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選中，李在明提出新的國家愿景——“韓國倡議（K-initiative）”。
文丨關珺冉
編輯丨漆菲
當?shù)貢r間4月27日，韓國最大在野黨共同民主黨舉行第四場也是最后一場初選，李在明擊敗了京畿道知事金東兗和前慶尚南道知事金慶洙，以89.77%的得票率高票當選該黨總統(tǒng)候選人。
◆4月26日，李在明在光州舉行的黨內(nèi)初選活動中發(fā)表演講。
這位未來總統(tǒng)的熱門人選，最近入圍美國《時代》周刊2025年度全球百位最具影響力人物。在“領袖與革命者”類別中，他與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美國副總統(tǒng)萬斯、阿根廷總統(tǒng)米萊、世界首富馬斯克等人一同上榜。
“李在明如戲劇般的人生軌跡，很可能以成為下屆韓國總統(tǒng)而迎來大結局?！薄稌r代》周刊編輯查理·坎貝爾評價說，“如果他成為總統(tǒng)，將面臨來自日益強硬的朝鮮，以及逐漸升級的貿(mào)易戰(zhàn)爭等重大挑戰(zhàn)。”
李在明曾被媒體稱作“韓國特朗普”，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極端黨派主義者（指政客僅從政黨利益考量，為反對而反對），而是實用主義者。根據(jù)韓國民調(diào)機構Realmeter公布的最新民調(diào)結果，一眾熱門總統(tǒng)候選人中，李在明的支持率首次突破50%，遙遙領先。
早在4月初，李在明便辭去共同民主黨黨首職務，迫不及待開啟競選征程。他修改了YouTube頻道上的簡介，誓言“將與大家一起，踏上通往偉大大韓民國的新道路”。他還時隔8年出版了新書《最終由國民成就一切》。
◆4月25日，在TV朝鮮舉行的共同民主黨競選最后一次電視討論會上，候選人合影留念。
他在書中寫道：“每天清晨我都會問自己：政治是什么？李在明的政治應當是什么？這本書正是懷抱這樣的疑問，使得走在政治道路上的李在明能夠獻給真正的主人——國民們——這樣一首希望之歌?！?/p>
兩度參選總統(tǒng)均告失敗
李在明形容自己是“經(jīng)歷過苦難而成長起來的政治家”。他沒有引以為傲的家族背景，也沒有國會議員的資歷?？梢哉f，他走上的是一條非主流政治家之路。
1964年12月，李在明出生于慶尚北道安東郡一個農(nóng)戶家庭。他的少年時代一直被貧窮支配。小學畢業(yè)后，他早早進入工廠打工。在一家手套廠工作時，他的左手腕不幸受傷，被判定6級殘疾，從而免除了兵役。
◆少年時代的李在明。
多年后，李在明自學考入中央大學法律系，并于25歲通過司法考試。聽了當時在釜山擔任人權律師的盧武鉉的演講后，他發(fā)誓要成為一名人權律師。
1995年，他加入城南市民會，成為一名社會活動家。2006年，李在明首次涉足政界，競選城南市市長失敗。直到2010年，他如愿當上城南市市長，并于2014年成功連任。
鑒于其草根背景，他在擔任市長期間不顧中央反對，推行了一系列福利政策，包括為年輕人提供基本收入保障、落實免費校服和免費產(chǎn)后護理福利，從而獲得年輕群體的大力支持。
