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為了治病,我在酒吧兼職賣酒。
卻無意間撞上了摟著小情人的老公。
四目相對,他帶著情人當眾讓我難堪。
不僅罵我是骯臟的賤人,還逼著我向情人下跪磕頭。
后來醫(yī)生問我為什么不治了,我只笑著搖了搖頭……
心都死了,還治什么。
1、
遠遠的,我就看到了我的丈夫季寒摟著他的情婦在卡座上玩樂。
兩人親密恩愛的模樣,是我自結婚起就不曾和季寒擁有的。
忽地,那邊傳來一陣陣歡呼尖叫聲。
“哦!季總親一個!親一個!”
所有人圍在他們身邊起哄。
季寒喝得伶仃大醉,和鄭蒹葭抱在一起熱吻。
酒吧燈光四溢,人群嘈雜。
我的心卻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眼里只剩下他們倆耳鬢斯磨的場面。
幸好他們只顧著彼此,沒有注意到另一邊卡座上的我。
我怔愣地看著這一幕,手中的酒無意識地倒得滿桌都是。
其實,像這種場景,我已經看到過無數(shù)次了。
但盡管如此,每一次親眼目睹,心臟還是難免揪痛,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
“誒,你這酒保怎么搞的,都倒我衣服上了!”
這時,客人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這才恍然回過神。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幫您擦!”
我急忙替他擦拭被淋濕的部位,他卻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神頗帶異色。
“光擦干凈就有用啦,讓小爺香一口就放過你!”
他不懷好意地向我逼近。
自從在酒吧賣酒以來,這種情況我早已司空見慣。
我強顏歡笑,默不作聲的把客人推開。
“不好意思,我再為您重新拿一瓶吧。您稍等?!?br/>我拿著新的酒,饒過人群。
酒吧燈光灰暗,我一時沒看清,和路過的客人撞了個滿懷。
酒瓶再次碎了一地。
“他媽的沒長眼啊!”
我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還不趕緊收拾!把老子弄傷了,我他媽弄死你!”
我跪下身去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但是手卻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撿了好幾次都沒撿起碎片,指尖也被劃開了一個口子,血流不止。
我的肌肉萎縮的越來越厲害了。
前幾個月,我查出了漸凍癥。
一開始,我還樂觀的覺得,只要我好好治療,怎么樣都能活下去。
后來,我的肌肉開始萎縮,吞咽艱難。
直到現(xiàn)在,拾起一塊碎片都做不到。
我不得不靠昂貴的藥物維持病情。
然而,當我跟季寒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卻大笑出來。
“漸凍癥?哈哈哈哈,顧兮,為了騙錢連這么罕見的病都編出來了?”
“真有你的,不愧是撈女,連說謊話都能裝的這么像。”
他斜靠在沙發(fā)上,隨手點了一根煙。
煙霧打在我的臉上,他嘲諷的眼神若隱若現(xiàn)。
他扶了扶眼鏡,捏住我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睨著我:“缺錢是吧?那我偏偏不給你,不僅現(xiàn)在不給你,以后還要給你更少?!?br/>“這就是你當初背叛我的代價?!?br/>誰能相信,香江赫赫有名的季家夫人,現(xiàn)在只能靠在酒吧陪酒、賣酒茍延殘喘呢。
季寒說到做到,他斷了我的生活費,只是保證我不會被餓死。
我想出去找工作掙錢,卻發(fā)現(xiàn)他早把所有體面的工作堵死,沒有人敢雇傭我。
唯有酒吧,是他密布之下唯一的缺口。
我吸了一口氣,攥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碎片割破了手心。
沒辦法,再痛也要忍著。
這個酒吧里的客人非富即貴,如果得罪了,恐怕我連唯一賣藥的錢都沒了??晌疫€想活著,哪怕多活一天……
那個客人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
我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很可笑。
自己的丈夫在陪著別的女人,而作為妻子的自己,卻只能受人凌辱。
我忍不住抬頭望向季寒。
他正和人碰杯,并未被酒吧一角的插曲所吸引。
然而,他懷里的鄭蒹葭卻一眼發(fā)現(xiàn)了我。
視線交匯,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倉皇地低下頭。
2、
我躲到酒吧的廁所,將吵鬧的聲音隔絕在門外,撲通跳個不停地心這才逐漸平息下來。
然而,當四周的聲音都歸于平靜之后,先前看到的畫面在腦海里反而愈加地清晰。
季寒抱著鄭蒹葭的樣子是那么的溫柔。
他們唇齒相依,反而更像一對熱戀中的人。
而我這個季太太,卻從來都是名存實亡。
雜志、報紙上刊登的,也都是他們倆牽手出席活動的樣子。
先前媒體還會嘲諷堂堂季家大少喜歡上了自家的保姆。
但隨著鄭蒹葭陪伴他的時間越來越長,我的存在被大眾漸漸地遺忘了。
鄭蒹葭有了季寒實質的愛,名分已經不再重要。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真正的神仙眷侶,而我是他們感情中最大最頑固的絆腳石。
也許,我跟季寒一開始認識,就是錯的。
我自小是孤兒,父母車禍身亡后,只給我留了一間小小的房子。
廠里的那些大人見我可憐,便也輪流讓我去吃飯。
可是小孩子的惡卻是純粹的。
他們看我沒有父母,便變著花樣欺負我。
今天將我推到水溝里,明日又給我吃沾滿了螞蟻的糖,還給我起各種各樣難聽的綽號。
“哈哈哈哈,做咩都衰,蠢鈍如豬!”
