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公子在床上與我交頸相臥、水乳交融,我分明看到他的失神與沉迷。
可下了床,他翻臉比穿褲子還快。
我越乖順、聽話、不爭寵,他越不高興?
我不明白,我只是個通房丫鬟啊。
1
公子一直忙于學業(yè),還未娶親。
我是他收房的唯一一個通房丫鬟。
府里人都覺得我有福氣,沒正室壓著,公子還夜夜歇在我房里,大家都說公子對我好。
說公子對我好,紅燭暖帳,溫存過后,我周身的黏膩濕潤還未散去,公子的眼神剛一恢復(fù)清明,就把我一腳踹到床下。
半年過去了,夜夜如此。
被公子踹的傷,長跪地板膝蓋上的傷,還有與公子歡好時留下的傷,我身上的傷斷斷續(xù)續(xù),從未好利索過。
記得剛被他收房的時候,還是夏天。
屋外蟬鳴不止,屋內(nèi)暑熱難消。
我也是這樣冷不丁被一腳重踹,摔到了地上,右肩著地,剎時,我就疼得沒了聲響。
我忍著劇痛和雙腿間的不適,跪俯在地上誠惶誠恐,不知自己哪里惹惱了主子,只是沒命地叩頭。
一直叩到額頭滲出了血,才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冷哼,這聲音和剛才火熱的軀體判若兩人。
我低頭垂眼半裹著薄衫一動不敢動。
沒一會兒,聽見賬內(nèi)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
就這樣,我侍候公子的第一晚,他在床上睡了一夜,我在地上跪了一夜。
好不容易盼到天明。
公子的小廝楚生在外面輕喚公子起床。
一夜好睡的公子利落穿戴好后大步出門,神清氣爽,玉樹臨風。
被無視的我忍著劇痛,扶著床幃站起身來,勉強整理好衣衫,狀若無事地走出門去。
當時我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
院子里人多嘴雜,我卻還要在這里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有以后。
沒想到,這一跪就是半年。
2
如今已入深冬。
饒是房內(nèi)炭火燒得通紅,地上的溫度還是冰冷刺骨。
森森的青磚倒映出半裹薄衫的我。
發(fā)絲凌亂,瑟瑟發(fā)抖。
院里的人都以為我深得公子寵幸,沒人知道我與公子前半夜耳鬢廝磨,水乳交融,后半夜,我就是公子折磨的對象。
我曾嘗試著各種方式迎合、討好公子,我也許多次看到公子神色癡迷。
但仿佛,公子對我的熱情溫暖只在那件事上。
那件事一結(jié)束,公子便成為這世上最冷酷無情的人。
該試的該做的我都做了。
直到新年將至,我才得知,原來,是公子要娶妻了。
平時,我除了半夜罰跪,衣食用度從未短缺。
甚至比二房三公子的貴妾還要好上不少。
除了銀絲炭火、衣料棉被可以按時分到,甚至連街上出了什么時興果子,我的桌上也總有一盤。
為此,如月總是對我念叨:「我看公子對姑娘最是上心,合府里,沒人比得上?!?/p>
說著,瞄向我一眼,又道:「姑娘就少出院子罷?!?/p>
我用帕子輕拭了下嘴角,望向窗外。
已是隆冬,外面白雪皚皚,天地間一片肅殺。
但這暖融融的屋子并不是我該待的地方,還是要出去的。
正想著,彩月急急跑進門來。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要娶妻了?!?/p>
我只是笑著搖搖頭。
說罷,我轉(zhuǎn)過身不再看她。
一邊的如月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對彩月道:「傻彩月,公子當然是要娶妻的呀,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莫不是外面天冷把你凍傻了吧?」
彩月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不是,不是,是夫人要給公子定丞相府的二小姐,公子說什么都不肯,惹怒了侯爺,侯爺說,叫姑娘現(xiàn)在過去……」
3
丞相府的二小姐,那是丞相與舒陽郡主所出,尊貴無比,仙姿神態(tài),又博學高雅,是京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門貴女。
這樣的貴女都不愿娶,我越發(fā)不明白公子了。
其實,他娶誰、不娶誰并不要緊。
但千萬別殃及我一個通房丫鬟呀~
我已經(jīng)夠逆來順受了。
還要我作甚么呢?
