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0月16日,《中國青年報》發(fā)表文章《敢于向特權(quán)挑戰(zhàn)的人》,登在報紙的頭版頭條位置。

《中國青年報》在文章中拋出一個問題:在我們的現(xiàn)實生活中,會遇到一些搞特權(quán)的人,如果遇到他們,你會怎么做?這個靈魂追問,瞬間在全國范圍內(nèi)引起轟動,人們開始追尋文章背后的故事真相。原來時任商業(yè)部長的王磊,因為在豐澤園吃“霸王餐”,受到中央紀委高度重視。中紀委常務書記黃克誠立即安排調(diào)查,確認情況屬實后向全黨發(fā)出通報。黃克誠還說:“不管多大官,登報曝光?!?/p>

豐澤園是北京的一個高級飯莊,創(chuàng)辦于1930年,以魯菜名揚天下,尤以蔥燒海參最為出名。豐澤園自成立之初,就以上層人士為服務對象,建國后也是如此。

1951年,葉劍英元帥指示相關(guān)部門扶持豐澤園,對豐澤園進行改造,成為北京第一座完成公私合營的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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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后,豐澤園是中央領(lǐng)導、高級干部宴請外賓、知名人士的地方。毛主席沒有去過豐澤園,但在家中宴請賓客時,有時會將豐澤園的廚師請過去掌勺。作為全國領(lǐng)袖,毛主席從不搞特殊,請廚師的錢從自己的津貼和稿費中出。

但并不是每一位干部都能恪守原則,尤其是改革開放后,公款吃喝的問題愈發(fā)嚴重起來。那時候許多高級干部剛被“解放”,認為自己在特殊年代受了委屈,如今重新掌握權(quán)力,理應讓自己和家人過得好一些。

為了剎住這股歪風,中紀委于1979年起草《關(guān)于高級干部生活待遇的若干規(guī)定》,制定“四菜一湯”的公務接待標準。可這一規(guī)定效果并不明顯,1980年,中紀委收到舉報信,曝光了豐澤園飯莊的吃喝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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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愛武

這封舉報信,是豐澤園一個叫陳愛武的廚師寄來的。陳愛武雖然只有二十多歲,卻是全國勞動模范、新長征突擊手,反映了商業(yè)部長王磊在豐澤園吃“霸王餐”的情況。

王磊是一位老革命,長期從事貿(mào)易工作,曾任北京市委書記處書記,1978年調(diào)任商業(yè)部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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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之初,商業(yè)部工作繁忙,經(jīng)常要宴請一些外賓和投資商人。王磊身為商業(yè)部長,吃飯宴請的時候,會將客人請到豐澤園就餐。

豐澤園是北京著名的高級飯店,吃一頓飯不便宜,一頓飯要花幾十元。1980年,王磊在豐澤園吃了兩頓飯,花了122元,但只象征性付了19元。不僅如此,那些沒吃完的飯菜煙酒,也被王磊打包帶走了。

放到現(xiàn)在,一百多元不算什么,可那是80年代初,一名干部的工資只有幾十元,對普通家庭來說更是一筆巨款。王磊吃“霸王餐”,不結(jié)清飯錢,豐澤園上下都很氣憤,可人家是部長,大家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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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

陳愛武作為廚師,又是勞動模范,眼里容不得沙子,決定揭發(fā)此事??伤绎埱f黨支部的幾名委員反映過,又找到北京市服務局,都不管用。他一氣之下寫了一封舉報信,寄到中紀委。

得知情況后,紀委常務書記黃克誠非常重視,派另一位常委曾涌泉前去調(diào)查此事。曾涌泉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實際情況與陳愛武所述一致,寫了審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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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克誠看過報告后勃然大怒,在列席中央書記處會議時說,這是典型的搞特權(quán),要求查王磊。不過會上有領(lǐng)導說,這樣處分王磊不好,有點小題大做。黃克誠態(tài)度堅決:“不管多大官,必須大膽處理,向全黨通報,而且要登報曝光。”

不久后,《中國青年報》《人民日報》先后報道此事,將這一事件公之于眾。

黃克誠

負責報道此事的記者馬北北回憶說,一時間輿論炸鍋,這是建國以來第一次公開報道此類事件,公開批評的最高級別現(xiàn)職官員,引起強烈反響。

周總理夫人鄧穎超大姐,列席中紀委全會時表揚了這份通報,說通報發(fā)得及時,社會反響很好。鄧大姐說,她回母校北京師范大學參觀時,許多同志說中紀委這次動真格,連部長這樣的高級官員也通報。

中紀委查明情況后,批評王磊,表揚陳愛武。王磊雖然丟了面子,但誠懇接受批評和處分,主動聯(lián)系豐澤園,退還了飯錢。不過王磊也因吃“霸王餐”的事情被撤職,1982年出任國務院財貿(mào)小組組長。

至于大膽揭發(fā)的廚師陳愛武,后來被組織派去支援邊疆。在烏魯木齊工作。有消息人士透露,他后來又去日本研習,回國后從政。

黃克誠身為中紀委常務書記,查處違規(guī)吃飯宴請并非只此一例。1980年,黃克誠的一個老部下,在京西賓館宴請來北京匯報工作的老戰(zhàn)友。為了表示對老戰(zhàn)友們的歡迎,他親自在京西賓館設宴,花了400元。

當然這名干部沒有自掏腰包,而是記到了總參賬上,屬于公款。400元不是個小數(shù)目,飯店也需要正常運轉(zhuǎn),幾天后將事情匯報到中紀委黃克誠那里。

事情發(fā)生后,一些老同志勸黃克誠,說革命年代,這名干部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他一馬。黃克誠不同意,說黨風黨紀無小事,特別是關(guān)乎民心民生的問題,必須硬起鐵腕處理。

黃克誠親自找這名干部談話,耐心詢問他,強調(diào)他平時不是愛占便宜的人。這名干部幡然醒悟,將自己的私人存款拿出來,補上了400元的飯錢。

和對待商業(yè)部長王磊一樣,黃克誠并沒有因此對老部下網(wǎng)開一面。他讓這名老部下作了檢討,同時要求總參紀委對此事發(fā)了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