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曾經我棄如敝履的男人,在我成為植物人后回來了。
他一躍成為商界新貴,曾經的身份地位徹底顛倒。
只要他一句話,就能讓我爸給他下跪磕頭。
他瘋狂地想要報復我。
卻不知,我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1
宴會上,蘇珩在眾人的簇擁下款款走來。
他眉眼冷峻,身姿挺拔,周身都散發(fā)著矜貴的氣息。
曾經被我棄如敝履的男人,如今一躍成為商界新貴,讓所有人都望其項背。
他走到人群中央,高調向眾人宣布自己的婚訊。
直到這時,我才看到蘇珩手中牽著的女孩。
明艷動人,落落大方,是讓人看一眼就會喜歡上的人。
我的靈魂虛虛浮浮漂在上空,看著他們緊握的雙手,心口竟隱隱抽痛了起來。
明明已經是植物人了啊,還會有痛覺嗎?
周遭到處都是對蘇珩的祝賀。
我恍惚間想起多年前,蘇珩也是這樣將我摟在懷中,承諾會娶我為妻。
只是那時我們沒有別人的祝福。
有的只是兩顆青春炙熱的心。
直到一陣哀嚎響起,我看到被人推倒在地的爸爸,才猛然回神。
“瞎了你的狗眼,著急投胎啊你!”
那人朝我爸啐了口唾沫,大罵。
周遭很快響起陣陣嬉笑,我爸卻緊緊抓著手里的策劃書連滾帶爬來到了蘇珩跟前。
張口就說出了那段爛熟于心的臺詞:
“這是我做的一個商業(yè)計劃,初期回報率就在六成以上,蘇總您要是有意的話,我可以……”
我爸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卻瞬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是蘇珩??!蘇珩!
我爸聽不見。
這些年他為了給我賺醫(yī)藥費,沒日沒夜地工作。
年紀一大把了還要天天盯著電腦。
甚至為了省那一點電費,晚上都不開燈。
時間長了,我爸的眼睛就花了。
他沒認出蘇珩,為了得到投資,拼命擠著討好的笑,諂媚至極。
可我知道,蘇珩認出我爸了。
他嘴角噙著笑,卻笑不達眼底。
在我爸說到口干舌燥時,蘇珩晃悠著手中的紅酒:
“倒是有些意思,這樣,你喝一杯酒,我就給你投一萬,投多少全看你自己,怎么樣?”
投資少說要幾十萬打底,我爸卻不帶一絲遲疑,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
曾經也被尊稱一聲“白總”的人,如今卻像小丑一樣做著喧嘩取眾的事。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籌夠我的治療費。
一場車禍,我成了植物人。
醒來的幾率微乎其微。
醫(yī)院無數(shù)次勸我爸放棄治療。
剛出獄的他身無分文,硬是低聲下氣四處求人,想要留住我。
可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
我爸沒能借到錢,無奈之下選擇了賣腎。
他用賣腎的錢換來了我的茍延殘喘,自己卻落了一到陰雨天腎臟就會抽痛的毛病。
【不要喝了!蘇珩他是在騙你啊!】
我聲嘶力竭地大喊,無數(shù)次沖上前試圖奪過我爸手上的酒杯。
卻只能一次次穿過他的身體,無能為力。
我爸喝到嘔吐,捂著肚子滿臉痛苦。
“蘇總我……”
他的話被醫(yī)院突然發(fā)來的繳費短信打斷。
——如果今天再不繳費,我就要被移出醫(yī)院了。
我爸臉色陡然凝重,再次咬牙舉起了酒杯。
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如果不是為了我,我爸也不用到處求人,受盡羞辱!
終于,我爸拼著最后一口氣喝完了酒。
豆大的汗珠從他布滿溝壑的臉上掉落,他顫著聲:
“蘇總,您現(xiàn)在可以投資了嗎?”
“嗤,你以為你是誰?”
蘇珩看夠了熱鬧,一腳將我爸踹倒在地。
他居高臨下,語氣冷淡至極:“滾,別讓我再看到你?!?br/>因為蘇珩的走近,我爸終于認出了人。
“蘇珩?是你,太好了!你還記得我嗎?白振邦,小姿的爸爸??!”