我心中緊張,卻也不敢耽擱,叫如月趕快幫我收拾。
正要出門的時候,公子身邊的楚生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了,「公子說,姑娘不用過去來儀廳。今后,不管誰叫,姑娘也不要離開這院子。」
這一夜,我沒有等到夜夜必來的公子。
第二日,聽彩月說,昨日廳上侯爺發(fā)了好大的火,夫人哭泣不止。
后來,下人盡被屏退。
再后來,公子挨了二十板子,出府去了。
我不知道,公子和侯爺夫婦鬧到什么程度,竟讓老來得子的侯爺對公子痛下狠手。
聽府里人說,侯爺和夫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卻多年無所出。直到三十歲上,夫人才誕下公子。
小時候的公子粉糯可愛,聰慧異常。
隨著一年年長大,公子勤勉好學,文武兼修,八歲時在御前吟詩作賦,驚得一群學家大儒目瞪口呆。
十二歲跟著侯爺入軍營,赴邊關(guān),刀山火海趟過來,公子越發(fā)少年老成,殺伐果斷,獲得贊譽無數(shù)。
說來,這丞相府的二小姐與公子已是極為般配。
難道?看不上相府二小姐?
公子想娶郡主?公主?
唉,不管公子如何想,好歹沒把我卷進這場風波,我還是從心里感謝他的。
4
不過,恐怕原本定在半月后的隆冬雅會要辦不成了,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想見的人。
一日,我梳洗完正準備就寢,就聽見院里彩云驚呼「公子?」
接著,門被大力推開,屋里的蠟燭被勁風吹得明明滅滅。
閃爍燭光下,我看見公子站在門口。
還是謫仙一般的人物,挺拔如松,這樣天寒地凍也沒披件斗篷,發(fā)絲和肩上都落了雪花。
想伸手幫他拂掉雪花,卻被他一把拉近身前,身后的門被他隨腳踢上,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坐在了公子懷里。
我只著一件中衣,公子帶進的寒氣瞬間將我包裹,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他隨手拉過絨毯將我裹住,自嘲笑道:「是我心急了,現(xiàn)在好點了嗎?」
我不禁盯著公子。
此時,他周身寒氣尚未散去,瑩白的皮膚也泛著冷光,可眼中卻似燃起了火,將我照得火熱熨帖。
伺候他半年多了,第一次聽他這樣對我說話。
以前,他很少言。
床笫間更是多行動,無言語。
有時把我折騰得狠了,縱是我咬破唇也忍不住讓聲音溢出。
自始至終卻聽不到公子半分言語,只有更加急促的呼吸和有力的沖撞。
想到這兒,我不禁紅了臉。
他看在眼里,勾起我的下巴。
「寧兒,你想我了?」
我不置可否,但我畢竟身份卑微,哪敢與他調(diào)笑。
我只抬頭看向他,「公子的傷可好些了?」
「你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
不知怎的,總覺得公子望向我的眸子比平日急切。
我微微一笑低下頭,做嬌羞狀不再作聲。
對公子,我自然是上心的。
畢竟,在這偌大的府里,我能依靠的人只有公子。
況且,除去晚上罰跪外,公子對我也算不薄。
公子品貌俱佳,滿京城想嫁公子的世家小姐數(shù)不勝數(shù),府院里想爬公子床的也不在少數(shù),我能服侍在側(cè),確實幸運。
但是,我真拿不準該怎么與公子相處。
比如說現(xiàn)在,我就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公子默了默,將我放開。
抬腿走到窗邊,隨手將窗子打開。
冷風卷著雪花擁進屋里,吹散了滿室旖旎。
公子負手站在窗前,長身玉立,背影卻頗為落寞。
「寧兒,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心。但我今天說的話你要好好記住。」
「三皇子并非良人,很多事情也并非表面看起來的那樣。聽我的話,乖乖待在府里,你想要的富貴榮華,權(quán)勢滔天,或者其它,總有一天都會得到?!?/p>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來,目光灼灼看向我。
「三年為期,若到時無法兌現(xiàn),我自會放你自由?!?/p>
內(nèi)心的驚懼和震撼將我釘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我只能靜靜回望,滿面潮紅。
公子卻也沒再多看我一眼,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院里早已安靜下來,我的腳卻像灌了鐵鉛。
5
如月進屋關(guān)好門窗,又找來衣服為我披上。
「姑娘小心些,莫要著涼?!?/p>
我心里翻起的驚濤駭浪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
沒想到,公子竟知道我的打算。
這件事,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連對母親,我也守口如瓶。
公子怎么知道我想接近三皇子?
我一遍遍回想自己入府以來的言行,始終想不通哪里出了紕漏。
看我沒有回應(yīng),如月又道:「姑娘,你難道覺不出,公子對你很是上心?」
這話問得我很是困惑。
公子最多算個好主子,提起上心,卻是風馬牛不相及了。
誰會把心上人夜夜踹下床在地上罰跪?
