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生了，是女娃！”
父親陰沉著臉：“又是個賠錢貨！”
母親李桂花瞥我一眼：“是個丫頭片子啊?！?/strong>
三天后，父親把我塞給姑姑張秀蘭：“這孩子我養(yǎng)不起。”
姑姑接過我，父親留下一百塊錢走了。
月薪兩百的姑姑成了我的“媽媽”，她賣地賣房，吃咸菜，供我上清華。
十八年后，畢業(yè)典禮上，一輛奧迪停下，母親揮手：“蘭蘭，媽媽來看你畢業(yè)！”
那一刻，我只覺得惡心……
01
1990年，農(nóng)歷八月十五。
中秋節(jié)，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可周家鎮(zhèn)醫(yī)院的產(chǎn)房外，卻彌漫著濃重的煙味。
父親張建國焦躁地來回踱步，手里的煙一根接一根。
走廊的水磨石地板被他踩得吱吱作響。
“怎么還沒生？”他嘟囔著，又點燃一支煙。
旁邊候產(chǎn)的家屬都在議論。
“這張建國，真是重男輕女到骨子里?！?/p>
“聽說他媳婦懷孕時，天天去寺廟求男娃。”
“現(xiàn)在計劃生育這么嚴(yán)，要是再生個女兒，可就麻煩了。”
產(chǎn)房的門突然開了。
接生婆笑瞇瞇地走出來：“恭喜啊，是個女娃！六斤三兩，母女平安！”
父親的臉色瞬間變得比窗外的天還陰沉。
“又是個賠錢貨！”他狠狠地把煙頭摔在地上。
火星四濺，引來護士的責(zé)備：“這是醫(yī)院，不能亂扔煙頭！”
父親充耳不聞，一屁股坐在長椅上，雙手抱頭，仿佛天塌了。
產(chǎn)房里，母親李桂花躺在床上，渾身虛軟。
汗水打濕了頭發(fā)，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孩子呢？讓我看看?！彼撊醯貑柕?。
護士抱著襁褓中的我走進來：“產(chǎn)婦，這是你女兒，長得可真標(biāo)致。”
母親勉強撐起身子，瞥了一眼。
“是個丫頭片子啊?！彼恼Z氣里滿是失望。
甚至沒有伸手去抱我。
護士有些尷尬：“產(chǎn)婦，你不抱抱孩子嗎？”
“不用了，放那兒吧?！蹦赣H閉上眼睛，轉(zhuǎn)過頭去。
門外傳來父親的怒吼：“看什么看！甭管了，反正也養(yǎng)不起?！?/p>
護士嘆了口氣，把我放在嬰兒床上。
我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陌生的世界。
卻不知道，我的命運已經(jīng)被決定了。
三天后的清晨，天剛蒙蒙亮。
露水還掛在草葉上，村莊籠罩在薄霧中。
父親用一條破舊的花布包裹著我。
布上還有洗不掉的奶漬，散發(fā)著陳舊的味道。
他騎著二八自行車，顛簸在鄉(xiāng)間小路上。
車輪壓過石子，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早起的村民看到這一幕，都在猜測。
“張建國這是要把女兒送哪兒去？”
“聽說他家要生二胎，估計是送人了?！?/p>
“造孽啊，親生骨肉都舍得送?！?/p>
姑姑張秀蘭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三十歲的她，未婚無子，是村里的代課教師。
她梳著簡單的馬尾，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
袖口已經(jīng)磨破，但依然干凈整潔。
“大哥，你怎么來了？”姑姑放下手中的衣服。
臉上帶著疑惑，眼神里卻有一絲不安。
父親把我往姑姑懷里一塞，動作粗魯。
“妹子，這孩子我不能要了。”
姑姑慌忙接住，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帶倒。
“大哥，這可是你親生女兒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子，幫哥一個忙?！备赣H從兜里掏出皺巴巴的一百塊錢。
鈔票上還沾著煙味，像極了他的為人。
