他躺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的場景，以及過去十年里無數(shù)類似的場景。他曾經(jīng)以為隨著時間推移，父親會逐漸看到他的付出和努力，會給予他一些認可，但現(xiàn)實卻是，父親眼中的光芒永遠只為明輝保留。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傳來爭吵聲，明遠急忙下樓查看。張麗和李國強正在吵架。
“您年紀大了，家務(wù)就不要做了，弄得到處是水，地滑多危險！”張麗指著濕漉漉的地板。
“我閑著沒事做個家務(wù)都不行？你這是嫌我添麻煩？”李國強聲音提高。
“我不是這個意思...明遠工作那么忙，晚上回來還要照顧您，我只是擔(dān)心您的安全...”
“明輝要是在家，不會這么對待老人的！他懂得尊敬長輩！”李國強打斷她的話。
明遠趕緊上前：“爸，別生氣，麗麗不是那個意思，她關(guān)心你...”
“你們都嫌我麻煩！”李國強氣呼呼地走回房間。
事情平息后，張麗在廚房里默默擦眼淚。明遠走過去，從背后輕輕抱住她：“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睆堺愞D(zhuǎn)過身，直視丈夫的眼睛，“明遠，你有沒有想過，讓你爸去明輝那住一段時間？”
明遠一愣：“這...”
“十年了，你盡心盡力照顧他，換來的卻是不斷的比較和責(zé)備。我不是不想照顧老人，可是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睆堺惖穆曇艉茌p，但字字清晰。
明遠沒有立即回答。他理解妻子的感受，也承認她說的有道理，但作為長子，讓父親去弟弟家住，這個念頭讓他感到一種隱隱的負罪感。
幾天后，弟弟明輝難得回家一趟。他帶來了昂貴的煙酒和保健品，一進門就親熱地喊道：“爸！我回來了！”
李國強聽到聲音，立刻從房間里出來，臉上綻放出明遠很少見到的笑容：“明輝，快進來坐！你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明輝笑著應(yīng)付，遞上禮物，和父親親熱地聊起天來。明遠和張麗在一旁招呼著沏茶倒水，仿佛是客人一般。
晚飯后，明輝和父親繼續(xù)聊天，明遠抽空洗了碗，回到客廳時，正好聽到明輝說：“爸，我上次給你的那些保健品吃完了嗎？別舍不得，對您身體好！”
李國強笑著點頭：“吃完了，效果真不錯，比醫(yī)院開的藥好多了！”
“那就好，下次我再給您帶一些更好的?！泵鬏x看到明遠進來，話鋒一轉(zhuǎn)，“哥，爸在你這住得還習(xí)慣嗎？”
“挺好的?！泵鬟h簡短地回答。
“哥，爸年紀大了，脾氣可能有點倔，你多擔(dān)待?！泵鬏x一副知心長輩的口吻。
明遠看了他一眼，想說點什么，最終只是點點頭。
明輝住了一晚就匆忙離開了，臨走時對明遠說：“哥，爸交給你了，我這邊工作忙，實在抽不開身...”
