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樽中不乏酒,籬下仍多菊”,白居易退守洛陽,只要杯中有酒,籬下有菊,就會心滿意足。
像鄭人那樣順應(yīng)農(nóng)時,春風種田,像寧戚那樣隱鱗戢羽,青山牧牛,這是元曲家愛山的知足。
看一朵花開,等一場風來,守一方自在,紅塵擾攘,我自不慌不忙,心安是歸處,知足而矣。
所以,明代文學家李贄說“富莫富于常知足”,精神自由,常懷知足之心,才是真正的富有。
“對酒看花笑,無錢當劍沽”,踏雪尋梅,飲酒看花,當劍沽酒,日子雖拮據(jù),內(nèi)心常豐盈。
這是元代散曲家楊朝英的知足,是親力親為的自足,他的自足既是物質(zhì)生活,也是精神生活。
楊朝英樂觀豁達,情操高潔,頗有李白的豪邁情懷,不愿為五斗米折腰就掛印辭歸寄情山水。
“客到家常飯,僧來谷雨茶,閑時節(jié)自煉丹砂”,《水仙子 自足》即是其自足心態(tài)的寫照。

杏花村里舊生涯,瘦竹疏梅處士家。
深耕淺種收成罷。
酒新篘,魚旋打,有雞豚竹筍藤花。
客到家常飯,僧來谷雨茶,閑時節(jié)自煉丹砂?!?楊朝英《水仙子·自足》
簡譯:
一直在杏花村里過著平常的生活,瘦竹為朋,疏梅為友,這就是我的家。
春天,深耕淺種,辛勤勞作,秋天有了好收成,糧食充足還能自釀美酒。
喝著剛剛濾出的新酒,品嘗新打來的鮮魚,摘竹筍和藤芽,飼養(yǎng)雞和豬。
客來就用家常飯招待,僧侶造訪烹煮谷雨時采摘的春茶,閑時就煉丹砂。

賞析:
楊朝英是元代散曲家,青城人,曾出任過郡守、郎中等職,后歸隱田園。
罷官歸田,躬耕隴畝,雖沒有俸祿,但自給自足身心自在,也歡喜滿滿。
此曲語言質(zhì)樸,明朗輕快,通過描寫田園生活的點滴,抒發(fā)隱逸的樂趣。
杏花村里舊生涯,瘦竹疏梅處士家。
前兩句寫住所,竹林深處,有一個叫杏花村的地方,院子里還種著梅花。
這不免讓人想到杜牧的“牧童遙指杏花村”,也間接地寫出了詩酒生活。
竹有節(jié),梅耐寒,二者既是高潔傲岸的代名詞,也是高雅的品位和愛好。
林逋隱居孤山種梅栽竹,梅妻鶴子,是西湖處士,作者則是杏花村處士。
瘦竹疏花,清秀飄逸,這是與世無爭的氣節(jié),同時也是淡泊明志的情懷。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和陶淵明那般,作者隱居杏花村,與世無爭。
深耕淺種收成罷。酒新篘,魚旋打,有雞豚竹筍藤花。
這四句寫稼穡之樂和田園之趣,躬耕隴畝,春種秋收,釀酒種菜養(yǎng)豬雞。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深耕淺種,如厚積薄發(fā),作者很認真地生活。
糧食豐收了,釀了酒,喝剛濾出的新酒,品嘗新打來的鮮魚,心滿意足。
院子有自己飼養(yǎng)的雞和豬,小園里有竹筍和藤芽,豐衣足食,心境坦蕩。
親耕親種,喂養(yǎng)家禽,釀酒打魚,采摘野菜,體會收獲帶來的欣喜滿足。
如鳥兒歸水鳥飛藍天,這種自食其力的生活,讓作者活得十分愜意舒適。

客到家常飯,僧來谷雨茶,閑時節(jié)自煉丹砂。
楊朝英是文學家,自有詩意畫意,除了農(nóng)田之樂,自然還會有交友之樂。
因為隱居山水田園,故作者多和隱士、僧侶來往,講經(jīng)論道,烹茶品茗。
雖是粗茶淡飯,亦是自己勞作所得,谷雨茶亦是親自采摘,是一片真心。
勞逸結(jié)合,閑時學養(yǎng)生之道,修身養(yǎng)性,不強求,順其自然,珍惜當下。
隱居田園,結(jié)茅筑廬,有勞作的辛苦,有豐收的喜悅,還有那摯友情深。
這點點滴滴,匯成了作者的滿心歡喜,這是對于隱逸生活的滿足和喜愛。
遠離喧器,獲得別樣的隱逸之樂,而這,也只有心性恬淡之人才能體會。
隱逸江湖,既能滿足物質(zhì)生活,也能愉悅精神世界,這豈不是一種圓滿?
楊朝英此曲如一首隱逸之歌,寫景抒情,字里行間莫不洋溢都著心滿意足……

后記:
林間高臥,詩酒自娛,和他這個人一樣,楊朝英曲風自然閑適,情致飄逸。
他是和蘆花道人貫云石同時期的著名散曲名家,楊維楨贊其曲“奇巧莫如”。
其曲俊逸秀麗,朱權(quán)盛贊其“如碧海珊瑚”,讀來讓人有舒適和愜意之感。
他的主要成就,在于編輯了《樂府新編陽春白雪》和《朝野新聲太平樂府》。
因為他的編輯選錄,才讓元人散曲得以保存和傳世,為后世留下寶貴的資料。
楊朝英豁達開朗,有李白的豪放,也有王維的超脫,還兼具林逋的隱逸情懷。
“杏花村里隨緣過,勝堯夫安樂窩”,守己安貧,是物質(zhì)和精神的雙重自足。
參考文獻:
《樂府新編陽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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