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被清廷軟禁的明朝保國公朱國弼,打算賣掉妻妾。寇白門說:“把我賣了,只得幾百金,不如放我回金陵,籌2萬金替你贖身!”朱國弼看著她的眼睛:“你會回來嗎?”

這位20歲的弱女子決然地說:“憑著寇白門三個字,就沒有失信的時候!”

入夜的京城格外寂靜,寇白門一身黑衣,偷偷翻過城墻,帶著婢女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心兒,早已飛回千里之外,夢縈魂牽的金陵……

1642年,朱國弼為金陵一位原名寇湄,字白門的煙花女子脫籍贖身,還給了她一個無比盛大的婚禮!

那一刻,17歲的寇白門是最風光的秦淮八艷,從來沒有哪個姐妹如此排場!

金陵坊間規(guī)矩,凡從良者,不能見天日,應在夜晚出嫁。

于是,5000名士兵,舉著紅紗燈,從武定橋寇家一直排到內橋朱府,耀眼的燈火照亮了半個金陵城,照得寇白門心花怒放。那夜的盛況,已然成為坊間津津樂道的傳說。

朱國弼輕輕揭開紅蓋頭,欣喜地看著如花似玉的新娘?!澳憧吹搅耸裁?”寇白門嬌羞地問。

“余生?!?/p>

僅僅兩個字,寇白門就深深地陷了進去,無法自拔。除卻巫山不是云,巫山云雨正當時。

但幸福來得快,去得更快。

僅僅數月,朱國弼就膩煩了寇白門,一如他眾多的妻妾。這個多情郎,再次流連花叢,夜宿柳巷。

寇白門對他說:“你是皇親國戚,要注意流言蜚語?!?/p>

朱國弼無語地說:“你只是我用銀子買來的jì女,有什么資格這樣說?”

陣陣冷意寒徹入骨,寇白門心中五味雜陳。

1645年,清軍鐵騎踏破明朝金陵。保國公朱國弼冒著大雨,在城外跪迎他的新主人。

之后便是循例舉家北遷,進了京城,這位昔日的國公爺被清廷軟禁了起來。

從風光無限,前呼后擁,變成如今的籠中之鳥,朱國弼驚惶無措,不甘又無奈。

此時,一個舊友告訴朱國弼,攝政王多爾袞發(fā)話了,如果舍得2萬兩銀子,便可贖身回金陵。

朱國弼大喜過望,回金陵,這是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可是家產都被抄沒了啊!去哪里要2萬兩銀子呢?”夫人的提醒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朱國弼寫信給故交好友,眾多妻妾也紛紛向娘家求救,可一天天過去,杳無音訊。

“我只好把你們賣了換錢?!敝靽隼淅涞卣f,不顧妻妾們驚愕失色的表情。

寇白門一雙美目鎖定了朱國弼:“把我賣了,你只得幾百金。不如放我回金陵,一月之內,籌2萬金替你贖身!”

朱國弼望著她的眼睛:“你會回來嗎?”

“就憑寇白門三個字,從未失信!”她的堅定令朱國弼有些恍惚。

歷盡千辛萬苦,寇白門女扮男.裝,短衣白馬,僅帶一名婢女回到了千里之外的金陵。

舊院故交還是很給面子,一個月的時間,寇白門真的借到了2萬兩銀子,將朱國弼贖了出來。

回到金陵,朱國弼要和寇白門重溫舊夢,寇白門卻只留了一封信:“當年你用銀子為我贖身,如今我也用銀子將你贖回,我們兩清了。”

寇白門帶著婢女決絕地離去,心已死,情已逝,從此陌路不識君。

但是,借的2萬兩銀子怎么還呢?

寇白門歸為女俠,重操舊業(yè)。她選了一個幽靜的地方,修建園子,每天與文人墨客迎來送往。酒醉深處,或歌或哭,自憐美人遲暮,暗嘆紅豆飄零。

寇白門就這樣過了10余年,期間,也曾嫁過揚州某位公子,但不久又獨自返回,黯然神傷。

也許,愛情兩個字,對寇白門就是一種奢望。

韶華易逝,琵琶聲舊,寇白門還是喜歡和翩翩公子嬉笑打鬧。

某日臥病時,寇白門還找來舊友韓生,兩人喝幾杯清酒,彈兩首曲子,酒不醉人人自醉。

寇白門哭哭啼啼,央求韓生留下同寢,韓生連忙擺手說,家中老母病重,急著回家,匆匆推門而去。

過了一會兒,寇白門隱隱聽到熟悉的聲音,尋聲找去,原來是韓生和婢女,在隔壁打情罵俏。

寇白門非常生氣,找來藤條怒打婢女數十下,邊打邊罵韓生不近人情,嫌棄自己人老珠黃。

婢女不服,高聲說:“如今的你,還有臉出來搶男人?”

一口氣卡在胸口,寇白門憋得滿臉通紅,回房躺下,暗自嘆息落淚。無可奈何花落去,往昔恩愛種種,早已隨風飄散。

沒過幾天,寇白門病重不治,一代美人,就此香消玉殞。錢謙益感念她傳奇而落寞的人生,特作詩句:“叢殘紅粉念君恩,女俠誰知寇白門?”

秦淮河柔弱的碧波,隱隱傳出輕柔的聲音,或歌或哭,繞梁不絕,一如秦淮八艷的低聲彈唱,歌聲里點點滴滴都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