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娜麗,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在河南臨高縣的小漁村里,36歲的徐亮守著破舊漁網(wǎng)和癱瘓的父母,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光棍。
誰也沒想到一趟遠赴非洲的捕魚航程,會讓他帶回個18歲的坦桑尼亞媳婦。
消息傳開村子里炸開了鍋,有人說他走了大運,也有人等著看笑話。
婚禮當天禮堂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娜麗穿著潔白婚紗,卻在敬酒時頻頻走神。
直到深夜新房里,當她顫抖著解開上衣,徐亮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間呆愣住了。

日頭正毒的時候,碼頭上蒸騰著咸腥的熱氣。
徐亮蹲在青石板上,膝蓋上攤著張快散架的漁網(wǎng)。
破洞邊緣的網(wǎng)線磨得發(fā)白,他扯著線頭穿進竹梭,粗糲的指節(jié)被勒出紫紅的印子。后脖頸的汗順著脊梁往下淌,把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浸出深色水痕。
老李蹲在旁邊的竹簍堆里,正把雜魚按大小分類。
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麻利地系緊麻繩:“阿亮,你都三十六了,總不能守著漁網(wǎng)過一輩子吧?”
徐亮的手頓在半空。
竹梭上的網(wǎng)線晃了晃,纏住了他虎口的老繭。
這些年數(shù)不清聽了多少回這樣的話,可每次都像鈍刀子割肉。
他盯著網(wǎng)眼里漏下的碎陽光,想起老家那間漏雨的土坯房 —— 母親佝僂著背在灶臺前燒火,父親癱在木板床上,床邊摞著整整齊齊的藥瓶。
“上哪兒找去?” 他把線頭咬斷,指甲縫里嵌著黑黢黢的網(wǎng)線碎屑,“鎮(zhèn)上相親的姑娘,一聽說我爹的病,連杯茶都沒喝完就走了?!?/p>
老李把兩條帶魚扔進竹簍,竹篾被壓得吱呀響:“你也別太實誠,這年頭得會哄人。”
“哄得住一時,哄得住一輩子?” 徐亮扯過破毛巾擦臉,毛巾邊角磨得毛糙,刮得皮膚生疼,“再說了,我走了誰給我爹換藥?誰陪我娘去鎮(zhèn)上抓藥?”
這些年他沒日沒夜地捕魚,終于在村頭蓋起兩層小樓。
可水泥墻上還留著沒抹勻的灰漿,二樓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幾張硬木床板。
上次相親的姑娘站在門口,盯著墻上貼的止痛膏藥,連門檻都沒邁進。
老李突然壓低聲音:“聽說漁業(yè)公司要組船隊去非洲,來回半年,一趟抵你在近海撈三年?!?/p>
他用沾著魚鱗的手指戳了戳徐亮肩膀,“憑你的水性,在那邊肯定吃得開。”
徐亮手里的竹梭差點掉在地上。
非洲的地名聽著像天邊那么遠,可老李說的數(shù)字在他腦子里嗡嗡直響。
要是能多掙些錢,或許能給父親換副好點的輪椅,給母親添件沒補丁的棉襖。
但想到父親每夜疼得輾轉(zhuǎn)反側(cè),母親獨自去鎮(zhèn)上抓藥時迷路的模樣,他又攥緊了竹梭。
“我走了,我爹的藥怎么辦?”