“我們要生兒子，養(yǎng)不起兩個。這是撫養(yǎng)費。”
姑姑看著懷里的嬰兒，小臉紅撲撲的，正安靜地睡著。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兩把小扇子。
“大哥，你真的要這樣？”她的聲音在顫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就這么定了！”父親轉(zhuǎn)身就走，頭也不回。
母親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目光呆滯，像個木偶。
他們的背影在晨霧中漸漸模糊，消失在村口。
02
姑姑抱著我站在門口，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滴在我的襁褓上，暈開一朵朵水花。
“可憐的孩子。”她輕輕拍著我的背，聲音哽咽。
“以后姑姑就是你的媽媽。”
那一刻，她的懷抱成了我的全世界。
姑姑給我取名張?zhí)m。
“蘭花最堅強，風(fēng)吹雨打都不怕。”
“就像你一樣，要堅強地活下去?！?/p>
她把我抱進屋，放在炕上。
又急忙去廚房熱水，給我沖奶粉。
“這孩子肯定餓壞了?！彼贿吤钜贿呑匝宰哉Z。
姑姑的家很簡陋，但很溫馨。
墻上掛著她的教師資格證，還有幾張學(xué)生送的賀卡。
書架上擺滿了教科書和課外讀物。
炕上鋪著干凈的被褥，窗臺上養(yǎng)著幾盆蘭花。
“以后這就是咱們的家了?！惫霉帽е?，輕聲說。
姑姑是村里的代課教師，工資微薄。
每月兩百塊錢，在1990年的農(nóng)村也只夠勉強糊口。
她把工資分成兩份，一百塊存進一個生銹的鐵盒子。
盒子上貼著“蘭蘭教育基金”幾個字。
“這是蘭蘭的未來。”她常常這樣對自己說。
剩下的一百塊，要應(yīng)付兩個人的吃穿用度。
買米要等降價，買菜只挑最便宜的。
連塊肉都舍不得買，更別說給自己添置新衣服了。
鄰居王大媽經(jīng)常來串門，總是說些閑話。
“秀蘭啊，你養(yǎng)個別人的孩子，圖啥？”
“將來她長大了，還不是認(rèn)親爹娘？”
“到時候你落個什么？人財兩空！”
姑姑正在給我喂米糊，頭也不抬。
“這就是我的孩子。”
“血緣不血緣的，有什么關(guān)系？”
“我養(yǎng)她，她就是我的女兒?！?/p>
為了多賺點錢，姑姑開始做起了副業(yè)。
白天在學(xué)校教書，晚上點著煤油燈縫鞋墊。
手被針扎得到處是傷，指頭上貼滿了創(chuàng)可貼。
“一雙鞋墊五毛錢，一晚上能縫四雙。”
“一個月下來，能多賺六十塊?！?/p>
“六十塊能買多少奶粉，多少尿布?！?/p>
我躺在炕上，看著姑姑在昏黃的燈光下忙碌。
她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像一座山。
那時我還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地叫。
每當(dāng)我發(fā)出聲音，姑姑就會停下手中的活。
過來親親我的額頭，摸摸我的小手。
“蘭蘭乖，姑姑給你賺奶粉錢?！?/p>
“等你長大了，姑姑送你去上學(xué)?！?/p>
“要上最好的學(xué)校，考最好的大學(xué)。”
冬天來了，姑姑織了一件小毛衣。
用的是她舊毛衣拆下來的線。
“這樣就能省下買新線的錢?！?/p>
她一邊織一邊說，眼里滿是慈愛。
毛衣織好了，軟軟的，暖暖的。
姑姑把我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生怕我著涼。
“蘭蘭不冷吧？姑姑給你織的毛衣暖和吧？”
03
兩歲那年，我才學(xué)會了走路。
姑姑牽著我的手，在院子里一步一步地教。
“來，蘭蘭，邁開腿，別怕?！?/p>
“對，就這樣，慢慢來?！?/p>
我搖搖晃晃地邁開步子，小手緊緊抓著姑姑。
突然腳下一滑，摔了個屁墩。
姑姑趕緊把我扶起來：“摔疼了嗎？”
我咧嘴一笑：“不疼?！?/p>
又站起來繼續(xù)走。
