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懷疑,我是恐怖游戲的 NPC。

一覺醒來,六個陌生男人出現(xiàn)在我家,自稱收到邀請來參加我的相親會。

我的管家告訴他們,要想娶我,先得找出莊園里的五個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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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坐立不安:Hello,你認真的嗎?這里哪有怪談?

直到后來我被房子里的鬼怪追得滿地亂爬,回想當(dāng)日所想,只覺世事難料。

不是吧,你來真的?

1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事情真的很離譜。

我只不過在樓上睡了一覺,再下來時,餐廳的長桌上已經(jīng)排排坐好了六個陌生男人。

管家海倫娜低頭向我匯報:「夫人,幾位先生正等著您一起用餐?!?/p>

睡得有點久,我腦子發(fā)蒙:「什么先生?」

海倫娜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羞于啟齒:

「您忘了嗎?

「前不久您說想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落實到實踐層面,就是想搞個男人?!?/p>

這話過于耿直,聽得我有些臉熱:

「你的心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只要一個男人就夠了,一口氣搞六個未免也太多了?!?/p>

海倫娜的臉扭曲了一下。

「夫人,您不要多想!我只不過幫您征了個婚,這六位男士是各地有名的青年才俊,經(jīng)過層層篩選才被邀請過來做客的?!?/p>

她怒氣沖沖地強調(diào):「請停止您那些不正經(jīng)的想法!」

我歪頭想了想,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之前海倫娜問我關(guān)于結(jié)婚的想法時,我笑嘻嘻地說:「最好能把所有男人都抓到莊園里來,讓我挨個嘗試一遍?!?/p>

但我當(dāng)時只是在口嗨。

畢竟偌大的莊園里除了體毛旺盛到仿佛返祖人類的廚師安東尼,我一個男人都沒見過,這就導(dǎo)致我長這么大,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

但你這一下給我整了十二只手。

在你眼里我是蜈蚣嗎?

更何況,我探頭往餐廳看了一眼,指著其中一個看年齡能做我爸的中年男人說:「這就是你選的青年才俊嗎?」

海倫娜循著我的手指看過去,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也露出了一絲一言難盡的神色。

「夫人,年齡很大,您忍一下。」

2

我垮起一張臉走進餐廳坐下,本還竊竊私語的餐桌瞬間安靜如雞。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我一邊在心里辱罵海倫娜,一邊火速選好了心動男嘉賓。

我也不想這么快,實在條件不允許。

六個人里,哪個能當(dāng)我爸的暫且不提,剩下的五個一個禿頂一個斜眼,最離譜的是還有未成年和女裝大佬。

海倫娜,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我罪不至此。

唯一一個正常的候選人就坐在我左手邊的第一個座位,膚色冷白,五官精致,右眼下方有一顆誘人的紅色淚痣。

他好看到讓我懷疑其他人偷偷給海倫娜塞錢走后門,才能和他在這次相親大會里平起平坐。

好想和他搭訕哦,帥不帥的不重要,主要是想交個朋友。

與其他人躲避我的視線不同,那個男人也在看我,那雙桃花眼多情溫柔,隱含笑意:

「伯爵夫人,久聞大名。」

我的心怦怦亂跳,假裝鎮(zhèn)定地擺手謙虛道:「哪里哪里,我不過是個年輕貌美又溫柔多金的單身女子罷了。」

他聞言偏頭輕笑了一聲,頸部肌肉繃緊,顯露出比我人身線條還要清晰的下頜線。

如果不是海倫娜咳了一聲,我的眼淚就要從嘴角流下來了。

3

在其他女仆上菜的間隙里,海倫娜繞著桌子走了一圈,盡職盡責(zé)地給每位客人倒了一杯酒,最后在我身側(cè)站定,說:「歡迎各位先生蒞臨玫瑰莊園,我是管家海倫娜,在接下來的五天內(nèi)會負責(zé)諸位的衣食住行,如果……」

我向她投去了不滿的目光。

「五天?你看不起誰?五天我能想五十個?!?/p>

海倫娜額角青筋直跳,手重重捏了一把我的肩膀:

「夫人,您最好安靜一些,不要在我宣讀規(guī)則的時候搗亂。

「否則我會生氣?!?/p>

我十分識時務(wù)地閉上了嘴。

海倫娜深吸一口氣,無視其他人古怪的目光,繼續(xù)講解規(guī)則:

「這五天里,各位要找出莊園里的五個怪談,率先找到并向我驗證的客人會獲得一個關(guān)鍵提示。

「第五天晚宴時,伯爵夫人會從在場六位男士中挑選出最符合心意的人做她丈夫,剩下五位則會被請出莊園。

「各位,還有什么問題嗎?」

我舉起手,頂著海倫娜殺氣騰騰的目光詢問:「為什么要搞得這么復(fù)雜?我現(xiàn)在就可以選?!?/p>

海倫娜禮貌地微笑:「如果大家沒問題的話,我就先退下了哦?!?/p>

「等等,」我一臉茫然,「我說,我現(xiàn)在……」

海倫娜行了一個鞠躬禮:「愿諸位用餐愉快?!?/p>

然后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仿佛后面有狗在追。

你剛剛是怎么做管家的?怎么做的?我真的要生氣了!??!是不是不發(fā)火就把別人當(dāng)傻子啊!

