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明多年后回憶淮海戰(zhàn)役,聲稱自己是以赴刑場之心情上戰(zhàn)場指揮的。但是在多年前的戰(zhàn)前,在寫給故交文強的“邀助信”中,他卻是不無自得,說自己手握雄師——精兵16個整編軍,“較之東北兵力雄厚”。
杜聿明的心情為何如此矛盾?其實這并非什么前后矛盾,而是他的心態(tài)被蔣介石搞崩了。

1948年9月中旬,文強剛到長沙綏靖公署工作的第二個月,杜聿明突然從徐州寄來封信,言自己深得蔣介石信任,已被委任位徐州“剿總”副總司令,徐州匯集海量國軍精銳,望他能來“共襄盛舉”,出任“剿總”副參謀長。
杜聿明確實沒說謊,遼沈戰(zhàn)役結束后,蔣介石便寄希望于淮海,集結能調用的所有部隊備戰(zhàn)。
國軍經過兩年多的作戰(zhàn),兵力消耗甚多,但在徐州、蚌埠一帶還有地方綏靖區(qū)的5個軍、4個機動兵團12個半軍、牽制劉伯承部的12兵團4個軍,以及交警、炮兵、工兵、通訊、輜重、戰(zhàn)車等部,總計24個軍、近80萬兵力。
雖說他們的士氣有些低迷,可是他們武器裝備、后勤補給、空中支援、炮火等方面,仍優(yōu)于我軍許多。
最關鍵的是,當時我軍能擺上淮海的兵力僅60萬。這樣占據兵力優(yōu)勢的大規(guī)模決戰(zhàn),對國軍來說可謂是史無前例。
前不久開始的遼沈戰(zhàn)役,我東北野戰(zhàn)軍兵力70萬左右,東北國軍兵力55萬左右。這也難怪杜聿明說“較之東北兵力雄厚”了,真是一點不假。
因此,杜聿明很有為蔣介石、為國民黨打好淮海這一仗的信心和決心。
杜聿明的想法是,抓住二野、三野尚未會師的時間差,集中兵力從三野身上啃下一塊肉,以提升士氣,再與之決戰(zhàn)。
但歷史就喜歡開玩笑,或者說蔣介石就愛折騰人,杜聿明是淮海、遼沈兩頭跑,最終沒能指揮上淮海戰(zhàn)役。
遼沈戰(zhàn)役開始時,杜聿明也正籌備“淮海戰(zhàn)役計劃”。但他很快就被蔣介石親自乘飛機,接到沈陽主持東北大局去了。
遼沈戰(zhàn)役,蔣介石坐鎮(zhèn)北平,遙控東北國軍,結果使得東北戰(zhàn)局迅速糜爛,敗亡就在眼前。
他不覺得是自己有問題,反倒怪罪起東北最高軍事主官衛(wèi)立煌。
當下東北國軍最要緊的是收拾殘局、保存實力、穩(wěn)定軍心,可蔣介石就是急不可耐地對衛(wèi)立煌撤職查辦、追責論罪。
杜聿明到沈陽時已經晚了,錦州已然失守。當時蔣介石下定決心,合并華中、徐州“剿總”,讓“小諸葛”白崇禧來統(tǒng)一指揮,并負責淮海決戰(zhàn)。
這不失為妙招,可是白崇禧完全不搭理,他害怕自己淪落到衛(wèi)立煌的下場,被蔣介石借機收拾。
這時候,蔣介石應該調在東北無多大用處的杜聿明,回到徐州繼續(xù)主持淮海決戰(zhàn),奈何老蔣不知怎么想的,就是要留他負責東北國軍的后續(xù)撤離事宜。
前面杜聿明一走,徐州“剿總”總司令劉峙就變得六神無主,好似失去了靈魂,下令原計劃行動起來的部隊原地待命,等杜聿明回來再說。
杜聿明回到淮海戰(zhàn)場指揮時,戰(zhàn)役已經開始三四天了。他回到南京、徐州,復任徐州“剿總”副總司令兼前進指揮部主任前,在北平停留了一下。
他從傅作義處聽到淮海戰(zhàn)場情況后,感到十分詫異和恐慌:蔣介石為什么把主力撤到蚌埠附近啊。
杜聿明心想完蛋了,國軍贏不了,淮海戰(zhàn)場成刑場了,自己去的結果只有兩個,被俘或被打死。
恐懼涌上心頭的杜聿明,試圖請妻子打掩護,以有病不能起床,擺脫踏上淮海戰(zhàn)場的命運??上ё罱K失敗。
解放戰(zhàn)爭中,國軍打的很多大小戰(zhàn)役,背后都有蔣介石的影子,他插手極多,前線指揮官和戰(zhàn)役指揮官有時候跟傀儡沒區(qū)別,做不了什么決定。
明白淮海戰(zhàn)場將成國軍絞肉機的杜聿明頓時慌了神,幾次忍不住跟其他國軍高官說心里話,抱怨蔣介石。
一次是見何應欽,杜聿明直言東北國軍的覆滅,完全是蔣介石一意孤行。何應欽深表贊同,感嘆不已。
還有一次是跟張治中,詢問國共談判情況時,杜聿明說徐州被搞得相當混亂,國軍已經不能再戰(zhàn)了。兩人毫不掩飾說起對蔣介石的不滿,非要讓麾下去送死。
不少人說杜聿明上淮海戰(zhàn)場,心情應該是“舍我其誰”的慷慨悲壯。可筆者覺得他的心情更多是絕望、無奈、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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