我爸灰白的臉上滿是激動。
他不知我和蘇珩分手的具體原因,更不知蘇珩早已恨我入骨。
印象里,蘇珩還是那個可以為了我付出一切的傻小子。
我爸滿懷希冀,希望能得到蘇珩的回應。
可等來的,卻是蘇珩的無視。
三年多的時間,什么面子,尊嚴,我爸早就丟在了地上。
只要有一點希望,他都會緊緊抓住。
“蘇總,算我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幫幫忙吧……”
我爸拽著蘇珩的褲管,急切又卑微,不停地求著對方。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這時,一道驚疑聲乍響。
那人指著我我爸:“白振邦!五年前破產被抓的那個,他不該在牢里待著嗎?!”
2
我爸僵住。
無數(shù)道視線在他的身上掃視。
一些人堂而皇之地議論了起來。
“我記得他,一個暴發(fā)戶,賺了幾個錢就飄了。
好像是走私毒品吧?還是詐騙來著,說是坐牢去了,這么快就出來了?”
人群里有人嗤笑。
“什么走私詐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那人發(fā)話,誰還再敢和他合作???”
議論聲越來越大,他們不經意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利劍,刺進了我爸的脊梁骨。
狼狽不堪。
我下意識朝蘇珩看去。
他姿態(tài)隨意,摩挲袖扣的動作卻證明他將一切聽了進去。
當聽到我爸是被人陷害時,他動作一頓。
有一瞬間,我竟以為他會做些什么。
“阿珩,我站著有些累……”
未婚妻的一句話,蘇珩立刻攔腰將人摟在懷里。
眼里再沒了別人。
其中露出的溫情,也曾是屬于我的。
我神情恍惚了起來。
我跟蘇珩,到底是沒有結果的。
眼見蘇珩帶著林可就要離開,我爸猛地追了上去。
語帶著無措和哀求:“蘇總,我知道你恨我當年想要拆散了你和小姿。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求你能看在小姿的面子上,幫我一把好嗎?”
他卑微到了骨子里,佝僂著身體,瘋狂給蘇珩道歉。
“求求你,只要看一眼就好,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他將皺巴巴的策劃書捧到蘇珩面前。
蘇珩終于正眼瞧了我爸,卻是滿眼的薄涼。
他冷笑著接過策劃書,在我爸一臉欣喜時,把策劃書撕成了碎片,扔到了我爸臉上。
“這種垃圾,還不配給我看?!?br/>“什么小姿,我不認識?!?br/>我爸愣住。
我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
圍觀的人瞬間對我爸冷嘲熱諷。
“我說呢,蘇總怎么可能會認識這種人,原來是‘碰瓷’的啊。”
“聽過亂咬人的狗,還沒見過亂攀關系的人呢,真是開了眼了?!?br/>“嘖嘖,我們快離他遠點。
他可是坐過牢的,指不定腦子有什么問題呢!”
“不是,我沒有,我沒有亂攀關系?!?br/>我爸窘迫非常,擺著手想要解釋,卻換來了眾人嫌惡的推搡。
“死老頭你干嘛,給我滾開!”
他摔在地上,掙扎數(shù)次,最終爬到蘇珩跟前給他跪了下去。
“蘇總,求求你了,就當是為了小姿……”
那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我爸最卑切的聲音。
可等待他的,卻是被蘇珩狠狠踹倒在地!
他招手叫來安保,要把我爸丟出去。
很快,我爸被人架住,模樣狼狽又可笑。
而全程,蘇珩都滿臉漠然。
我的眼淚無聲落下。
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還說會把我爸當做他的親生父親的人。
再也不見了。
這時,我爸突然掙脫了束縛。
他蹣跚著步子,跪在蘇珩面前瘋狂磕起了響頭。
“蘇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給您磕頭,給您道歉,只求您能幫我一把,救救我們,救救小姿!”
爸,不要求他。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我不值得你這樣做啊。
我淚流滿面,極力拉扯著我爸。
但每次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撞在地板上。
碰的頭破血流。
這就是我爸,哪怕是只有一點點希望,都不想放棄我。
為什么,為什么要讓我經歷這一切?
既然老天讓我‘靈魂出竅’看到了這一切,為什么不讓我醒來?