4

海倫娜離開之后,我和在座六位男士面面相覷。

他們看起來沒什么胃口,而我剛好也不想吃東西,主要是被海倫娜氣飽了。

但這么大眼瞪小眼也挺尷尬的,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 cue 一下流程。

「既然大家都是來相親的,要不就趁現(xiàn)在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吧。」

六位男嘉賓面色各異,無人開口。

我只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沒事,可能你們剛來還有一點緊張和害羞,沒關(guān)系,我先說吧。

「李·克斯特,女,24 歲,有房,就是這座莊園,沒車,不過我可以讓海倫娜去鎮(zhèn)上牽一匹馬回來當(dāng)代步工具?!?/p>

我斟酌了一下措辭,盡量把一些相親市場上比較吃香的優(yōu)勢挑揀出來,但對面幾位看起來并不感興趣。

我只好咬咬牙又補上了一句:「我工作穩(wěn)定、時間自由,體制內(nèi),是個社會地位比較高的伯爵夫人。」

說完后,我自信地昂起頭,從右往左掃視了一圈,目光重點停留在那位有淚痣的男嘉賓身上。

不是我吹噓,我不信這世上有男人能拒絕「公務(wù)員小嬌夫」這個巨大的榮譽。

結(jié)果他竟然只是神色冷淡地擺弄著右手尾指上的玉質(zhì)戒指,對我的發(fā)言無動于衷。

不是吧男人,這都拿不下你?

5

我起了個頭后,剩下幾位都眼神交流了一下,陸續(xù)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多余的信息是一點都沒透露。

那個中年大叔叫李凱,斜眼男叫吳超,禿頭男叫陸博。

說真的,像這種一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男人狗都不要。

女裝大佬倒是意外話多,攏了攏自己翹著一根呆毛的金色丸子頭說:「我叫白纓,男,23 歲,平時沒什么別的愛好,就是喜歡 cosplay。

「家里有點小錢吧,可惜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

「我弟弟挺煩人的,每次給他化妝他都要打我?!?/p>

我點點頭,目光投向白纓旁邊的未成年。

未成年癱著張臉,一開口就是老受氣包了:「我是他弟弟,白絡(luò)?!?/p>

我內(nèi)心發(fā)出贊嘆的聲音。

這是什么人類高質(zhì)量相親大會,我竟有幸在此見到活的兄弟蓋飯。

不愧是你海倫娜,雖然挑男人的品位不太行,但你的 xp 我很滿意。

可能是我的眼神過于猥瑣,左手邊最后一個做自我介紹的淚痣哥重重敲了下桌子,目光鋒利如刀。

我下意識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反應(yīng)過來后又忍不住唾棄自己,男未婚女未嫁,多看一眼怎么了!你作什么瞪我!

我不服氣地瞪回去。

只見淚痣哥冷笑了一聲,左手在戒指上輕輕拂過后,桌上突然就蹦出了一個雞籠,他伸手拿過遞給我,陰陽怪氣地說:「我叫司徒弋,初次見面沒來得及準(zhǔn)備什么東西,這個雞籠就送給夫人當(dāng)見面禮吧。」

6

我看著雞籠陷入沉思。

我倒是想問問雞籠哪來的,但其他人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我開口問顯得我很沒見過世面。

沉吟片刻后,我將雞籠放到腳邊,轉(zhuǎn)頭問桌上的其他人:「司徒先生長這么好看都帶了禮物,你們難道不表示一下嗎?」

其他五位客人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腳一樣,露出了茫然又震驚的神色。

在死水一般的寂靜中,白纓率先嗤笑了一聲:「夫人,都已經(jīng)到這時候,就不必再多演了吧?!?/p>

我表情迷惑地看向他。

「看在你是守關(guān) boss 的分上,我們這些人可以勉強配合你走一波流程。」白纓吹了吹手指甲,聲音悠閑,「但大家進副本都是來做任務(wù)的,夫人這樣裝瘋賣傻是游戲系統(tǒng)新研究的策略嗎?」

我:?

男人,你在說什么東西?

我承認,你的小花招確實吸引到了我,但戲說不是胡說。

你這樣是要負法律責(zé)任的!

7

我正要開口詢問,海倫娜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餐廳。

她腳步輕巧,身形如風(fēng),沒人發(fā)現(xiàn)她影子一樣的動作。

「諸位用餐結(jié)束的話,就到我這里來領(lǐng)取臥房鑰匙吧。」

她把聲音故意壓得很細很輕,一開口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我心有惴惴地回頭,正對上海倫娜垂下來看我的死魚眼,那雙眼中沒什么情緒,仿佛在看一個無關(guān)的物件。

我有些慫,一肚子的疑問也消融在了這樣的目光下。

等到所有人都從海倫娜手中領(lǐng)走鑰匙后,女仆們魚貫而入,迅速地清理完餐桌,然后帶著六位客人去各自的房間。

司徒弋臨走前看了我一眼,裝模作樣地觀察著手中鑰匙上貼的標(biāo)簽,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所有人都能聽清。

「哇,404,好吉利的房間號!」

但他的神情和語氣好像在說「哪個癟三暗算你爹」一樣。

我在一旁看醉了。

你的演技好精湛,這一路走來,想必電影獎項都被你拿了個大滿貫吧。

人一個一個地離開,在燭火都熄滅后,我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準(zhǔn)備回房休息。

「夫人,」海倫娜叫住我,她提著一只煤油燈站在我身側(cè),眼球中躍動著詭譎的火光,「有些諺語雖然古舊,但不乏一些道理。

「您應(yīng)該也懂,好奇心會害死貓?!?/p>

我看向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沒贊同也沒反對。

海倫娜最后向我欠身行禮:「愿您今晚有個好夢?!?/p>

8

我,李·克斯特,出息了!

