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座國際大都市，上海不僅承載著中華文明的傳承與發(fā)揚，更是東西方文化交匯的萬花筒。海納百川，中外交融，在這里，古老與現(xiàn)代交織，東方與西方交融，共同塑造出這座城市獨有的文化底蘊。
“建投讀書會·澎湃北外灘”第十三季以“東西匯流”為主題，選題從“上海作為一座因河而生、連江入海的國際大都市，不僅承載著中華文明的傳承與發(fā)揚，更是東西方文化交匯的萬花筒”出發(fā)，選取了音樂、電影、體育、建筑、戲劇、器物六大方面，與讀者們共讀上海城市基因中的生機勃勃與包容開闊。
本期為第三場，由上海市海外高層次人才（東方學者）、曾任上海體育學院休閑與藝術特聘教授董二為主講。
前 言
這個題目令我感到耳目一新，我認為可以從中看到上海民國時代的一種深度。雖然我已經(jīng)研究了二十余年“休閑”這個領域，但這個題目難度依然頗大。要拿出證據(jù)來佐證上海這座城市體育休閑中的東西匯流，并思考休閑體育在民國時代的發(fā)展與碰撞，以及產(chǎn)生的結(jié)果和未來方向。這無論是在產(chǎn)業(yè)界還是在學術界都屬首次。
一、東西匯流中的近代上海特色體育休閑
中華民族有很多傳統(tǒng)休閑活動。比如武術，上海有資料可查的武術團體為14個。1914年，精武會在提籃橋修建了會舍。此外還有龍舟競渡、龍獅運動、打麻將等。20世紀60年代，麻將在美國很流行，很多美國老人會打中國麻將，這都是早期的廣東移民帶到美國的。東西方休閑活動碰撞、融合后，現(xiàn)代上海有了江邊的步道和現(xiàn)代的馬拉松比賽，也孕育了體育旅游在中國的出現(xiàn)。以前休閑和體育是完完全全分開的，體育就是體育，而如今休閑和體育相互交織。因此請大家不要誤以為我只是在講體育話題，我是在講上海人生活中的休閑和體育元素。上海自清末開始作為中國東西匯流的發(fā)源地和擴散地，其休閑、體育與旅游的發(fā)展路徑會成為全世界城市的發(fā)展案例之一。
在上海地區(qū)的文獻中溯源“休閑”一詞。1884年，這個詞首先出現(xiàn)在《字林西報》（英國人19世紀50年代在上海創(chuàng)立的英文報紙North China Daily News）上，用的說法是entertainment，即娛樂活動。當時的英國皇家禁酒會舉辦了許多休閑活動，包括牧師演講、唱歌、鋼琴獨奏、二重奏、閱讀等，以幫助參與者自我管理、提升人生修養(yǎng)。
《字林西報》，本篇相關圖片素材由董二為老師提供
外來群體到一個新地方生活，必須有居住地。這就涉及到空間的問題。沒有空間就不會有休閑活動。從19世紀下半葉開始，大量外國人來滬生活和工作。閑暇時間，他們都在做什么？他們做的事情，對上海有什么貢獻？這是我們關注的事情。初來乍到的外國人，最先留意的是空間。所以他們劃定租界的時候，一定會留意領事館、宗教場所，甚至墓地的位置。每個國家對墓地、對宗教場所的理解不同。日本的墓地就在居住社區(qū)旁邊，美國的墓地可以在高速道的旁邊。同時，外國人也不會忘記創(chuàng)造自己的休閑空間，用以進行唱歌、劃船、高爾夫球等活動，這就催生出后來的公園、賽馬道、體育館等。
空間之外，還有兩個維度。一是時間，當你有空間生活之后，需要時間去磨合、去考驗空間對生活的影響；在現(xiàn)代城市發(fā)展中體現(xiàn)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區(qū)的拆遷，社區(qū)休閑游憩設施的建造等。二是內(nèi)涵，休閑的品質(zhì)關乎到生活質(zhì)量，提升生活質(zhì)量是各個現(xiàn)代發(fā)達城市必不可少的議題。隨著時間的推移，上海的休閑空間逐漸演變，城市的內(nèi)涵也隨之發(fā)生了變化。我們從空間，時間和內(nèi)涵去理解休閑，充分了解和消化民國時代的上海日常生活，會對正確把握上海這座國際化大都市未來的發(fā)展方向有一定幫助。