看著弟弟離開的背影，明遠心里五味雜陳。這么多年來，明輝就是這樣，來去匆匆，不承擔(dān)任何照顧父親的責(zé)任，卻能輕易獲得父親全部的贊許和喜愛。
那天晚上，明遠躺在床上，回想起童年的一幕幕。父親對明輝總是格外寬容，而對他，則要求嚴格。明輝考試九十分，能得到表揚和獎勵；而他考了九十五分，父親只會問：“剩下的五分哪里丟的？”這種差別待遇從小就存在，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不代表不痛。
更讓他痛苦的是，十年來的朝夕相處，父親對他的偏見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fā)明顯。他時常問自己：我做錯了什么？我還需要做什么，才能得到父親一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肯定？
03
父親的生日那天，明遠精心準備了一桌飯菜，還特意買了一塊生日蛋糕。張麗和孩子們都幫著布置了房間，掛上彩帶和氣球。明遠還送了一件羊絨衫作為禮物，是他專門請假去商場挑選的。
晚飯前，明輝打來電話祝賀父親生日快樂，并說因為工作忙不能回來，已經(jīng)快遞了禮物和紅包。李國強接完電話，心情大好：“明輝工作忙還記得我生日，真是懂事。”
“爸，生日快樂?！泵鬟h遞上精心包裝的禮物盒。
李國強打開一看，是一件深色羊絨衫：“這個...看著挺樸素的?！?/p>
“這是純羊絨的，保暖又透氣，冬天穿正好?！泵鬟h解釋道。
“哦，還行吧。就是款式有點老氣...”李國強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失望。
這時門鈴響了，是快遞員送來明輝的禮物。李國強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裹，里面是一個精美的小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塊昂貴的手表。
“看看，這才是會送禮物！”李國強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小心翼翼地戴上手表，不停地欣賞，“明輝真是有心了，知道我一直想要塊好表！”
明遠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平靜。一旁的張麗看不下去了：“爸，明遠挑了很久才買的羊絨衫，您試試看合不合身？”
“回頭再試吧?！崩顕鴱姷淖⒁饬θ谑直砩?，接著拆開明輝寄來的紅包，里面是一萬元現(xiàn)金。
“這孩子，花這么多錢干什么，存著娶媳婦多好?！崩顕鴱娍谥胸?zé)備，臉上卻樂開了花。
全家人圍坐在餐桌前，為李國強唱生日歌，吹蠟燭。整個晚餐過程中，李國強一直在談?wù)撁鬏x的禮物，而明遠的羊絨衫則被隨意擱在一旁，連試都沒試。
晚上，孩子們回房后，明遠、張麗和李俊在客廳里小聲討論。
“爸，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崩羁鈶嵉卣f，“爺爺太過分了！”
“別這么說爺爺。”明遠勸道。
“可是他明明住在我們家，受的是我們的照顧，卻總是吹捧叔叔，這不公平！”李俊越說越激動。
張麗嘆了口氣：“明遠，我們得想個辦法了。這樣下去，孩子們會受影響的?！?/p>
“會有什么辦法...”明遠苦笑。
就在這時，小雨悄悄走過來：“爸，媽，我有個想法...或許可以讓爺爺去叔叔家住一段時間？”
三人都愣住了。
“這樣爺爺就能親眼看看叔叔的生活是什么樣子，也許就不會總是拿叔叔來比較了?！毙∮晏煺娴卣f。
明遠和張麗對視一眼，心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或許，這真的是個辦法？
第二天，明遠開始聯(lián)系幾位親戚，試探他們對這個想法的看法。出乎意料的是，大多數(shù)人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明輝也應(yīng)該盡一些贍養(yǎng)的責(zé)任，不能全推給你?！贝蟛@樣說。
“老人在誰家住都一樣，明輝難道不是親兒子嗎？”三姑的話更直接。
這些回應(yīng)給了明遠一些信心。他漸漸認真考慮這個可能性：讓父親去明輝家住一段時間。這不是趕走父親，而是讓兄弟倆共同承擔(dān)贍養(yǎng)責(zé)任，也讓父親親身體驗一下他一直吹捧的小兒子的生活。
幾天后，一個意外的電話改變了一切。明輝主動打來電話，說他剛買了新房子，春節(jié)前裝修好，邀請父親去他家小住幾天。
明遠心中一動，問道：“你確定？爸年紀大了，生活上需要照顧...”
“沒問題，我和芳芳會照顧好爸的。新房子寬敞明亮，環(huán)境比你那里好多了，爸住著肯定舒服?！泵鬏x的語氣充滿自信。
通話結(jié)束后，明遠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原以為父親會欣喜若狂，沒想到李國強的反應(yīng)卻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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