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日麥田驚現(xiàn)兩具燒焦尸體

2002年3月9日夜,某市城鄉(xiāng)結(jié)合處的雁莊附近一家名叫“洋港發(fā)藝”的發(fā)廊準備打烊了,二十一歲的坐臺小姐劉瓊瓊正在打掃衛(wèi)生,一個男子走進了發(fā)廊

劉瓊瓊抬頭看見了男子,問:“您要理發(fā)?"

男子在理發(fā)椅上坐下,不急不慢地問:“還有其他服務嗎?劉瓊瓊看了看門外,回身小聲說:“還有按摩,不過,今天……小妹們都已經(jīng)下班了。”男子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說:“你不就是小妹嗎,下班了正好,你就跟我去住處為我按摩,該給多少錢我給多少錢?!眲偔偼泼撜f:“那是不允許的……老板娘不允許我們外出。男子從懷里掏出一疊現(xiàn)金,晃了晃說:“到手的錢不掙?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個商人,不是警察。這樣吧,你給你們老板娘打個電話,就說有人帶你出去包夜,多少價碼讓她說。”

劉瓊瓊想了想,走到電話機旁邊給老板娘撥通了電話。一番商議之后,老板娘叮囑她小心一些,同意她跟隨男子外出。放下電話,劉瓊瓊穿上外套,關(guān)燈鎖上房門,跟隨男子走進了寒風之中。

第二天上午,老板娘一直沒有等到劉瓊瓊返回發(fā)廊,這是不太正常的。以往,坐臺小姐外出之后若是遇到對方要求繼續(xù)留宿都要給老板娘稟報一聲。劉瓊瓊沒有手機,老板娘也無法與她取得聯(lián)系,只能在發(fā)廊干等。

3月10日下午兩點左右,距離發(fā)廊兩公里外的一處麥田里,一位村民走到機井旁,推上電閘給麥地里澆水。并水順著麥壟嘩地流著,村民坐在一旁抽煙。忽然,他發(fā)現(xiàn)綠油油的麥田有一大片變成了黑色,他起身走近查看,一名渾身黑乎乎的女子躺在那片麥田之中。當他壯著膽走近細瞧時,發(fā)現(xiàn)那名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火燒焦了……

“不好了,不好了,地里有個死人!”村民嚇得丟掉手中的煙頭,跑回村里報告了村委會。村委會立刻打電話向當?shù)嘏沙鏊鶊罅税浮?/p>

整個村子頓時被驚動了。周圍的村民聞訊趕來,大家議論紛紛。派出所民警迅速趕到了現(xiàn)場。市公安局接到報案后,立即啟動命案偵破機制,組織刑偵、治安等相關(guān)部門民警趕赴現(xiàn)場?,F(xiàn)場位于該村農(nóng)田最北端的一片麥田里。民警發(fā)現(xiàn)死者仰躺,尸體所處位置周圍的麥苗倒伏不是很明顯,但有部分麥苗被火燒焦;死者身著衣服的色澤已經(jīng)無從辨認,左腳赤裸,右腳穿著一只白色旅游鞋。

隨著現(xiàn)場勘驗的深入,現(xiàn)場民警初步得出兩個結(jié)論:一是從尸表看,死者為年輕女性;二是從死者尸體所處位置周圍的麥苗倒伏情況看,該現(xiàn)場不是第一現(xiàn)場,應為死后遭到了焚尸。案情發(fā)生后,引起了市公安局相關(guān)領(lǐng)導的高度重視,相繼趕到案發(fā)現(xiàn)場指揮勘驗。這時,聞訊趕來的圍觀群眾已近百人,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由于井水四溢淹了大片麥田,破壞了現(xiàn)場,技偵人員已經(jīng)無法找到有價值的足跡了。隨著偵查范圍的不斷擴大,技偵人員在距離路邊較近的地方提取到了幾枚不太清晰的可疑足跡?!?·10”專案組成立了,為了快速偵破此案,辦案民警兵分幾路,頂著寒風奔波在大街小巷田間地頭,開始在周邊展開摸排走訪工作,調(diào)查失蹤人口,希望找到尸源的線索。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條重要消息傳來:負責城區(qū)走訪的辦案民警排查到了“洋港發(fā)藝”發(fā)廊,老板娘承認自己發(fā)廊的劉瓊瓊失蹤六天了。問到原因,老板娘吞吞吐吐說是她跟隨自己的男朋友外出之后再無音訊。由于尸體已經(jīng)被燒得面目全非,老板娘不能從尸體照片上辨認是否死者就是發(fā)廊失蹤的劉瓊瓊。不過,發(fā)廊的其他幾個年輕姑娘認定那只白色的旅游鞋就是劉瓊瓊的;可是,平時相處沒有看到過劉瓊瓊的“男朋友”,也沒有聽劉瓊瓊說起她有戀人。