回房間后,我怎樣都睡不著,壓抑著內(nèi)心的激動在床上扭成麻花拱來拱去,終于鼓起勇氣,換了一身輕薄的衣服,偷偷出了門。

我溜進了司徒弋的房間。

他沒有鎖門,我輕輕一推就鉆入了房中,「啪嗒」一聲關(guān)上了門。

盈盈月光從窗外傾斜而入,灑在鋪著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司徒弋靠坐在床頭,垂下濃密的眼睫,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那一團蔓延開的月光上,側(cè)臉竟看起來有些難過。

我走近一些,盤腿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司徒弋低頭神色平靜地看著我,像是早就知道我會來一樣,殷紅的嘴唇微微彎起弧度:「你還不算太笨?!?/p>

我正襟危坐,語氣嚴肅:「男人,我來是想告訴你,不必費盡心思勾引我,你已經(jīng)贏他們太多了。」

司徒弋的笑容僵在臉上,片刻后他板起一張臉:「我收回剛才那句話?!?/p>

「不必嘴硬,想必你也對我一見鐘情吧?!刮业氖植焕蠈嵉貏恿藙樱樦彳浀慕q被悄無聲息地摸上了司徒弋的手指,「暗示我房間號,還特意給我留門,我來了之后卻又出言不遜,欲擒故縱這塊屬實被你給玩明白了。」

見司徒弋面皮抽搐卻沒甩開我的手,我更加得寸進尺,起身一把坐在了他腿上,在察覺到身下的異狀后,嬌羞地捂住了臉:

「哥哥,你腿上是什么東西?硌著我的屁股了?!?/p>

司徒弋笑了笑,那枚淚痣仿佛黑白水墨畫中添上的絕色,在月光下閃動著血一樣的光輝,他伏在我耳邊輕聲說:「夫人,你再不起來,就別怪我的劍不長眼了。」

我小臉通紅:

「我不怪你,來吧,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p>

司徒弋的手微微一動。

就在我內(nèi)心發(fā)出雞叫,暗想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時。

他竟然真的?。?!

面色淡定地從腿間抽出了一把貼滿符紙的桃木劍來!?。?/p>

救命!原來你說的劍,竟是這個劍!

我腳趾抓地,為自己齷齪的思想摳出了一棟摩天大樓。

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來人極力壓低了聲音,一句國粹脫口而出:「臥槽!你們在干什么?。俊?/p>

9

「所以,你深夜不睡房門大開,壓根就不是為了等我?!」我指著白纓和他的冤種弟弟,羞憤欲絕:「而是在等他們嗎?!」

司徒弋無辜地看著我:「你非要多想那我也沒辦法?!?/p>

「那你當(dāng)時說什么我不算太笨,這不是在夸我聽懂了你的暗示嗎?」

司徒弋詫異道:「雖然夸了,但見他們是計劃之中,夫人過來屬于是意外收獲?!?/p>

懂了,這波是夸了,但沒完全夸。

白纓還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夫人,我們都是正經(jīng)玩家,不會做這種賣身求榮之事的?!?/p>

你小子話里有話是吧?

我沒好氣道:「我不清楚什么玩家,我只知道你們是來和我相親的。」

說著,我惡劣地打量了司徒弋一眼,意有所指,「如果我相中了你們中的某個人,他得留下來娶我?!?/p>

一直沒說話的白絡(luò)摸了摸下巴:「所以副本的 oe 結(jié)局是這個嗎?」

白纓挑了挑眉,一改之前的夾槍帶棍,湊上來語氣熱絡(luò)道:「夫人,會說你就多說點,最好能把怪談的內(nèi)容也講講?!?/p>

我遲疑片刻,不確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家廚師有腳臭這個算怪談嗎?」

10

司徒弋?dāng)r住了想要沖上來打我的白纓。

他剛才一直在摩挲著手中那把奇怪的桃木劍,垂眸不發(fā)一言地聽著我和白纓跨頻聊天,直到此時才堪堪開口:「夫人,如果你真的不清楚,那我們告知你也無妨,本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p>

白絡(luò)似乎想開口阻攔,但司徒弋對他輕微搖了搖頭。

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我、白纓和白絡(luò),包括其他三位,其實都是無限恐怖游戲的玩家。

「區(qū)別在于,我們?nèi)耸菆F隊,另外三個情況不明。

「游戲里有無數(shù)恐怖靈異向副本,你所在的這個世界就是其中之一。玩家會被游戲系統(tǒng)強制性投入某個副本,通關(guān)后會獲得不菲的報酬與道具獎勵?!?/p>

司徒弋舉起右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無名指偏下處有明顯的厚繭,尾指上的戒指在月色下流轉(zhuǎn)著奇異溫潤的白光:「像這個,就是游戲的獎勵之一,儲物戒指,玩家可以在里面儲存一定數(shù)量的道具?!?/p>

我的神色有些微妙,忍不住想起了那個被我放在房中的雞籠。

道理我都懂,儲物戒指聽起來也很牛逼,但,為什么要放一個雞籠在里面啊?就為了隨時隨地發(fā)出警告嗎?!

