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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楊上柳下

編輯:莉莉絲

歷史上把持朝政、權(quán)傾天下,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權(quán)臣可謂層出不窮,他們有的成功上位、逆襲登基,比如王莽、司馬炎、劉裕等;有的慘敗收場、身首異處,比如霍光、梁冀、董卓等。

然而要從復(fù)雜性、戲劇性的角度來說,愛新覺羅·多爾袞恐怕算是其中相當(dāng)另類的一位。其生前坐到了“皇父攝政王”的位子(不知順治對此稱號作何感想),死后竟然被追認為皇帝(廟號“清成宗”),作為一個權(quán)臣來說可謂是無可復(fù)加了,然而數(shù)月之后,這位“成宗”就被定為篡逆,慘遭“鞭尸刨墳”,可謂是瞬間天堂到地獄。

然而100多年后,乾隆帝又親自給其平反恢復(fù)其名譽。其待遇的落差起伏,從“蓋棺”到“定論”經(jīng)歷了一個多世紀,在“權(quán)臣圈”里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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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_ 愛新覺羅·福臨(1638年3月15日—1661年2月5日),即順治皇帝

  • 從順治的“秋后算賬”到乾隆的“翻案平反”

順治皇帝在野史上以兒女情長和吃齋念佛“著稱”,然而在軍國大事上毫無帝王氣度,鄭成功當(dāng)年不過是兵臨南京城下(不是北京)他就慌不擇路的要遷都關(guān)外;而他這位叔叔都稱“皇父攝政王”了,他也只能干瞪眼沒辦法,毫無作為。

多爾袞剛死順治還是覺得“虎倒虎威在”,還給追認了皇帝身份。直到數(shù)月之后,才“膽敢”對死去的皇叔下手,“削爵、撤廟享、罷宗室、籍財產(chǎn)入宮”還不算完,又是“扒墳掘墓、挫骨揚灰”,窮盡一切折騰。就這樣,多爾袞成了清朝的頭號罪人和叛賊,似乎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不料128年后,順治的重孫子乾隆帝卻親自給多爾袞翻了案,并正式頒布詔書,不僅高度評價了多爾袞對于清朝的功績,還徹底給予其平反,“還睿親王封號,追謚曰忠,配享太廟。依親王園寢制,修其塋墓,令太常寺春秋致祭。其爵世襲罔替”,可以說直接打了順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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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_ 郎世寧所畫乾隆皇帝大閱圖(局部)

那么,是什么原因?qū)е虑〉廴绱恕案哒{(diào)”的要給多爾袞翻案呢?

  • 首先,多爾袞對清朝能入主中原,一統(tǒng)天下,確實“居功至偉”

清太宗皇太極死后的清朝政壇,一個30歲的孝莊太后,加一個6歲的小皇帝順治,可以說是“孤兒寡母”,再加上一幫子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宗室勛貴,也虧了他們還有多爾袞這么一號人物,不僅能征善戰(zhàn),而且也極富政治謀略,也正是在他的統(tǒng)領(lǐng)下,滿清才從一個地方政權(quán),正式入主中原,從而成為了一個大一統(tǒng)王朝(當(dāng)然南明方面內(nèi)耗不斷也反過來“幫了忙”)。

對此乾隆也稱其“創(chuàng)制規(guī)模,皆所經(jīng)畫”,說的是其政治才干;“追殲流寇,撫定疆陲”,說的是其軍事能力,再一句“尋奉世祖(順治廟號清世祖)車駕入都,成一統(tǒng)之業(yè),厥功最著”,不僅稱贊多爾袞功勞最大,更是直截了當(dāng)“告知”順治帝,不要“忘恩負義”,沒多爾袞,你順治哪來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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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_ 努爾哈赤半身朝服像

  • 其次,多爾袞并沒有實質(zhì)上的謀反篡逆行為

和歷史上其他權(quán)臣不同的是,多爾袞本身就是皇族,是清太祖努爾哈赤最寵愛的十四子(野史也稱清太祖有意傳位給其)。這么一號人物,如果真要上位,無論從血統(tǒng)和實力上都說得過去,而且清初對于倫理綱常之類的也不是太嚴格,更何況又有前朝朱棣這個“老前輩”做榜樣(叔叔奪了侄子的皇位)。

然而實際上,多爾袞一直到死也沒有任何“篡逆奪位”的行為舉止,最多也只能說是有些“獨斷專行”。至于原因從野史的角度上說,他是因為和孝莊太后“有私情”因此不忍心奪其兒子的帝位;從所謂“大義”角度說,是多爾袞恐怕謀奪皇位導(dǎo)致清朝內(nèi)亂,從而甘愿放棄奪位;我們更可以說是他死得太早(只活了38歲),還沒來得及上位······但不管怎么說,多爾袞確實沒有篡位謀反的“實錘”。