（一）帆船文化的東西方碰撞
第一個展開介紹的上海休閑活動和水有關。在晚清時期，生活在上海一定離不開水，有水一定會有船，有了船就繞不過帆船。帆船文化的東西碰撞很有意思。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是通過帆船；1848年上海開埠之后，貿(mào)易發(fā)展的載體同樣是船，也就是船運。帆船是生活和文化的載體，最后衍生成為休閑方式。最早在《字林西報》可以查詢到1867年12月27日對兩艘帆船的報道：Eureka和Fearless兩艘船比賽，從港務長的船舶出發(fā)，繞過吳淞的紅浮標，然后返回。通過查找關于帆船的更多記錄，可以發(fā)現(xiàn)有兩個詞很重要，一個叫Yacht，一個叫Regatta。根據(jù)當時的照片，我判斷Yacht指帆船，Regatta指“帆船賽”或“劃船比賽”。當時，上海的許多大學有西方背景，大學生的重要活動之一就是帆船，這是受到西方休閑和體育的影響。
外灘的帆船碼頭
早期的帆船比賽在《字林西報》上有相關報道。1868年10月31日，《字林西報》報道了英國、蘇格蘭、美國、德國各隊，以及一個國際混合隊參加國際劃船比賽。這證實了帆船比賽在150年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中國，這樣厚重的帆船文化值得挖掘和發(fā)揚。1870年3月31日，《字林西報》上也有對上海帆船俱樂部（Shanghai Yacht Club）比賽的報道。1908年4月23日，《字林西報》上寫道：“到了1908年，上海帆船俱樂部已經(jīng)崛起成為一個重要的機構(gòu)，使得帆船運動有望成為上海最重要的休閑活動之一。”
上海帆船俱樂部舉辦活動
在民國期間，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詞叫Shanghai lander，指的是1920年代住在上海的英國人。他們承認自己是上海人（Shanghai lander），認為自己是移民，不是過客，也就是在上海生老病死，不想回到自己文化溯源地。上海對他們來說，是家而不是暫時的居住地。他們在上海做不同的工作，給上海帶來了賽馬、板球、跑狗甚至打獵等休閑方式。
（二）跑馬、跑狗與跑人
跑馬、跑狗與跑人的“三跑”活動是上海獨特的民國期間的休閑文化符號。
跑馬，也叫賽馬，完全是一個東西融合的項目。中國古代就有皇家賽馬，“田忌賽馬”的典故表明我國是世界開展賽馬活動最早的國家之一。1846年（一說1850年），麟瑞洋行大班英國人霍格萊成立了“上海跑馬總會”，并在今南京東路與北京東路之間，河南中路以西一帶空地上建立跑馬場。上圖是當時跑馬場的狀態(tài)，下圖中的建筑現(xiàn)在還在，但已經(jīng)不用于跑馬比賽了。
上海跑馬總會舊址
跑狗的英文叫Greyhound race。民國期間上海有三大跑狗場，明園、申園還有逸園。1928年10月1日，逸園跑狗場正式開場，場內(nèi)四周均設看臺，能容納兩萬余人，號稱“遠東第一大賭場”。除6條蛋形跑道外，還設有為賭客服務的旅館、餐廳、舞廳、足球場、書場等。用現(xiàn)代話來講，這是個休閑娛樂綜合體。當時的上海已經(jīng)可以把一般的跑狗活動融入到居民的休閑生活中了。但它有賭博的性質(zhì)，因此也受到當時社會輿論的譴責。
