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趙秀蘭，今年六十三了，初中畢業(yè)，一輩子待在小縣城里。老伴兒走了快十年了，留下我和一兒一女。
兒子趙明在外面打工，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女兒趙麗嫁給了城里的李偉，日子過得還算可以。
這些年，我一直跟著女兒女婿住。說起來，也是沒辦法。兒子不成器，掙的錢自己都花光了，根本指望不上。女兒心疼我，就把我接到了城里，這一住，就是十年。
剛開始，女婿李偉對我還算客氣，一口一個“媽”叫著，噓寒問暖的。我也盡力幫他們做些家務，帶帶孩子，想著能減輕他們一點負擔。
可時間長了，李偉的態(tài)度就變了，話里話外都帶著嫌棄，嫌我老了，沒用了，還白吃白喝。
我心里難受，可也沒辦法。兒子指望不上，自己又沒錢，只能忍氣吞聲。好在女兒還向著我，經(jīng)常勸李偉，說我這些年也不容易。
這些年，我省吃儉用，攢了點錢。孫子李陽結(jié)婚的時候，我二話沒說，拿出了50萬。李偉兩口子高興壞了，一個勁兒地說我好。
可輪到外孫小軍結(jié)婚的時候，我手頭沒那么多錢了，就給外孫包了個大紅包，還給了一張銀行卡，里面存了五萬塊錢。
這下，李偉不樂意了，指著我的鼻子罵：“趙秀蘭，你是不是偏心眼??？孫子結(jié)婚給50萬，外孫結(jié)婚就給一張卡？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婿？”
我委屈地說：“李偉，你這話說的，我哪有偏心?。繉O子結(jié)婚是大事，我多給點也是應該的。外孫結(jié)婚我也沒少給啊，五萬塊錢也不少了?！?/p>
“少？你也好意思說少？人家娶媳婦不要錢??？你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兒子！”李偉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女兒趙麗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李偉，你夠了！媽這些年為咱們家做了多少事，你心里沒數(shù)嗎？孫子結(jié)婚媽給了50萬，你還想怎么樣？”
“我怎么樣？我就是不服氣！憑什么孫子就比外孫重要？憑什么我兒子就比你弟弟重要？”李偉氣得直喘粗氣。
我看著他們吵架，心里更加難受。我知道，李偉一直對我有意見，覺得我偏袒兒子，不幫襯他們?？晌艺娴臎]有啊，我只是想盡力彌補兒子，讓他以后能過得好一點。
02
其實，李偉的抱怨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些年，我確實在兒子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兒子趙明從小就不愛學習，初中畢業(yè)就出去打工了?？伤麤]啥本事，掙的錢也不多，還經(jīng)常大手大腳地花。每次回家，都要找我借錢，不是說要買衣服，就是要請朋友吃飯。
我知道兒子沒錢，也不忍心拒絕他，總是盡力滿足他的要求。有時候，女兒趙麗會勸我，說兒子都這么大了，應該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不能總是依賴我。
可我總是覺得，兒子還小，不懂事，需要我多幫襯他。而且，我心里也有一種愧疚感，覺得這些年虧欠兒子太多了。
當初，為了供女兒讀書，我把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還借了不少錢。兒子只能輟學打工，幫我一起還債。
我知道，兒子心里肯定有怨氣，覺得我不公平，偏袒女兒。所以，這些年，我總是盡力彌補他，想讓他過得好一點。
孫子李陽出生后，我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李陽從小就聰明伶俐，學習也好，是李偉兩口子的心頭肉。
我也很疼愛孫子，總是給他買好吃的，好玩的，盡力滿足他的要求。李陽也很喜歡我，總是奶奶長奶奶短地叫著，讓我心里暖暖的。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了，經(jīng)常生病。每次生病，都要花不少錢，還要女兒女婿照顧。
李偉雖然嘴上不說，可我能感覺到他的不耐煩。他總是抱怨說，我拖累了他們，讓他們負擔太重。
我心里難受，可也沒辦法。我沒有地方可去，只能繼續(xù)住在女兒家。
這些年，我也想過回老家，可老家的房子早就塌了，也沒人照顧我。兒子在外面打工，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根本指望不上。
女兒雖然心疼我，可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我不想給她添麻煩，只能盡量忍耐。
記得有一次，我生病住院，李偉來醫(yī)院看我，臉色很難看。他問我：“媽，你這次住院花了多少錢？”