司徒弋像是沒注意到我略微扭曲的臉色,繼續(xù)向我解釋:「每個副本都有守關(guān) boss 和對應(yīng)任務(wù),會根據(jù)玩家的完成情況打出 oe、he 和 be 的結(jié)局。」

白絡(luò)插了一句:「據(jù)我分析,這個副本的 he 結(jié)局應(yīng)該是找到怪談并根據(jù) NPC 給出的線索分析出守關(guān) boss 的弱點并擊殺。」

我嶄新的腦袋瓜終于從云里霧里的話中提取到了重點,并在頃刻間花容失色:「你們之前說,守關(guān) boss 是誰?」

白纓頗為玩味地笑了笑:「當(dāng)然是你啊,夫人。」

11

別叫我夫人,我不配。

我后退兩步,不著痕跡地打量屋里的三個壯漢,在對比完雙方武力值的巨大差距后,猛地轉(zhuǎn)身跑向門口。

但是之前還好端端的大門突然之間怎么也擰不開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漲得臉通紅也沒能撼動門把手半分。

海倫娜,你到底在哪里買的門?

當(dāng)初讓你好好裝修,你是一點也不偷工減料啊。

白纓得意的聲音傳來:「別白費力氣了,剛進來我就用道具把整個房間封鎖住了,現(xiàn)在這里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p>

好家伙,我以為今晚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現(xiàn)在看來他媽的是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

我欲哭無淚地轉(zhuǎn)過頭,就見司徒弋已經(jīng)起身走到了離我三步遠的位置,漆黑的影子覆蓋而上,我嚇得瑟瑟發(fā)抖,色厲內(nèi)荏道:「你別過來啊,我們這種大 boss 都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無論多危險我們都不會傷人,除非忍不住?!?/p>

司徒弋腳步一頓,片刻后,他微微嘆息一聲,我聽見他小聲咕噥了一句「怎么這么笨」。

我大氣不敢出。

司徒弋指著我問白纓:「你覺得以她這種智商,能當(dāng)守關(guān) boss 嗎?」

這話傷害性極高,侮辱性極強。

換以前我已經(jīng)開始生氣了,但現(xiàn)在我只想讓他多罵幾句。

白絡(luò)皺了皺眉,沉吟道:「我之前也覺得奇怪,她一個 NPC 卻好像完全不清楚狀況,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p>

「會不會是她演的?」白纓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反駁他又摸著下巴自己否決了這個判斷,「怎么看都不像這么聰明的人啊。」

「我之前就想問了,」司徒弋看向我,薄唇緊抿有些緊張,好像我的回答對他很重要一樣,「夫人,整座莊園里,除了你都是金發(fā)碧眼的西歐人,可你為什么會是一個中國人呢?」

嗯???

我一下子蒙住了。

對哦,我一個中國人,為什么會是玫瑰莊園里的伯爵夫人?

12

很奇怪,一思考這個從沒想過的問題,腦海里就自動出現(xiàn)了對應(yīng)的答案,像是被緊急增補了人物設(shè)定。

但我竟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對。

我整理了一下信息,遲疑道:「其實……我是中英混血,倫敦人混東北人。」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靜得落針可聞。

半晌,白纓干笑一聲:「夫人挺幽默哈。」

我自己也覺得這個出身些微離譜,但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沒開玩笑,真的,我還有中文名?!?/p>

司徒弋身形微微一動,深沉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停留在我的臉上,「夫人中文名是什么?」

我咳了一聲:「馬麗,駿馬的馬,美麗的麗?!?/p>

白纓詫異地重復(fù)了一遍:「馬麗?」

可能這名字確實與伯爵夫人的頭銜格格不入,一下把他給整不回了。

白纓神色恍惚,用自以為很小但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聲音問旁邊的白絡(luò):「我們真的沒有進錯副本嗎?」

他的語氣非常夸張:「大 boss 是一個叫馬麗的東北人,我合理懷疑這個副本是開心麻花在團建。」

我:?

13

可能是我的錯覺,在我說出自己的中文名時,司徒弋的瞳孔微微一亮,怎么說呢,有點像兩個燈泡。

他一定不清楚我心里怎么形容他的,所以面上還保持著禮貌溫和的表情,側(cè)頭跟白纓、白絡(luò)說:「她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p>

白纓瞪大眼:「真的假的?這算副本 bug 嗎?」

司徒弋點點頭,又搖搖頭:「可能是 bug,也可能不是,一般來說有兩種原因。」

他頓了一下,像是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但最終還是講了出來:

「第一,游戲系統(tǒng)出現(xiàn) bug,將本不屬于該副本的 NPC 錯誤投放入另一個副本,致使這個 NPC 的某些設(shè)定與副本邏輯相悖,這種情況非常少見,但不是沒有。

「第二,是打出 oe 結(jié)局的玩家,非常幸運地在副本中存活下來,卻被同化成為副本的一部分?!?/p>

我呼出一口氣,只感覺背后涼颼颼的:「所以我不是大 boss 嗎?」

白纓有些無語:「你難道就一點都不關(guān)心你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嗎?」