就算我一直刻意隱瞞,我不相信,身為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如月會不知道我夜夜被罰跪的事。
如月無奈地嘆口氣。
「不上心,怎會讓身為通房丫鬟的姑娘比那些貴妾吃穿用度都好?!?/p>
「不上心,怎會讓姑娘的院子如此清凈?!?/p>
「不上心,怎會在和侯爺夫人發(fā)生沖突時第一時間讓姑娘置身事外?!?/p>
如月看了看我,又接著道:「我是沒讀過書的,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從小在這府里經(jīng)見過的可不少。我知道,沒有公子的吩咐,咱們院子不會平白得來好處。有了好處,自有眼熱的來找事,姑娘你是安靜自持,但你不找事兒,事兒就能不找你嗎?」
我聽得入神,如月又說。
「可咱們院子偏偏一直安靜,不提那些糟心的爛事,就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姑娘覺得這是因為咱們院子運氣好?」
「再說句最不該說的,侯爺夫人要給公子定親,公子為何不同意?進一步說,公子不同意,為何侯爺夫人偏偏要姑娘過去?公子即使挨了二十板子,也護著沒讓姑娘去鳳儀廳,這又是為了什么?」
如果說公子知曉我的意圖是一記驚雷,那如月一連串的發(fā)問,就似一陣涼風,為我撥開了重重迷霧,解了困惑,卻也讓我陣陣發(fā)寒。
我抬頭看向如月,她略有些激動,卻也神色坦然。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惦記著心中大事,到未曾察覺,身邊的丫鬟并不簡單。
我笑著牽起如月的手,「謝謝你對我說這些,但今天這話萬不可再對外人提起,我自有考量?!?/p>
如月還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沉默著為我鋪好床鋪,熄燈出了房門。
再后來,聽說公子御前領(lǐng)命,率軍去了西境。
6
轉(zhuǎn)眼半月過去,原以為辦不成的隆冬雅會又操辦起來。
說是公子雖不在,但大小姐最愛詩歌聚會。
況且,這冰寒地凍的天氣里,京城的公子小姐們也沒個散心的好去處。
于是,帖子一發(fā),來的人到比往年都多。
「除了各府的小姐公子,皇宮里的皇子公主也來了不少,連三皇子都來了……」
「是嗎?你可看到三皇子是否真像傳聞中那般豐神俊逸?」
打算去后花園的我,路過后廚,聽到兩個小丫頭的悄悄話。
三皇子果然如我所料,來了雅會。
能不能成事,就看今日。
因是隆冬時節(jié),宴席自然設(shè)在廳內(nèi)。
我這樣的身份是上不了廳堂的,想見三皇子一面難如登天。
但公子小姐們總要出來更衣,路上會經(jīng)過府里的后花園,這里有一處奇景,必引得公子小姐們駐足。
這奇景名叫冰瀑,說來還是公子當年突發(fā)奇想,將城中河道的水引入花園假山,再用水車從假山內(nèi)部將水抽到山頂,引至山頂?shù)乃鞅阋粸a而下形成瀑布。
如遇冬天,瀑布結(jié)成冰瀑,甚是壯觀。
7
此刻,三皇子就在回廊下觀賞冰瀑。
他一身玄色,負手而立,還未近身,便覺得壓迫感十足,一如我從前在街市人流中看到的一樣。
看左右無人,我腳腕一崴,就偏倒在了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只能將我扶住,正要發(fā)問,卻盯著我突然愣了神。
我不敢抬眼,努力掙扎著站好并慌忙行禮道謝,三皇子的手卻再次搭在我手臂,將我扶起。
看了三皇子望向我的目光,莫名熱切。
三皇子問我是誰家小姐。
我一邊拭淚一邊告訴三皇子,我是良家的姑娘,因一朝家逢變故便入府為奴,不想竟被公子強要做了通房。
我說得極盡委屈。
公子何人,對三皇子有何威脅,我皆裝不知。
我邊說指天發(fā)誓,我寧愿回家中吃糠咽菜,受盡勞苦,也不愿再被迫委身于人。
「奴婢知道,這天底下,只有三皇子您敢從他手下?lián)屓肆?,奴婢求三皇子垂憐。」
這些話真假參半,可巧天寒地凍,說著說著到把我的傷心全勾了出來。
最后,竟哭泣不能自抑。
不多會兒,那人說話了。
「我若救你,你可愿隨我走?」
聽到這一句,我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氣,面上卻只是氳滿淚水的雙眼笑出了淚花。
我顫抖著深深伏地跪謝:「多謝貴人救命之恩?!?/p>
今日的戲,我扮了多時了。
最后,三皇子讓我扮成隨行小廝,跟他出了侯府。
剛出府門,我看到如月急急跑來,瘋了似地四處找我。
一個通房丫鬟不見了,自然不能大肆尋找。
況且,侯爺夫婦巴不得我在這人間消失,怎會派人來找。
只我院子里幾個人干著急罷了。
我低下頭,不露痕跡地緊跟在三皇子的馬隊中。
我想,公子不久便能知道我不見的事了罷,他會怎樣呢?
事到如今。
他怎樣我是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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