爸,要是我醒了,你是不是就不用這樣了。
我被巨大的絕望席卷,心中想要醒來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要是能醒來……
忽地,我的靈魂一顫。
醫(yī)院里,我滿身的儀器開始瘋狂報警。
但緊接著,蘇珩的一句話,打斷了我。
他說:“幫你可以,讓白姿親自來給我下跪磕頭,我就考慮一下。”
3
我爸抬頭,滿臉的痛苦。
“這個要求,我做不到,小姿她……”
我爸語帶哽咽,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植物人”三個字來。
耳邊是蘇珩一聲冷笑。
“想白嫖?這就是你的好女兒?”
“既然這么缺錢,為什么不問韓徹要呢?”不等我爸回答,蘇珩又嘲弄一笑,“也是,白大小姐金尊玉貴,怎么可能會低聲下氣借錢呢?!?br/>韓徹是我結婚兩年的丈夫。
在蘇珩眼里,我虛榮拜金,為了攀附韓徹,才狠心拋棄了他。
我爸不知實情,只以為蘇珩還在恨他。
最終只訥訥道:“不是的,小姿她,早就和韓徹離婚了?!?br/>蘇珩先是一怔,繼而狂笑不止。
他狀似癲狂,卻在眾人心生懼意前收斂了起來。
只是臉上的嘲弄更甚從前。
“所以呢?你女兒讓你來找我,是想做什么?白振邦,我也不是什么破爛都要的?!?br/>蘇珩的一席話,令我爸臉上一陣青白。
他晃著枯木一般的身體,才終于意識到,蘇珩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他恨透了我,恨透了白家。
我和蘇珩是青梅竹馬。
從我有記憶起,我倆就一直在一起。
我們兩家雖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卻也生活得美滿幸福。
兩家更是多次玩笑,讓我倆結個娃娃親,等我長大,就嫁給蘇珩。
在我爸一舉發(fā)家,蘇珩父親鋃鐺入獄之前,我也一直對此深信不疑。
蘇珩父親入獄,他媽媽悲傷過度,跳樓自殺。
一夜之間,蘇珩成了孤兒,還成了人人避而遠之的對象。
就連我爸,也變了態(tài)度。
所有人都覺得,一個罪犯的孩子,能好到哪兒去?
我爸怕我被蘇珩拖累,要我遠離他。
可我做不到。
在蘇珩被指著罵是野孩子、流浪狗時,我就決定這輩子,一定要保護蘇珩。
但后來的很多年,都是蘇珩在保護我。
我遇到的每個困難里,都有蘇珩陪著我。
高考結束后,我倆理所當然地在一起了。
蘇珩孑然一身,卻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個桃花紛飛的夜里。
蘇珩折了一束桃花,就站在路燈下,承諾會守護我一輩子。
直到他的生命逝去。
蘇珩是那樣真誠,熱烈。
只是沒想到,最后失信的人,卻是我自己。
明明才過了幾年,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物非人也非。
我收回思緒,看向蘇珩。
明明愛人就在眼前,我卻再生不出一點歡喜。
我爸失魂落魄地跪著,手里緊緊攥著策劃書的碎片。
他可以把自己的尊嚴扔在腳下任人凌辱,卻不愿再聽到關于我的任何詆毀。
我爸終于站起,低著頭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艱難地掏出手機,沒等接聽,身后的蘇珩慢條斯理走近幾步。
語氣依舊薄涼:“就這么著急想知道結果嗎?白大小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愛慕虛榮啊。”
他認為我爸的“主動”接近,都是我授意的。
嘲諷之后,在我爸都沒反應過來時,奪去了手機。
他噙著笑,黝黑的眼底醞釀著不明的情緒。
卻在看到來電人的那一刻,徹底散開了。
給我爸打來電話的,是醫(yī)院。
蘇珩抬手就要接通。
4
“給我!快把手機還給我!”
我爸慌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我出事了。
見蘇珩原地不動,竟不管不顧撲了上去。
最后的結果可想而知,蘇珩只是腳下輕輕一動,我爸就整個人摔倒在地。
手掌和下巴上瞬間被擦出血來。
他像是一條溺死的魚,掙扎了數(shù)次,也沒能站起身來。
我知道,我爸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往下砸。
可除了我自己,沒人能看到。
蘇珩就站在我面前,肆意散發(fā)著惡意。
“白叔叔,你可別死在這里,我看了惡心?!?br/>“不過你女兒也真是夠不孝的,還讓你這一大把年紀的出來乞討。你說,她是不是也巴不得你早點死啊?”
“不準你說小姿!”