2016年是李在明名聲大噪的一年。時任總統(tǒng)樸槿惠“親信干政”丑聞爆發(fā)，李在明成為要求她辭職的政壇“第一人”。根據(jù)Research View于2016年11月30日發(fā)布的民調(diào)結果，在當年的總統(tǒng)熱門候選人中，李在明超過聯(lián)合國前秘書長潘基文，支持率提升至第二位，僅次于文在寅。
◆2016年10月，李在明參加首爾清溪廣場舉行的燭光集會。
但隨著“燭光示威”高潮退去，國會通過樸槿惠彈劾案、憲法法院啟動審判程序，李在明積累的高人氣開始降溫。支持他的部分選民逐步回流到共同民主黨內(nèi)最有人氣的文在寅陣營。
最終，李在明在共同民主黨總統(tǒng)候選人黨內(nèi)初選中輸給了文在寅和時任忠清南道知事安熙正，以第三名的成績結束了首次大選挑戰(zhàn)。李在明事后回憶這段經(jīng)歷時說，“當時一心想當上總統(tǒng)，跑得太猛了”。
那一年，國際輿論普遍將“李在明崛起”同英國脫歐、桑德斯異軍突起、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tǒng)，一同視為西方政治體制崩壞的韓國版例證之一。
打呼、賴床、被妻子哄著起床、慢吞吞吃早飯、穿上西裝出門——2017年，韓國真人秀節(jié)目《同床異夢》記錄了李在明作為城南市市長的日常生活。他在節(jié)目中展示了私宅：白色沙發(fā)搭配古典家具，老舊冰柜里儲存著妻子做的泡菜。
◆2017年，李在明和妻子參加韓國真人秀節(jié)目《同床異夢》。
2018年韓國地方選舉中，李在明以56.4%的高票獲選京畿道知事，也讓京畿道時隔20年后首次迎來進步派出身的知事。
擔任京畿道知事期間，他推行的最具標志性的政策是“基本收入政策”。他曾說，如果當選總統(tǒng)，將向全體國民每人每年發(fā)放100萬韓元（約合5130元人民幣）的補貼。他還承諾，將給年輕人發(fā)放200萬韓元的“基本收入”。為了宣傳這一政策，李在明利用當時的熱門韓劇《魷魚游戲》做宣傳，天天把“公平”掛在嘴邊。
但在首爾市市長吳世勛看來，這是一項低效的福利政策，“它為中等收入家庭提供了不必要的資金和毫無意義的支持”。
曾服務過金大中和盧武鉉兩任總統(tǒng)的共同民主黨東北亞合作委員會副委員長權起植告訴《鳳凰周刊》：“在地方任職時，李在明之所以比其他人獲得更高評價，是因為他具有發(fā)現(xiàn)人才并任用人才的領導力。一個例子是，他在擔任京畿道知事期間，僅用幾個月時間就完成了數(shù)十年未完成的溪谷整治工程?！?/p>
李在明當時提出了“將干凈的自然歸還道民”的口號。2019年至2021年，京畿道政府在道內(nèi)25個市郡查獲了1601處非法設施并完成拆除，讓溪谷恢復原樣。
但在不少韓國年輕人眼中，李在明宣揚的政策并不是要為了他們的未來投資，而是為了爭取選票的“現(xiàn)金撒錢”。
25歲的韓國青年姜民俊（音）向《鳳凰周刊》直言，“共同民主黨的政策很多以‘發(fā)錢’為主，但這些政策反而可能會加劇通脹?！弊罱拿裾{(diào)中，韓國“2030世代（20-39歲人群）”將李在明選為“最危險的政治人物”，這不僅是出于情感上的反感，更緣于對其政策的不信任。
