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李阿姨坐在狹小的出租屋里,手中緊握著那個張總臨別時給她的布袋。
離開工廠時,所有同事都投來羨慕的目光,都認(rèn)為這是老板給資深員工的額外補償。
"十五年的付出,張總總該有所表示吧。"李阿姨自言自語道,手指輕輕摩挲著布袋。
她的手指因常年操作縫紉機而變形,指尖布滿老繭,此刻因期待而微微顫抖。
布袋沉甸甸的,重量讓她心跳加速。如果是錢,應(yīng)該不會太少,或許能解決小軍的學(xué)費和母親的醫(yī)藥費。
王姐也是這么說的:"芬姐,張總不至于太小氣,你在廠里待了那么久。"
李阿姨深吸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布袋,低頭望向里面的內(nèi)容,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這是..."李阿姨的聲音戛然而止,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01
天剛亮,李阿姨就起床了。
鬧鐘還沒響,她就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這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身體比鬧鐘更準(zhǔn)時。
她輕手輕腳地繞過還在熟睡的孫子,來到狹小的廚房。
孫子小軍睡在客廳的折疊床上,這張床白天收起來是沙發(fā),晚上展開就成了他的臥室。
今天是周一,也是月初。
新的一個月意味著新的賬單、新的挑戰(zhàn),也意味著要更加努力地工作。
她要早點去工廠,爭取多接些活兒。
工廠采用計件制,早去一小時,就能多做幾件衣服,多賺些錢。
鍋里的稀粥咕嘟咕嘟冒著泡,李阿姨從冰箱里拿出昨晚腌好的蘿卜絲。
這是最簡單也最省錢的早餐,一袋大米能煮很多天的粥,蘿卜才兩塊錢一斤,能做好幾頓的咸菜。

電話響了,是老家的。
鈴聲在安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李阿姨趕緊接起來,生怕吵醒孫子。
"喂,媽,這么早打電話有事嗎?"李阿姨壓低聲音問道。
她一邊說話,一邊用肩膀夾住手機,手上繼續(xù)忙著準(zhǔn)備早餐。
"阿芬啊,媽的藥吃完了,醫(yī)生說要換新藥,貴了點..."老人的聲音透著歉意。
電話那頭的老人今年已經(jīng)七十八歲,患有高血壓和糖尿病,每個月的藥費是筆不小的開支。
李阿姨握緊了電話,"沒事,媽,您別擔(dān)心,我這個月加了夜班,多掙了幾百塊。"
她沒有提及夜班有多辛苦,腰酸背痛的感覺有多難熬,只想讓母親安心。
"你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老人嘆了口氣,她知道女兒的生活有多不容易,但除了這句叮囑,她也幫不上什么忙。
"我沒事,您放心。"
李阿姨的聲音輕松,仿佛真的不在意那些加班加點的辛苦。
掛了電話,李阿姨看了看日歷上紅筆圈起的日子——本月20號,小軍的學(xué)費要交。
三千五百元的學(xué)費對她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幾乎是她一個月的工資。
她嘆了口氣,將火關(guān)小,走到衣柜前換上工作服。
這件工作服已經(jīng)穿了三年,領(lǐng)口和袖口都磨得發(fā)白,但依然整潔干凈。
鏡子里的她,頭發(fā)花白了不少,眼角的皺紋也深了。
五十七歲的年紀(jì),看上去卻像六十多歲,這是長期勞累留下的痕跡。
"奶奶,您又起這么早。"孫子小軍揉著眼睛走出來。
十五歲的少年已經(jīng)長得很高,穿著校服的他清瘦而挺拔,是班上的優(yōu)等生。
"吵醒你了?粥在鍋里,你自己盛,奶奶先走了。"李阿姨系好圍裙。
她看了看表,時間還早,但她想趕最早的一班公交車。
"您少接點活兒吧,上次手都扎出血了。"小軍擔(dān)憂地看著她。
"傻孩子,奶奶干了這么多年,手上功夫好著呢,多接點活多賺點錢。"李阿姨笑著揉了揉孫子的頭。
她沒說的是,廠里的訂單越來越少,如果不多接活,這個月的收入可能連基本生活都難以維持。
出門時,小軍喊住她:"奶奶,我申請的那個獎學(xué)金,老師說有希望!"