我是我爸的軟肋,亦是逆鱗。
他瞠目欲裂,拼命站起來搶過手機,回撥了過去。
“白先生,剛才您女兒剛被搶救過來,目前情況很不樂觀。
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給她注射國外的特效藥,但是我們也不能確定最后需要多少錢……繼續(xù)治療還是放棄,您需要趕快做決定了?!?br/>搶救?
難不成剛才的畫面……
我來不及多想,只覺得一陣撕裂的痛傳至靈魂深處。
等到一切平息后,我和本體本就虛弱無比的聯(lián)系,已經淡到感覺不到了。
“繼續(xù)治療!錢的事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湊齊的,您一定要照顧好她!”
我爸始終不能放下我。
他再次低下了頭顱,卑微地乞求蘇珩。
他投足無路,只能寄希望于蘇珩,希望對方看在曾經的情分上,有一點點的憐憫之心。
周圍奚落和嘲笑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們罵我爸賤,要錢不要臉。
人都拒絕了,還要舔著臉要錢。
我爸聽在心里,身體依舊直挺挺地跪在蘇珩面前。
他抖著唇:“蘇總,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br/>蘇珩沒有任何表示。
直到我爸暈倒。
爸!
我無聲吶喊。
蘇珩終于有了反應——他將外套脫下,披在林可身上。
“累了吧,我讓人送你回去?!?br/>溫情體貼,全然不似方才的冷漠。
林可乖乖應聲。
蘇珩便摟著人要走。
路過我爸時,他的眼睛輕輕一瞥,像是在看一個垃圾。
“掃興,還不叫人把他丟出去!”
蘇珩的話無人敢反駁。
我爸被隨意丟在馬路邊,圍觀的人不少,卻無一人來施以援手。
他們對我爸指指點點,一個個化身道德判官,將惡意的利劍刺入我爸的胸膛。
“被人扔了出來,身上還這么多傷,肯定是手腳不干凈被人收拾了?!?br/>“說不定是碰瓷的,大家小心點。這么大年紀的人了,真是丟人!”
【不要再說了,我爸不是那樣的人。
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爸,他受了傷,要趕緊去醫(yī)院。無論是誰,求你們打個電話就好……】
我跪在地上,被無數(shù)的惡意席卷。
卻只能一聲又一聲地乞求他們,求他們能救救我爸。
可希望從不會眷顧我們父女,他們聽不到我的解釋和求救。
只是興奮地舉起手機,錄下我爸的慘狀,然后發(fā)到網上任人審判。
記不清是多少次了。
從我躺到病床上的那刻起,我爸就是這么沒有尊嚴的活著。
一分錢壓倒英雄漢,更何況我爸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受盡白眼,羞辱,被罵成一個過街老鼠。
這三年來的種種在我眼前一幀幀閃過。
我再也忍不住,倒在我爸身上放聲大哭。
我要是醒來就好了。
哪怕是癱在床上,只要我醒來,就好了。
我想要醒來的念頭在這一刻瘋漲。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絲拉扯。
似風吹拂,又像有人輕輕拉住了我的手。
細微到我以為產生了錯覺。
5
有一瞬間,我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我甚至都感受到了自己沉重的眼皮。
可那無形的壓力似有千斤重,壓得我喘不過氣。
再想用力時,那感覺又驟然消失了。
“快看,那老頭醒了!”
一道驚呼聲響起,我慌忙去看。
我爸忽然醒了,他神色痛苦,囈語著,還在叫著我的名字。
“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救救我的小姿……”
“哈哈,這老頭戲還挺多,看他這樣,不會是個乞丐吧?”
說著,就有人朝我爸扔了一個硬幣。
砸在我爸身上,又骨碌滾了好遠。
我爸慌忙去撿。
他不覺侮辱,反而有些高興。
一塊錢,可以省下好幾度電了。
圍觀的人面露嫌棄,卻以此為樂。
他們看著我爸一次次彎腰低頭,將錢抓進懷里。
樂得哈哈大笑。
“老頭,這里還有,快過來啊!”
“誒,謝謝,謝謝你們……”
我爸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感激的笑。
為了我,為了錢。
他早就不在乎什么尊嚴了。
我看在眼里,頓覺心酸。
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明有些人只是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啊。
然而緊接著,一聲暴喝,阻止了這一切。
“干什么呢!這里不準乞討!”
