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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登高》

唐·杜甫

風急天高猿嘯哀, 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 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 潦倒新停濁酒杯。

古人登高望遠,在極目遠眺,視野開闊中,個人的渺小和宇宙的無垠,容易觸發(fā)內心的感受,于是喜歡抒發(fā)情懷。

登高之時,山風撲面,衣袂翻飛,仿佛整個人都要融入那無邊的天地之中。腳下的山石堅實,頭頂?shù)纳n穹浩渺,人在其間,不過是滄海一粟。這種渺小感非但不令人沮喪,反而讓人心胸開闊,思緒萬千。

杜甫登高望遠,見秋色蕭瑟,寫下“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蒼茫。他們的詩句,既是眼前景色的寫照,也是內心情感的抒發(fā)。人在高處,視野開闊,心也隨之澄明,許多平日糾纏的煩惱,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

登高不僅是一種身體的攀登,更是一種精神的超越。站在高處,俯瞰大地,山川河流盡收眼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腳下延展。這種視角的轉換,讓人跳出瑣碎的日常,思考更深遠的問題——人生的意義、時間的流逝、自然的永恒。

于是,登高望遠便成了一種心靈的儀式,讓人在短暫的超脫中,重新審視自我與宇宙的關系。

如今的人們,雖未必如古人那般吟詩作賦,但登高時的那份心境,依然相通?;蛟S是在城市的樓頂俯瞰萬家燈火,或許是在郊外的山頂眺望云卷云舒,那一刻的寧靜與豁達,便是對生命最好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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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一千多年前,杜甫登高望遠,見秋色蕭瑟,寫下了一首《登高》。既是眼前景色的寫照,也是內心情感的抒發(fā)。

人在高處,視野開闊,心也隨之澄明,許多平日糾纏的煩惱,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

杜甫獨倚高臺,秋風裹挾著枯葉的沙響掠過耳畔。遠處江濤拍岸的轟鳴與山猿哀啼交織,在群峰間蕩出悠長的回響。他望著自己枯枝般顫抖的雙手——這雙曾寫下"致君堯舜上"的筆,如今連酒盞都端不穩(wěn)了。

渾濁的酒液在杯中搖晃,倒映出他霜雪般的鬢發(fā)。二十年前在長安曲江畔的豪飲仿佛隔世,那時新釀的綠蟻酒浮著細沫,與岑參、高適的佩劍相擊聲清脆如磬。而今嚴武病逝、李白墜江,故人星散如這漫天飄零的楓葉,只剩他拖著風痹的雙腿,在夔州的山崖上獨自咀嚼著歲月的苦味。

江面忽然掠過一道白影,是逆風而上的沙鷗。它單薄的翅膀切開翻滾的浪沫,恰似當年那個"會當凌絕頂"的少年。杜甫渾濁的眼底泛起微光,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勾畫起來。遠處漁舟的號子順風飄至,他忽然挺直佝僂的脊背,任秋風灌滿破舊的衣袍——酒可以停,筆不能停。

山腳下,牧童的竹笛聲混著稻香升起。老詩人摸出懷中磨禿的狼毫,就著夕照在斑駁的欄桿上寫下新的詩行。長江在他腳下奔涌不息,將那些沉郁頓挫的文字,送往千年后的月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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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清朝時期有個叫楊倫的人,在《杜詩鏡銓》中是這樣評價《登高》這首詩的:

高渾一氣,古今獨步,當為杜集七言律詩第一

確實,生活是一場修行,每個人都在負重前行。但其實,境隨心變,若心態(tài)超然,那滿目的秋景便是讓人驚嘆的美好;若愁容滿面,秋天自然也就悲傷。全在于自己的感受和心境的變化!

有時候想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尺寸年華,就該樂其樂,盡余歡。

心華結撰,工巧天成,人生也大概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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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杜甫筆下"風急天高猿嘯哀"的秋景,恰似人生百態(tài)的鏡像。

這位詩圣在夔州白帝城外登高望遠時,雖身患肺疾、耳半失聰,卻將蕭瑟秋風化作筆底波瀾,把飄搖的人生境遇升華為震撼千古的藝術絕唱。

這種將苦難淬煉為詩意的能力,正是中國文人最動人的精神傳承。

明代畫家石濤曾言"搜盡奇峰打草稿",其實人生何嘗不是如此?