經(jīng)歷了兩任城南市市長、一屆京畿道知事，李在明的執(zhí)政風格比以往更加穩(wěn)健，并懂得如何團結黨內(nèi)外的力量。2021年7月，他再度以發(fā)布視頻的方式宣布參選，并承諾要在前總統(tǒng)金大中、盧武鉉及文在寅的基礎上彌補不足之處、改正錯誤，以成立一個“更能干”的政府。
只可惜，最終他未能如愿。2022年3月9日出爐的計票結果顯示，李在明以0.73%的微弱差距輸給國民力量黨總統(tǒng)候選人尹錫悅。選舉失利后，他未做太多休整，立即重啟政治活動。同年6月，李在明通過補選成為國會議員，11月成為共同民主黨黨首。
與尹錫悅惡斗兩年半
尹錫悅執(zhí)政的兩年半，李在明從未停止與他的“廝殺”。共同民主黨引領國會，多次單方面通過各類法案阻礙執(zhí)政黨的改革議程，尹錫悅由此徹底淪為“跛腳鴨”總統(tǒng)。
◆尹錫悅執(zhí)政的兩年半，李在明從未停止與他的“廝殺”。
李在明本人也從不缺大新聞。他涉嫌貪腐、瀆職、受賄等丑聞，在2023年3月遭到檢方起訴。同年8月底，他一度開始無限期絕食，抗議尹錫悅的施政和日本核污水排海行動，但24天后因體力不支宣布停止。韓國政界流傳著一句笑話，“沒有哪個政治家真正死于絕食”，絕食恰恰是李在明最喜歡上演的“戲碼”。
◆2023年9月13日，國會大廈的共同民主黨黨首辦公室，李在明進行絕食示威。
2024年開年，李在明在南部城市釜山參加活動時被人刺中頸部，所幸沒有生命危險。這直接影響到2024年4月舉行的國會議員選舉——這場選舉中，共同民主黨將國會席位擴充到175席，國民力量黨僅剩108席。
在黨派林立的韓國政壇，尹錫悅所屬的國民力量黨與李在明所屬的共同民主黨分別代表保守與進步陣營。但自從尹錫悅上臺以來，黨爭不斷加劇。過去三年來，李在明只與尹錫悅有過三次會面。兩人每次只是簡單握手，沒有多作交談。
這一過程中，曝料和道德攻擊成為打擊政敵的武器，這遠比讓選民理解并支持自己的政策更為直接有效。無論是李在明涉嫌貪腐瀆職，還是尹錫悅夫人金建希涉嫌股價操縱及履歷造假等案件，都成為兩黨打壓對手時的慣常做法。原本應通過朝野協(xié)商進行的議會政治，也呈現(xiàn)出“兩個國會”并存的詭異局面。隨著尹錫悅祭出緊急戒嚴等極端手段，黨政之爭被推向高潮。
雖說李在明在總統(tǒng)候選人中優(yōu)勢明顯，但針對他的各項指控并未消失。目前他共涉及五個案件，其中的《公職選舉法》案將于近期作出三審判決。其余案件則難在6月選舉之前結案。
去年11月，首爾中央地方法院一審判決李在明虛假陳述罪名成立，違反《公職選舉法》，判處其一年有期徒刑，緩刑兩年。李在明隨后提起上訴。首爾高等法院今年3月二審推翻一審判決，宣判他無罪。檢方提起上訴。
按規(guī)定，韓國大法院（最高法院）應在6月26日前作出三審判決。韓媒認為，大法院4月22日決定將此案由4名法官組成的小合議庭移交至全員合議庭，并迅速確定后續(xù)審議日期，可能意在總統(tǒng)選舉前作出判決。如果大法院在三審判決中維持無罪判決，李在明的政治前途將不受影響。如果判決結果對李在明不利，他不僅會失去國會議員資格，還可能10年內(nèi)無法參選公職。
◆韓國大法院（最高法院）正在加快審理李在明涉嫌違反《公職選舉法》一案。