以前真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是個哲學(xué)大師。

我翻了個白眼:「我只關(guān)心我會不會死?!?/p>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又接著口嗨了一句:「以及司徒先生缺不缺女朋友。」

司徒弋愣了一下,半晌,他緩慢眨了眨眼睛,如水的笑意從揚起的眉梢泄出。

「夫人喜歡我嗎?」

我向來是一個很大膽勇敢的人,但面對司徒弋的這個問題,竟難得生出了幾分羞澀。

第一眼見到他時,我就莫名對他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比好感更深,比喜歡要淺,朦朦朧朧浮在心口,讓我毫無緣由地想要親近他。

我感覺臉有些熱,忍不住別開眼,不敢直視他,小聲回答:「算是吧?!?/p>

司徒弋輕笑了一聲,他抬起手,冰涼柔軟的手指擦過我耳邊的發(fā)絲,落在我的肩膀上,是個有點像壁咚的姿勢。

我屏住呼吸,在劇烈的心跳聲中聽見他問:「既然如此,那夫人接下來五天給我們當(dāng)免費工具人,很合理吧?」

我發(fā)誓,如果不是我打不過司徒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14

我面無表情地坐在餐廳里吃早餐,可能是下來太晚的緣故,這里只有我一個人,連海倫娜都不見蹤跡。

安東尼推著餐車過來,他四十歲上下,看起來異常高壯,藏在廚師服下的肌肉鼓起,顯露出了結(jié)實的輪廓,蓬松的絡(luò)腮胡遮住了他頰側(cè)一道長長的刀疤,面相看上去十分兇惡。

他將一盤櫻桃蛋糕放在我面前,粗著嗓子大聲說:「夫人,早上好!」

好好一聲問候被他喊出了拿意大利炮的氣勢。

我眉心一抽,還有點困意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那幾位剛來的客人呢?」

安東尼說:「用完餐后,他們就在莊園里參觀起來了。」

我不著痕跡地詢問:「這樣是符合規(guī)矩的嗎?」

「沒什么不符合的,」安東尼撓了撓腦袋,「海倫娜說,客人們做什么都可以?!?/p>

我叉起一塊蛋糕放進嘴里,含混不清地問:「那你呢?你也覺得這莊園里沒什么他們不能去的地方嗎?」

安東尼憨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當(dāng)然不,至少我不希望他們?nèi)N房搗亂,否則我不介意給他們一點教訓(xùn)?!?/p>

好!很有精神!

看來這個莊園里除了我都是合格的 NPC,每個人都致力于給玩家們找麻煩,只有我想談戀愛。

我忍不住回想起昨晚。

當(dāng)司徒弋勾住我的手指輕輕搖了搖,像在撒嬌一樣垂眼問我「幫幫我們好不好」時,我搖搖欲墜的理智轟然崩塌,只想跪在地上大喊:「司徒弋,你是我的神」。

可惡,男色誤我!

15

吃完飯后,我好奇地在房子里轉(zhuǎn)了幾圈,在一樓的儲物室看到了吳超和陸博。

其實我一開始只是路過,并沒有注意到那里有人。

可陸博的頭頂實在太敞亮了,在不經(jīng)意間閃到了我的眼睛。

我偏過頭,就看見他倆背對著我在鬼鬼祟祟看著什么。

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踮起腳從兩個腦袋間的縫隙往里瞧,只見吳超手中拿著張皺巴巴的紙,上面鬼畫符一樣涂著不知含義的圖案。

吳超小聲問:「這是什么?」

陸博摸了摸下巴,壓低聲音猜測:「這或許是……殺死伯爵夫人那巫婆的線索?」

吳超說:「我覺得像?!?/p>

我好奇地問:「怎么說?」

他們沒察覺到什么不對,還低聲給我解釋:「你看啊,這長長尖尖的像不像一把劍?」

我提出異議:「這會不會只是一棵樹?」

「怎么可能,」吳超不屑道,「副本里所有東西都是有用意的?!?/p>

陸博也哼了一聲,又指著一團紅色的痕跡說:「這嬰兒形狀的血跡,可能是在暗示伯爵夫人吃小孩?!?/p>

我表情微妙:「不可能吧?」

陸博不耐煩地偏過臉:「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你說這是什么?你說不出來別怪我……」

他的話音越來越輕,最后吞在了喉嚨里,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

我笑瞇瞇地后退一步,兩手背在身后,順著他的話問道:「怪你什么?」

陸博梗住了,下一秒他「吧唧」一下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吳超也嚇得呆住了,不停地用腳踢地上的陸博:「你說話啊,夫人問你話呢?!?/p>

陸博瞪了他一眼,這時候倒是鼓起了一點勇氣,閉上眼睛視死如歸道:「如果你說不出來,那就別怪我讓吳超打你一頓了?!?/p>

吳超:?

