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溫度紀 肆夕
如果有更好的方案,沒人會挑在五一期間出門旅游。
在這種大熱公休時間段出門旅游,就意味著要打下看人山人海的心理預期,和注定為大幅溢價的食宿出行買單。
公休假期在年輕人心中也要被劃分為不同層級,調休三天和放假五天有著天壤之別,前者只能周邊游,五一、十一才能考慮一下跨省,大家都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花費在火車和高鐵上,于是飛機出行成為首選,也成為整趟中最容易被刺客的環(huán)節(jié)。
普通消費者出行買機票考慮三要素:時間、價格、最后才是航司。
合適的航班時間,超出心理預期一點點但在承受范圍內的價格,就已經屬于"手慢無"系列。對出行要求稍高一點的 最終權衡之下,在一排標著四位數價格的航班中,選擇了一個價格不低不高但不太眼熟的航司。 "怎么選"背后的更大問題,是"沒得選" 很多人直到坐上飛機那刻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五一出行體驗,能比本就超低的預期還要稀碎。 比空中綠皮更遭罪的是"空中客車" 去往機場的地鐵上,秦彩站在車廂角落,用半個身體艱難控制住行李箱,才能騰出雙手在手機上辦線上值機。 15分鐘過去,地鐵還有3站到達機場,她還卡在航空公司小程序的注冊頁面。 總結前二十幾年的出行經歷,線上值機需要這么復雜流程的秦彩還是第一次見。想值機就要先注冊,注冊需要基本信息+郵件確認本就已經很繁瑣,注冊頁面還一直顯示"密碼設置錯誤"。 秦彩試了無數種密碼排列組合,直到小程序閃退才不得不放棄。在各個社交平臺搜了一圈,發(fā)現(xiàn)買了同家航空公司機票,但出行前辦不成線上值機的不止她一個。 起初,秦彩還把一切都歸結于"網絡不穩(wěn)定""撞上航司小程序維護期"等原因。 直到登機后,看到超薄座椅,和安全須知卡片上的"空中客車"字樣,心里開始暗呼一聲大事不好。 經過包裝后的高價廉航 半個月前買票的時候,秦彩并沒有太多選擇。 五一當天的機票,除了沒有行李額的廉航,中轉時間長達10小時以上國航,遠超預算的東航和南航,還有夾在中間的廈門航空和龍江航空。 猶豫中,秦彩本著想能提早一個小時落地,選擇了票價比廈航貴100多塊的龍江航空。 "我自己就是黑龍江人,但沒聽過也沒坐過龍江航空,買票的時候單純對這家航司挺有信心的。" 一切期待在她坐到飛機上那個位置后,心態(tài)開始逐漸變成"隨便吧,能把我安全送到就行。" 秦彩覺得,哪怕可以把顛簸和晚點都歸于行程中的不可抗因素,但座位、餐食、水飲和飛機老化程度,就明晃晃帶著"整頓消費者"的意思。 秦彩感覺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老式航班,座位不僅狹窄且老化,小桌板上全是有一定年頭的劃痕,并伴隨氣流顛簸隨時滑落,水飲小推車上也只有大桶康師傅飲用水,餐食只有錫紙盒飯和簡易餐具。 縱使大家都能在飛機餐難吃這點上達成共識,但到手"簡餐"規(guī)格到如此摳搜的航班,秦彩還是第一次見。 "如果這是廉航那我覺得沒什么可挑的,甚至會覺得能給水喝就不錯了,但是這票價快和三大航一樣貴了。" 極度簡約的食飲和餐具 一切都掩飾不了,這是一場花了廉航的兩倍價錢買了一次廉航體驗的事實。 航班刺客在旅行旺季防不勝防,秦彩于高空之上閉上眼睛,在可活動空間不足以讓人換個坐姿的座位上,等待還有5個小時的"上刑體驗"結束。 飛機降落,秦彩掏出手機看眼時間,到達時間已經晚點——比沒買的那班廈航還要晚。 