城管來了,眾人轟然散去。
“奇怪,明明看見這里有一個硬幣的,怎么找不見了?!?br/>我爸趴在地上,直到后背被人猛踹了一腳,才意識到城管說的‘乞丐’是他自己。
“媽的,老子和你說話聽不到是吧!”
“沒有,同志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乞……?。 ?br/>我爸話沒說完,就又是一腳。
“死老頭,存心給老子找不痛快是吧?要不是你,老子用得著大半夜還出來巡邏嗎?!”
“我讓你要飯,讓你賴著不走!”
城管一臉陰狠,對著我爸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路燈下,一灘血跡泅濕了路面。
我發(fā)了瘋似的阻止,一切又都是無能為力。
我爸被打到幾近暈厥,卻還是蜷緊了身體。
懷里緊緊護著的,是剛才撿來的錢。
這時,聚會結束了。
一行人有說有笑走出酒店,看到我爸癱在地上。
他們有驚嚇,有嫌棄。
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呀,這不是我們白總嘛,怎么躺在地上了?”
“什么呀,你瞧瞧這被打的,難不成我們白總抱蘇總的大腿不成,又和城管攀關系去了?”
眾人哄然大笑。
我爸意識逐漸模糊,還不忘收好了錢。
低著頭喃喃:
“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小姿,我的乖乖,還在醫(yī)院等我呢,我不能睡,不能……”
我眼眶泛酸。
誰知這時,原本要走的蘇珩停下了腳步。
他走近我爸,眉頭皺起:“你說什么?”
“醫(yī)院,要去醫(yī)院,我的小……咳咳!”
我爸再也堅持不住,咳了口血。
滿身腥臭。
站在蘇珩身邊的林可被嚇到了,驚叫了一聲。
蘇珩立刻將人扣在懷里安撫。
“能說話就自己去叫救護車。
記住,要想借錢,就讓白姿親自跪下求我!”
蘇珩滿臉不耐,摟著面色有些青白的林可上車離開。
“蘇總,等等,等一等……”
我爸聽蘇珩這么說,就覺得借錢還有戲。
就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可蘇珩卻故意提高車速。
眼看追不上了,我爸猶豫片刻,竟忍痛攔了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該死!
我惱急了蘇珩。
靈魂飄進蘇珩車里。
恨不得和他當場對峙。
我都成植物人了,還能跪下求你嗎?!
這話我到底沒說出口。
不是因為蘇珩聽不見。
我是沒想到,會撞見他和林可親密的畫面。
他低垂著眉眼,細密的吻落在女孩的唇上。
車內的溫度逐漸升高。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臟似被人狠狠抓住,痛得換不過氣。
以前,蘇珩也是這么吻我的。
我面皮很薄,每次接吻都能臉紅心跳半天。
那時蘇珩總會拍著我的背,小聲哄著。
如今,蘇珩還是一如既往。
只是他懷里的人,已經不是我了。
我緩過神。
看到蘇珩將二人方才的合照發(fā)到了朋友圈。
他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
我的痛苦也逐漸平息。
白姿,你早就明白的。
沒人會在原地一直等你的。
我釋然一笑,準備離開。
誰知轉眼,我看到了蘇珩剛刷新出來的動態(tài)。
我瞬間驚訝。
那照片里的人,不是我嗎?!
6
我都已經這樣了。
誰還會那么無聊發(fā)我的照片?
我驚疑萬分。
然而正當我要仔細看個究竟時,蘇珩猛地合上了手機。
陰著臉暗罵:“白姿,你真是好樣的!”
我一頓。
要不是看到蘇珩放空的眼神,還真當他看到我了。
只是,蘇珩就這么恨我嗎?
我有些難過。
而林可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她不滿地推開蘇珩,嬌嗔:“又是白姿!阿珩,今天我們才剛回國,你不覺得你實在是太關注你那位前女友了嗎?”
蘇珩回神。
長臂一伸,將林可攬入懷中。
滿目冰冷:“關注?那個女人,我恨不得她立刻死在我面前!”
我一怔。
心口密密麻麻泛起了痛。
我輕笑著,眼角卻泛起了淚花。
不是早就料到這種結果了嗎?
