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陽，與朋友相約去郊區(qū)踏青，山林莽原遍吐著嫩條新芽，蜂蝶飛舞，鳥語啁啾，到處春意盎然。一陣微風(fēng)吹來，嫩草的清香沁人心脾，頓感溫馨愜意。觸景生情，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情景，讓我不由得想起大山深處的故鄉(xiāng)，想起兒時在雪峰山下、善溪江邊的故鄉(xiāng)生活的那一段段美好的記憶。
大山深處的老家，到處都是山，近山接遠(yuǎn)山，遠(yuǎn)山之外還是山，蜿蜒連綿的群山，爭雄似的一座比一座高。春到大山，春到林野，故鄉(xiāng)的春天是美麗的。
萬木發(fā)新，芳草鋪繡，嫩綠的新芽，星星般從林野里的每個角落冒了出來，近山遠(yuǎn)山都換上了新裝，抹出一片春意。放眼望去，梨花、桃花、李花、杜鵑花、油菜花、薺菜花、蒲公英、蘿卜花、蠶豆花……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紅的、黃的、藍(lán)的、紫的、白的，嬌艷欲滴，競相綻放，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點綴在青山綠海之中，漫山遍野成了芬芳的世界。
澄碧清澈的山泉叮咚叮咚哼著歌兒歡快地向遠(yuǎn)方流去，靈巧的小鳥兒在樹上跳來跳去，喜鵲在春光里縱情歌唱，呢喃的燕子穿蔭飛過，布谷鳥“布谷布谷”催著鄉(xiāng)親們快快播種。勤勞善良的鄉(xiāng)親們這兒一對，那兒一群，在林野里忙著春耕，快樂的笑聲、歌聲伴著趕牛的吆喝聲、鞭聲不時傳來……匯成一場鄉(xiāng)村音樂會，增添了春天的美妙。
山中時有云霧繚繞。木板屋、竹籬笆的周圍也被五顏六色的野花纏繞著，牛羊在草地上啃著剛露頭的鮮嫩小草，悠閑自在。所見皆為自然，所聞皆為芬芳，所聽皆為天籟，滌蕩身心，令人心曠神怡。
兒時的我們常爬到塘魚石山頂，采摘野花和野菜。林野里有很多野菜，比如春筍、香椿、薺菜、野芹菜、蘑菇、百鳥不落、蕨、野蔥……我與小伙伴們高興地蜂擁而上，一雙雙小手將野菜從松軟的土地里連根拔起，或爭先恐后地爬上樹去摘，將野菜心急火燎地扔進籃子里后，又是一陣你追我趕、打鬧嬉戲。大山里回蕩著孩子們的歡叫聲、嬉笑聲，采摘野菜的過程似乎比吃野菜還要快樂。一束野花、一筐野菜，就把春天采回了家。
吃野菜，就是品嘗春天的味道。蘇東坡贊美野芹和春筍：“西崦人家應(yīng)最樂，煮芹燒筍餉春耕?！睏钊f里春游時，一心只想尋野菜做盤中美味，他說“綠暗江明非我事，且尋野蕨作蔬盤”。陸游也有采食野菜的詩句：“晨烹山蔬美，午漱石泉潔。”豐子愷說：“春光先到野人家。”野菜中，春筍的吃法有很多種，比如竹筍燒臘肉、青椒炒竹筍、油燜春筍……還可把竹筍煮熟后晾曬制成筍干，鄉(xiāng)親們稱其為“玉蘭片”。我最喜歡吃的是春筍炒黃菜。剛從山上挖回的、吸足了一冬水分的、白胖胖的鮮嫩春筍，與家鄉(xiāng)的黃菜一起炒，美味絕倫！俗話說：家有香椿樹，春天吃菜不用愁。香椿，被稱為樹上蔬菜。香椿炒雞蛋，也讓人回味無窮。
人生旅途崎嶇修遠(yuǎn)，起點站是童年。唐代詩人崔顥詩云：“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边@是詩人登黃鶴樓北望汴梁時興起的歸思，也是詩人難解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春到人間草木知，又是一年芳草綠。如今家鄉(xiāng)的變化很大，生態(tài)環(huán)境也越來越好，河水清澈得不僅可以看見河底的沙石、成群的魚蝦，就連多年未見的野兔、野雞、野山羊都又出現(xiàn)在山里。此時的家鄉(xiāng)正是一年好景，春意正濃，旖旎風(fēng)光，處處呈現(xiàn)盎盎生機。這春意盎然的郊外勾起了我濃濃的鄉(xiāng)愁，真想回到大山深處的故鄉(xiāng)，仰望藍(lán)天白云，坐聽鳥鳴水聲，靜聞泥土芬芳……
原標(biāo)題：《晨讀 | 王繼懷：春到林野》
欄目編輯：華心怡 文字編輯：郭影
來源：作者：王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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