這是個好消息,如果能拿到獎學(xué)金,學(xué)費的壓力就小多了。
李阿姨回頭,嘴角微微上揚:"真的?那太好了!"
在這個艱難的時刻,孫子的學(xué)業(yè)是她最大的欣慰和希望。
02
公交車上人不多,李阿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清晨五點半的公交車主要是工廠的工人和清潔工,大家都一臉疲憊,沒有交談的欲望。
窗外,東莞的清晨霧蒙蒙的,高樓大廈若隱若現(xiàn)。
這座以制造業(yè)聞名的城市正在快速變化,高科技產(chǎn)業(yè)園區(qū)崛起,而像宏利這樣的傳統(tǒng)制衣廠卻日漸式微。
十五年前,她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也是坐著這趟公交車。
那時候她才四十二歲,兒子剛?cè)ナ啦痪?,她帶著三歲的孫子離開了傷心地,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打拼。
那時候,她剛從湖南農(nóng)村出來,身上帶著不多的行李和對未來的希望。

行李只有一個舊帆布包,里面裝著幾件換洗衣服和兒子的遺照,還有三百塊錢。
如今,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里的生活節(jié)奏,卻始終沒能像別人那樣在這座城市扎下根。
十五年過去,她依然是租房住,依然是臨時工的身份,沒有城市戶口,沒有社保,養(yǎng)老金更是想都不敢想。
電話又響了,是廠里的王姐。
王姐比她小五歲,在廠里干了十二年,是為數(shù)不多能跟她說得上話的工友。
"芬姐,你上班了沒?"王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慮。
公交車上不適合大聲通話,李阿姨把聲音壓得很低。
"在路上呢,怎么了?"
她直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心跳不由得加快。
"你快點來吧,廠里...好像不太對勁。"王姐壓低聲音。
王姐的語氣讓李阿姨感到一陣不安,她握緊了扶手。
"又怎么了?"李阿姨心里一緊。
最近一個月,工廠里的氣氛一直很緊張,訂單減少,加班減少,大家的收入也隨之下降。
"聽說張總早上緊急召集了管理層開會,具體什么事不清楚,但小吳剛才去辦公室送文件,聽到好像在討論裁員的事。"
小吳是辦公室的文員,經(jīng)常能聽到一些內(nèi)部消息,她的話通常比較準(zhǔn)確。
李阿姨握緊了手機,"真的假的?"
她的聲音顫抖,心里計算著如果真的被裁,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會有多糟糕。
"不知道,你快來吧,到了我們詳細(xì)說。"
王姐的聲音急促,似乎還有更多的事情不方便在電話里說。
掛了電話,李阿姨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心里七上八下。
她想起家里的賬單、孫子的學(xué)費、母親的藥費,一時間感到呼吸困難。
裁員的傳言已經(jīng)流傳了一個多月。
最初只是工人們之間的猜測,但隨著訂單的減少和工作強度的下降,這種猜測越來越有可能成為現(xiàn)實。
上個月,廠里就開始招聘新工人,大多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工資低,沒有工齡補貼,是老板眼中理想的員工。
車間里的老工人們私下議論紛紛,都覺得這是不祥之兆。
在制衣廠的規(guī)則里,新人進來多了,往往意味著老人要走了。
李阿姨到站下車,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了"宏利制衣廠"的大門。
這座建于90年代末的工廠樓已經(jīng)顯得陳舊,墻面的油漆剝落,招牌也褪了色。
這家工廠是她生活的全部依靠。
失去這份工作,意味著她將失去一切。
03
工廠大門口,保安老李正在打瞌睡。
六十歲的老李本應(yīng)該退休了,但沒有養(yǎng)老金的他不得不繼續(xù)工作。
"老李,今天來得挺早啊。"李阿姨跟他打招呼。
她和老李是老鄉(xiāng),都來自湖南常德,平時經(jīng)常一起聊家鄉(xiāng)的事。
"哎,芬姐。"老李揉了揉眼睛,
"最近睡不好,聽說廠里要裁人,我這把年紀(jì),要是丟了工作,哪還找得到下家。"
老李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在這個青春飯的行業(yè)里,年紀(jì)大了就意味著被淘汰。
"別瞎想了,好好干活就是了。"李阿姨拍拍他的肩膀,心里卻也沒底。
她知道自己的處境比老李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糟,因為她還有一家老小要養(yǎng)。
走進車間,比平時安靜許多。
往常這個時候,車間里應(yīng)該響起機器的轟鳴聲,工人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間。
幾個老員工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么,看到李阿姨進來,都朝她使眼色。

他們的表情凝重,眼神中帶著同情和不安。
"芬姐來了。"王姐迎上來,拉著她到角落里。
王姐的臉色難看,眼睛紅腫,似乎剛剛哭過。
"到底怎么回事?"李阿姨低聲問。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預(yù)感到即將聽到不好的消息。
王姐看了看四周,"昨晚張總親自去了趟港城那邊的大客戶,回來后臉色很難看,今早一來就把所有主管叫去開會。"
港城的那個客戶是工廠最大的訂單來源,占總業(yè)務(wù)量的六成以上。
"說什么了?"
