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把我領(lǐng)到長椅前,戴金絲眼鏡的老頭慢吞吞站起來。

他手里攥著保溫杯,手表在太陽底下反光——后來才知道是兒子用舊的智能表,戴著顯年輕。
我倆數(shù)著磚縫里的螞蟻,聽他細(xì)數(shù)退休前修過的路橋。
說到"當(dāng)年我設(shè)計的立交橋"時,唾沫星子濺到我新買的碎花裙上。
眼看到了飯點,他掏出降壓藥就著茶水吞下:"外頭吃頓飯要上百,不如去我家露兩手?"
冷柜的涼氣凍得我胳膊起雞皮疙瘩。他推著購物車像在工地檢查,芹菜要挑最細(xì)的,豆腐要買無糖的。
"我有糖尿病、高血壓、高血脂。"他說這話像在報勛章,"現(xiàn)在年輕人都不懂養(yǎng)生。"
我想拿盒打折排骨,他按住我手腕:"這個膽固醇太高。"最后購物車?yán)锾芍鴥砂涯璨げ耍龎K凍豆腐,像極了這場相親的慘淡收場。
老單元樓飄著陳年油煙味。
他系著發(fā)黃的圍裙切菜,菜刀敲得案板咚咚響:"我兒子住對面樓,兒媳婦下個月生。"
菠菜豆腐湯在鍋里冒泡時,他終于亮出底牌:"你搬過來正好伺候月子,每天三頓飯..."
我盯著湯碗漂的油星,想起上周超市里買奶粉的姑娘紅著眼說"婆婆讓我辭職帶娃"。
砂鍋冒的熱氣,突然變成勒脖子的繩子。
"我爹媽得接來同住。"
我拋出想好的擋箭牌。
他擦眼鏡的手頓了頓:"行啊,不過..."鏡片后的眼睛突然亮得像驗鈔機(jī),"生活費要AA,你付水電煤氣也行。"
窗外的知了突然不叫了。
我摸著包里給父親買的降壓藥,想起母親癡呆后尿濕的床單。
他還在念叨婚前協(xié)議,我卻聽見菜市場電子秤的計價聲。
撂下筷子時,清湯映出我眼角的皺紋。
63年的人生走馬燈似的過:給前夫洗了三十年襪子,離婚時連炒菜鍋都要對半分。
現(xiàn)在我有自己的兩居室,陽臺上種著父親最愛的君子蘭,車庫里停著帶母親看病的代步車。
"李姐考慮得怎樣?"他遞來餐巾紙,我擦擦嘴站起來:"突然想起超市貨架要補(bǔ)庫存。"
電梯往下走時,不銹鋼門照出我挺直的腰板——原來不當(dāng)保姆的晚年,身子能這么輕快。
回家路過老年活動中心,聽見里頭在彈《茉莉花》。
突然明白,與其在AA制婚姻里當(dāng)記賬員,不如報名鋼琴班。
至少黑白琴鍵不會算計誰多按了哪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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