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由江志強監(jiān)制,張琪執(zhí)導,孫悅、張琪共同編劇,白客、辛柏青、郎月婷領銜主演,耿樂特別出演,獲北影節(jié)“天壇獎”最佳編劇獎和最佳男配角獎,將于4月29-4月30日18:00-20:00開啟超前點映,5月1日正式上映。

在這個風聲獵獵的故事里,每一陣風,都是潛藏罪惡的低語。
張琪導演的首部長片《大風殺》,在白客、辛柏青、郎月婷、耿樂等實力演員的演繹下,織就了一幅關于人性暗面的灰色織網(wǎng)。其中白客在片中褪去往日的喜劇色彩,以極度收斂的表演,詮釋了一個在灰暗命運中負重前行的普通人,辛柏青在《大風殺》中徹底顛覆了以往溫文儒雅的形象,貢獻了一次瘋狂的表演,詮釋了一個在絕境中漸漸沉淪的人。

而在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斬獲最佳男配角獎的耿樂,也是展示了驚艷的反派表演。

影片以一場突如其來的命案為引,撬開了小城壓抑而沉默的外殼,將隱匿在日常中的欲望、背叛與救贖赤裸裸地擺在觀眾面前。
《大風殺》的風格克制冷峻,鏡頭語言內斂而有力量,仿佛用一把鈍刀,在無聲處慢慢剖開角色的秘密。荒涼的空間、沉重的色調、緊繃的節(jié)奏,交織成一場關于孤立與崩壞的視覺風暴。影片的聲音設計,像一只無形的手,時而低語,時而怒吼,把人物心底的惶恐與掙扎推至極致。

這不僅是一部犯罪片,更是一場關于人心交織碰撞的故事。風不停,人不止,每個人都在風暴中尋找一個無法抵達的出口。
本期導筒帶來張琪專訪,走進這部北影節(jié)天壇獎入圍影片場刊最高分作品的精彩幕后故事。

