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兵時的老上級張師長，大校軍銜，退休后在青島住了快二十年。上次見他還是零幾年去青島出差，一晃都十多年了。這個月頭里，幾個受過他關(guān)照的老戰(zhàn)友攛掇我："要不請老首長來聚聚？"我想著人家現(xiàn)在退休金兩萬多，未必愿意折騰，可電話打過去，他倒答應得痛快。
張師長老家河南商丘農(nóng)村，當年在部隊從測量員干起，班長、排長、團參謀、師參謀，四十二歲破格提了師長，轟動過整個軍區(qū)。退休跟兒子住青島，我去他家那回，屋里就一張木板床，軍綠色被子疊得四四方方，腳上踩的布鞋都磨得起毛邊。
定好日子那天，高速口停了九輛私家車。收費站的小姑娘探頭看我們這群老頭對著輛黑轎車敬禮，八成以為在拍電視劇呢。老 要說摳門，他對鄉(xiāng)親可不含糊。老家小學漏雨，他帶頭捐了十萬；村里孩子考上大學交不起學費，他前前后后墊了二十多萬。商丘老家人現(xiàn)在提起張師長，還豎大拇指。 到家翻出舊相冊，有張85年全師比武頒獎的照片。年輕的張師長把錦旗遞給我，背景里掛著"艱苦奮斗"的橫幅。手機突然震了下，戰(zhàn)友群彈出消息：老周把
飯桌上有人說起轉(zhuǎn)業(yè)后的難處，老首長摸出老花鏡，認認真真往本子上記。鋼筆劃拉紙的沙沙聲，讓我想起當年作訓科熬夜改方案的夜晚。老李說到老婆治病欠債，眼淚吧嗒掉進酒杯里，老首長當場就要給他轉(zhuǎn)錢，被大伙硬攔下了。
散場時我們要送他回城，他擺擺手鉆回駕駛座："我開車時候你們還穿開襠褲呢！"車隊開出老遠，后視鏡里還能看見他站在路邊揮手，迷彩外套被風吹得鼓鼓的。
回去路上老周在車里念叨："現(xiàn)在多少領(lǐng)導退休擺譜，咱這師長還穿布鞋喝剩酒。"我想起前陣子網(wǎng)上傳的退休干部AA制吵架視頻，再瞅瞅今天這頓飯——自帶剩酒的老首長，掏心窩子的老戰(zhàn)友，這才是當兵人該有的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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