我聽不懂廣東話,也只能任由他們嬉笑怒罵,朝我身上扔石子。
我滿身傷痕的回家,家里也是空蕩蕩的,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自己給自己的傷口擦藥。
每次疼的齜牙咧嘴,還要忍著眼淚鼓勵自己。
“不疼,兮兮不疼。”
他們父母雖施舍我飯,但對這些行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啊。
只有像我這種沒爹沒媽的孩子,才沒有人偏愛。
直到季寒搬到了隔壁。
沒人知道這對母子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季寒的爸爸是誰。
我再一次被欺負的時候,他擋在我的面前,那群小孩子以為季寒和我一樣好欺負,罵他是沒爸的野種。
他卻抄起石頭就砸了過去,那群小孩終于閉嘴了。
他拍了拍灰頭土臉的我,咧著嘴笑著說:“別怕,我以后保護你?!?br/>當時我愣愣地望著他,心想如果世界上有天使的話,那一定就是季寒的模樣。
自那之后,他便護著我,我的身上再也沒有添過一道傷疤。
他媽媽長得極其秀麗,待我也溫柔。
他們的出現(xiàn),讓我過了一個安穩(wěn)的童年。
后來,我和季寒一起讀書、一起上學放學,回家吃他媽媽做的飯。
小學、中學、高中,我們形影不離。
“兮兮,我一定會對你好的?!?br/>高中畢業(yè)的那晚,他抱著我。
我紅著臉,把自己交給了他。
以后貧窮也好、富貴也好,生病也好、健康也好,我都認定他了。
僅季寒一個人,便可以撐起我的全世界。
我以為我們會永遠這樣下去。
但是沒過多久,一切都變了。
他的身世大白,他的爸爸竟是香江有名的豪門族長。
我也才知道,他是季家的私生子。
不知季家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他和他的媽媽,很快被接了回去。
自此,我和他之間,便隔著一條怎樣都越不過去的圍墻。
……
我往臉上猛潑了一把冷水,這才冷靜的從廁所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鄭蒹葭舉著酒杯,似笑非笑的依靠在廁所門口。
她那雙狐貍一般的眼睛此刻飽含嘲諷。
我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低下頭轉身越過她。
她嬌媚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季太太,怎么來酒吧都不跟我們說一聲。”
我頓住了腳步。
即便做了一些偽裝,但還是被認出來了。
“堂堂季太太,竟在酒吧陪酒,說出去都笑死人。”
“你這么不要臉的女人,怎么還好意思陪在季先生旁邊,真是給他丟臉!”
她這樣高調,季寒不發(fā)現(xiàn)我都難。
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想再去考慮后果了,我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但今晚業(yè)績還未達標,我只想盡快去把最后一筆錢賺了。
我沒有回頭,轉身要走。
她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嘖嘖嘖,我前幾年見你的時候,還覺著你有點姿色,現(xiàn)在怎么人老珠黃了。”
“你現(xiàn)在,怕不是當陪酒女都沒人要吧。”
“果然,女人還是得有人疼才能過的好。像季太太這種只能在家守活寡的,怪不得越來越難看?!?br/>鄭蒹葭伸出手,在我臉上拍了拍。
“咦,真糙!”