我說：“花了五千多。”
李偉聽了，臉色更難看了，說：“媽，你以后可得注意身體啊，別動不動就住院，咱們家可負擔不起?！?/p>
我聽了，心里很難受，說：“我知道了，以后我會注意的。”
從那以后，我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給女兒女婿添麻煩。我盡量不生病，盡量不花錢，盡量不給他們增加負擔。
可是，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人老了，總會生病的。
去年冬天，我得了重感冒，一直咳嗽不止。李偉看我難受，就帶我去醫(yī)院看了看。醫(yī)生說，我得了肺炎，需要住院治療。
李偉聽了，臉色很難看，說：“醫(yī)生，能不能不住院??？住院太貴了，我們負擔不起?！?/p>
醫(yī)生說：“不住院也可以，但是需要在家里打針吃藥，而且要有人照顧?！?/p>
李偉聽了，猶豫了一下，說：“那還是住院吧，家里沒人照顧。”
住院期間，李偉很少來看我，都是女兒趙麗在照顧我。我看著女兒忙前忙后，心里很過意不去。
我知道，女兒也很累，她要上班，要照顧孩子，還要照顧我。我不想給她添麻煩，可也沒辦法。
出院后，我感覺自己更加老了，更加沒用了。我開始覺得自己是這個家的負擔，是女兒女婿的累贅。
我開始想，也許我應該離開這個家，回老家去?？墒牵矣帜苋ツ睦锬?？
03
就在我感到迷茫的時候，李偉突然跟我說：“媽，要不你還是回你兒子那兒住吧，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p>
我聽了，心里一驚，問：“李偉，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偉冷笑一聲，說：“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你兒子不是挺孝順的嗎？讓他養(yǎng)你得了，省得你天天在我們家白吃白喝?！?/p>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說：“李偉，你怎么能這么說話？我這些年為你們家做了多少事，你都忘了嗎？”
李偉說：“做了什么事？不就是帶帶孩子，做做家務嗎？這些事誰不會做？再說了，你住我們家十年了，吃我們的，喝我們的，早就把那些恩情抵消了?！?/p>
我聽了，心如刀絞。我沒想到，我在女婿眼里，竟然是這么不堪。
女兒趙麗聽了，也氣得不行，跟李偉吵了起來?？衫顐ジ静宦犓模豢谝Фㄒ一貎鹤蛹?。
我看著他們吵架，心里更加難受。我知道，這個家我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離開了女兒家。
臨走的時候，女兒哭著對我說：“媽，你別走，我會勸李偉的?！?/p>
我說：“麗麗，媽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媽不想讓你們?yōu)殡y。媽回老家去，自己也能照顧自己?！?/p>
女兒說：“可是媽，你回老家怎么辦？誰照顧你啊？”
我說：“沒事的，媽自己能行。實在不行，就找村里人幫幫忙?！?/p>
就這樣，我離開了住了十年的女兒家，回到了老家。
老家的房子雖然破舊，但總算是個落腳的地方。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開始了新的生活。
剛開始，我感到很不適應，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總是覺得很孤單?？墒?，慢慢地，我也習慣了這種生活。
我每天早上起來，去村里轉(zhuǎn)轉(zhuǎn)，跟老鄉(xiāng)們聊聊天。下午就在家看看電視，種種菜。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也算平靜。
有時候，女兒會給我打電話，問我過得怎么樣。我總是笑著說：“媽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p>
我知道，女兒心里還是放不下我，可是我已經(jīng)決定了，不再給他們添麻煩。
至于以后怎么樣，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會一直住在老家，直到生命的盡頭。也許，兒子會有一天良心發(fā)現(xiàn)，把我接到城里去。
但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再回到女兒家了。我已經(jīng)看透了，有些事情是無法強求的。與其委屈自己，不如選擇離開。
也許，這就是我最好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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