吳超:「首先,我沒惹你們?nèi)魏稳??!?/p>

16

我沒收走了這張紙。

不是害怕他們找到線索,主要是吧,這是我之前太無聊時隨手畫的畫,畫完之后我覺得太丑了,就團成一團扔到了某個角落里,今天才得以重見天日。

沒想到被兩個玩家翻出來,還當(dāng)成線索翻來覆去地推測。

太羞恥了。

路過二樓走廊的窗戶時,我隨意一瞟,發(fā)現(xiàn)白纓帶著白絡(luò)在后花園中翻著什么,旁邊還站著園丁安妮。

白纓感知十分敏銳,眼神直直地看向了這里,發(fā)現(xiàn)是我后,又懶洋洋地抬手打了個招呼:「夫人,上午好?!?/p>

白絡(luò)聞言也抬起了頭,不過只是沖我點點頭,看起來異常穩(wěn)重。

我拔高聲音問:「司徒弋呢?」

白纓一邊用手捻著泥土,一邊高聲說:「他去小閣樓了?!?/p>

我趕去小閣樓時,司徒弋正垂眸若有所思地盯著這個房間中唯一一扇窗戶,聽到聲音,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并不意外的樣子。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里,剛一進門,我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臭味。

我嫌棄地看了一眼司徒弋,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躲什么?」

「你放屁了?」

我們同時開口,然后同時閉嘴。

在司徒弋逐漸陰沉的臉色中,我提起裙子優(yōu)雅地行了一個屈膝禮:「打擾了,告辭?!?/p>

17

事情大條了。

等我晚上再次溜進司徒弋房間和他還有白纓、白絡(luò)討論線索時,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還在氣頭上。

具體體現(xiàn)在我一說話他就打斷,我一靠近他就后退。

更過分的是,在白纓說副本 boss 可能很強時,司徒弋一邊用手帕擦著桃木劍,一邊陰惻惻地盯著我:「能有多強?殺了便是?!?/p>

這是在威脅我嗎?

是嗎,是的吧,一定是吧。

我小心翼翼地揪住了他的袖口,哄道:「你別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司徒弋撇過臉不肯看我,聲音不咸不淡:「我沒生氣?!?/p>

我有點委屈:「你一直在生氣,你都沒停過?!?/p>

我抬手從胸前取下一枚藍寶石胸針,不由分說地塞進他的手里:「這是我最喜歡的胸針,送給你賠禮道歉行嗎?你別生氣了。」

司徒弋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鑲著碎鉆的胸針,很輕微地動了動唇,似乎說了一句:「怎么總是這樣?!?/p>

但聲音太輕了,我沒聽清,湊近一些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

司徒弋反手將胸針收進儲物戒指里,再抬頭時眼中細微的波瀾逐漸平息,只能隱約從暗色的瞳孔中窺見一絲愉悅。

白纓一直在觀察我們,此刻不耐地「嘖」了一聲,敲了敲桌子。

「你們到底還聽不聽了?」

我笑嘻嘻的:「你說你說。」

「我和白絡(luò)今天去后花園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靠墻那片有點奇怪。那一片地不像其他地方種植著玫瑰,而是光禿禿的,泥土也是不正常的血紅色?!?/p>

我的腦海頓時被一些恐怖的畫面占據(jù),忍不住猜測這些厚重的泥土下是不是埋了些什么,聲音都有點發(fā)抖:「你們有仔細檢查過嗎?」

白絡(luò)點頭:「我用了一個道具搜索過,但土里沒有任何東西。詢問過園丁,她也不清楚泥土為什么是那種顏色?!?/p>

我的思緒開始發(fā)散,印象中,每次躺在臥室陽臺上曬太陽時,都能看到樓下開得嬌艷的玫瑰園,但因為視覺死角,并沒有注意到有這樣一片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土地。

白纓沉著臉接話:「可是我和白絡(luò)都聞得到土里非常濃郁的血腥味,我們懷疑這是怪談之一,只是還不清楚具體緣由?!?/p>

我倒吸一口冷氣,后背襲上陣陣涼意。

猶豫了一會,我偷偷摸摸地把司徒弋的手臂抱進了懷里,在他斜眼看過來時,小聲說:「哥哥我害怕?!?/p>

18

司徒弋沒有拆穿我的小把戲。

我的心里甜滋滋的,他沒拒絕,他肯定愛我。

司徒弋保持著身子半歪的姿勢聽白纓和白絡(luò)講話,片刻后才開口:「我今天也有一些發(fā)現(xiàn)。」

說著,他狀若無意地看了我一眼。

「小閣樓有尸臭味,我懷疑那里曾經(jīng)死過人,而且數(shù)量不少。

「不過奇怪的是,那間閣樓唯一一扇窗戶破了個窟窿,窗沿邊緣只找到一點玻璃碎屑,看樣子是被人清理過了,無法確定是從外還是從內(nèi)被砸破的了?!?/p>

白纓捏了一下頭上的呆毛,有點苦惱地說:「這一個兩個的,都看不出哪里像怪談啊?!?/p>

「確實,」我附和著點點頭,「你們發(fā)現(xiàn)的地方都很奇怪,它怪就怪在很奇怪?!?/p>

白纓噎了一下:「說得很好,下次不許再說了?!?/p>

19

完線索后,白纓白絡(luò)被我強制性趕出了司徒弋的房間。

臨走前,白纓幸災(zāi)樂禍地拍了拍司徒弋的肩膀:「弋哥,還是要注意身體啊?!?/p>

然后他就被面紅耳赤的司徒弋一腳踹了出去。

我坐在靠窗那一塊的地毯上研究司徒弋的桃木劍,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使用時劍身周圍會浮起一片朦朧的紅光,像血霧一樣似散非散,看起來兇戾不已。