3、
我握緊了手心,指尖深陷傷口,緩解了一些內心的疼痛。
鄭蒹葭還在那邊耀武揚威地炫耀季寒給她買的奢侈品。
而我只想快點逃離。
“想必季太太現(xiàn)在缺錢缺的緊吧?!?br/>“不如這樣,我也做做善事?!?br/>“季太太今天無論喝多少酒,我就以十倍數(shù)買下如何?”
說著她拿出黑卡,在我面前晃了晃。
“季先生說了,這里的錢我隨便花?!?br/>我忍不住嗤笑一聲,出言譏諷:“鄭小姐既然覺得自己這么有本事,那不如多吹吹枕邊風,別到最后還只是個情婦?!?br/>鄭蒹葭瞬間黑了臉。
她當初是季家的保姆,照顧季老爺子起居。
后來被季寒收為情婦。
她本以為自己會登上季太太的位置,但是季寒最后卻選了我。
我和季寒婚禮那天,她那憎惡的眼神,我到如今都記得清楚。
只不過結婚地當晚,季寒卻把她接進了新房,把我丟在客房。
我穿著婚紗坐在床上,隔壁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我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的死去。
那天的夜,是那么的漫長。
第二天,鄭蒹葭更是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睥睨著我。
而那之后,他們倆便開始毫無顧忌地在我面前親熱。
后來有一次,我聽到鄭蒹葭向季寒撒嬌,希望他能和我離婚,把她扶正。
季寒卻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不行,態(tài)度卻異常地堅定。
那時候我就明白,季寒所做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報復我,報復我當年做的事。
也許他并不愛鄭蒹葭,但就是要用鄭蒹葭,一點一點地磨平我的尊嚴。
鄭蒹葭被我戳到了痛處,全然不顧這里人頭攢動,拿起酒瓶就狠狠的往我頭上砸去。
她很少這樣失態(tài),可以見得她對我是真的恨。
我肌肉萎縮的厲害,行動也變得遲緩。
一時躲閃不及,那酒瓶碎在了我的頭上。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頭頂飛快的蔓延,連綿不絕。
我忍不住渾身僵硬。
酒水混著血水從我頭頂淅淅瀝瀝的落下,迷的我睜不開眼睛。
好疼,真的好疼。
我?guī)缀跻柝蔬^去。
結果,在同一時間,鄭蒹葭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我強撐著身體望去,只見她的臉頰被飛濺的碎片劃傷。
傷口不大,只滲了一點點血。
但她向來愛惜自己的臉,這一點傷口比要了她的命還要可怕。
畢竟她除了這張臉,什么都不剩了。
我踉踉蹌蹌地扶著墻,想要離開。
我沒有時間和她計較了,她這一聲尖叫,很快就會把季寒引來。
但是即便我傷成這樣,她卻依舊不肯放過我。
“你係咪想死?賤人!”
“你居然敢把我臉劃傷?”
她的怒罵聲吸引了周邊的客人,緊接著圍觀的人越聚越多。
經理剝開人群,擠了進來。
“鄭小姐,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他半弓著腰,朝著鄭蒹葭諂媚道。
鄭蒹葭不客氣的白了我一眼,“你們家陪酒女傷了客人怎么算?”
經理不顧我鮮血淋漓的頭,推了我一下。
“還不趕緊給鄭小姐道歉!小心我把你工資扣光?!?br/>這時,人群中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陪酒女看著好眼熟?!?br/>“是不是季家的那個。”
“什么情況啊,大婆大戰(zhàn)二奶啊?哈哈哈!”
有眼尖的人認出了我。
我一陣心慌,丟不起這個人,垂著頭想要逃離。
結果一雙鞋子,出現(xiàn)在我眼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怎么回事?”
聲音冷冽。
是季寒。
4、
一股寒意在我身上肆虐,幾乎讓我忘了疼痛。
季寒越過我,快步走到鄭蒹葭的旁邊,擔心的用手指拂過她的臉。
接著,他臉色陰沉的環(huán)顧四周,沉聲道:“誰干的!”