對此,乾隆在詔書中也用“用朕念王果萌異志,兵權(quán)在握,何事不可為?乃不于彼時因利乘便,直至身后始以斂服僭用龍袞,證為覬覦,有是理乎?”這樣的“雙重反問句”來為多爾袞“鳴不平”,也再次體現(xiàn)了乾隆對其“太爺爺”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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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_ 九子奪嫡

  • 再次,對于乾隆自身來說,給多爾袞平反翻案更是為了政治上的需要

清朝中前期,皇族內(nèi)部為了皇位內(nèi)斗不斷,到了康熙后期更是出現(xiàn)了“九龍奪嫡”,堪稱皇室“內(nèi)卷化”的高峰。雍正上臺之后,對于那些失敗了的兄弟們毫不手軟、嚴加打擊,就連自己一奶同胞的親弟弟老十四胤禵也不放過,可謂是“手足相殘”到了極致。

乾隆上臺之后也不太平,康熙嫡皇孫、理親王弘皙也試圖上位,并得到了不少宗室勛貴的支持(隨著清朝漢化加深,不少人認為弘皙是康熙的嫡皇孫,其血統(tǒng)要比乾隆“純正”),后被乾隆鎮(zhèn)壓,史稱“弘皙逆案”。

在這樣一種大背景下,皇帝和宗室的關(guān)系相當(dāng)緊張,很多宗室擔(dān)驚受怕,生怕皇帝哪一天又以什么罪名將自己“拿下”(據(jù)傳和親王弘晝生怕乾隆這位皇兄猜忌自己,竟然多次干出給自己辦葬禮的荒唐事情,以自污自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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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_ 愛新覺羅·弘晝(1711~1770年),滿洲正黃旗人

在這么一種大背景下,乾隆決定緩和與宗室之間的關(guān)系和矛盾,改以懷柔的手段。這其中給多爾袞翻案也是重要一環(huán),多爾袞這個人很有代表性,順治朝扣上了謀反的帽子,下場又這么慘,結(jié)果乾隆都給翻了案,還給予極高的評價和恢復(fù)名爵。這樣自然傳遞了一種積極的信號,多爾袞都翻了案,你們還有什么好害怕的?

此外,乾隆也給順治、雍正朝很多被定罪的宗室都給翻了案。這樣不僅贏得了宗室們的衷心擁護和寬心,也給自己留下了孝悌仁愛的好名聲,可謂是一箭雙雕。不過對比之下,自然顯示出順治和雍正兩位的“薄情寡恩”了。

值得注意的是,乾隆做法其實并無新意。漢高祖劉邦早就玩過這么一手。當(dāng)時天下初定,給功臣們評功授官一直沒有落實,導(dǎo)致文臣武將們心懷不滿。于是劉邦就立馬給自己最為痛恨的雍齒給封了侯(此人曾多次羞辱劉邦)。大家一看雍齒這種人都封侯,于是都寬慰下來。由此可見,乾隆也不過是劉邦當(dāng)年手段的“山寨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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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_ 愛新覺羅·多爾袞(1612年11月17日—1650年12月31日)

  • 最后,當(dāng)時的政局已經(jīng)相當(dāng)穩(wěn)定,這也是乾隆敢于翻案的客觀因素

給多爾袞平反時正值乾隆四十三年(公元1778年),從內(nèi)部來說,對其威脅最大的弘皙早已失敗并身亡多年,弘晝也已病故(當(dāng)然一些野史和影視劇“戲說”是乾隆“賜死”),早已無任何人能挑戰(zhàn)他的皇位;從外部來說,威脅清朝70年之久的準(zhǔn)噶爾叛亂也被徹底平定。

可以說乾隆的統(tǒng)治已經(jīng)相當(dāng)穩(wěn)定牢固,在這種情況下,才有精力和可能去進行翻案平反。否則如果面對的都是內(nèi)憂外患、反對聲四起的局面,乾隆還有如此“閑工夫”去管這些前朝的“舊賬”嗎?更何況還要冒著“有違祖制”的風(fēng)險。

參考資料:

〔1〕《歷史上的多爾袞》 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 紀連海著

〔2〕《清史稿》民國 趙爾巽等人著

文字由歷史大學(xué)堂團隊創(chuàng)作,配圖源于網(wǎng)絡(luò)版權(quán)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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