面對“當選后是否會讓尹錫悅進監(jiān)獄”的猜測，李在明曾若有所指地說：“在我的人生中，即使有人傷害我，我也從未進行過報復”，“不應因為其他無關的原因翻舊賬、刁難別人”，“五年時間多么寶貴，若耗費在那種事情上，實在太浪費了”。
尹錫悅被罷免前，韓國舉行了2025年上半年國會議員的再選和補選投票，國民力量黨再度遭遇慘敗——補選的17名議員中，國民力量黨議員僅占6席。國民力量黨議員金相旭對此表達擔憂道：“如果共同民主黨成為執(zhí)政黨，由于其在國會規(guī)模龐大，可能不再有任何能夠制衡它的力量?！?/p>
韓國媒體認為，一旦讓政權淪為“復仇”工具，韓國民主主義的基本原則便會遭到破壞。“所謂‘李在明恐懼癥’不是偶然出現(xiàn)的詞匯。它體現(xiàn)了民眾對政治的擔憂、對政策的不信任以及對民主主義被破壞的警示。人們對韓國未來可能走向的權力壟斷感到恐懼?！?/p>
以實用主義推動經(jīng)濟增長
4月10日，早就迫不及待的李在明發(fā)表競選視頻，正式宣布參加第21屆總統(tǒng)選舉。他提出了新的國家愿景——“韓國倡議（K-initiative）”。他堅信，韓國國民擁有在國家遭遇困境時將危機轉化為躍升跳板的非凡能力與巨大潛力，憑借這種力量，韓國不僅能成功克服“內(nèi)亂”，更可以建立一個引領世界發(fā)展的新國家。
李在明直言：“政策無關紅色或藍色，也無關是誰提出的，關鍵是要看哪個更有用、哪個更符合需要?！苯衲甑男履暧浾邥?，他曾引用鄧小平的“黑貓白貓論”，強調(diào)“實用主義”優(yōu)先。
他將經(jīng)濟增長列為執(zhí)政后的首要目標。約 10分鐘的競選視頻中，他花了最多篇幅講解經(jīng)濟問題。他指出，韓國社會矛盾的根源在于經(jīng)濟的兩極化，解決辦法需要國家層面進行大幅投資，讓經(jīng)濟恢復增長。他也承認，“生計問題最重要”。
宣布參選后，李在明第一個正式行程是走訪本土人工智能（AI）初創(chuàng)企業(yè)。他呼吁要把韓國建設成世界前三大的AI強國，還承諾將開啟100萬億韓元的AI投資時代?！罢畬⒊蔀槊耖g投資的催化劑，將AI預算增加到超過發(fā)達國家的水平。”他表示，要確保企業(yè)在獲得投資之前不受不必要和不合理的限制。
◆李在明宣布參選后的第一個正式日程，訪問了位于首爾江南區(qū)的創(chuàng)業(yè)公司Furiosa AI。
韓媒認為，第一個競選行程極具象征意義，展示了總統(tǒng)候選人的核心關切。“李在明選擇以AI為起點，突出未來產(chǎn)業(yè)和增長戰(zhàn)略作為最優(yōu)先政策課題，意在強調(diào)國政運營能力與穩(wěn)定感，避開爭議性議題，聚焦民生與經(jīng)濟，有意布局擴展中間及保守選民支持。”韓國《京鄉(xiāng)新聞》如此分析。
4月21日，李在明提出旨在激活股市的政策：“通過復蘇和增長，開啟股指5000時代”。在國會金融投資協(xié)會舉行的一場座談會上，他自詡為“休眠的散戶”，再次強調(diào)通過《商法修正案》的必要性。
分析認為，李在明不顧財界反對，明確表示要通過《商法修正案》，是為了在6月3日選舉到來之際抓住“股市蟻民（個人投資者）”的選票。李在明曾批評說：“一邊說要進行國際競爭，但在家里又不遵守規(guī)則，總是獲得不正當利益，怎么能進行全球競爭并生存下來呢?”
