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禮那天，LED大屏上的微信到賬提醒叮叮咚咚響個不停，像過年時的鞭炮，炸得人耳朵發(fā)麻。
婆婆穿著她那件暗紅色的旗袍，在酒席間來回穿梭，笑得像朵怒放的牡丹。她手里攥著一疊紅包，時不時低頭瞄一眼，嘴里還念叨著：“老張家五百，嘖，去年他家兒子結婚咱可是給了八百……”
我站在一旁，美甲上的鉆飾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心里卻有點發(fā)虛——這婚禮，真能像朋友圈里那樣“完美無瑕”嗎？
2.
晚上十點，賓客散盡，我和老公癱在新房的沙發(fā)上，累得連婚紗都懶得脫。他掏出手機，翻出婆婆發(fā)來的禮金清單，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怎么少了三萬？”
我湊過去看，果然，記賬本上明明寫著“23萬6”，可銀行卡到賬只有20萬出頭。
老公撓了撓頭：“會不會是媽算錯了？”
我沒吭聲，心里卻咯噔一下——白天還覺得婆婆精明能干，現(xiàn)在怎么突然覺得，她那笑瞇瞇的眼神里，藏了點別的什么？
3.
第二天一早，婆婆拎著保溫桶來了，說是給我們送早餐。
“昨晚累壞了吧？快，趁熱吃?！彼Σ[瞇地揭開蓋子，里面是熱騰騰的小米粥和煎餃。
我低頭喝粥，余光卻瞥見她偷偷瞄了一眼茶幾上的記賬本，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旗袍的盤扣——那動作，像極了小時候我媽數(shù)錢時的樣子。
4.
中午，表姐發(fā)微信問我：“禮金收得怎么樣？你婆婆沒‘截留’吧？”
我發(fā)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至于吧？”
表姐秒回：“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有些婆婆，表面上說幫忙記賬，背地里偷偷抽成，美其名曰‘保管費’?！?/p>
我盯著手機屏幕，心里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5.
下午，我借口收拾婚禮剩下的東西，去了婆婆家。
一進門，就聽見她在廚房里跟人打電話：“……是啊，現(xiàn)在的小年輕，辦個婚禮花那么多錢，還嫌禮金收得少……”
我僵在門口，手里的塑料袋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婆婆回頭看見我，臉色變了變，匆匆掛了電話。
“圓圓來了啊，吃飯沒？”她笑得有點勉強。
我沒接話，只是彎腰撿起袋子，低聲說：“媽，禮金是不是少了？”
6.
空氣凝固了幾秒。
婆婆嘆了口氣，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舊信封，遞給我：“這是你二舅給的，他手頭緊，只給了五百，我怕你們不高興，就自己添了兩千進去……”
我愣住了。
她繼續(xù)道：“還有幾個親戚，紅包里塞的是欠條，說年底還……我尋思著，新婚頭一天，別讓你們鬧心，就先墊上了。”
我低頭看著信封里皺巴巴的鈔票，喉嚨突然有點發(fā)緊。
7.
晚上，老公翻著禮金本，突然笑出聲：“哎，你看這個，王叔給了個紅包，里面就二十塊錢，還附了張紙條——‘留著買糖吃’?！?/p>
我也笑了，笑著笑著，眼眶卻有點熱。
原來，那些我以為被“克扣”的錢，是婆婆用自己的退休金悄悄補上的。
8.
第二天，婆婆來我們家?guī)兔κ帐?，我趁她不注意，偷偷往她包里塞了個紅包。
她發(fā)現(xiàn)后，瞪我一眼：“干啥呢？我又不是小孩！”
我笑嘻嘻地說：“媽，這是‘保管費’?！?/p>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罵：“死丫頭，學壞了！”
但我知道，她轉身的時候，偷偷抹了下眼角。
9.
現(xiàn)在，每次看到那個記賬本，我都會想起婚禮那天，婆婆穿著旗袍在酒席間忙碌的樣子。
那些紅包里的數(shù)字，或許并不完美，但藏在里面的心意，卻比任何賬目都清楚。
10.
原來，生活里的賬，從來不是算出來的，而是過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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