每個人都在時光的宣紙上揮毫潑墨,有人把驟雨寫成淚痕,有人卻將雨滴點染成荷塘月色。

蘇軾在黃州赤壁的江風明月里參悟"逝者如斯",王陽明于龍場驛站的瘴癘之地證得"心外無物",都是將生命困頓轉化為精神飛躍的典范。

現(xiàn)代心理學中的"認知重構"理論,恰與這種東方智慧遙相呼應。當梵高把阿爾勒的麥田畫出漩渦般的生命力,當貝多芬在失聰后譜出《第九交響曲》,他們都在證明:生命質量的砝碼,永遠握在心靈的天平上。

就像陶淵明采菊東籬時,南山不只是山,更是精神歸處的象征。

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們比古人更需要這種"境隨心轉"的智慧。地鐵里刷手機的低頭族,若能抬頭看見玻璃幕墻折射的云影;加班后疲憊的歸途,若能駐足聆聽梧桐葉落的韻律,生活便會展開新的維度。

畢竟,生命不是等待暴風雨過去,而是學會在雨中起舞的藝術。

05

可能這也是讀古詩的意義吧?給心靈一個慰藉,給身心一個放松的方式。

感謝有杜甫!

杜甫的一生,是詩與苦難交織的旅程。尤其是安史之亂后,給他帶來太多深刻的人生記憶,也使得他心靈得到了升華。

他攜家?guī)Э谄次髂希诔啥疾萏玫亩虝喊矊幚?,仍不忘以筆墨記錄民間疾苦。乾元二年秋,他寫下"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吶喊,茅屋為秋風所破時,心里裝著的卻是整個破碎的山河。

戰(zhàn)火蔓延至蜀地后,五十三歲的杜甫再度踏上漂泊之路。夔州的白帝城頭,他望著滾滾長江東去,寫下"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千古絕唱。老病纏身的詩人在這里完成了《秋興八首》,將個人命運與家國興衰熔鑄成青銅般的詩句。

生命的最后三年,他像一葉孤舟沿湘江漂流。在潭州遇李龜年時,兩個白發(fā)老人相對而泣,"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的平靜敘述里,藏著盛唐隕落的全部哀傷。

大歷五年冬,饑寒交迫的詩人倒在岳陽至衡州的小船上,臨終前仍以顫抖的手寫下《風疾舟中伏枕書懷》,墨跡未干便與世長辭。

這個用詩歌丈量過整個亂世的詩人,最終沒能回到魂牽夢縈的長安。但他的詩句像種子撒遍九州,在后來每個風雨如晦的年代里,總會有人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中看見自己的影子,從"國破山河在"的痛切里找到共鳴。

杜工部用一千四百余首詩歌,為中華民族保存了最珍貴的苦難記憶與精神火種。

06

杜甫一首《登高》詩,道盡感慨,人生何嘗不是在高低中徘徊?

現(xiàn)代人登高望遠時,總在尋找某種超越性的視角。杜甫筆下"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蒼茫,恰似中年回望時驟然驚覺的時光碎片——那些未竟的理想、錯失的機緣、猝不及防的別離,都化作蕭瑟秋風中的枯葉,在記憶的深淵里盤旋墜落。

但詩人緊接著寫"不盡長江滾滾來",這又是何等驚人的生命辯證法:個體的凋零與天地的永恒,在此刻形成了奇妙的共振。

當代人的困境在于,既失去了古人"獨坐敬亭山"的靜觀能力,又尚未建立適應數(shù)字時代的認知錨點。地鐵里刷短視頻的年輕人,辦公樓里盯著KPI的中年人,都在進行著另一種意義上的"登高"——在信息洪流中踮起腳尖張望,卻常常被算法推送的碎片壓彎了脊梁。

當杜甫感嘆"艱難苦恨繁霜鬢"時,他至少還能將生命體驗淬煉成金石般的詩句;而這個時代的悲歡,更多時候消散在朋友圈的九宮格里,成為數(shù)據(jù)海洋中微不足道的浪花。

但或許真正的登高不在海拔,而在認知維度的提升。

就像

長江永遠向前奔涌,而每個時代都有屬于自己的登高者,在無常中尋找恒常,在局限里觸摸無限。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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