采訪:月希
編輯:紫嫣
專訪正文
導筒:《大風殺》故事最初的靈感來自哪里?
張琪:我很喜歡“困境”題材,像末日片、喪尸片也算是“困境”題材的,很多文學、戲劇作品也都有涉及這個題材。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這個感興趣,從小就喜歡,我甚至真有想過拍喪尸片。
這個“困境”題材可以把各種各樣的類型放進去,所以它有很多的可能性和玩法,它可以在極端的困境環(huán)境里,把人內心的東西極致壓榨出來,就像放大鏡透過陽光聚焦時引燃的那一個點。
導筒:您是在什么時候開始創(chuàng)作這個故事的呢?
張琪:大概是在2021年。
我之前喜歡“困境”題材但只限于看,后來江老板(江志強,《大風殺》監(jiān)制)找到我,問我有這么一個故事感不感興趣,他大概給我講了下,就是匪幫圍困了一個鎮(zhèn)子,鎮(zhèn)子上的警察帶領鎮(zhèn)民做各種關卡,保護鎮(zhèn)子。
我對這其中圍困的部分很感興趣,就和江老板說,我是喜歡這個題材,但能不能給我個機會,給我兩年的時間,我好好想一想要拍什么。
導筒:那在這兩年思考的過程中,在創(chuàng)作上您有遇到什么難點嗎?
張琪:難點是在,很多人和我說拍電影應該是你有話要說,但我本身其實沒有什么表達的欲望,我其實沒有什么話要說。如果你日常生活中認識我,會覺得我話很少。我沒有覺得自己的表達非要去讓人聽到,這樣好像也挺難為別人的。
但是我心中有好多問題想問,有我不理解的、我想要知道答案的。首先有很多問題可能是沒有人有答案的,但是大家又很困擾的,所以有必要把這個問題傳遞下去。
我覺得很多電影都有這個特質,它并不是說一個很強硬的創(chuàng)作者在教你做人做事,它會給出一個你非常渴望知道答案的問題。我覺得我是想做這樣的事情的。
導筒:如果讓您概括一下本片提出來的問題,您覺得是?
張琪:說實話,我是很害怕孤獨,很害怕變化的,我就很想知道,當我在害怕孤獨和變化的時候,究竟在害怕什么?我應該怎樣看待?
如果一定要概括的話,我目前想到的是這個。但如果說這句話真的概括了這個電影嗎?我可能不這么認為,因為電影不是我一個人的。
我可能帶出這個問題在拍電影,但是我們團隊還有很多人跟著我一起創(chuàng)作,帶著自己的記憶和感受融入進這個電影里,他們肯定也有給出自己的東西在這個電影里,會比我更豐富。
當然還有觀眾,也帶著自己的記憶和問題,包括期待值去看這個電影的時候,所產(chǎn)生的問題、結果、內容都不一樣。
導筒:您剛剛提到片中有警察和匪幫沖突,想問下本片中的這些悍匪有參考什么原型人物特質嗎?
張琪:其實悍匪的設計理念是,我希望這些悍匪里的每一個人都是那個年代最印象深刻、最兇殘的代表,讓他們一起出現(xiàn)在這個電影里。
當然要怎么把他們組裝起來呢,北山(辛柏青飾演)這個人物就尤為重要了。
片中是一群悍匪跟隨著北山,當每個悍匪的原型人物聚合起來的時候,北山就自然而然浮現(xiàn)出來了,因為北山應該是具有所有人的素質,同時又要更強大的東西去管理這一幫子人。
導筒:《大風殺》的片名充滿意象感,能否分享一下這個片名是如何確定的?以及背后的隱喻?
張琪:我覺得“殺”字代表了劇中人物對“大風”的初始態(tài)度和感受。
這個片子里一直在刮大風,對應了我想在片子中去呈現(xiàn)的變化。變化是我們看不見,捕捉不到的,我們只能看到變化的結果。風其實也一樣,床單飄起來的時候我們知道風來了,吹到我們臉上的時候皮膚感受到有風。但是風無色無味,你其實看不到。
當我們面對變化,大部分時候其實是會恐懼的,如果它是好的變化我們會開心,如果他是意外的捕捉不到的,就會感到害怕。
當然這也聯(lián)系到片中夏然(白客飾演)的變化,從恐懼變化,到看著這些變化,聽著這些變化,可以說這是一個夏然的看法的變化。

導筒:片中有很多這樣的刮大風的場面,還有夜戲鏡頭,在攝影上,您如何去設計規(guī)劃這些畫面呢?或者說會不會遇到什么挑戰(zhàn)難度特別大的拍攝?
張琪:我們最難的是那個在加油站,現(xiàn)場的風真的是那么大,雖然也有后期CG輔助,但是只是通過技術讓風變成一樣大小。當時我們監(jiān)視器的棚子都被吹翻了,風真的很大。
那是我們整個拍攝的第一場戲,但也也正借此我們發(fā)現(xiàn)對片子來說,整個風格氛圍就應該是這樣的,這導致我們后面所有場次都要匹配這樣的風。
導筒:要匹配一樣的風量嗎?
張琪:對,不止是量,還有烈度。從細的方面來說是風的烈度,但是也要匹配整體環(huán)境的烈度。
最重要的是在那么大的風的情況下,攝影機是會抖的,防風要做得非常到位,還要經(jīng)常給機器除沙,保護措施要做好。
導筒:對人來說也是吧?既要防風沙,還要兼顧現(xiàn)場拍攝。
張琪:是的,而且工作人員可以做好防護,但是對演員來說,就是完全暴露在風沙里的。比如白客,辛柏青,他們不僅要暴露在風沙中,還要有深入的情感表現(xiàn),甚至有一場辛柏青需要在風沙中雙眼圓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甚至整條拍下來都沒眨一次眼”。
導筒:本片也有很多動作戲,包括槍戰(zhàn)、肉搏打斗等,但有意思的是本片雖暴力但不血腥,可以和我們分享下您在動作方面的特別設計嗎?
張琪:我覺得在這些動作戲里,暴力并不是我想強調的部分,我想強調的是對暴力的恐懼感,和暴力的代價。
所以在拍攝方式上我也是往這個方向去做的,暴力往往只是一瞬間,甚至是背面的看不到的,但是暴力的恐懼是需要直面的。