終于，我能獨立走幾步了。
姑姑高興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的蘭蘭會走路了！”
她抱著我轉(zhuǎn)圈，笑聲回蕩在小院里。
村里人都說：“這孩子，跟秀蘭真親?！?/p>
三歲時，我開始學(xué)說話。
第一句喊的就是“媽媽”。
姑姑愣了一下，眼圈瞬間紅了。
隨即笑著抱起我：“哎，媽媽在這兒?！?/p>
從那以后，我就改口叫姑姑“媽媽”。
村里人都說閑話。
“一個沒出嫁的姑娘，讓孩子叫媽媽。”
“不怕被人笑話？”
“將來這孩子認(rèn)了親媽，她算什么？”
姑姑不以為意。
“孩子高興就好。”
“在她心里，我就是媽媽。”
“別人說什么，關(guān)我什么事？”
姑姑教我認(rèn)字，教我數(shù)數(shù)。
“這是'人'字，看，一撇一捺?！?/p>
“人要站得直，走得正?！?/p>
“這是'天'字，天很大，你的未來也很大?！?/p>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跟著姑姑一筆一劃地寫。
姑姑總是很有耐心，一遍遍地教。
“不著急，慢慢來?！?/p>
“學(xué)習(xí)就像蓋房子，要一磚一瓦地來。”
五歲那年的冬天，我得了肺炎。
那天夜里，外面下著大雪。
北風(fēng)呼嘯，雪花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
我突然發(fā)起高燒，燒得滿臉通紅。
嘴里說著胡話，額頭燙得像火炭。
姑姑嚇壞了，趕緊給我量體溫。
“三十九度五！”她驚呼一聲。
急忙把我裹在棉被里，背起就往外跑。
外面天寒地凍，積雪沒過腳踝。
姑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里。
風(fēng)雪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蘭蘭，堅持住，馬上就到醫(yī)院了?！?/p>
她的聲音在顫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擔(dān)心。
十里山路，姑姑走了整整三個小時。
中途摔了好幾跤，膝蓋都磕破了。
但她爬起來繼續(xù)走，一刻也不敢停。
到醫(yī)院時，姑姑的頭發(fā)上結(jié)滿了冰碴。
眉毛和睫毛都凍白了，臉凍得青紫。
“醫(yī)生，救救我女兒！”
姑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瞬間涌出。
值班醫(yī)生被嚇了一跳。
“快起來，先把孩子放床上?！?/p>
他趕緊扶起姑姑，開始給我檢查。
檢查結(jié)果出來，重度肺炎，需要立即住院。
“先交五十塊押金?！弊o士遞過來單子。
姑姑翻遍全身，只有三十塊錢。
她急得直跺腳，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突然，她想起什么，摘下脖子上的金項鏈。
“醫(yī)生，這個能抵押金嗎？”
那是姑姑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她一直珍藏著，從不舍得戴。
醫(yī)生看著項鏈，又看看姑姑焦急的眼神。
“行，先看病要緊?！?/p>
住院一周，花了兩百多塊。
姑姑把家里的雞和雞蛋都賣了。
又找親戚朋友借錢，才湊夠醫(yī)藥費。
04
出院那天，我拉著姑姑的手。
“媽媽，對不起，讓你花錢了?！?/p>
姑姑眼圈一紅，把我摟在懷里。
“傻孩子，只要你健康，媽媽什么都愿意?！?/p>
“以后要好好吃飯，增強體質(zhì)?！?/p>
“媽媽不能沒有你。”
回家的路上，姑姑背著我，走得很慢。
雪已經(jīng)停了，太陽出來了。
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媽媽，我以后一定好好讀書?！?/p>
“等我長大了，給你買大房子?！?/p>