第三種跑叫跑人，也就是回力球運動（Hai-Alai）?；亓η蚴且环N起源于西班牙和法國巴斯克地區(qū)的球類運動?！吧虾；亓η驁觥苯ㄓ?929年的法租界，帶有賭博的性質(zhì)。當時天津，澳門等地也有回力球運動。一開始，因為其動作具有美感和觀賞性，加上賭博的刺激，所以回力球賽能夠彌補夜生活的空虛，吸引了很多目光。但回力球場占地大，加上隨著科技的發(fā)展，大家都轉(zhuǎn)而用撲克牌或機器賭博，回力球賽的觀眾從而越來越少。1949年以后，回力球賽在上海慢慢消失了。在美國，回力球也經(jīng)歷了相似的命運。2021年以后，美國的賭場也漸漸取消了回力球活動。
回力球運動畫報
以上所提到的“三跑”體現(xiàn)了西方體育在上海這塊土壤上生根發(fā)芽，并轉(zhuǎn)化成休閑娛樂活動的過程。這些體育與休閑活動隨著時代的變化，有些蓬勃發(fā)展，有些黯然消失。
（三）溜冰
溜冰，也叫跑冰。我認為可以把它稱作上海的第四跑。上海地處中國南方，不具備溜冰的條件。這里的溜冰實際上是溜旱冰。
20世紀20至30年代，《溜冰場》《鳳舞銀冰》等電影將溜冰運動推廣到普通市民中間。上海也受此風尚影響，整個城市中流行起了溜冰。1879年《申報》就有上海開辦溜冰場的報道，這座建在商場里的溜冰場叫做永安跑冰場，1939年5月的《永安月刊》稱其為“上海唯一最完善高尚跑冰場，（內(nèi)有）標準地板，標準跑鞋，特辟雅座，冷熱飲品，特色西點，精美西菜”。1940年，永安跑冰場為了進一步提升溜冰運動在市民中的影響力，專門舉辦了全上海業(yè)余溜冰比賽。永安跑冰場使用的溜冰鞋多產(chǎn)自美國，這令美國人很驕傲，英文報紙和雜志多次以冰鞋在上海暢銷而自豪。同時也說明當時上海的市場非常大。除了少爺小姐們?nèi)缱砣绨V地涌向溜冰場之外，小雜貨店的學徒、剃頭店里的小六子、弄堂口面攤上的小開也能在邊道或沒人的馬路上過一下溜冰癮?？梢哉f，溜冰在中國變成了大眾的休閑，沒有貧富之間的差異。
永安跑冰室相關報道
有個可以說明當時溜冰有多么普及的例子。1939年，《良友》雜志上有一則對兒童跑冰表演的報道：口琴家石人望的兒子石中光三歲半就精通溜冰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雜志上這位兒童現(xiàn)在還健在，成為了南京藝術學院音樂系指揮系的教授，已經(jīng)九十多歲了。也許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當時是個會溜冰的神童。
《良友》對跑冰兒童表演的報道
如今，輪滑已成為國內(nèi)高校休閑體育專業(yè)內(nèi)的一門課程甚至一項專業(yè)，還被許多專家認為是國內(nèi)新興的休閑體育項目。殊不知，它在150余年前就在上海得以開展，并且成為了一項受大眾歡迎的休閑活動。
（四）打獵
打獵是如何出現(xiàn)在上海的？上海開埠之后，英國人帶著自己的文化前來。他們認為打獵是一種修身養(yǎng)性的活動，于是就在江浙一帶尋找合法打獵的機會。
1873年，上海的外國人社區(qū)出版了《運動家在華射擊日記》（sportsman’s Diary for Shooting Trips in North-China），詳細標明了打獵要怎么打，該打哪些鳥，在什么地點打等等。到了1920年，這群喜歡打獵的英國人突然意識到，如果繼續(xù)打獵，會對自己生活的地方的生態(tài)產(chǎn)生很大影響。于是他們制定了限制打獵和皮貨交易的規(guī)定，還給政府提了一些建議。這讓他們搖身一變，成了長三角地區(qū)生態(tài)的保護者。大家也可以繼續(xù)思考或是研究這群“運動家”打獵的初衷和生態(tài)保護的初衷是什么。
二、公共休閑空間的歷史演變
講完單項活動后，我們以公園為例來看上海的公共休閑空間?，F(xiàn)代城市公園之父弗雷德里克·勞·奧姆斯特德（Frederick Law Olmsted）倡導城市公園。因此，1857年，紐約中央公園面世。開設公園的理念傳播得很快。1868年起，上海也受其影響建立了多所公園，其中外灘公園（今黃浦公園）、虹口公園（今魯迅公園）、顧家宅公園（今復興公園）和兆豐公園（今中山公園）并稱四大公園。當時上海公租界一共有17個公園，法租界有6個。