當代年輕人的每趟旅行初衷,都是想從過勞疲憊的現(xiàn)實生活中逃離,但每場旅行的本質,都是現(xiàn)實情況和理想對撞——大家只能努力在混亂中尋找平衡,尤其在心理層面。 站在行李轉盤前等待時,秦彩在網上搜了一圈其他坐過這家航司的乘客分享貼,在看到一位乘客被機艙零件脫落砸中后,更加覺得自己之前對于其他航司太過苛責。緊隨其后的帖子,就是同家航空錯綜復雜的股東變更史,以及航司資金緊張,連同年初工資都沒法按時發(fā)放的新聞。 套上馬甲的"如廉航空"平等斬殺假期游客 出門旅游,每人平均要遭遇至少一次價格刺客,信息差,就是價格刺客的終極武器。 多數不常出差,一年只有2-3次出游計劃的年輕打工人,都是五一、十一和春節(jié)期間出行的標準"假期游客",更是具有代表性普通消費者。 在價格、時間順位篩選下,普通消費者在篩選航空公司時,通常會把這些航司分為兩大類: 眼熟的,和不太眼熟的。 熟悉的航司包括三大航國航、南航、東航外,還有幾個知名的廉航春秋、九元、祥鵬等等。而正是在這兩個考量值區(qū)間的航空公司,尤其規(guī)模偏小的陌生航空公司,是最容易趁人不備刺人一刀的消費刺客。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些精通偽裝學的航空公司都不能算作廉航,只能歸納為: "如廉"。 有餐食和行李托運額,但統(tǒng)一的價格不低、服務縮水、不是廉航但又無限接近廉航的體驗。 自行開創(chuàng)一種行李計量規(guī)格的春秋 "如廉"行列里首當其沖最具迷惑性的,就是大批"地名+航空"的航空公司。 哪怕是不常坐飛機出行的人,大抵都對全程投喂式著稱的四川航空,和常常能提前抵達的速度派山東航空有所耳聞。縱使每家航空都各有缺點,但深航、廈航、川航,海南航空等航司業(yè)都有各自的優(yōu)點。 很多普通消費者會因此對這類航空公司有天然濾鏡, 但實際能真正擠進這個梯隊的航空公司并不多。 緊接著,就會有一批新的消費者,在購票界面"余票1張"的沖擊下,匆忙買下首都航空、湖南航空、龍江航空、烏魯木齊航空等典型"如廉"小航空的老機型,踩下假期的第一個坑,花大錢坐下空中刑場。 "如廉"航空的本質,是一場利用信息差對普通消費者的收割,利用年輕人節(jié)假日供需失衡的焦慮,把一趟針對心理的剛需行程,簡化并退化為最基礎的"人類搬運工具"。 在航班管家數據服務發(fā)布的2025年一季度民航數據總結中,能清晰看出很多客運航司都在過苦日子。 連同三大航中,也只有東航增長2.9%,南航與國航分別下降2.5%、1.9%;15家航司同比負增長,其中降幅較大的有幸福航-21.5%、聯(lián)合航-10.0%、烏魯木齊航-7.4%。 更多小航司當下已經面臨停運,比空中綠皮還要更差一點的"空中拖拉機"幸福航空,在欠薪多年以后最終沒逃離停航的命運。 而"如廉"航空公司能想到的辦法,大多只有一切向春秋看齊。同時作為競爭作為激烈的一個梯隊,最常用的經營模式只有靠降低成本。 并且照目前的形式看來這招顯然奏效,秦彩五一假期坐的龍江航空,官網公開數據顯示,航司共有9架A320/A321飛機,其中A321飛機2架,A320飛機7架。如此小的體量,卻能制造出25年第一季度31.1%的增長。 老飛機脫落小零件,不算什么新問題 所有人都懂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這樣的廉航體驗放在春秋航空上,尚且能被很多年輕人評為"便宜有便宜的道理"。 縱使座位小、極度壓縮行李額、行程中還有推車賣貨,但票價也對得起一個預算有限的年輕人在硬座上熬坐幾個小時。 相比之下,"大道至簡"算是被"如廉"公司們玩明白了,座椅越來越薄,客機內極近老化,連國潮預制菜都要喊聲老祖的餐食,都被納入航司自救指南的一部分。 