我仰頭看著走向我的司徒弋,隨口問道:「這劍也是副本的獎勵嗎?」

他找了個離我很近的位置坐下,聞言搖了搖頭:「這其實是別人送我的禮物。」

我警惕地豎起耳朵:「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是誰送的啊?這么大方?!?/p>

司徒弋的眼中浮出一絲輕微的笑意,轉(zhuǎn)瞬又藏匿于深色的瞳仁間,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深刻的回憶里,語氣在幽幽夜色中顯得半是懷念半是甜蜜:「應(yīng)該算是……前女友送的分手禮物吧?!?/p>

我:?

big 膽!誰讓你說大實話啦!

我把劍塞進司徒弋的懷里,撇過頭酸溜溜地說:「本伯爵夫人眼里見不得臟東西,你趕快收起來。」

司徒弋愉悅的笑聲隱約可聞,我越想越生氣,又覺得自己沒有生氣的立場,只能把憤怒憋在心里,一句話都不想說。

司徒弋仿佛沒察覺到我的情緒,還在那里問我:「可是這把劍很好用,你不想看看嗎?」

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好用。

我氣呼呼地回過頭,卻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

在月光被烏云遮住的夜晚,在這樣一間漆黑的房間中,所有的燭火都被熄滅,只留下不知何時大片浮現(xiàn)的淺藍螢光,它們在眼前飄蕩,在身邊躍動,在我和司徒弋對視的瞳孔中閃爍。

我一時失語,怔怔地看向司徒弋,聽見他溫和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劍名流螢,用咒語催動,可現(xiàn)漫天螢光。」

一股沒由來的陌生情緒襲擊了我,可能是這場景很浪漫,面前的司徒弋也很溫柔,所以我眼角酸澀,在眨眼間落了幾滴淚。

我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司徒弋傾身似乎想把我摟在懷里,聞言眼神復(fù)雜地看向我,仿佛有所期待:「你問?!?/p>

我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動作,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你能把你前女友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嗎?姐姐性別別卡太死?!?/p>

司徒弋動容的面孔在頃刻間黑沉無比,片刻后,他冷笑一聲:「忘了告訴你,流螢是用來檢測鬼物的,螢光越多,說明這里死的人越多?!?/p>

浪漫的場面瞬息之間變成了陰森森的墳場,我止住了眼淚,在害怕中打了一個哭嗝。

司徒弋,聽我說,謝謝你。

20

副本第二日的天氣并不好,天色昏暗,狂風(fēng)大作,不到中午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今天運氣不太好,我被海倫娜逮住了,她站在我面前,意有所指道:「看起來夫人這兩天睡得不太好呢?!?/p>

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突然來了這么多男人,我睡不好不是很正常嗎?」

海倫娜眼角抽搐,一時竟被我的厚顏無恥給震驚住了:「夫人,事情應(yīng)該還沒進展到這種地步?!?/p>

我點點頭,頗為認同:「你說得有道理,但我不聽?!?/p>

海倫娜怒氣沖沖地離開前,陰沉著一張臉對我說:「您應(yīng)當(dāng)仔細想想,誰才是您的朋友,誰才是您的敵人?!?/p>

倒也不必仔細想,得出結(jié)論一點都不難——只要長得好看,那都是我李·克斯特的朋友。

可惜這個副本女玩家來不得,不然將是絕殺。

我惋惜地嘆了口氣,撐著下巴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司徒弋從我身側(cè)走過幾步又退了回來,像是才發(fā)現(xiàn)我一樣詢問:「夫人,我正準(zhǔn)備去廚房找線索,要一起去嗎?」

我想到昨天安東尼的異樣,有點意動。

還沒來得及起身,一樓連接廚房和客廳的長廊上就傳來了殺豬一般的吼叫聲,一道模糊的身影像龍卷風(fēng)一樣徑直朝我們沖來。

我定睛一看,那不我爸,啊不,李凱嗎?

21

李凱面色驚恐,瞳孔放大,仿佛那條長廊之后藏著什么吃人的鬼怪。

發(fā)現(xiàn)司徒弋后,他雙眼放光,喘著粗氣踉踉蹌蹌地跑過來,最后軟著腿一屁股坐在了對面的沙發(fā)上,幾次想開口都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蹦出幾個詞:「司徒、司徒……救、救……」

我懷疑他在唱 rap,但我沒有證據(jù)。

司徒弋垂眸打量了李凱一會,遞了一杯水給他:「李先生你好,有什么事情我能幫到你?」

李凱接過水猛炫了一口,可能覺得我是熟知內(nèi)情的 NPC,也沒遮掩:「司徒先生,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千萬別害怕?!?/p>