李阿姨的聲音因緊張而變得沙啞,她挺直了背,似乎這樣能讓自己更有力量面對即將到來的消息。
"具體不清楚,但小道消息說是接不到大單了,要精簡人手。"
王姐的聲音很低,但足以讓李阿姨心涼。
李阿姨皺了皺眉,"哪能說裁就裁,我們很多人都干了十多年了。"
她想起勞動法中關(guān)于賠償?shù)臈l款,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
"也不知道真假,你先別著急。"王姐拍拍她的手。
王姐的語氣并不堅定,顯然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安慰。
"芬姐,你來得正好。"生產(chǎn)主管劉主管朝她招手,"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劉主管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在廠里工作了二十年,從一線工人做到了主管。
李阿姨和王姐對視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王姐的眼神中充滿擔(dān)憂,兩人都知道,被單獨叫去辦公室通常不是好事。
"怎么了,劉主管?"
李阿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微微顫抖的雙手出賣了她的緊張。
"張總要見你。"劉主管的表情有些復(fù)雜。
他避開李阿姨的目光,這種回避讓李阿姨更加確信,等待她的不會是什么好消息。
李阿姨跟著劉主管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門前。
這條走廊她走過無數(shù)次,送文件、交報表、領(lǐng)獎金,但今天,這段路卻格外漫長。
劉主管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請進"的聲音。
張總的聲音聽起來疲憊而低沉,不同于往日的精神充沛。
"張總,李阿姨帶來了。"劉主管推開門,示意李阿姨進去。
劉主管迅速退出,輕輕關(guān)上門,留下李阿姨一個人面對張總。
李阿姨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她的心跳如鼓,雙腿微微發(fā)抖,但她還是挺直了腰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信一些。
04
張總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正在看文件。
他今年五十歲出頭,在香港上過大學(xué),回來后接手了父親的工廠,將一個小作坊發(fā)展成了現(xiàn)在擁有三百多名員工的中型企業(yè)。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摘下眼鏡,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
這種笑容在他臉上很少見,通常他給人的印象是精明強干、雷厲風(fēng)行。
"李姐,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李阿姨局促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
她的手因緊張而微微發(fā)抖,指甲因長期操作縫紉機而變形,粗糙不堪。
"在我們廠工作多久了?"張總翻開一個文件夾。
文件夾上寫著"人事調(diào)整"幾個大字,李阿姨的名字赫然在列。
"十五年零三個月了,張總。"李阿姨聲音有些發(fā)顫。
她記得很清楚,2010年2月10日,她第一天踏入這個工廠,從此開始了她在東莞的打工生涯。
張總點點頭,"是啊,你是我們廠最早的一批員工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某種懷念,仿佛在回顧一段即將結(jié)束的歷史。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組織語言。
這種沉默讓李阿姨更加緊張,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李阿姨,你知道現(xiàn)在整個紡織行業(yè)的情況不太好。"
張總的聲音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李阿姨的心上。