當一切均攤在每一個年輕打工人的頭上,只能化成一句輕嘆"下個五一不出來玩了..." 航司的"生存游戲"與消費者困境 五一前往熱門城市和景點的假期游客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工作后的年輕打工人,大家不但早就沒了"鐵腚直達拉薩"的精神頭,也不愿在行程上花太多預算。 在過去假期的反復磨練中,當代年輕人早已經放棄把飛機出行和"體驗"掛鉤。既然把飛機基礎運輸工具看待,就要想辦法讓它性價比越高越好。 有人選擇提前一個月就定好機票,就一定會有年輕人抱著賭徒心理,提前半個月每天半夜蹲守各大航司放票。心理素質更好一點的年輕人,已經提前買了回程機票,還在等去程的票價跳水。 有人敢當賭徒,就證明有成功的先例 事實上,雖然航司的生死存亡和普通消費者困境無法共通,但航司和消費者,都開始從購票方式、購票時機和權益升級上動腦筋。 在各個航空公司的黑貓投訴里,少則幾千多則上萬的客訴記錄中最常見的,就是第三方平臺多扣費、差價大、退改費偏高的典型問題,每年都有無數消費者在這上面栽過跟頭。 今年五一前夕機票售票旺季,因為差價票里程票等損害客戶權益的問題,去哪兒網就已經短暫地連續(xù)3天買不到南航的機票,直到整改后才恢復售票,可見航司也苦第三方久矣。 當雙方擁有相同困境時,就會誕生新的解決方案。 近幾年里,各航司的"低價機票"也開始有打包出售的勢頭,無論是包含節(jié)假日時段的南航200元隨心飛,還是華夏航2499元的全國無限飛、東航全國10次卡,都在向普通消費者提供更多的選擇方案。 消費者對于互打對家式的商戰(zhàn)一向喜聞樂見,同時更會精打細算的年輕打工人,已經學會通過第三方平臺借力打力。 如果把思路打開,旅行也不是非要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大家想要的本身就是出行的過程體驗。第三方平臺五一期間可用的299元雙人機票盲盒,就是更有性價比的方案。 或者可以干脆盯準權益升級,五一的回程飛機,秦彩就直接買下最合適的那班春秋機票,再在直播間花199買下權益升級,解決了春秋座位狹窄、沒有行李托運額的問題,加上機票,也只要"如廉"航班二分之一的價格。 至于體驗有多差,想想能省下的錢也忍忍就過去了。 思路打開就能假期立省 不過當"低價、實惠"成為核心賣點的同時,航司之間的競爭更像彼此底線試探的競速賽,對消費者來說,真正看到優(yōu)化服務那天,比航班起飛時間還虛無縹緲。 并且,連同消費者和消費者之間,也是存在信息差的。 很多不知道怎么買合適機票的"假期游客",在高價買下低服務低成本后,成為各航司節(jié)假日的回血包。 通過各航司客座率數據來看,擁有同樣體驗的乘客并不在少數。 大家只能在調休過后還很緊張的假期里,花下一個月的房租買往返機票,把有限的預算需要支付到無限假期溢價的旅程中。 秦彩的飛機到了后半程,經停過后,廣播喇叭說只要花199就能升到公務艙,秦彩挺了挺腰肌勞損的后背,猶豫了一下選擇留在原位,決心不再這家航空多賺自己一分錢。 顯而易見,當"活下去"成為航司第一要務時,消費者的舒適度便成了總數據中上第一個被抹零的數字。 當各個航司原地掙扎的時候,每架老化航班上經濟艙的假期旅客也同樣,區(qū)別在于,前者是生存戰(zhàn),后者出門的初衷,只是想靠花錢能短暫從現(xiàn)實中解脫放松。 注:本文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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