“讓你過上好日子?！?/p>
姑姑笑了：“好，媽媽等著?！?/p>
六歲，我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
姑姑帶我去鎮(zhèn)上買書包和文具。
書包是最便宜的帆布包，鉛筆盒是鐵皮的。
“媽媽，隔壁小紅的書包是米老鼠的?！?/p>
我羨慕地看著櫥窗里的卡通書包。
姑姑摸摸我的頭：“咱們的書包結(jié)實，能用很久?！?/p>
“等你考第一名，媽媽給你買新的。”
開學(xué)第一天，姑姑親自送我去學(xué)校。
她給我梳了兩個整齊的小辮子。
系上紅色的蝴蝶結(jié)，是她用舊布頭做的。
“蘭蘭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大學(xué)。”
“媽媽，大學(xué)是什么？”
“大學(xué)啊，是個能改變命運的地方。”
姑姑的眼神里有一絲憂傷。
我后來才知道，她自己就是大學(xué)夢碎的人。
當(dāng)年她考上了師范學(xué)院，因為家里窮，只能放棄。
所以她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上課第一天，老師讓每個同學(xué)介紹自己。
“我叫張?zhí)m，我媽媽是張秀蘭老師?！?/p>
同學(xué)們都笑了：“張老師不是你姑姑嗎？”
我大聲說：“她就是我媽媽！”
老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姑姑。
微笑著說：“好，張?zhí)m同學(xué)，歡迎你?！?/p>
小學(xué)六年，我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第一。
老師經(jīng)常表揚：“張?zhí)m這孩子，將來準(zhǔn)能考上好大學(xué)。”
姑姑聽了，比自己得獎還高興。
同學(xué)們都有爸爸媽媽來接。
只有我，永遠是姑姑在校門口等。
有一次放學(xué)，我看到親生父母帶著弟弟從學(xué)校門口經(jīng)過。
弟弟穿著嶄新的運動服，手里拿著冰棍，蹦蹦跳跳的。
我躲在樹后偷看。
母親瞥見我，拉著弟弟加快腳步。
父親更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天晚上，我哭著問姑姑：“媽媽，為什么他們不要我？”
姑姑把我摟在懷里：“因為他們眼瞎，看不到蘭蘭的好。”
“可是他們是我的親爸媽啊?！?/p>
“親不親，不是看血緣，是看誰真心對你好?！?/p>
小學(xué)畢業(yè)，我以全鄉(xiāng)第一的成績考入縣重點初中。
學(xué)費和住宿費加起來要一千多塊。
姑姑二話不說，把家里的兩畝地都賣了。
“這些錢，夠你上完初中了。”
村里人都說姑姑傻：“為了個外人，連地都賣了?！?/p>
姑姑只是笑笑：“蘭蘭不是外人，是我女兒?！?/p>
初中三年，我住校。
每周六，姑姑都會坐兩個小時的公交車來看我。
她總是背著一個大布包，里面裝滿了她親手做的菜。
“媽媽，學(xué)校食堂有飯吃?！?/p>
“食堂的飯哪有家里的好吃?！?/p>
她會帶來腌好的咸菜、煮好的雞蛋、還有她舍不得吃的水果。
自己卻從來不在學(xué)校食堂吃飯。
“我吃過了才來的?！彼偸沁@么說。
05
直到有一次，我無意中看到她在校門口啃干饅頭。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媽媽，你為什么不跟我一起吃飯？”
“媽媽不餓，你多吃點，要中考了?！?/p>
為了給我報補習(xí)班，姑姑又找了份兼職。
白天在學(xué)校教書，晚上去給富人家做鐘點工。
每天晚上十點才能回家。
手上全是清潔劑腐蝕出的裂口。
“媽媽，你太累了，我不上補習(xí)班了?！?/p>
“別說傻話，補習(xí)班能提高成績。”
中考前，父母突然寄來兩百塊錢。
信里寫著：“女兒，好好考試，爸媽支持你?！?/p>
我看著那兩百塊錢，覺得特別諷刺。
