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可阻擋 ,卻命運多舛

托克維爾的世紀預(yù)言

文:千字君 編:木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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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5年7月29日,法國巴黎塞納河畔,一座古老的貴族城堡中,一名男嬰呱呱墜地。孩子的母親有些失望:她想要一個女兒,上帝卻給了她第三個兒子。

孩子的父親以玩笑的口吻安慰她:“這孩子將來一定是個偉人,有朝一日他會成為皇帝。”這個玩笑有些“大逆不道”,因為就在8個月前,拿破侖剛剛加冕成為法蘭西皇帝。

父親的預(yù)言應(yīng)驗了一半:這個孩子后來的確成了偉人,但是他的偉大,卻是因為反對皇帝——他的名字叫亞歷克西·德·托克維爾。

兩個世紀前的預(yù)言

與亞里士多德、霍布斯、孟德斯鳩、柏克等人不同,托克維爾是從政的哲學(xué)家,還見證了初生的民主。更令人驚嘆的是,他書寫舊時代,卻預(yù)言了至少200年的人類趨勢:

英國的秩序傳遍全球,美國成為獨一無二的最強國家,亞洲各國漸次衰亡,俄國走向?qū)V茢U張,嗜血的法國大革命成為各國轉(zhuǎn)型的榜樣……

大革命的專制輪回

托克維爾一生中最重要的事,竟然發(fā)生在他出生之前。1789年,法國大革命爆發(fā),雅各賓派上臺后立即掀起了大屠殺。

因外曾祖父曾經(jīng)出庭為國王路易十六辯護,托克維爾的9位親人被株連入獄,其中5人因為“不愛國”被送上了斷頭臺,新婚的父親一夜白頭,母親找人畫好了遺像……

拿破侖終結(jié)了大屠殺,卻野心勃勃地想要取代大英帝國成為世界霸主,將國人綁上擴張的戰(zhàn)車。此后的100多年,法國從未獲得安寧:粗鄙和暴力成為引以為傲的品質(zhì),國家機器肆意踐踏個體尊嚴。

他重新定義了人類政治

托克維爾一生經(jīng)歷四個王朝、兩個共和國,卻始終對宣揚仇恨、殘殺同類的主義深惡痛絕。他堅決抵制君主專制,并預(yù)見了大眾民主的風(fēng)險;他無比珍視財產(chǎn)權(quán)和市民團體;他的政治哲學(xué)被奉為“托克維爾定律”。

今天的人們無論談?wù)撁绹⒚裰鬟€是革命,都爭相引用托克維爾……毫不夸張地說,他重新定義了人類政治。

預(yù)言世界民主大潮

1831年,為了尋找“有益于人類的政治”,26歲的托克維爾赴美國考察。他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法國喪失已久的貴族氣質(zhì):公民精神。他高度贊揚美國的有限政府,以及“以自然、法治和教會為依托的民主”。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種“日漸蔓延的平等精神”,必將對歐亞大陸的等級特權(quán)制度造成巨大沖擊。

抨擊烏托邦

1848年2月,烏托邦主義者在倫敦向私有制宣戰(zhàn)。身為議員的托克維爾,卻在巴黎發(fā)表慷慨激昂的演說,堅決反對計劃體制:

自由與私有財產(chǎn)須臾不可分離;全世界最自由的是美國人,因為他們絕不接受烏托邦主義;烏托邦主義沒有民主,更沒有自由;民主帶來平等的自由,烏托邦只會帶來平等的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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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君主專制

1851年,拿破侖三世發(fā)動政變,登上皇位。托克維爾聯(lián)合議員們集會抗議,被以“叛國”的罪名逮捕,但因為巨大的國際聲譽,他很快被釋放。

心灰意冷之余,他決定隱居鄉(xiāng)間,著書立說。他以兩部半著作讓世界記住了自己:一部外國游記,一部回憶錄,還有一部未完成的歷史評論《舊制度與大革命》。

革命時代的民主先知

早在1835年,30歲的托克維爾便以《論美國的民主》轟動世界。36歲時,他憑借此書成為法蘭西文學(xué)院最年輕的院士。1840年,他發(fā)表了更為深刻的第二部,告誡人們要警惕“多數(shù)人暴政”。令他失望的是,該書遭受了冷遇。

《回憶錄》是托克維爾至死都不愿發(fā)表的作品——書中對很多著名的革命人物(包括他的師友)都作了尖銳的批評。

不合時宜的人

《舊制度與大革命》是托克維爾晚年的著作,后世的幾乎所有革命者和統(tǒng)治者,都曾讀過此書。他以詳實的史料證明:

革命“就像一個彈簧”——不是發(fā)生在壓迫最甚的時期,而是壓迫開始減輕之時;經(jīng)濟繁榮不會賦予專制以合法性,只會加速革命的到來……

托克維爾告訴妻子:這本書不會討好任何人,只有愛自由的人才會喜歡它。1856年該書首次出版,卻出乎意料地一版再版。

革命派讀了以后,生氣地大罵托克維爾:“如果政府真的在改革,我們還用得著革命嗎?你不僅教唆政府停止改革,還反對革命!”

而?;逝勺x了以后,也紛紛大罵托克維爾:“我們創(chuàng)造了經(jīng)濟繁榮,并且一直在改革,你卻在反對改革、鼓動革命!”

1859年4月16日19:15,法國戛納的一座別墅里,飽受肺病折磨的托克維爾在親友的陪伴下,在修女們《又圣母經(jīng)》的禱告聲中,安靜地離開了人世。他的痛苦與掙扎終于結(jié)束,他的高貴、天才與良知,卻穿越兩個世紀,直至永世。

被遺忘的先知

先知與時代的疏離,與其說是他的悲劇,不如說是人類的狂妄和短見所致。托克維爾去世后,巴黎爆發(fā)了烏托邦革命。在他被遺忘的這兩個世紀里,恰恰是暴力革命最頻繁、極權(quán)災(zāi)難最深重的時代。

幾乎所有的轉(zhuǎn)型國家,都重蹈了法國大革的覆轍——保守派中斷改革導(dǎo)致革命,革命派高喊著“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卻以“人民意志”施行最徹底的專制。

幾億人非正常死亡的血淚教訓(xùn)告訴我們:托克維爾對革命和民主的審慎,源于他對人性的深刻洞察,根植于他的誠實、悲憫和謙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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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守夜人

他書中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成了傳世經(jīng)典:

權(quán)力無論如何產(chǎn)生、歸多少人掌控,只要不受制約,就必然作惡;激進革命很少帶來自由,卻時常帶來新的專制;民主是實現(xiàn)自由的最佳方式,也可能淪為多數(shù)人的暴政;

即便人們“痛恨自由、喜歡被奴役”,自由體制也可以“讓他們活到回心轉(zhuǎn)意”;自由高于民主!必須時刻警惕并限制一切權(quán)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