早在五年前,我答應和韓徹結婚的那天起,一切就早已注定了。
那時我和蘇珩已經戀愛了四年。
從青梅竹馬到戀人,我們都是彼此記憶里最重要的存在。
我們決定,等到畢業(yè)就結婚。
所以我拒絕了韓徹的告白。
就在我無比憧憬的時候,意外降臨了。
情人節(jié)那天,我和蘇珩去滑雪。
滑雪板高高飛起,揚起的雪花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
我一如之前的很多次,滿心滿眼地為自己的心上人高呼喝彩。
蘇珩臉上也帶著張揚的笑,抬手和我擊掌。
可意外就是在這時候發(fā)生的。
蘇珩的滑雪板忽然松動,他控制不住地下滑。
“阿珩!”
之后的場面很混亂,我只記得等我找到蘇珩時,他就躺在一顆雪松樹下,猩紅的血染紅了積雪。
他腦袋撞在凸起的石塊上,陷入了昏迷。
送到醫(yī)院后,又得到了噩耗。
因為當?shù)氐尼t(yī)療條件很簡陋,血庫供血不足,需要立即轉院。
可當時大雪封山,蘇珩的情況又十分緊急,根本不能轉院!
“醫(yī)生,抽我的血吧,多少都可以!”
我和蘇珩的血型是一樣的。
他曾經開玩笑說,我們就是彼此的移動血庫。
這輩子可就綁在一塊,誰都離不開誰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我的血一點點送進蘇珩的身體。
需要的輸血量很大。
抽了幾百毫升后,醫(yī)生說,不能再抽了。
否則連我都會有生命危險。
“醫(yī)生,求求你繼續(xù)抽吧!我身體好,再抽點沒事的!”
我執(zhí)拗地要求繼續(xù)抽血。
只要能救活蘇珩,讓我做什么都行。
最終,我因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我以為,等我醒來,一切就都會好的。
可等來的,卻是我爸破產入獄的消息。
電話里,是我爸給我的留言。
【小姿,不要擔心爸爸,你和蘇珩好好在外面玩幾天……記住,爸爸永遠愛你,不管發(fā)生什么,你也要好好生活……】
蘇珩重傷,我爸破產入獄。
明明只是來滑個雪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陷入絕望,感覺天都塌了。
直到韓徹出現(xiàn)。
他說已經聯(lián)系好了醫(yī)院,會將蘇珩送去治療。
只要我一句話,他甚至可以把我爸撈出來,還清他欠下的債務。
條件就是,和他結婚。
我猶記得那一天。
大雪紛飛,寒風呼嘯。
蘇珩赤著腳跌跌撞撞追出來,大雪落了滿身。
他緊緊抓住我,聲音干澀又無措:
“小姿,為什么?我們說好不分手的?!?br/>我隱瞞了給他輸血的事。
只是說,照顧他的這幾天我受夠了。
我堂堂白家的大小姐,不可能嫁給一個窮小子的。
只有韓徹,和我才是門當戶對。
他才能給我更好的生活。
“不!你在騙我!小姿,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我心如刀割,無數(shù)次想要說出真相。
可最終,我主動靠在韓徹身上,發(fā)出一聲冷笑。
“一個死刑犯的兒子,你覺得我會嫁給你嗎?”
“蘇珩,你連韓徹家的一條狗,都比不上?!?br/>“哈哈,小姿說的沒錯。蘇珩,你要是真的離不開小姿,不如就來我家做一條看門狗吧?”韓徹抱著我,笑得面容扭曲,“你這樣的下等人,這輩子也就配做一條狗了!”
從那之后,我就再沒見過蘇珩了。
直到我和韓徹結婚,才得知蘇珩去了國外的消息。
之后的很多年,漫天大雪里,蘇珩那絕望又悲傷的眼神一直留在我的腦海里。
久久不散。
我收回思緒。
發(fā)現(xiàn)車子恰好停下。
蘇珩帶著林可回到別墅。
我爸隨后跟來,卻被攔在門口。
“求求你們,讓我見蘇總一面吧,一面就好?!?br/>我爸跪在門口,執(zhí)拗地等著。
無人理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
一道驚雷,映出我爸慘白的一張臉。
而后,我爸終于動了。
他哆嗦著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好,老樣子,我這就過去?!?br/>不要!
我驚恐大叫。
那個電話,是買賣器官的那個黑診所的!