酒吧都安靜了。
季家在香江的威懾力還是很強。
經理急忙點頭哈腰道:“不好意思啊季先生,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一時不敢動彈。
我猶猶豫豫的開口,“季寒……”
鄭蒹葭的哭聲打斷了我,“就是她!”
他像是故意的,目光終于流轉到了我身上。
分明剛才就已經看到我,卻還要裝作沒看到,平白讓我在人群里受侮辱。
周圍的人都抱著手,等著看好戲。
“你傷了她,是嗎?”
我低下頭,小聲的說道:“對不起?!?br/>我現(xiàn)在只想飛速的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便也毫不猶豫的應付道。
說完,我就想走。
結果季寒一聲喝令:“站住?!?br/>我本能的僵住身體。
他凝視著我,緩緩走過來,在我面前站定。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我的下巴。
我被迫和他對視,他的眼里,映出了我血污的臉。
“季寒,我……”
我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
下一秒,一個耳光狠狠的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的左臉瞬間腫脹起來。
失血過多再加上這一記掌摑,我一下子手腳冰涼,頭暈目眩。
不倒下去已經是我最后的力氣了。
“顧兮,你賤不賤?嗯?來酒吧賣笑就這么爽嗎?”
“怎么,我季家還不夠你撈是嗎?現(xiàn)在又是想來釣誰?”
“我沒有……”
我虛弱的小聲否決道,但季寒卻忽略了我的話。
“你是這家酒吧的經理是吧?”
“是是,季先生,您吩咐?!?br/>“把她開了,不然你這家酒吧就別想要了。”
我瞬間睜大眼睛,“不,求你了……”
如果我連這份工作都沒有,我真的會死的。
我還不想死,我想為自己好好活著。
經理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但嘴上還是忙不迭的答應道:“是是?!?br/>這話像是給我判了死刑,絕望席卷全身。
有了季寒的示意,人群很快就散了。
只剩我們三個人站在角落。
我沉默著,猶豫著抬起頭,望了眼季寒。
這是我要錢的唯一機會了,我不知道他今晚還會不會回家。
我的藥已經所剩無幾,本來今天領了工錢,明天就可以去開新的藥,可現(xiàn)在……
我強打起精神,卑微地拉住欲帶著鄭蒹葭離開的季寒,遲疑道:“那個……可不可以給我一點錢?!?br/>被大庭廣眾之下凌辱成這樣,還要向加害方乞討。
我估計是全世界最令人可笑的豪門太太吧。
不知道明天媒體又要怎么寫,他們是慣會冷嘲熱諷的。
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尊嚴可言了。
能不能活得過今天還不知道,又何必去想明天呢。
季寒掃開了我的手,如同對待一團垃圾。
他嘲諷的勾起嘴角,像是一切了然。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財,為了錢尊嚴都可以不要?!?br/>我牽強的笑笑:“是吧,我就是這樣一個人?!?br/>他如果想聽我說這個,那我便說給他聽。
“要錢是吧。那你給Melody跪下道歉。”
Melody是鄭蒹葭的英文名。
她躲在季寒的懷里,吊著眼睛看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我笑著搖了搖頭。
季寒,你果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怎樣把我的心剝開撕碎。
算了,也許我本就不該奢望能活下去。
如果活著要受這樣的屈辱,那我寧可去死。
我轉身就走,季寒卻忽然一把薅住了我的頭發(fā),接著,一腳踹在我的膝彎處。
撲通一聲,我被迫跪在地上。
5、
“顧兮,你以為你是誰,想走就走?我再說一遍,磕頭道歉!”
季寒在身后嗤笑,銳利的目光宛如尖針一般扎在我的背上。
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善了了。
想要逃,恐懼卻讓我動彈不得。
我跪著轉了個身,朝著鄭蒹葭的位置,緩緩地俯身低下了頭。
“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br/>我紅著眼眶,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一刻,我感覺仿佛有無數(shù)的眼光掃了過來。
即便他們沒有真的看我,但我仍覺得如芒在背。
就在我額頭越來越低的時候,季寒卻又冷笑著將我提起,“演技不錯。我是不是還要夸你兩句?”