我感覺這個對話怪怪的,坐在一旁面色微妙地聽了下去。

司徒弋在我身邊找了個位子坐下,望向?qū)γ娴睦顒P,誠懇道:「我是高階玩家,我不會怕,你請說?!?/p>

李凱說:「我剛才被人妖追殺?!?/p>

司徒弋皺起了眉:「人妖是哪一位?」

李凱說:「不是哪一位,是不男不女的人妖。」

我嘶了一聲,忍不住猜測:「你是說白纓?」

李凱擺擺手:「不是女裝大佬,是貨真價實的人妖?!?/p>

我問:「那是海倫娜嗎?」

李凱有點著急:「他上面是個男的,下面是個女的?!?/p>

我說:「總不會是白絡(luò)吧?」

李凱震驚地看向我,氣急敗壞:「NPC 就不要搗亂了!」

司徒弋及時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示意李凱繼續(xù)說。

李凱隱隱有點崩潰:「人妖啊,泰國沒去過嗎?就是那種看著孔武有力,結(jié)果脫下褲子空空如也的人妖,明白嗎?」

司徒弋點點頭:「明白了,你繼續(xù)說?!?/p>

李凱陷入了回憶,面上浮起懼怕:「他瘋狂地追趕我,說我最好對付,試問誰不知道???好像還能驅(qū)動鬼怪,就在廚房那一帶,全部都是幽靈,還有人肉,堆了那么多,直接向我沖過來,廚師拿著電鋸,然后直接手起鋸落,然后他想關(guān)上門,我就像馬達一樣……你在笑什么?」

我拿開司徒弋的手,倉促低下頭:「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李凱眉頭緊鎖:「什么高興的事情?」

我憋笑憋到牙痛,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我相親要成功了?!?/p>

司徒弋也悄悄掀起嘴角,露出了一個不明顯的笑容。

李凱偏過頭:「你又笑什么?」

司徒弋咳了一聲:「我相親也要成功了?!?/p>

「你們兩個,相的是同一場親嗎?」

我雙手捂住臉,歪過身子倒在了司徒弋的肩膀上,笑得渾身顫抖:「對對?!?/p>

司徒弋嘴角彎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可能覺得不太禮貌,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大腿:「不是,是同一天相親?!?/p>

李凱憤怒地拍了一下沙發(fā):「我再重申一遍,我沒在開玩笑!」

司徒弋搓了搓臉,試圖把局面扳回正常的軌道:「我們言歸正傳,你剛才說的人妖,是莊園的廚師嗎?」

李凱哼了一聲。

「他不是廚不廚師的問題,他真的是那種,恐怖副本里很常見的那種,他的眼睛像銅鈴、嘴巴像鯊魚、牙齒尖尖的,很可怕。遺憾的是廚房燈太暗,沒能看清他臉上的疤……」

「你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

司徒弋最終還是沒忍住,哧哧地笑出了眼淚來,一邊伸手抹一邊彎下腰:「不如這樣李先生,你先去別的地方找線索,我去廚房看一看,一有進展,我馬上通知你。」

李凱起身往二樓走,臨走時還回過頭面色嚴肅地催促司徒弋:「行,你趕緊去看看,很危險的,最好多帶幾個人?!?/p>

21

李凱離開后,我和司徒弋對視一眼,笑得更肆無忌憚了,在笑聲中隱約聽到李凱壓抑著怒氣的腳步聲怦怦響起。

我額頭抵住了司徒弋的肩膀狂笑了十分鐘,最后臉都笑僵了,司徒弋不得不扶著我去廚房。

路上我給他科普:「李凱說的人妖應(yīng)該是廚師安東尼,他左臉有一道七八公分長的刀疤。」

司徒弋面色古怪:「你知道他是人妖嗎?」

我搖搖頭,想起了安東尼那一身腱子肉,忍不住惡寒:「你看見他就知道了,這誰能想到啊?!?/p>

司徒弋果然沒想到。

他滿臉震撼又帶著一絲茫然地看了看安東尼,又回頭看了看我,張著嘴「阿巴阿巴」了幾句。

安東尼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說:「夫人,廚房油煙重,您還是回避一下吧。」

如果他能把手里的電鋸放下再說話就好了。

我躲在司徒弋身后,探出個小腦袋問:「安東尼,有個客人和我告狀,說你打他了,這事是真的嗎?」

在電鋸刺耳的響聲中,安東尼露出了一個帶著血腥氣的笑容。

「他偷看我換衣服,我還不能打他了?」

我梗住了。

李凱,你讓我們幫你時也沒說這個啊。

22

我的視線在安東尼腰部以下的位置晃了一圈,再抬頭時發(fā)現(xiàn)他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一對三角眼陰狠地盯著我。

安東尼將電鋸?fù)咸Я艘稽c:「夫人,你在看什么?」

這可是你先問的。

我咳了一聲,抬頭望天:「安東尼,客人說你是個人妖,這瓜保真嗎?」

這話就像是炸彈引線,在一秒內(nèi)就點爆了安東尼。

當(dāng)他一言不合拎著電鋸朝我沖過來時,我終于確定李凱沒有告訴我注水瓜。

司徒弋神色未動,從戒指中取出桃木劍,鋒利的劍尖直指安東尼,還不忘回頭對我說:「躲好?!?/p>

下一刻他的臉色就垮了下來,額角青筋直跳:「你什么時候跑那么遠去的?」

我頭上頂著一個鐵鍋藏在桌子下面,聞言尷尬地笑了一下:「這不是怕影響你發(fā)揮嗎?」

司徒弋沒信我的鬼話,咬牙切齒地說:「等下再找你算賬?!?/p>

他挽了朵劍花,在安東尼暴虐的視線中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