晚清民國時期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公園分布圖
我在美國杜克大學圖書館找到一張1897年黃浦公園的舊照。從地圖上的英文注釋來看：法租界的英文是French Concession，Concession可以翻譯成（財產(chǎn)、土地等的）特許權(quán)或者許可使用權(quán)。International settlement 中的 settlement意為定居地，在英語的原意上也沒有租用的意思。位于上海外灘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和外灘北端的黃浦公園是中國最早的城市公園，1890年到1928年間不對中國人開放。
在對公園的研究中，我們注意到一些針對華人的規(guī)定和條款不可忽視。有兩位中國現(xiàn)代史專家，一個是英國的Robert A. Bickers，另一個是美國的Jeffrey Wasserstrom，曾做過公共休閑空間與“華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牌子的相關研究。他們認為，顯示牌上的辭令從“foreign community （外國人社區(qū)）”開始，經(jīng)歷了40多年的變化，從起初非常嚴格的規(guī)定到逐漸弱化，直至1928年之后對華人沒有了任何約束。當然，1928年后，上海人需要買票進公園，這是另外的話題了。從某種角度上講，這是外來人口和本地居民的沖突與融合。二者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磨合，最終達成一種妥協(xié)。
1897年黃浦公園
公園里的告示牌
我們本場講座所在的地方是北外灘，離虹口公園很近。1908年，《字林西報》曾報道說，“上海本地沒有比虹口公園更受歡迎的去處了。無論白天還是晚上，年輕人都聚集在那里享受自由和新鮮空氣。在陽光下嬉戲和休息，或者在夏夜里呼吸最涼爽的空氣。然而，不幸的是，這個漂亮的小游樂場正在變成‘骯臟的苦力’的聚集地，他們有時會占據(jù)所有可用的座位，完全將孩子們排除在外，而孩子們理應優(yōu)先使用這些座位?！睘槭裁催@樣說？舉個例子，美國同時代也有這樣的現(xiàn)象，紐約曼哈頓早期移民都在街上玩，產(chǎn)生了安全隱患，甚至危及兒童生命。在波士頓也有同樣的現(xiàn)象，這是城市化中一個必不可少的插曲。在Joseph Lee的倡導下，Playground（兒童游樂場）的概念誕生了。因此當時英國人認為公園是給小孩子玩的，不能有“骯臟的苦力”出現(xiàn)。
《字林西報》對虹口公園的報道
對上海公共空間演變的研究，給了我們理解和思考歷史的機會，也讓我們看到歷史解讀的多樣性與主觀性。每個人有不同的視點，都可能從不同角度去理解歷史。有些人注重它的起因，有些人注重它的過程，而有些人更關心它的結(jié)果。但是無論如何，這些視角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只是反映人們當時對事物的理解的角度和深淺，是無可厚非的。
講了這么多單項休閑，怎能不講真正的體育呢？發(fā)源于西方的各項體育活動，晚清和民國期間在上海生根發(fā)芽。例如，西方為上海帶來了板球（cricket）。上海有記錄的最早的板球比賽發(fā)生在1858年4月22日的虹口。1863年，上海運動事業(yè)基金董事會（Shanghai Recreation Fund）從跑馬會買下第一座板球球場。如今，位于馬會賽道中央的球場已成為南京路和江西路交匯處的人民廣場和人民公園。此外，1941年《字林西報》的體育版報道了足球、籃球、排球、帆船、女子高爾夫球、女子曲棍球等運動?？梢?，其時上海的文化空間璀璨非常。
