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19歲的馬一浮喪妻,他發(fā)誓不再娶續(xù)弦,岳父同情他:“我三女兒14歲,酷似她姐,你娶她吧?”馬一浮拒絕:“亡妻地位無人能替,無心再娶。”
“儀兒,說好要白頭偕老的啊!”看著即將下葬的棺槨,馬一浮突然抱著妻子的繡花鞋大哭起來。馬一浮一代國學(xué)大師,19歲喪妻,他用了八十年詮釋“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對妻子的獨一份深情。
1898年,16歲的馬一浮以縣試榜首的身份,被浙江巨紳湯壽潛“榜下捉婿”。新婚夜,當(dāng)蓋頭掀起的剎那,他被湯儀國色風(fēng)華的容貌所驚艷,后來折服在這個大家閨秀的才華下。
兩人談詩論道直到天蒙蒙亮,湯儀指著窗外的明月:“浮郎日后必成大器,只是要記得...”話未說完,馬一浮已經(jīng)將她的手按在胸口上:“我馬一浮此生,唯愿與儀兒琴瑟和鳴”。
這段“榜下捉婿”的佳話,很快傳遍杭州城。湯儀雖出身望族,卻甘愿陪丈夫住在陋巷。馬一浮游學(xué)日本時,她獨自操持家務(wù),每月初七必去樓外樓點一道龍井蝦仁,那是丈夫最愛吃的菜。
只可惜幸福的日子并不長久,1901年,湯儀生下孩子后感染風(fēng)寒。臨終前,她攥著丈夫的手:“浮郎,替我去看...”話音未落,繡著青竹的袖口垂落?!胺蛉嗽缈妊朐铝?,死活不讓說”,貼身侍女抽噎道。
馬一浮瘋了般沖到西湖邊,將妻子的繡鞋浸入冰水中。從此他再不穿絲履,只著粗麻布鞋。西泠印社的吳昌碩得知噩耗,刻刀一抖,“仁”字刻成“二”,長嘆一聲:“馬老弟這是要學(xué)尾生抱柱??!”
岳父湯壽潛不忍見女婿消沉,提議將14歲的三女兒許配給他:“這孩子生得最像儀兒?!瘪R一浮撲通跪地:“泰山之恩,浮銘記于心。但儀兒在我心中,無人能替”。
消息傳開,杭州文人圈炸了鍋。有人贊他守節(jié)如蘇武,有人譏他迂腐如冬烘。馬一浮卻將妻子的妝奩改成書箱,刻下“不須更覓封侯印,一篋珠璣是嫁時”,從此閉門謝客,潛心治學(xué)。
之后三十年,馬一浮獨自一人住在陋巷,案機上永遠擺著亡妻的畫像。每月初七,他必去樓外樓獨坐,對著空碗筷自斟自飲。
清明時節(jié),他抱著酒壺在孤山腳下坐到天明,對著湖水呢喃:“儀兒,雷峰塔倒了,你怎么還不回來看...”
1939年,蔣介石邀他出山辦學(xué),他提出“三不原則”:不涉政、不領(lǐng)俸祿、不收權(quán)貴子弟。在復(fù)性書院,他寫下“主敬、窮理、博文、篤行”八字學(xué)規(guī),卻在講學(xué)時屢屢哽咽:“學(xué)問之道,貴在有個‘情’字?!?br/>學(xué)生們發(fā)現(xiàn),先生書房的青瓷瓶里,始終插著一支玉簪。瓶底刻著“永以為好”,那是湯儀出嫁前親手刻的。每天清晨,第一縷陽光會照見簪頭的并蒂蓮,折射出七彩光暈。
1967年,86歲的馬一浮病重垂危。他顫巍巍摸出一塊褪色的繡帕,那是湯儀十六歲時練手的“杰作”,歪歪扭扭繡著“浮”字。臨終前,他叮囑學(xué)生將詩稿與繡帕一同焚燒:“留得一分寒骨在,不妨持贈素心人?!?br/>家人整理遺物時,發(fā)現(xiàn)《金剛經(jīng)》扉頁上密密麻麻寫滿小字:“儀兒,西湖水暖了,我這就來尋你?!睍莱閷侠?,整齊碼放著67年的日記,每一頁都有淚痕,篇篇寫著“儀兒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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