李阿姨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這種開場白她聽同事們說過很多次,每次都是裁員的前奏。
"我們廠最近接不到大訂單,成本又不斷上升,不得不..."張總頓了頓,"精簡一些人手。"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仿佛只是在談?wù)撎鞖?,而不是決定一個人的生計。
"張總,我技術(shù)好,從不出錯,加班也沒問題..."李阿姨急忙說道。
她的聲音顫抖,眼中含著淚水,十五年的忠誠和勤懇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張總抬手示意她別說了,"我知道你工作認(rèn)真負(fù)責(zé),但這不是個人能力的問題。"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得的歉意,但決定顯然已經(jīng)做出。
他推過來一份文件,"這是解除勞動合同的協(xié)議,公司會按照勞動法給你一個月的補償金。"
文件上詳細(xì)列出了補償標(biāo)準(zhǔn):基本工資乘以工作年限,總計一萬七千元。
李阿姨看著那份文件,眼前一片模糊。
這筆錢對她來說不算少,但考慮到未來的生活費、房租、孫子的學(xué)費、母親的醫(yī)藥費,遠(yuǎn)遠(yuǎn)不夠。
"張總,我還有孫子要撫養(yǎng),老母親要贍養(yǎng),求您再給我個機會..."她的聲音哽咽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樣低聲下氣地懇求,但為了家人,她愿意放下尊嚴(yán)。
張總嘆了口氣,"李阿姨,這不是我個人的決定,是公司的經(jīng)營需要。"
他的語氣變得堅定,顯然不會改變主意。
他拿出一支筆遞給她,"請簽字吧,手續(xù)辦完后可以去財務(wù)領(lǐng)補償金。"
那支鋼筆價值不菲,金色的筆尖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與李阿姨粗糙的雙手形成鮮明對比。
李阿姨的手顫抖著,接過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沒有讀完文件上的條款,也沒有計算補償金是否合理,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個痛苦的過程。
"還有,"張總補充道,"考慮到你在廠里工作多年,臨走我會給你一個特別的禮物,算是感謝吧。"
這句話讓李阿姨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水。

她不知道這份"特別的禮物"是什么,但在這個失業(yè)的打擊下,任何安慰都顯得珍貴。
走出辦公室,李阿姨覺得雙腿發(fā)軟。
剛才在辦公室里強撐的那股勁兒一下子泄了,她靠在墻上,深呼吸了幾次才穩(wěn)住情緒。
劉主管在門外等著她,看她出來,欲言又止。
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芬姐,我..."
劉主管的眼神中帶著歉意,他曾經(jīng)是李阿姨的工友,后來升為主管,現(xiàn)在卻不得不看著老同事被裁。
"沒事,我明白。"李阿姨勉強笑了笑,"都是為了生計。"
她理解劉主管的難處,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
回到車間,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
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大家都知道李阿姨被裁了,而這可能只是裁員潮的開始。
王姐趕過來攙扶她,"芬姐,你別太難過,說不定還有轉(zhuǎn)機呢。"
王姐的安慰聽起來很空洞,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讓李阿姨好受些。
李阿姨搖搖頭,"合同都簽了,能有什么轉(zhuǎn)機。"
她的聲音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她來到自己的工位前,開始收拾個人物品。
十五年來,這個一平方米不到的工位就是她的"辦公室",縫紉機、剪刀、尺子、針線盒,每一件工具都熟悉得如同身體的一部分。
十五年啊,她的青春年華都奉獻給了這個廠子。
她從四十二歲一直工作到五十七歲,從一個還算年輕的女人變成了滿頭白發(fā)的中年婦女。
那些被縫紉機針扎得粗糙的手指,那些熬夜趕工的日日夜夜,那些因為長時間低頭而落下的頸椎病...