“你不是把二老接過來了?隔壁李嬸手腳麻利,給點錢照應(yīng)著,肯定沒問題?!?/p>
老李掰著指頭算,“等你回來,把房子好好拾掇拾掇,到時候說媒的人能把門檻踏破。”
徐亮盯著遠處搖晃的漁船,船帆被曬得褪成灰白色。
甲板上的鐵錨銹跡斑斑,卻沉甸甸墜著希望。
他想起上個月去鎮(zhèn)上,藥店老板說有種新藥能緩解父親的疼痛,可一盒就要三百塊。
海風卷著細沙吹進眼睛,他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眶。
晚飯時搪瓷盆里飄著幾條小魚。
徐亮給父親盛了半碗粥,看著他用顫抖的手捧著碗。
母親往他碗里夾了塊魚:“兒啊,出去闖闖也好,家里有我呢。”
她鬢角的白發(fā)又多了些,可眼神還是和小時候哄他吃藥時一樣溫柔。
父親沉默著往他碗里添了勺青菜,渾濁的眼睛里閃著光。
徐亮喉嚨發(fā)緊,低下頭扒拉著米飯,米?;熘蹨I咽進肚里。
啟航那天清晨,碼頭飄著薄霧。
徐亮背著塞滿換洗衣物的舊帆布包,帆布邊緣磨得發(fā)白。
母親塞給他一包曬干的姜片,說暈船時含一片。
他最后看了眼岸上的父母,二老的身影在霧氣里漸漸模糊。
“遠洋號” 的汽笛聲撕破晨霧,船尾攪起的浪花里,漂著幾片他修補漁網(wǎng)時落下的碎線頭。
02
南海的海面像煮沸的湯鍋,風浪總在毫無預(yù)警的時候翻涌起來。
徐亮套著洗得發(fā)灰的防水服,雙腳死死抵住“遠洋號”的甲板,咸澀的海風刮得他臉頰生疼,衣服下擺被吹得獵獵作響。
離開海南老家已經(jīng)十多天,船正朝著非洲東海岸慢慢行駛,甲板上的二十多個漁民,個個都是沖著那份豐厚的報酬來的。
徐亮干活舍得下力氣,憑著在海邊摸爬滾打十幾年的經(jīng)驗,很快就被船長注意到。
那天收網(wǎng)時,他硬是和幾個伙計把一條快一米長的金槍魚拽上船,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
“阿亮,你小子真有兩下子!”船長踩著搖晃的甲板走過來,重重拍了拍他肩膀,“這魚能賣不少錢!”
徐亮抹了把臉上的海水,不好意思地笑了:“運氣好罷了,要是再來陣大風,這網(wǎng)能不能保住還說不準呢?!?/p>
日子就在撒網(wǎng)收網(wǎng)中一天天過去。
白天大家忙著捕魚,晚上甲板上就安靜下來。
徐亮常站在船舷邊,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心里盤算著這次回去能攢多少錢。
他想著要是能在縣城買套小房子,說不定就能找個踏實過日子的人,讓爹媽也能享享福。
兩個月后“遠洋號”停在了坦桑尼亞的巴加莫約港口。
船長扯著嗓子喊:“休整三天!都注意安全,別亂跑!明晚八點前必須回船!”
徐亮跟著幾個老鄉(xiāng)下了船。
港口邊的市集熱鬧得很,賣東西的人扯著嗓子吆喝,空氣里飄著烤肉和香料混在一起的味道。
老李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走,嘗嘗這邊的吃食?”
幾個人在一個鋪著塑料布的小攤前坐下,連比劃帶猜地點了幾樣菜。
徐亮看著盤子里顏色奇怪的食物,猶豫了一下。
肚子餓得直叫,他夾了一小口放進嘴里,沒想到味道還挺特別。
正吃著旁邊突然有人用中文問:“你們是從中國來的嗎?”
