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這房子是你名字，貸款你自己扛，我不摻和。”
林曉倩話音剛落，茶幾上的遙控器“啪”地一聲被摔在地上，摔得老遠(yuǎn)?？蛷d一陣沉默，只有窗外風(fēng)吹塑料廣告牌嘩嘩響。
“好啊?！睆埑筷柵σ宦?，穿著拖鞋在客廳里踱來踱去，“那咱們說清楚，從下個月開始，你每個月交一千塊房租。你住我家，不掏一分錢房貸，還想白住？我又不是開福利院的。”
“房租？”林曉倩坐在沙發(fā)上，穿著睡衣，頭發(fā)還濕漉漉的，“你搞清楚啊，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咱們一起過日子，我做飯、洗衣、收拾屋子，這些都不算貢獻(xiàn)？現(xiàn)在倒好，你把我當(dāng)租客了？”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一起來還房貸啊。”張晨陽站在她面前，手叉著腰，“每月三千一，咱倆一人一半，明明白白的。我都說了，如果你名字也寫上，那一起還沒問題?？赡闵蟻砭驼f不寫名字、不出錢，還美滋滋地住著，說得過去嗎？”
林曉倩吸了口氣，聲音帶點顫抖：“這房子你爸媽出的首付，我一分錢沒掏，寫我名不現(xiàn)實，我懂。但貸款是你工資貸的，你買的房，我又沒簽字，干嘛讓我一起還？你要這么講，那我吃的飯是不是也該給你AA？”
“你少抬杠?！睆埑筷柲樢怀粒胺孔邮腔榍百I的沒錯，但咱們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結(jié)婚的狀態(tài)，不是單純合租。你不肯寫名也行，我尊重你，可你現(xiàn)在擺出一副‘我只住不掏’的姿態(tài)，說句難聽的，真不地道?！?/p>
“你這話我就聽不下去了?！绷謺再凰⒌卣酒饋?，腳上的拖鞋還被地毯絆了一下，“那我平時給你買菜、做飯、洗衣服、帶你媽去醫(yī)院、幫你還信用卡賬單，這些都不算？我是人不是保姆，我也有工作有壓力！”
張晨陽一愣，臉色復(fù)雜地看了她幾秒，突然坐回沙發(fā)上，長嘆一口氣。
“曉倩，你說得對，你付出不少，我知道?？蓡栴}是，這種事不能光靠感情說事。房貸是硬支出，每月到點銀行自動扣，三千一，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你住在這里，開著空調(diào)用著熱水，住得舒舒服服，可一分錢都沒搭進(jìn)去。你讓我心理上怎么平衡？”
林曉倩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你不是不愿意還貸，是怕以后萬一分手白掏錢，對吧？”張晨陽忽然問。
“……那你難道不是？”林曉倩聲音小了點，“你自己不也不愿意寫我名？”
兩人都沉默了。
“咱們從大四就在一起，談了五年，去年剛訂婚?！睆埑筷栞p聲說，“以前我以為你是那種不計較的人，沒想到在房子的事上，你這么精明?！?/p>
“我精明？”林曉倩笑了，笑得有點苦，“你不寫我名，我沒意見?？赡悻F(xiàn)在又要我一起還貸，這不是兩頭占便宜？我要真給你出房貸，最后哪天真散了，我就當(dāng)白給你交了幾年房租是吧？”
“所以我才說，你既然覺得這是在‘住別人家’，那我們就當(dāng)租房合住，你交房租，誰也不吃虧?！?/p>
“行?！绷謺再焕湫?，“那我明天搬走，這租我不租了?！?/p>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臥室，哐一聲把門帶上。房門后頭響起“嘩啦啦”的收拾聲，抽屜被拉開的聲音、衣架碰撞聲、行李箱“咔噠”一聲打開。
張晨陽坐在客廳沒動，電視還在放著綜藝節(jié)目，一個藝人笑著說：“感情最怕的就是算賬。”
他盯著屏幕出了神。
一個小時后，林曉倩拉著箱子出來，臉色鐵青。她背著一個斜挎包，里面塞得鼓鼓的，還露出一只粉色錢包的邊角。
“你要走，真不再想想？”張晨陽站起來，眼神里還是有一絲不甘。
“你讓我當(dāng)租客。”林曉倩冷冷地說，“租客的事，拎包走人，不打擾房東生活?！?/p>
張晨陽張了張嘴，最后只是擠出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曉倩沒再理他，拖著行李箱出了門。樓道的燈感應(yīng)亮了一下，又滅了。
張晨陽站在門口，聽著輪子在臺階上“咯噔咯噔”響，像一記一記錘在心口上。他沒追，她也沒回頭。
第二天中午，張晨陽坐在公司食堂，飯沒動幾口，微信彈出一條消息，是林曉倩發(fā)的：
“咱們這幾年感情，到頭來輸在房貸上。我不是不想出錢，是怕自己連份保障都沒有。你可以覺得我現(xiàn)實，那我也沒辦法?！?/p>
張晨陽看著那條信息，手指顫了半天才回：
“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不是鐵石心腸。可我爸媽把半輩子積蓄都給了我首付，我不敢輕易做決定。你要是真的走了，我也不攔你，但我不會再讓感情變成交易?！?/p>
微信對話停在這一行。
兩天后，林曉倩搬回了自己租的小公寓。她自己刷碗，自己洗衣服，早上出門不再有張晨陽的親吻告別，晚上回家也只剩下電飯煲的蒸汽聲和屋里淡淡的香氛味。
她有時候會翻朋友圈，看到張晨陽曬貓曬飯，卻不再發(fā)她的影子。朋友約她去唱K，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蹲在衛(wèi)生間哭得稀里嘩啦。
感情這回事，一旦開始計較，心就開始疏遠(yuǎn)。
不是房貸壓垮了這段感情，是彼此在金錢與責(zé)任之間，無法達(dá)成共識。一個怕付出得不到回報，一個怕信任換來空手而歸。
說到底，愛情不是算術(shù)題，但生活是。
兩顆心要么真誠相對，要么各自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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