這些付出在今天看來,不過是一張冰冷的解聘通知和一筆算不上豐厚的補償金。
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
她小心地將縫紉針、頂針、剪刀等自己的工具收進一個小盒子里,這些是她自己的東西,可以帶走。
05
"芬姐,聽說張總給你準(zhǔn)備了特別的禮物?"小吳小聲問道。
小吳是辦公室的文員,平時負(fù)責(zé)派發(fā)工資,與工人們的關(guān)系都不錯。
李阿姨愣了一下,"他是這么說的,不知道是什么。"
她不抱太大希望,但心里還是有一絲期待。
"說不定是額外的補償金呢,畢竟你在廠里待得最久。"王姐安慰道。
她知道李阿姨的家庭情況有多困難,希望這份禮物能給她帶來一些幫助。
李阿姨沒有說話,繼續(xù)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她收拾得很慢,仿佛這樣就能讓離別的時刻推遲一些。
不管是什么禮物,都改變不了她失業(yè)的事實。
眼下最緊迫的問題是,找到新工作。
她想起孫子小軍的學(xué)費,想起老家母親的醫(yī)藥費,不禁感到一陣絕望。
這些賬單不會因為她失業(yè)而停止,生活還要繼續(xù)。
這個年齡,再去哪里找工作呢?
在東莞,許多工廠都明確招聘"18-35歲"的員工,超過四十歲幾乎沒有機會。
中午,車間里的人陸續(xù)去食堂吃飯。
工廠的食堂提供免費午餐,這是為數(shù)不多的福利之一。
李阿姨沒有胃口,一個人坐在工位上發(fā)呆。
今天是她在這個工廠的最后一天,明天起,她就失去了這份工作,也失去了免費午餐的資格。
"芬姐,去吃點東西吧。"王姐端來一碗面條。
王姐知道李阿姨不會去食堂,特意從食堂給她打包了一碗牛肉面,這是食堂最好的食物。
"謝謝,我不餓。"李阿姨搖搖頭。
失業(yè)的打擊讓她沒有一點胃口,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再不吃東西要低血糖了。"王姐把面條推到她面前,"吃完還有力氣收拾東西。"
王姐的關(guān)心讓李阿姨感動,她不想辜負(fù)好意,勉強拿起筷子。
李阿姨勉強吃了幾口面條,食之無味。
面條是熱的,但她卻感覺不到溫度,仿佛所有感官都已麻木。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王姐問道。
王姐自己也擔(dān)心被裁,但眼下,她更關(guān)心李阿姨的處境。
"還能有什么打算,先找工作吧,不過這個年紀(jì)..."李阿姨嘆了口氣。
她想到了街上的招工廣告,幾乎無一例外都標(biāo)明了年齡限制。
"要不回老家?"
王姐試探性地問,雖然她知道這可能不是一個好選擇。
"回不去啊,老家那邊更沒工作,小軍還在這邊上學(xué)。"
李阿姨的老家在湖南農(nóng)村,那里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留下一大片荒蕪的田地和一群老人。
王姐沉默了一會兒,"要不...我?guī)湍銌枂栁冶斫悖诮稚祥_了個小服裝店,說不定需要幫手。"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小店可能不在乎員工的年齡,只要有經(jīng)驗就行。
李阿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謝謝你,王姐。"
友情在這一刻顯得尤為珍貴,這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下午三點,李阿姨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準(zhǔn)備離開。
她的東西不多,一個小布包就裝下了——幾件簡單的工具、一本記工資的小本子、幾張與同事的合影。
同事們紛紛過來道別,有的還偷偷塞給她紅包,被她婉拒了。
這些同事大多和她一樣,都是普通工人,收入微薄,她不忍心接受他們的錢。
"大家的心意我領(lǐng)了,但錢不能收,大家都不容易。"
她緊緊握住同事們的手,眼中含著淚水,十五年的情誼不是一句"再見"就能說完的。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張總走了出來。
他已經(jīng)換了一套衣服,不再是上午那身正式的西裝,而是一套休閑裝。
"李阿姨,你等一下。"他喊住正要離開的李阿姨。
車間里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工作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氣氛一時間變得緊張,大家都不知道張總突然出現(xiàn)是為了什么。
張總手里拿著一個布袋,看起來沉甸甸的。
布袋是廠里常見的那種灰色帆布袋,用來裝面料樣品或者小批量成品。
"這是答應(yīng)給你的禮物,拿回家再看吧。"張總把布袋遞給李阿姨。
他的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
李阿姨接過布袋,感受到一定的重量,心里咯噔一下。
布袋里裝的是什么?從重量來看,似乎不輕。
難道真的是額外的補償金?