徐亮抬頭看見一個穿花裙子的非洲姑娘。
她皮膚黝黑發(fā)亮,頭發(fā)扎成整齊的小辮子,笑起來露出兩排白牙。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姑娘說起中文來又流利又清楚。
“你怎么會說中文?”徐亮忍不住問。
“我在大學學了三年,還去北京待過一年呢!”姑娘挺了挺胸脯,“我叫娜麗?!?/p>
徐亮介紹了自己和幾個同伴:“我們是來捕魚的,在這兒歇幾天?!?/p>
“太好了!我正好想練練中文。要不要我?guī)銈児涔??我家就在市集邊上開了個小店?!?/p>
娜麗熱情地說,還指了指不遠處擺滿木雕和手工藝品的鋪子。
老李在旁邊使眼色小聲說:“別隨便跟人走,小心被騙?!?/p>
娜麗像是看出他們的顧慮連忙解釋:“放心,我不要錢!就是想多和你們說說話。要是喜歡我家的東西,買點紀念品也行。”
徐亮鬼使神差地點了頭:“那……明天我們?nèi)タ纯?。?/p>
他也說不清為什么,就是覺得這個姑娘讓人挺想親近的。
第二天一早,徐亮獨自去了市集。
他告訴自己就是去買點東西,可心里清楚,其實是想見娜麗。
娜麗的小店收拾得很干凈,墻上掛著五顏六色的面具,架子上擺著用彩線編的手鐲。
“你來啦!”娜麗從里屋鉆出來,今天換了件淡黃色的裙子,脖子上戴著串彩色珠子,“快看看這些木雕,都是我叔叔刻的,這個面具在我們部落的婚禮上會用到……”
徐亮一邊聽一邊看,發(fā)現(xiàn)娜麗說起這些東西眼睛都發(fā)亮。
他忍不住問:“你怎么會學中文?”
“現(xiàn)在中國公司來這邊建鐵路、蓋房子,會中文好找工作?!?/p>
娜麗掰著手指頭數(shù),“而且我喜歡中國的故事,《西游記》我看了三遍,孫悟空太厲害了!”
說到這兒,她眼睛突然亮起來:“你喝茶嗎?我有中國朋友送的茶葉!”
不等徐亮回答,就拉著他去了后院。
那里擺著兩張竹椅和一個小茶桌,角落里種著幾盆開著小紅花的植物。
娜麗燒水、洗茶,動作特別熟練,倒讓徐亮這個中國人有些不好意思。
兩個人越聊越投機。
娜麗說起自己父母去世早,和哥哥薩拉赫相依為命;徐亮也講了自己為了照顧生病的爹媽,放棄去大城市打工的事。
娜麗聽了直感嘆:“在我們這兒,年輕人都往城里跑,很少有人像你這樣?!?/p>
接下來的兩天,徐亮天天往娜麗的店里跑。
第三天娜麗帶他回了家。
哥哥薩拉赫話不多,只是默默給他們倒了杯果汁。
院子里支著土灶,娜麗的嫂子正在烤木薯,看見徐亮只是笑了笑。
離回船的日子越來越近,徐亮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娜麗送他回港口,兩個人都不說話。
快到船邊時,娜麗突然停下腳步:“阿亮,你回去以后,還會記得我嗎?”
徐亮喉嚨發(fā)緊,說實話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三十六歲還能碰上這種事:“肯定記得。”

“那……我能不能跟你去中國?”娜麗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砸在徐亮心上。
徐亮愣住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去了那邊你誰都不認識,而且我家條件也不好……”
“我不怕?!蹦塞愖プ∷氖?,“這幾天和你在一起,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我想去中國,也想和你在一起?!?/p>
徐亮心里亂成一團。
他想起老家的父母,想起家里那棟還沒裝修完的房子,又看著眼前這個眼睛發(fā)亮的姑娘。
月光照在海面上,波光一閃一閃的,像是在催他做決定。
“我得問問船長,看能不能帶你走?!毙炝两K于說。
娜麗一下子抱住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花香:“我去和哥哥說!他會支持我的!”
當晚徐亮去找船長時,心里直打鼓。
沒想到船長一開始不同意,說這事太麻煩,后來看他態(tài)度堅決,又考慮到娜麗會中文,才松了口:“下不為例啊,我還得去辦手續(xù)?!?/p>
第二天中午,娜麗背著個小布包,和薩拉赫一起來到港口。
薩拉赫把一串木雕手串塞到徐亮手里:“照顧好她?!?/p>
娜麗紅著眼圈和哥哥擁抱,用當?shù)卦捫÷曊f了些什么。
徐亮拉著娜麗的手走上船舷時,聽見甲板上的伙計們在議論。
他沒回頭只是握緊了那只溫暖的手。
海風迎面吹來,帶著熟悉的咸腥味,又好像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03
“遠洋號”船頭撞碎浪頭,朝著熟悉的海岸線開去。
甲板上的氣氛說不出的古怪,二十幾個船員有的湊在舷梯旁抽煙,有的假裝整理漁網(wǎng),眼睛卻總往徐亮和娜麗站的方向瞟。
老李抱著一捆纜繩走過來,重重拍了下徐亮后背:“行啊你小子!這次出海直接撈回個媳婦!”