萬眾矚目的房地產(chǎn)政策上，共同民主黨決心不再重蹈文在寅政府的覆轍。“不會用稅收調(diào)控房價。”4月20日，李在明競選團隊參謀在辦公室的白板上寫下這一標語。
◆房地產(chǎn)政策上，共同民主黨決心不再重蹈文在寅政府的覆轍。
文在寅執(zhí)政時，曾以實現(xiàn)房價穩(wěn)定為目標，大幅上調(diào)轉讓稅、綜合房地產(chǎn)稅和取得稅，并推行“租賃三法”等管制措施。但結果并不理想，韓國房價在其任期內(nèi)上漲了約一倍，讓年輕選民極為失望。這些政策成為2022年大選時國民力量黨的攻擊焦點，最終讓李在明敗選。
李在明提出的舉措之一是放寬繼承稅。共同民主黨今年2月已推動繼承稅法修訂案，將統(tǒng)一抵扣額從5億提至8億，配偶抵扣額從5億增至10億。李在明表示，“在處理繼承稅法修正案的過程中，愿接受（國民力量黨提出的）配偶繼承稅免稅方案，但不應附加超級富豪減稅條件。”
李在明的房地產(chǎn)政策也體現(xiàn)出以首都中產(chǎn)階層為對象的“實用主義”路線。在被問及如何看待多套房持有者時，李在明回答說：“只要認真繳稅就可以。在資本主義社會中這是無法禁止的，不過稅率應該收得高一點。”
另外，青年住房預計會成為李在明的核心課題之一。全租騙局問題是李在明在擔任黨首時期就承諾要親自處理的事項。結合共同民主黨已準備的相關法案來看，他有望在執(zhí)政初期推動制度整頓與受害者保護的立法工作。
對于尹錫悅執(zhí)政時期引起的醫(yī)改紛爭，李在明明確表態(tài)稱：“將對醫(yī)學院招生名額進行合理化調(diào)整”，并強調(diào)“應從所有利益相關方參與的社會共識重新出發(fā)”。不過，有共同民主黨人士透露：“新政府上臺后，雖然結論方向尚未可知，擴招仍是可能的結果之一?！?/p>
每到選舉季節(jié)，“遷都”議題也會被搬上臺面。位于首爾以南120公里的世宗市是韓國的“行政首都”，自2012年以來，除了青瓦臺、國會、國防等中樞機構外，已有36個中央機關、19個政府研究中心遷往此地。然而，重要的會議以及新聞發(fā)布會仍在首爾進行，這讓不少政府官員不得不輾轉兩地。當初耗巨資打造的“視訊會議系統(tǒng)”，只在新冠疫情期間派上過用場。
◆首爾以南120公里的世宗市是韓國的“行政首都”。
眼下，李在明就遷都世宗一事表明立場：“將在任內(nèi)建成國會世宗議事堂和總統(tǒng)世宗辦公樓”。一旦當選，他打算暫時使用龍山總統(tǒng)辦公室，并在修繕后將青瓦臺作為正式辦公地點，“最終會將總統(tǒng)辦公室遷往世宗市”。
外交遵從“國家利益至上”
宣布參選時，李在明同樣表達了自己的外交立場：“如果執(zhí)政，將展開以國家利益為中心的外交?！彼寡裕?從現(xiàn)實角度來說，韓美同盟很重要，韓美日三國合作也很重要。在這個框架內(nèi)，始終不變的原則是“韓國國家利益至上”——每一個決定都應該基于這個原則。
面對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打響的全球關稅戰(zhàn)，李在明早在2月17日曾說：“特朗普第二任政府為了國家利益，不惜與盟國展開關稅戰(zhàn)，同時毫不猶豫地與敵對國家展開對話與談判。我們也應當學習這一點?！?/p>
李在明提議在國會設立“通商特別委員會”，以超越黨派的方式應對特朗普的關稅戰(zhàn)?！叭蛲ㄉ虘?zhàn)爭比想象中更快開始了。國家危機面前，不應有朝野之分?！彼毖裕霸谶@些國家（墨西哥、加拿大、中國）設有工廠的韓企已首當其沖遭受打擊。我們必須尋找有助于本國企業(yè)和國家利益的對策。”