板球運動
《字林西報》對“CRICKET”的報道
《字林西報》體育版
當時的英文報紙也提到，上海的初中、高中和大學效仿美國和英國的大學，建有體育聯(lián)盟。聯(lián)盟舉行各種比賽，并把體育比賽作為傳統(tǒng)以傳播和發(fā)揚。這些超前的現(xiàn)象，無疑反映了上海在民國期間就把體育嵌入了教育體系。這也是民國版“體教融合”的真實案例。
民國時代，和體育相關的刊物同樣層出不窮。1935年12月21日，《上海體育》正式創(chuàng)刊，近代體育思想家程登科為其寫了寄語。他提出，上海體育是全國體育的中心，易受資本主義的體育侵略。因此《上海體育》是國民的喉舌，是民族體育的源泉，是體育革命的先鋒。他還希望，上海體育從此不是貴族體育的表率，不做體育侵略的酵素，不做選手運動的工廠。我認為，程登科在這篇文章的見解，對中國近現(xiàn)代體育的發(fā)展也有啟發(fā)。
《對的幾點意見》
2024年奧運會、殘奧會在巴黎隆重舉辦。一百年前，上海就證明了能舉辦大型綜合性運動會的實力。從相關報道中可知，1915年5月，“中、日、菲律賓三國運動家擇于（五月）十五號至二十二號在虹口靶子花園舉行運動大會，有跑跳、泅泳（浮游）、足球、網(wǎng)球、婦女運動家腳踏車賽跑、童子軍大操等節(jié)目。為上海自古以來未有之奇觀”。遠東奧林匹克運動會在上海舉辦了不止一屆，梁啟超還曾為《第八屆遠東運動大會特刊》的封皮題字。
《第八屆遠東運動大會特刊》封面
三、未來發(fā)展趨勢與影響
最后，我們來談談東西方元素碰撞與融合下的上海體育休閑的未來發(fā)展趨勢與影響。本次講座提到了上?，F(xiàn)有的體育設施，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成就。我著重從《上海市體育發(fā)展“十四五”規(guī)劃》中引申出一些更深層的含義?！兑?guī)劃》提出：“到2025年，上海體育實現(xiàn)全領域、全方位高質(zhì)量發(fā)展，體育發(fā)展水平穩(wěn)居全國前列，市民參與體育的獲得感、幸福感大幅提升，體育綜合實力和國際影響力明顯增強，基本建成全球著名體育城市?！蔽艺J為，上海未來的重點在于展示其作為全球著名體育城市的形象。
關于“全球著名體育城市”，《2023全球體育城市指數(shù)》從四個維度構(gòu)成評價指標：體育歷史與傳統(tǒng)、體育賽事影響力、媒體傳播力、職業(yè)體育影響力。最終位列排行榜前十的城市都具有三大特征：第一，經(jīng)常舉辦或承辦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頂級賽事和擁有全球影響力的品牌體育賽事；第二，職業(yè)體育高度發(fā)達，大多是國際頂級職業(yè)聯(lián)賽的舉辦城市，且往往擁有國際知名的職業(yè)體育俱樂部；第三，體育媒體發(fā)達，重視體育媒體的傳播力和影響力。無論是倫敦、洛杉磯、紐約、還是東京，體育文化都經(jīng)過百年以上的傳承，最后上升到了休閑娛樂的新高度。例如，英國的足球、美國的棒球、日本的相撲……這些體育項目在歷史發(fā)展中都與經(jīng)濟掛鉤，即所謂的職業(yè)化。因此，我們在思考上海如何成為全球體育城市時，仍需回歸清末至民國時代，深挖當時體育休閑的傳承，才能在世界范圍內(nèi)進行對標。