我眼神空洞的搖了搖頭。
他將我放開,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接著將手帕扔到我臉上。
“還不快滾,看到你這張臉就惡心。”
“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讓你下場更難看?!?br/>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默聲點頭。
這里已經不能再呆了。
我現(xiàn)在好想回家,回到被窩里,用被子將自己蒙起來。
這樣我才敢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誒,等等?!?br/>許久沒說話的鄭蒹葭突然開口。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她朝季寒撒嬌道:“baby啊,我的臉好痛啊,你看,都花掉了?!?br/>“怎么能這么輕易就放她走呢?”
季寒瞥了她一眼,有些猶豫。
她用指尖劃著季寒的胸口,嘟起嘴。
季寒握住她那柔弱無骨的手,寵溺道:“那你想怎么樣呢?”
她眼睛一亮,“把她交給我怎么樣?”
我脊背一涼。
不,季寒,你不可以答應。
我死死的盯著季寒,期望他能拒絕。
不曾想,他笑眼彎彎:“好,都聽你的?!?br/>我很快就被攔住了去路。
鄭蒹葭笑著繞著吧臺走了一圈,接著指甲在酒瓶上叮鈴彈了一聲。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歪著頭說道:“我剛聽酒吧經理說,顧小姐在酒吧做了挺長時間的陪酒女,那酒量一定很好吧?!?br/>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季寒的臉上怒氣愈盛,但卻并未打斷鄭蒹葭。
“那不如顧小姐把這吧臺上所有的酒都喝了?!?br/>“想必顧小姐一定不會覺得為難吧?畢竟老本行嘛~”
聽到這話,我渾身冰冷。
我求救似的望向季寒,希望他能不要這么絕情。
他的臉沉在黑暗中,但語氣相較剛才更加冷冽。
他沉聲道:“喝?!?br/>保鏢在他的授意下,上來禁錮住我的手腳。
我全身無力,根本掙脫不開。
其中一人捏住了我的臉,我被迫仰頭張開嘴。
鄭蒹葭笑嘻嘻的抱著一瓶威士忌,踩著高跟鞋站到椅子上,將酒瓶豎著插入我的嘴中。
一瞬間,辛辣苦澀的味道麻痹了我的舌頭。
眼淚源源不斷的落下來,我來不及吞咽的酒全部順著嘴巴和鼻孔嗆了出來。
然而,一瓶酒灌盡,她還未滿意。
她又讓保鏢去開了另外一瓶酒,接著又是新一輪的折磨。
不能喝了,再喝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被灌了三瓶威士忌之后,我再也忍受不住,全部的嘔了出來。
保鏢嫌棄的松開我,我瞬間倒在了地上。
我感覺自己已經奄奄一息,連一句完整的shen吟都發(fā)不出來。
“把她架起來,繼續(xù)喝。”
季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用蓄滿淚水的眼睛望著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艱難發(fā)聲:“季然,我生病了,我真的生病了?!?br/>“我喝多了真的會死的。”
“我給你和鄭小姐道歉,給你們磕頭,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6、
季寒嗤之以鼻,“顧兮,你還敢騙我。你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
我啞然,內心止不住的苦笑。
我曾經因為愛而學會撒謊。
然而那個謊言,現(xiàn)在卻變成一把利劍,反刺到我心頭。
我會死在這里嗎?我不知道。
是不是死了,就不用承受這么多的痛苦了?
那死了也蠻好。
我再次被架起,我手腳無力的癱軟下來。
麻木的被捏住嘴,任由酒精一點點吞噬我的意識。
我已經離暈死不遠了。
新灌進去的酒沒能吞咽下去,全部順著我的嘴角流了下來。
季寒見我越喝越慢,忍不住上手。
他看我意識渙散,氣的將酒倒在我的頭上。
一瞬間,之前的傷口在酒精的刺激下,像煙花般炸裂開。
我腦子里一時間五光十色,不知自己身處何地。
直到痛覺深入骨髓,身體習慣了這種痛覺,我的意識才慢慢清醒。
他雖臉上帶笑,但眼里卻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正好給你消消毒,不知道有沒有染上什么病。臟死了!”
我腦子迷迷糊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話中意思。
直到鄭蒹葭在旁噗嗤一聲,我才明白他話中有話。
我咬牙切齒道,“我在酒吧只是賣酒掙錢而已,沒你想的那么不堪?!?br/>季寒當即惱怒道:“賣酒需要陪男人喝酒嗎?!”