4月24日，韓美“2+2通商協(xié)議”首次會議在美國華盛頓特區(qū)舉行，韓方由副總理兼企劃財政部長崔相穆和產(chǎn)業(yè)通商資源部長安德根出席。韓方提出多個重點議題，包括平衡雙邊貿(mào)易、提高能源安全、推動韓美造船產(chǎn)業(yè)合作等，意圖在激烈的國際通商環(huán)境下爭取更大的合作空間和關稅優(yōu)惠。
為了應對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共同民主黨新設了一個關稅問題特別工作組。曾主導韓美FTA談判的前青瓦臺國家安保室第二次長金賢宗被任命為組長，他被視為李在明的外交智囊之一。
如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已將2025年韓國的經(jīng)濟增長率大幅下調(diào)至1.0%。IMF給出的理由是，中美貿(mào)易沖突正演變?yōu)槿鎸?，而韓國去年對這兩個國家的出口占到整體出口的38.1%。若關稅戰(zhàn)持續(xù)，韓國對美出口商品如汽車將不可避免地面臨價格競爭力下降，對華中間材料的出口也可能會減少。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已將韓國2025年的經(jīng)濟增長預期下調(diào)至1.0%。
對于中國和日本，李在明均表達了合作意向。他在最近的講話中提到：“在尊重韓美同盟、構建穩(wěn)固的韓美日合作關系的同時，也應妥善管理與俄羅斯、中國的關系。”2024年3月，他曾批評過尹錫悅政府的對華立場：“為什么要去招惹中國？臺灣問題與韓國有什么關系？ ”
韓國世宗研究所原所長、“廣場計劃”智庫經(jīng)營委員李相賢（Lee Sang Hyun）告訴《鳳凰周刊》，“如果李在明成為總統(tǒng)，韓中關系有很大機會得到改善，因為相比于美國和日本，李在明會對中國采取相對溫和與友好的立場。”
權起植同樣認為，李在明上臺后，中韓兩國將會修復被尹錫悅政府破壞的關系，朝著更加積極的方向發(fā)展。“我們將本著相互尊重、共存共榮的精神開展合作與交流?！?/p>
在日本眼中，李在明一直是對日強硬派，但他近來主張將經(jīng)濟問題與歷史問題分開處理?！氨M管對日本在歷史問題、獨島歸屬問題上的態(tài)度持強烈批判立場，但從宏觀角度看，還是需要合作?！彼硎?，“在經(jīng)濟或文化社會領域，沒必要（采取批判性應對方式），而應區(qū)分處理。”
去年12月26日，李在明在會見日本駐韓大使水嶋光一時說，“如果能做到文化交流、經(jīng)濟合作與軍事、a歷史問題的分離，就像原本對日本懷有敵意的我，親自訪日后改變了看法一樣，韓日關系也可能發(fā)生根本性改變?！?/p>
值得一提的是，李在明在最近發(fā)布的施政愿景中并未提及朝鮮。他在上屆總統(tǒng)選舉中曾提出“重啟金剛山旅游項目”“設立江原和平特別自治道”等構想。李在明競選陣營的政策本部長尹厚德（音）對此解釋稱，“由于朝鮮向烏克蘭戰(zhàn)場派兵，讓我們在競選中提及（朝鮮）較為困難?！?/p>
當前，韓朝關系處于全面中斷的狀態(tài)。自2022年尹錫悅上臺以來，韓朝關系持續(xù)走低。尤其去年，韓國向朝鮮投放對朝傳單、朝鮮則以“垃圾氣球”回應，雙方重啟邊境擴音器廣播，導致半島緊張局勢升級。
◆2024年6月，首爾西部一個購物中心，工作人員正在收集朝鮮用氣球送來的垃圾。
“在韓國，李在明所屬的進步派陣營通常會對朝鮮采取更為積極的接觸政策。”李相賢分析說，“因此，如果李在明當選總統(tǒng)，朝韓關系或將迎來改善的機會。當然，這取決于朝方會如何回應韓方主動示好的提案。”（實習生王莆率對本文亦有貢獻）
排版 / 朱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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