這個想法讓李阿姨的心跳加速,如果是一筆額外的錢,那么至少能緩解一下眼前的困境。
周圍的同事們也投來羨慕的目光。
大家都在猜測布袋里裝的是什么,很多人認(rèn)為應(yīng)該是現(xiàn)金。
"謝...謝謝張總。"李阿姨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她緊緊抱著布袋,不敢當(dāng)眾打開,怕引起其他人的羨慕或嫉妒。
張總點點頭,轉(zhuǎn)身回辦公室去了。
他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對其他員工交代什么,這種神秘感更加劇了大家的好奇。
李阿姨抱著布袋,和大家道別后,走出了工廠大門。
她沒有回頭看這個工作了十五年的地方,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十五年的工作生涯,就這樣畫上了句號。
她以為自己會在這里一直工作到退休,但現(xiàn)實給了她一記重拳。
06
公交車上,李阿姨緊緊抱著布袋,心思涌動。
布袋挺重的,里面會是什么呢?
她不敢貿(mào)然打開,但好奇心和期待讓她坐立不安。
如果是錢的話,按重量來說,應(yīng)該不少。
一萬元現(xiàn)金大約重一公斤,布袋的重量至少有兩公斤。
也許能解決燃眉之急?
學(xué)費、房租、母親的藥費,這些迫在眉睫的開支讓她無比期待布袋里的內(nèi)容。
李阿姨不敢在公交車上打開看,只能一路猜測。

公交車上人來人往,萬一是錢,被人看見不安全。
張總平時為人雖然嚴(yán)厲,但也算公道。
在工廠經(jīng)營不善的情況下,能給一筆補償金已經(jīng)不錯,如果再額外給一些現(xiàn)金,那確實是仁至義盡了。
會不會是因為覺得一個月的補償金太少,所以額外給一些現(xiàn)金?
李阿姨知道張總家境殷實,父親在香港有產(chǎn)業(yè),額外給些錢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李阿姨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雖然失業(yè)是個打擊,但如果有一筆錢作為緩沖,至少能讓她有時間從容找工作,不至于慌不擇路。
如果有這筆意外之財,至少能緩解一下當(dāng)前的困境。
小軍的學(xué)費是最緊迫的,三千五百元必須在二十號之前交上,否則孩子的學(xué)業(yè)就要中斷。
先解決小軍的學(xué)費,再給老母親買藥,剩下的用來維持生活,同時找新工作。
有了這個計劃,李阿姨覺得未來似乎沒那么可怕了。
想到這里,李阿姨不禁感到一絲慶幸。
也許這不是結(jié)束,而是新的開始?
或許離開那個工廠,她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也許工資更高,條件更好。
公交車到站了,李阿姨下車,抱著布袋快步走向自己租住的小區(qū)。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布袋里裝的是什么,但還是決定回到家再打開。
小區(qū)是老舊的城中村改建房,租金相對便宜,住的多是像她一樣的打工人。
六層樓沒有電梯,李阿姨抱著布袋爬樓梯,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摔倒弄丟了布袋里的東西。
李阿姨爬上五樓,掏出鑰匙打開門。
五樓的租金比底樓便宜一些,雖然爬樓梯辛苦,但省下的錢足夠買一個月的大米。
屋子里很安靜,小軍還沒放學(xué)。
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收拾得很整潔,雖然家具簡陋,但擦得一塵不染。
她把布袋放在桌子上,猶豫了一下,是現(xiàn)在打開看看,還是等小軍回來一起看?
如果是錢,她想先數(shù)一下,然后考慮怎么分配。
好奇心最終戰(zhàn)勝了猶豫,李阿姨小心翼翼地解開布袋的繩子。
多年的辛苦,至少應(yīng)該得到一份體面的告別。
低頭望向里面的東西,臉上的表情卻瞬間變得煞白...
"這是..."李阿姨的聲音戛然而止,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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