清末至民國時期，上海作為國際化都市，對外來文化進行了吸收與轉(zhuǎn)化。這一時期，上海不僅是中國與西方世界接觸的前沿，也是各種休閑娛樂和體育活動在中國發(fā)展的重要平臺。西方的休閑與體育文化在上海經(jīng)歷了引入、普及、融合，甚至有些活動消亡的過程。這些變化反映了上海對外來文化的獨特適應能力及在其本土化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同時也展現(xiàn)了上海在東西方文化交融中的獨特地位。這種文化碰撞與融合不是簡單的模仿或接受，而是上海市民對外來事物進行批判、改良并最終傳承的過程。這種文化互動在全球其他城市中并不多見，因此上海的經(jīng)驗可以視為全球城市發(fā)展中的一個獨特而真實的案例。
今年巴黎奧運會將沙灘排球比賽安排在埃菲爾鐵塔前，我認為這是一個完美的文旅體融合案例。觀眾坐在沙灘上觀看排球，既能欣賞體育比賽，又能觀賞埃菲爾鐵塔，還能享受戶外的真實感受。對法國人而言，雖然排球是美國的文化，但是將其比賽安排在本國的標志性建筑前，既升華了美國的沙灘排球，又宣傳了法國的文旅，實現(xiàn)了雙贏。法國人接受了這種奇特而有趣的方式,不僅沒有損害本國的文化，而且還得到了全球?qū)ζ鋭?chuàng)新能力的贊譽。作為國際對標，上海從民國時代就不斷創(chuàng)新。我相信未來上海也會像巴黎一樣，為世界提供創(chuàng)新的文化產(chǎn)品。
巴黎奧運會沙灘排球比賽
四、結(jié)論
回顧歷史是為了展望未來，籌劃更好的發(fā)展。當今，上海作為世界大都市，已進入深度老齡化階段。低生育率加劇了人口結(jié)構(gòu)的變化，人口多樣性也在逐步增加，這些因素共同對城市的生活品質(zhì)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休閑與體育作為提升居民生活質(zhì)量的重要組成部分，也面臨著相應的調(diào)整和轉(zhuǎn)型。在這種背景下，上海的休閑與體育發(fā)展隨城市發(fā)展同步進行，面臨以下幾個關鍵問題：
1.適應老齡化社會的需求：如何設計適合老年人的休閑與體育活動，以提升他們的健康程度和生活滿意度，是未來的重要課題。解決方法可能包括：開設更多適合老年人的公共空間、發(fā)展低強度的運動項目以及拓展社區(qū)服務等。
2.低生育率對青少年體育的影響：隨著年輕人口的減少，如何保持和提升青少年對體育的參與度，將是一個需要關注的問題?？赡苄枰ㄟ^更加創(chuàng)新和有吸引力的方式，來激發(fā)他們對體育的興趣。
3.人口多樣化帶來的機會和挑戰(zhàn)：不同文化背景的居民對休閑和體育活動有著不同的需求和偏好。這要求上海在發(fā)展體育和休閑項目時，用更加包容和多元化的態(tài)度滿足不同群體的需求，促進社會的和諧與包容。
4.提升生活品質(zhì)的綜合考慮：在城市發(fā)展的整體規(guī)劃中，如何將休閑與體育融入到更廣泛的生活品質(zhì)提升計劃中，是未來需要重點考慮的方向。這可能涉及城市規(guī)劃、旅游發(fā)展，公共政策、文化推廣、就業(yè)需求等多個方面的協(xié)同努力。
在這些挑戰(zhàn)面前，休閑與體育活動的創(chuàng)新性和適應力將決定它們未來在上海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如何利用這些活動提升居民的整體生活質(zhì)量，已經(jīng)成為上海未來發(fā)展的焦點。從晚清民國時期開始發(fā)展起來的休閑、 體育和旅游，是上海文化的根基。上海從治理型城市向服務型城市轉(zhuǎn)型，對我們這一代以及下一代人，都是一種挑戰(zhàn)。
董二為講座金句視頻(01:59)
來源：董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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