十三年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給我錢。
我把錢原封不動地寄了回去。
附了張紙條：“我只有一個媽，就是姑姑。”
中考放榜，我考了全縣第一。
被省重點高中錄取。
姑姑高興得一夜沒睡。
第二天，她殺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雞，燉了一鍋雞湯。
“我的蘭蘭，真給媽媽爭氣?！?/p>
消息傳到親生父母那里。
他們第一次主動找上門。
“妹子，孩子大了，該回家了?！备赣H搓著手說。
母親在一旁附和：“是啊，畢竟是我們的親骨肉?！?/p>
姑姑冷笑：“現(xiàn)在想要了？當(dāng)初怎么舍得扔的？”
“那不是沒辦法嘛?！备赣H訕訕地說。
“滾！”姑姑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火，“十三年了，你們給過她一分錢嗎？”
父母灰溜溜地走了。
臨走時還不忘說：“這孩子，遲早是我們張家的人?！?/p>
高中三年，是最艱苦的日子。
學(xué)費、生活費、補習(xí)費，每個月都要上千塊。
姑姑的工資根本不夠。
她開始做起了家政。
白天教書，晚上打掃衛(wèi)生，周末還去市場賣菜。
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媽媽，我去打工吧，能掙點生活費?！?/p>
“不行！你的任務(wù)是學(xué)習(xí)，其他的事媽媽來想辦法?！?/p>
高二那年，姑姑病倒了。
胃出血，住進了醫(yī)院。
我請假回去照顧她。
醫(yī)生說：“長期營養(yǎng)不良，再加上過度勞累?！?/p>
我這才知道，姑姑這些年都是吃咸菜配饅頭。
舍不得買肉，舍不得買菜。
把所有的錢都花在了我身上。
病床上的姑姑還在念叨：“蘭蘭，別耽誤學(xué)習(xí)?！?/p>
“媽媽，你先養(yǎng)好身體。”
“傻孩子，媽媽沒事。高考要緊?！?/p>
那一刻，我暗暗發(fā)誓。
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大學(xué)。
讓姑姑過上好日子。
高三沖刺階段，我每天學(xué)習(xí)到凌晨。
成績穩(wěn)定在年級前三。
班主任說：“張?zhí)m，按你這個成績，清華北大有希望。”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姑姑。
姑姑激動得直抹眼淚：“我的蘭蘭，真的能上清華？”
“媽媽，我一定考上，讓你驕傲?！?/p>
高考那兩天，姑姑請了假，在考場外守了整整兩天。
她帶著水和點心，怕我考試時餓著。
每考完一科，她都會問：“累不累？題難不難？”
“媽媽，我發(fā)揮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p>
成績出來那天，我的手都在發(fā)抖。
697分，全省理科第三名。
06
清華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很快就寄到了。
姑姑抱著通知書，哭得像個孩子。
“我的蘭蘭，真的考上清華了！”
她跑遍全村，逢人就說：“我女兒考上清華了！”
全村都轟動了。
這是我們村有史以來第一個清華學(xué)生。
村長親自上門祝賀。
“秀蘭啊，你養(yǎng)了個好女兒?！?/p>
姑姑笑得合不攏嘴：“這孩子爭氣?！?/p>
為了湊學(xué)費，姑姑開始變賣家產(chǎn)。
先是賣了養(yǎng)了五年的老母雞。
然后是家里的豬。
最后連電視機都賣了。
“媽媽，我可以申請助學(xué)貸款?！?/p>
“不行，咱不能欠債。”姑姑搖頭，“媽媽有辦法?！?/p>
她又找親戚朋友借錢。
低聲下氣地求人。
有些人冷嘲熱諷：“養(yǎng)個外人，值得嗎？”
姑姑只是笑笑：“值得?！?/p>
臨行前夜，我躺在床上睡不著。
隱約聽到姑姑在房間里抽泣。
“蘭蘭要去北京了，那么遠......”