我本質上是一個很反暴力的人,我很害怕暴力,所以如果真正要去拍,我也不想。我也不希望電影里的生命僅僅是電影里的,有些電影里的角色死得很隨便,但我不希望我的電影里是這樣,我覺得一個生命的死是有代價的,哪怕是電影里的生命。
導筒:還有在本片的配樂方面,您有什么故事可以和我們分享下嗎?
張琪:在劇本大綱階段,我們就擁有了一位很優(yōu)秀的作曲家,叫沈必昂,來自瑞典。他在大綱階段就已經(jīng)開始寫,等到開機的時候他已經(jīng)寫了一半,所以很多戲在拍攝的時候,我們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就可以現(xiàn)場聽他寫好的音樂,去聽、去感受。
我覺得這種方式是很難用語言去達到的,因為這些音樂很直觀,這很棒。
導筒:這很特別,很少有電影能在拍攝階段就已經(jīng)有配樂可以去感受。
張琪:是的,這也使得我們拍攝的電影內容和音樂是高度協(xié)調的。
導筒:本片還聚集了白客、辛柏青、郎月婷等多位實力派演員,可否分享下與他們的合作感受?或者讓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張琪:像柏青哥第一次看完劇本的時候,他和我說,他一直想演一個光著腳的反派,穿著輕薄的褲子,走在一個看上去他很陌生的環(huán)境。他光著腳似乎給人感覺很脆弱,但其實是因為他很強大,很有能量。
我覺得這個給了我很大的啟發(fā),北山在前面的畫面主要都是拍腳,到美食城出場的時候,就是給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感覺。
柏青哥這個想法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和引導,更值得注意的是他提出這個想法的方式,他說我只是一直想演一個這樣的反派,就是他并沒有直接說這個反派應該怎么樣,他在保護一個新導演的自信。
在拍北山第一場戲的時候,是和白客飾演的夏然在明日美食城對峙,我們全組人都在現(xiàn)場期待,這么高難度的一場戲柏青哥會怎么演。第一段演完后,我們所有人都鼓掌了,沒想到原來還可以這樣表演。

和白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一起坐了半小時,但什么也沒說,沒有話,經(jīng)紀人都很著急。但是我會感覺自己和他很像,我們坐在一塊不說話也不會尷尬,就很舒服。
而且白客對角色有超常的投入和專注力,對我來講簡直是一個奇跡,其他演員應該也有同樣感受。我舉一個例子,就是他在進組前,其實腿摔斷了,只能坐輪椅,用拐杖。他拍的第一場戲是在羊圈的動作戲,我們因為他的身體情況改動了劇本,也找了替身演員,所有都準備著。
到了現(xiàn)場的時候,白客說,要不我試試,然后就起來了。開機前的時候,還可以感受到他是在疼的,但一喊開機,那一個瞬間,他就變成夏然了,直接沖出去。看電影的時候,你絕對看不出來這是一個腿斷了的人在表演,實在是不可思議。
還有他在電影中有一場拆波波斯槍的戲,他每天都在練,只要有時間。等到拍那場戲的時候,他的手已經(jīng)(因為練習)磨爛了。所以最后拍拆“波波斯”的戲的時候,只能給他戴一個手套去操作。

月婷她之前問過我一個問題,就是李紅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最在意的是什么?我說李紅很在意自己是不是一個好人。
我第一次見月婷的時候,感覺她是一個剛柔并濟的人。你能感覺到她很堅強,很勇敢,但同時她又非常柔軟,溫柔,很在意每個人的感受。其實在見到她之前我對李紅這個人物的感受和構思不是現(xiàn)在這樣,她可能更偏類型一點,但見到她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覺得值得把她本人自身美好的東西也放到李紅身上。所以我們在拍攝過程當中,是因為她對李紅又進行了修改和調整。