旁邊幾個年輕船員跟著起哄,笑聲里帶著羨慕。
角落那邊幾個老船員壓低聲音嘀咕:“這事兒玄乎,文化、生活都不一樣,能過到頭才怪?!?/p>
有個留著絡(luò)腮胡的老水手把徐亮拉到?jīng)]人的地方,掏出皺巴巴的煙卷:“阿亮,跨國的事兒沒那么簡單,你得想好?!?/p>
徐亮沒接話,只是盯著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陸地。
這兩個月航程里,娜麗總搶著干活。
廚房師傅剁肉,她就蹲在旁邊學怎么把刀握穩(wěn);收網(wǎng)時她手掌磨出三個血泡,還硬撐著幫大家分揀魚獲。
有次遇上大風浪,她臉色蠟黃直犯惡心,卻死死抱住貨箱防止滑動。
慢慢地大家開始主動教她怎么系繩結(jié),吃飯時會給她留個空位。
“你家娜麗真能吃苦?!崩侠畎炎詈笠豢诰乒噙M喉嚨,“要我說,打著燈籠都難找這么好的姑娘。”
徐亮沒吭聲,只是低頭笑,心里卻跟揣了團火似的熱乎。
離岸邊越近,徐亮心里越?jīng)]底。
晚上甲板上只有海浪聲,他猶豫半天才開口:“娜麗,回了村里,可能有人說些難聽的話。”
娜麗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我知道,在巴加莫約,也有人覺得我們在一起奇怪。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p>
徐亮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
兩個月后船靠岸,徐亮攥著厚厚的一沓錢,先帶娜麗進了縣城。
在服裝店,娜麗拿起件素色旗袍反復(fù)打量:“這件好看,就是不知道我穿合不合適。”
換好衣服出來,她有些局促地轉(zhuǎn)了個圈:“會不會很怪?”
徐亮看著她把旗袍撐出的好看線條,脫口而出:“不怪,真的好看?!?/p>
娜麗低頭笑了,耳朵尖都紅了。
在小飯館里,娜麗對著燴面吃得直咂嘴,還追著老板問:“師傅,這個羊肉怎么燉才入味?”
老板被問得樂了,干脆站在灶臺前手把手教她。
回村的中巴車剛拐進土路,徐亮的心跳就快得不行。
村口曬谷場聚著幾個嘮嗑的婦女,看到他們瞬間不說話了。
背著書包的孩子跟在后面跑,嘰嘰喳喳地喊:“快看!有個黑皮膚的阿姨!”
推開自家斑駁的木門,母親正踮腳往晾衣繩上掛床單,轉(zhuǎn)頭看見娜麗,手一松,床單“嘩啦”掉在泥地上。
“娘,我回來了?!毙炝恋穆曇舭l(fā)緊,“這是娜麗,我在非洲認識的?!?/p>
娜麗用學了一路的河南話打招呼:“嬸兒,俺叫娜麗?!?/p>
輪椅碾過門檻的聲音傳來,父親鐵青著臉從堂屋出來:“你還真把人帶回來了?”
徐亮往前半步擋在娜麗身前:“爹,娜麗人好,她愿意跟我回來過日子。”
“過日子?”父親氣得直拍輪椅扶手,“村里哪家娶過黑人媳婦?你讓街坊鄰居怎么看?”
娜麗聽不懂激烈的爭執(zhí),只是緊緊抓著徐亮的衣角。
徐亮急得額頭冒汗:“爹,娜麗會說中文,也愿意學咱們這兒的規(guī)矩!”
