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的濟(jì)南是什么樣子的呢？我這次來濟(jì)南去了三家店，我跟大家說一說，可能大家就明白我心目中的濟(jì)南是什么樣子了。
那天，我想找一找老舍先生所說的“濟(jì)南的冬天”的感覺，正好趕上下過大雪之后沒有幾天。結(jié)果我在路上走的時候，偶然看到旁邊有一家咖啡店，叫“××貓咖啡店”。我走進(jìn)咖啡館之后，聽到里面放著非常舒緩的音樂，而整個頂部全都是原木做成的結(jié)構(gòu)，而且只有一個小姑娘在那里給大家做咖啡?？Х榷沟南阄斗浅夂瘢@個時候，在旁邊的爐子里就放著真正的木炭在燃燒，噼里啪啦的。當(dāng)時沒有貓，但是我想如果在這個時候一個貓到這里來，會感到這里對它太善意了。那這就是當(dāng)時我進(jìn)這咖啡廳的時候的感覺。
在咖啡廳里面待得非常愉快，但是真正濟(jì)南的感覺其實在推開門的一瞬間。推開門的時候，前面全是青石板路，兩邊都是殘雪，在一個小院子里。我當(dāng)時就感到，這就是真正的濟(jì)南的冬天。
后來我又去了第二家店，這個店呢在咱們的柒坊巷。我就看到旁邊有一家首飾店，首飾店里面呢，我正看到一個老板拿錘子砸首飾。我想這個太瘋狂了吧？你砸，不就砸碎了嗎？他真的給砸碎了。我想這個老板怎么用這種方式來賣東西呢？我就進(jìn)去看看。原來這個店是專門賣朱砂的，老板是一個典型的山東人。來的客人就問說：“你這個是真的不是？”這一句話把老板給惹火了：“我怎么會賣假貨呢？”拿過一個朱砂的這樣的串珠，直接就砸開了給你看。為什么要砸開給你看呢？因為真正的朱砂砸開之后呢，里面會有星星點點的那種紅色的光芒，很漂亮的。我就看到這種砸著賣的特殊銷售方式，很有山東特色。但是更讓我印象深刻的呢，是那個砸碎了的首飾，砸碎的首飾斷面閃著點點的朱砂的光芒，非常地好看。我就用攝像機專門去拍它，結(jié)果拍出來以后呢，人家都問我這個東西在哪兒能買到。砸碎的東西我不知道在哪兒能夠買到，但是的確很有濟(jì)南的特色。你看它就是又有文化，同時它又有一種骨氣在這里。
還有一家店在寬厚里。這家店實際上是教人家作畫的。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特有現(xiàn)在濟(jì)南人性格的地方。為什么這么講呢？這家店是教畫的，我女兒到這學(xué)畫，人家是一對小夫妻兩個人開的店。男的還出來照顧照顧生意，還告訴我們不一定什么時候開門，這個真是沒準(zhǔn)兒的。那個女孩子就在外面收拾花草，有時候也會給我的小姑娘指點一句，“你這個應(yīng)該怎么畫”，一看也是專業(yè)的。但是一會兒又跑回去修指甲去了，她就會做各種各樣的事情，有時候照顧照顧她里面的貓——三只貓。這時候呢，小姑娘就問她：“我到底要怎么上課，我能夠?qū)W會呢？”“哎呀，大概得上十天的課吧?！薄鞍パ?，我在濟(jì)南待不了十天怎么辦？”“六天也可以?！薄傲煳乙膊灰欢ù昧恕！薄八奶煲部梢园?。”“那么我要是每天來，就是能待幾天算幾天？”“哎，這個也可以?！薄鞍パ绞沁@樣的嗎？那你這個貓我能摸一摸嗎？”“摸可以啊?！薄澳敲磾]一擼可以嗎？”“哎，可以?！薄翱梢员?？”“可以?！薄澳敲幢ё咝袉?？”“三只貓里面有一只貓脾氣不太好，那個小黑不要抱，那另外兩個可以。”我小姑娘還真下手啊，真的抱著要往外走。那人突然來制止：“是這樣的，這個貓你抱走我也沒有什么意見，但是有好多人都來看這個貓，你要給抱走了，他們會想它?！苯Y(jié)果小姑娘只好把貓又放了回來。然后這個貓干了什么事兒呢？這個貓就跑到了我的鍵盤上，當(dāng)時我正在想打點兒東西，它直接就跑到我的鍵盤上在我的鍵盤上踩奶。然后我一看，我只好閃開了，讓這個貓主子在我這肆虐一番。
這就是濟(jì)南的我去過的三家店，我感到的是濟(jì)南的性格。這個性格到底應(yīng)該怎樣形容呢？它代表的是一種溫暖。你到濟(jì)南去，可以看到很多并不大的店，往往就是一個人、兩個人在經(jīng)營，但是店里一定還多一個活物。這活物會是什么呢？或者是貓，或者是狗，或者是他們家的小孩兒，總之要有一個活物，而且都是弄得干干凈凈的，然后那個貓和狗也都很善良地看著你。我覺得從這個上面，能感覺到濟(jì)南這座城市的善意。
但是這并不是濟(jì)南給我全部的印象。那么濟(jì)南還有什么樣的印象呢？文化的印象。濟(jì)南的生活之中，到處都摻雜著文化的影子。比如說我們到寬厚里，你走在小道邊，看到旁邊就是一口泉水。那在別的地方還不得立個牌子說明是什么泉？濟(jì)南人不用立的，我們本來就是泉城，所以就讓它在那咕嘟咕嘟地冒泡，有錦鯉在里面游。我們常常說大家看到錦鯉會有好運氣，那么濟(jì)南人可能經(jīng)常有好運氣，因為他們的錦鯉就在街上旁邊的那個泉水里面跑嘛。在這里的街巷呢，也有很多很好聽的名字，比如說縣東巷、縣西巷、后宰門，這都讓我們想到了當(dāng)年歷史留下的痕跡，不愧是孔子的故鄉(xiāng)和孟子的故鄉(xiāng)。
但這仍然不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濟(jì)南。因為我是從北京來，我到濟(jì)南來，我很羨慕，因為濟(jì)南人可以把他們的生活活成一首詩，他們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活成一首散文。在濟(jì)南，每一個人都在美好地生活。也許生活并不容易，比如說去掙錢也很難，但是每個人都在生活，都?xì)w屬于這座城市。在很多大城市里面并非如此，比如說你到東京，你到其他的一些城市，你會感到這些城市里面每一個人都在“奔”，他總是在路上奔跑的，他就沒有安定下來的時候。他在這個城市里面攫取財富，在這個城市里面獲得權(quán)力，在這個城市里面獲得他的名望，但是他不屬于這座城市，他感覺不到這座城市的善意，而這座城市也經(jīng)常會對他關(guān)閉大門。所以只有在濟(jì)南這種城市，才會真正地感覺到那種生活的歸屬感。我希望濟(jì)南永遠(yuǎn)如此，我希望濟(jì)南人永遠(yuǎn)把自己的生活活成一篇散文。
天下泉城特邀觀察員：薩蘇
編輯：陳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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