“賣酒需要讓男人在你身上摸來摸去嗎!”
他又有什么資格這樣指責我呢。
如果不是為了活下去,我又何必這樣糟踐自己。
更何況他和鄭蒹葭……
“你這個女人總是滿口謊話?!?br/>“況且你為了錢什么都干得出來,不是嗎?”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眼神倏忽變得陰狠。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下意識辯解道,“那個時候……”
“唉,顧小姐,何必敢做不敢當呢?!?br/>鄭蒹葭嘆了口氣打斷我,“你是什么樣的人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過了,何必在這演戲呢?!?br/>我瞪大眼睛,“不是,我沒有……”
又一記重重的耳光扇在我的臉上。
季寒喝道:“我不想再在這聽你胡攪蠻纏了。把她給我扔出去!”
保鏢立馬將我架起丟到酒吧之外。
外面剛下過雨,我狼狽的倒在泥水之中。
我的狼狽惹得路人紛紛指指點點。
“酒吧里被扔出來的,能是什么好東西,你別去管她了?!?br/>“估計是酒托在里面騙錢被打了吧。”
“這里面的女的一看就不正經。”
我忍受著難聽的話,掙扎著爬起來。
馬路上的的士川流不息,但這里是香江,寸土寸金的地方。
我今晚甚至沒賺夠打的士的錢……
我狼狽的撿起衣服,亦步亦趨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隱隱看到季家莊園。
我強打起精神走過去,卻被保安攔在門外。
“季先生說了,您今天不能進去。”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為……”
“滴滴?!?br/>身后響起汽車喇叭的聲音。
季寒和鄭蒹葭回來了。
7、
車窗緩緩的搖下來。
車里燈光曖昧,鄭蒹葭的針織外衫從肩頭滑到臂彎,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紅暈。
她靠在季寒懷里,半抬著頭看著我。
季寒一只手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伸出窗外抖了一下煙灰。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很快回過眼神,冷淡道:“今晚你就在外面呆一晚,等身體干凈了再回來?!?br/>他扔下煙頭,搖上車窗,開了進去。
透過車玻璃,我看到他們再次吻在一起。
莊園很大,但是卻容不下我在園內住一晚。
保安看出了我的狼狽,他躲過門口的攝像頭,偷偷的給我塞了一塊面包。
“對不起啊太太,我實在是不敢違背季先生的意思。”
我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這不怪你。你是個好人,會有好報的?!?br/>面包干澀,我無論如何都吞咽不下去。
保安又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想起之前在酒吧被灌酒的恐懼,接水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我不想保安為難,道謝后就離開了。
我晃晃悠悠的在街上游蕩,頭上的傷陣陣刺痛。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今晚。
我勉強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休息,背后的門卻打開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我下意識的道歉。
“誒,你等等?!?br/>喊住我的人穿著一身白衣,我這才發(fā)現(xiàn)背后是一家小診所,眼前的人是護士。
“傷成這樣,進來處理一下吧?!?br/>“我……”
“沒事,先進來吧?!?br/>她溫柔的沖我笑笑,好像是看穿了我的窘迫。
她拿過酒精紗布,溫柔的替我擦拭臉上的血污。
酒精沾過傷口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咬緊了牙。
護士給我拿了一顆糖,“很疼吧,吃點甜的,會舒服一點?!?br/>我感激的接過糖果,酸甜的味道在我舌頭上蔓延開來。
我的眼淚不自覺的落下。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嗎?”
我笑著搖搖頭,“沒事,我就是覺得糖太好吃了?!?br/>包扎完畢后,我摸了摸口袋想要付錢,結果摸了個空。
我這才想起來我最后一點錢都已經拿去買藥了,現(xiàn)在身無分文。
我面露囧色,“那個,我今天忘記帶錢了,我過幾天來還你好不好?”
護士微笑著回答說,“沒事,舉手之勞。對了,我看你衣服都破了,我進去拿套我的給你吧。”
我急忙擺手:“不用麻煩了!”