父親冷哼一聲,扭頭讓鄰居幫忙推輪椅:“我丟不起這個人!”
晚上吃飯時,飯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母親往娜麗碗里夾了塊紅燒肉:“妮兒,嘗嘗這個?!?/p>
娜麗趕緊雙手接過:“謝謝嬸兒。”
父親把筷子重重一放,回屋把門摔得震天響。
接下來的日子,娜麗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幫忙燒火做飯。
她跟著村里的媳婦學納鞋底,雖然針腳歪歪扭扭;用蹩腳的河南話跟鄰居嘮嗑,常常把人逗得直笑。
有次父親咳嗽得厲害,她半夜起來熬了梨湯,用保溫杯端到屋門口。
母親看她蹲在院子里洗全家人的衣服,手凍得通紅,終于嘆了口氣:“妮兒,歇會兒吧,剩下的我來。” 但父親始終繃著臉。
有天傍晚他看著娜麗蹲在門檻上給徐亮補漁網(wǎng),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把臉轉(zhuǎn)向了墻。
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徐亮把燙金的請?zhí)麛[在堂屋桌上,父親掃了眼上面“徐亮 娜麗 喜結(jié)良緣”的字樣,輪椅突然在磚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還真要辦這場婚禮?”
“爸,我和娜麗已經(jīng)商量好了?!毙炝吝?zhí)氖种赴l(fā)白,“她是個好姑娘,我們想好好過日子?!?/p>
父親抓起手邊的搪瓷缸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濺得滿地都是:“我王家祖祖輩輩沒出過這種事!你要娶她,就當沒我這個爹!”

徐亮膝蓋一彎跪在青石板上,額頭抵著父親冰涼的輪椅扶手:“從小到大,我什么都聽您的??蛇@輩子就想為自己活一次,求您成全?!?/p>
父親別過臉去,喉結(jié)上下滾動。窗臺上曬的干辣椒被風卷起,撲簌簌落在徐亮后頸。
婚禮前一晚,母親摸黑溜進兒子房間,煤油燈芯“噼啪”作響:“你爸嘴硬,心里早軟和了。這月娜麗天天給他端洗腳水,換藥時比護士還仔細......明天他會去的。”
徐亮喉嚨發(fā)緊,想起上周暴雨夜,娜麗冒雨去鎮(zhèn)上抓父親的藥,渾身濕透卻先顧著把藥捂在懷里。
婚禮當天,禮堂的紅綢子被風吹得嘩嘩響。
徐亮對著鏡子反復(fù)系領(lǐng)帶,聽見院外傳來輪椅碾過石子路的聲音。
他轉(zhuǎn)身看見父親穿著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頭發(fā)抹了發(fā)油,正用布滿老繭的手悄悄抹眼角。
宴席上徐亮端著酒杯挨著桌敬酒。
三嬸拉著他悄聲說:“這媳婦模樣周正,就是吃飯不用筷子看著怪?!?/p>
隔壁家的小崽子湊到娜麗跟前,伸手想摸她的發(fā)辮,被母親一巴掌拍在手上。
娜麗穿著租來的白婚紗,裙擺沾滿了禮堂地上的灰。
她強笑著回應(yīng)每個來道喜的人,卻總在轉(zhuǎn)身時不自覺地咬嘴唇。
敬酒到父親那一桌,她用河南話說:“爸,您吃菜?!?/p>
父親低頭扒拉米飯,一粒米掉在桌布上,半天沒夾菜。
等最后一撥客人散了,月光透過糊著喜字的窗戶照進新房。
娜麗坐在床邊,指甲在婚紗緞面上掐出月牙印。
徐亮遞過去一杯溫水:“累壞了吧?明天帶你去縣城逛逛?!?/p>
娜麗突然站起身,婚紗下擺掃翻了梳妝臺上的木梳。
她解開領(lǐng)口的珍珠扣時,手指抖得厲害:“阿亮,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strong>
“怎么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徐亮慌忙扶住她搖晃的肩膀。
娜麗沒說話,將婚紗拉鏈慢慢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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