她也給了我很大的啟發(fā),我們這個片子里面有不好的人,有好人,有善良的人,也有迷失的人。
導筒:白客出演的警察夏然與“報喪鳥”貓頭鷹的形象聯(lián)系在一起,您認為他身上最顯著的特征及精神內核是怎樣的?
張琪:他和北山一樣是經(jīng)歷過孤獨,并且害怕孤獨的,但是他們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們也好,咱們也好,在日常生活中都是害怕孤獨的。不然我們不會依賴互聯(lián)網(wǎng),不會說希望有人發(fā)微信消息、不會看朋友圈其他人的生活。
北山和夏然代表了兩種不同的選擇,北山是希望別人能陪他,你看他為什么不斷試探別人的底線,因為這樣他才能有安全感。但是夏然他是希望可以好好陪別人的,所以當他在故事中有在意的人走的時候,他會心疼這些人離開時是孤獨的,想陪伴他們。
導筒:如果讓您選一個片中最復雜的角色,您覺得是哪一位?
張琪:我覺得最復雜的應該是多杰(卓杰澤仁飾演)。
他是一個我很期待在故事中出現(xiàn)的人,為什么會這樣說呢?是因為很多角色是可以塑造的,但多杰屬于你不知道他怎么就到那了。
在一開始的設定中,他是個不存在的人,我們甚至拍了一個鏡頭是多杰站在夏然逝去戰(zhàn)友的合影里,意味著他可能只是夏然想象出來的,期待存在生命里的人,后來我們打算把他處理成一個真實的角色。
我會期待生活中有多杰這樣的人出現(xiàn),這并不代表這樣的人在我的生命中不存在,他存在,只是我可能沒有能力看到。因為我們看到的很多人其實只是自己的投射,我們的慣性有時候決定我們只看到一個人的一面。

北山也是這樣,匪幫的這群人,因為自己的慣性只看到了北山的這一面,所以他們不停地學習、模仿。
說回到多杰,他是一個存在又不存在的人,但是存在與不存在這件事本身也是悖論,所以對我來說多杰是復雜的。
導筒:我們知道您是剪接指導出身,曾參與了《邪不壓正》《揚名立萬》等作品,這次首次作為導演身份執(zhí)導長片,也同時剪接了本片,這兩種身份給您帶來怎樣的感受?
張琪:其實我一開始是學制片出身,大學畢業(yè)后我拍了兩年廣告,然后很偶然接觸到電影長片,后來又很偶然做了電影預告片剪接師,再很偶然的機會成為了這部電影的導演。
其實在拍這個電影之前,我的所有經(jīng)驗對這個電影最有用的是——如何處理偶然性,因為現(xiàn)場會面臨很多事情,但電影很珍貴的地方就是你要捕捉到那些偶然性的瞬間。

像問題里提到剪接和導演兩種身份,它其實是雙面的,我必須要克服一些(原有思維),當偶然的瞬間發(fā)生時,要根據(jù)它們去調整你的方案。但是對剪接思維來說,只要根據(jù)1、2、3這樣的順序去做,而忽視了偶然性,這對創(chuàng)作來說是有限制的。

但是再反過來講,剪接的思維對拍攝效率來說是有極大的幫助的,我會知道自己需要多少個鏡頭,這個鏡頭拍到哪就可以結束,一定程度上讓我們可以很好地保護演員的表演狀態(tài)情緒。
導筒:所以是有這么多經(jīng)歷,才能有處理這些偶然性的能力對嗎?
張琪:你這個問題很重要,我想多說點,有時候我覺得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未必是能夠處理偶然性的關鍵因素,我覺得處理偶然性是需要開放性,是對人的開放性的訓練,這個也是我自己一直想練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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