她寬慰道:“診所里就我一人值班,你別害怕。而且人總有失意的時候,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相信過了今晚,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如大提琴般溫柔的嗓音讓我想起當年幫助過我的一個老人。
當年我和季寒剛剛分手的時候,我生活的十分窘迫,一眼望不到未來。
是那個老人給我飯吃,給我地方住,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那是我第一次,在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家的溫暖。
在她的鼓勵之下,我也就這樣踉蹌的活到今天。
但是現(xiàn)在……
護士溫柔的替我換著衣服。
但是現(xiàn)在,我知道,我的明天,不會好起來的。
我向護士道了謝離開。
前腳剛踏出診所,后腳天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瑟縮的躲在街邊的屋檐下避雨,但是驟然冷卻的空氣還是讓我渾身打顫。
突然,一陣劇烈的抽搐感自小腿而起。
我腿部肌肉瞬間無力,雙腳一軟,徑直的朝地面倒去。
疼痛使我瞬間暈厥。
8、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我15歲的時候。
“顧兮,我剛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眼前秀美的女人質問我道。
她穿著與破舊廠房格格不入的華麗衣服,連手指都保養(yǎng)的甚好。
是季寒的母親,李茹。
“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我們家季寒跟你這種人不一樣。”
“以前你們小,我懶得管你們?,F(xiàn)在你們都長大了,我希望你們不要再這樣密切的交往了?!?br/>我一時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突然,大門被猛地打開。
“媽!你把我支出去買東西,就是為了跟兮兮說這些嗎!”
季寒黑著臉出現(xiàn)在門口。
說著,他快步進來抓起我的手腕,“兮兮我們走,別理她。”
我被迫被拽出門。
身后傳來李茹憤怒的聲音,“季寒!你到底要胡鬧到什么時候!你整天和她鬼混,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將來!你能一輩子和她在一起嗎!”
季寒冷著臉,沒有回話。
我不清楚季寒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他母親為什么那么排斥我,我只知道,那天他勇敢的在他母親面前護著我,拉著我跑出去,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自那之后,無論他母親怎么說,他都不管不顧的和我一起。
他仍每天等我一起去上課,放學輔導我的功課。
后來一次,我過生日。
他逃了好幾天的課打工。
我問他打什么工,他也不說,只是神神秘秘的說會給我準備驚喜。
直到我偷偷跟在他身后才發(fā)現(xiàn),他謊稱自己已經成年,在工地搬磚。
他逃課的事很快被老師戳穿到他媽媽那邊。
一墻之隔,我聽見他媽媽怒罵的聲音,還有掃帚打在身上的沉悶的聲音。
但他一句疼都沒喊。
他滿身是傷的約我到天臺,將這份沉甸甸的禮物送給了我。
眼淚從我臉上劃過,他急忙替我擦拭。
“怎么還哭了,是不喜歡嗎?”
我哭著搖搖頭,輕輕的在他嘴角落了一個吻。
他激動地抱著我,嘴巴廝磨著我的耳尖,“兮兮,我以后一定會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
高中畢業(yè),我們正式交往。
沒過多久,他家突然來了一群穿著黑衣服的人。
他冷冷的望著這群不速之客,而他母親,卻激動的難以自持。
我來找他上課,看到這架勢,呆呆的站在門口。
“季寒,這是什么回事……”
季寒急忙拉住我的手,對著那群人說:“要我跟你們走可以,她我也要帶上!”
李茹瞬間變了臉色,“季寒,你瘋了?”
季寒冷眼道:“我本來也就不屑回去。如果你們不同意的話,那你們家那位永遠別想見到我?!?br/>說完,他溫柔的看向我,小聲的說:“兮兮,你相信我嗎?”
盡管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是他的話,我相信。
我用力的點點頭。
那群人商量之后,同意了將我一起帶走。
到了之后我才知道,季寒原來是季家的私生子。
季家老爺子年事已高,家里娶了好幾房姨太太。
但是沒有一個像季寒這樣成材。
所以他才得以有機會被接回家。
突然出來了一個私生子爭奪財產,他在家中總是不受待見。
他那些哥哥姐姐,總是想方設法的給他難堪。
他們知道我是季寒的軟肋,就在背后給我使絆子。
但季寒每每都會護在我的身前。
恍惚間,我似乎在雨中看到了季寒的身影。
他還是少時那樣冷峻的模樣。
他唯一的柔軟,好像都只留給了我。
我抓緊他的衣領,囈語道:“季寒,別怕。我們回家,回家喝湯好不好?”
說完,我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醒來,入眼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下一片柔軟。
我竟是在季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