“萬一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第二天一早，姑姑就開始忙活。
她把我的衣服一件件疊好。
“北京冷，多帶點厚衣服?！?/p>
“這是媽媽給你織的毛衣，暖和?！?/p>
“還有這個，是咱家的咸菜，你愛吃?！?/p>
大包小包裝了四個行李箱。
火車站，姑姑緊緊拉著我的手。
“蘭蘭，到了北京要照顧好自己?！?/p>
“吃飯別省，該花就花。”
“要是受委屈了就打電話，媽媽馬上去接你。”
我忍著眼淚點頭。
火車緩緩啟動。
姑姑追著火車跑了好遠。
直到再也追不上。
她站在站臺上，揮著手。
身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視線里。
北京，清華園。
我開始了全新的大學(xué)生活。
宿舍里的同學(xué)都來自大城市。
她們用的是蘋果手機，穿的是名牌衣服。
而我，只有一部老式諾基亞，衣服都是地攤貨。
但我不自卑。
因為我知道，這些都是姑姑用血汗換來的。
我申請了勤工儉學(xué)。
圖書館打工，家教，發(fā)傳單。
能賺錢的活都干。
第一個月，我掙了八百塊。
全部寄給了姑姑。
姑姑打來電話：“傻孩子，你自己留著花?！?/p>
“媽媽，這是我掙的，你收著?！?/p>
電話那頭，姑姑哭了。
大一下學(xué)期，我拿到了國家獎學(xué)金。
八千塊錢，是我見過最多的錢。
我第一時間給姑姑買了部智能手機。
“媽媽，以后咱們可以視頻了?！?/p>
姑姑笨拙地學(xué)著用手機。
“這東西真神奇，能看到你的臉?！?/p>
每周日晚上，我們都會視頻。
姑姑會把手機對著她做的菜。
“看，媽媽今天燉了排骨?！?/p>
“等你放假回來，媽媽天天給你做好吃的?！?/p>
07
大二寒假，姑姑來北京看我。
她舍不得坐臥鋪，硬座坐了十幾個小時。
下車時，腿都麻了。
“媽媽，你怎么不買臥鋪票？”
“硬座便宜，省下的錢能給你買好吃的。”
她帶來一大包土特產(chǎn)。
臘肉、香腸、咸菜、花生。
都是她親手做的。
我?guī)Ч霉霉湫@。
她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弄臟了地面。
“這就是清華啊，真氣派?！?/p>
“媽媽當(dāng)年要是能上大學(xué)，該多好?！?/p>
路過圖書館，姑姑停下腳步。
“蘭蘭，你要好好珍惜?！?/p>
“這里的每一本書，都是知識的寶藏?！?/p>
宿舍里，同學(xué)們都羨慕我。
“蘭蘭，你媽媽真好?！?/p>
“是啊，比親媽還親?！?/p>
我驕傲地說：“這就是我媽媽?！?/p>
大三那年，我做了一個重要決定。
報名參加了學(xué)校的支教項目。
去貴州山區(qū)教書一個月。
姑姑知道后很支持。
“去吧，那里的孩子需要你。”
“就像當(dāng)年媽媽需要你一樣?！?/p>
支教回來，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目標(biāo)。
畢業(yè)后要掙很多錢。
給姑姑買大房子，讓她安享晚年。
大四上學(xué)期，我開始找工作。
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和豐富的實踐經(jīng)驗。
很快收到了好幾家大公司的錄取通知。
最終，我選擇了一家知名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
年薪三十萬，還有北京戶口。
我第一時間把好消息告訴姑姑。
“媽媽，我找到工作了！”
“年薪三十萬呢！”
姑姑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
然后哭了：“我的蘭蘭，真出息了?！?/p>
“媽媽這輩子，值了?！?/p>
舉辦畢業(yè)典禮那天，我正和同學(xué)們在禮堂外合影留念。
突然，一輛嶄新的奧迪A6停在了校門口。
車門打開，我本能地回頭一看，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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