7
【爸,你不要去,我死了就是死了,你沒必要為我付出這么多??!】
【你已經失去一個腎了,再去找他們,你會死的!】
【爸,求求你,不要去……不要去??!】
意識到我爸想做什么。
我飄到他跟前,瘋狂地吶喊、阻攔。
可奇跡沒有發(fā)生。
他依舊聽不見我說話,只是執(zhí)拗地邁著虛浮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
“小姿,等等爸爸,爸爸一定會籌到錢的……”
黑診所里,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抽了我爸一管血后,滿嘴嫌棄。
“就這么點,之前說好的價給不了,只能給你一百?!?br/>“這怎么行,說好的是五百啊?!?br/>男人掐準了我爸缺錢,壓價壓得肆無忌憚:“就一百,愛賣不賣!”
“求求你,再多給點吧,我真的急用錢?!?br/>我爸白著臉,身體搖搖欲墜:“要是不行,我就不賣了,你把血還給我,我去別的地方賣……”
“死老頭,我給你臉了是吧?!”
這話激怒了男人。
他揪住我爸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我這地方,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男人張狂地笑著,舉起針頭,竟要強制抽血。
剛才抽的血量已經是極限了。
現(xiàn)在再抽,是要出人命的!
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滿臉的絕望。
這一切,我爸本不該承受的。
然而意外的是,一行警察竟闖了進來。
他們輕松將男人逮捕,將我爸解救了出來。
眼看警察要把人帶走,我爸慌了。
他抓住警察的手,慌忙解釋:“警察同志,你們誤會了,我們是正常交易,他沒有逼我,你們就把他放了吧?!?br/>警察抬眼看向我爸,態(tài)度比之前冷了不少。
“我們接到舉報,這人涉嫌非法經營和倒賣人體器官,你和他是正常交易?”
我爸腦袋發(fā)暈,一心只想著賣血的錢。
連連點頭:“是啊,警察同志,你們肯定是誤會了,放了他吧……”
回答我爸的,是手腕上冰冷的手銬。
“這些話你就留去派出所說吧!”
我爸求情不成,反被警察一起拷走。
所謂買賣同罪,我爸也被拘留了。
后來經過調查,警方念及我爸事出有因,就意思著關了三天。
可對于我爸來說,短短三天,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的手機被沒收。
聯(lián)系不到醫(yī)院,不清楚我的情況。
我爸幾度崩潰,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的名字。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無數(shù)次求警察放他出去。
哪怕是半個小時,只要能看我一眼,確認我平安就好。
可規(guī)矩就在那里,哪怕我爸跪下求他們,磕破了頭,也無濟于事。
我陪在我爸身邊。
看著他絕望、崩潰,心也一直揪在一起。
直到三天后,他被通知有人保釋了他。
但我們誰都沒想到,那人會是蘇珩。
我爸蹣跚著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珩。
他居高臨下打量著我爸。
滿身的傷,皺巴巴的衣服上還沾滿了干涸的血跡。
三天的拘留,他活生生像是老了三歲。
憔悴又狼狽。
蘇珩單手插兜,發(fā)出一聲嗤笑。
“這么狼狽,看來你口中的好女兒也并不怎么在乎你啊?!?br/>“為了這么個人,不惜去賣血,你可真夠蠢的。”
我爸瞪大雙眼,指著蘇珩:“是你報的警!”
蘇珩不語。
“蘇珩!”
他氣到渾身顫抖。
要不是他,我爸也不會一分錢沒拿到,還被拘留了三天了!
三天時間,我爸不敢想我要是出了事,他該怎么辦。
他氣憤不已,抬手就沖蘇珩打去。
可我爸太虛弱了。
甚至沒等蘇珩有所動作,他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
呼吸像破碎的風匣,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
蘇珩垂眸瞧著,臉上的嘲諷更甚。
“白振邦,就這樣好好茍延殘喘著吧,看看你的好女兒,到底會不會來救你!”
我看著蘇珩離開,巨大的悲憤涌上心頭。
第一次,我心生悔意。
后悔當年沒聽我爸的話遠離蘇珩。
可世上沒有后悔藥。
可以被改變的,只有現(xiàn)在。
我想醒來的欲望達到了頂峰。
我閉上雙眼,拼命去尋找先前那奇妙的感覺。
時間一點點流逝,我陷入了絕望。
這時,我聽見了林可的聲音。
她和蘇珩坐在車里,看著我爸,眉頭皺起。
“阿珩,你做的太過了吧?你這么針對他就是為了逼白姿現(xiàn)身?”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對白姿余情未了?不然三年前你為什么瞞著所有人偷偷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