辦案民警迅速將案情通知了劉瓊瓊的父母,希望他們前來辨認尸體,提供更多線索協(xié)助警方破案。

有此線索后,結(jié)合前期偵查所掌握的信息,辦案民警確定9日晚上帶走劉瓊瓊的“男朋友”有重大作案嫌疑。

與此同時,經(jīng)尸檢,在尸體體內(nèi)發(fā)現(xiàn)有男人精液,證明死者生前曾與人發(fā)生過性關(guān)系;尸檢還發(fā)現(xiàn),死者被焚尸之前系被他人勒頸窒息死亡。

情殺?仇殺?“男朋友”究竟是誰呢?辦案民警調(diào)整案偵思路,對與劉瓊瓊生前有過聯(lián)系的男子展開了調(diào)查。三天過去了辦案民警對數(shù)名男子進行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這些男子均沒作案時間排除了他們的嫌疑。

辦案民警陷入了困惑。案發(fā)之后第三天,劉瓊瓊的父母從老家趕到了案發(fā)地。經(jīng)過 DNA鑒定,確認死者就是劉瓊瓊。

然而,案發(fā)四天之后,3月15日早晨,就在村里的另一處麥田里,村民再次發(fā)現(xiàn)了一具被燒焦的尸體。這次,雖然村委會組織村民保護了現(xiàn)場,但是冬季的麥地十分堅硬,技偵人員在麥田依然沒有提取到清晰的足跡。

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死者為一名年輕女性,被燒焦的衣服較為寬似為男性的睡衣。

由于兩起案件均為殺人焚尸,且在同一地區(qū),死者又同為年輕女性,市公安局決定將兩起案件并案偵查。

就在村民紛紛議論猜疑的時候,3月16日凌晨,該市市區(qū)的一條道路上又發(fā)生了一起搶劫殺人案件。受害年輕女子被殺死在街道的僻靜之處,旁邊扔著一只挎包,里邊的物品散落一地?,F(xiàn)場勘驗發(fā)現(xiàn),受害女子穿著艷麗,系被銳器刺破心臟而死,死者衣著基本完好,死前沒有遭到性侵犯。在殺人現(xiàn)場,死者身下壓著一塊不規(guī)則折疊的布料,技偵人員在該布料上靜電提取到了兩枚較為清晰的足跡。

受害女子挎包里沒有錢財,死者耳洞有被拽扯裂傷出血痕跡耳環(huán)不見蹤影。警方就此判斷,死者死于劫財殺人的可能性較大。很快,經(jīng)過失蹤人口調(diào)查和尸體辨認,警方確認了死在市區(qū)街道上的年輕女子是某歌舞廳的一名坐臺小姐,名叫郭麗靜,二十三歲。一連三起案件都是年輕女子被殺,一時間社會上議論紛紛,關(guān)于死者死因的說法已有多種“版本”的謠傳,給警方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辦案民警迅速調(diào)取了該歌舞廳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當天晚上郭麗靜曾經(jīng)先后陪侍兩名年輕男子唱歌喝酒。第一名男子較為年輕上身穿一件藍色羽絨服,下穿一條牛仔褲,身材瘦高。當晚二十一時,年輕男子進入歌廳開始唱歌,大約一個小時之后離開了歌舞廳。之后,郭麗靜又與其他坐臺小姐一起進入另外一間包房陪侍,這間包房中共有五名男子。晚上十一時四十分,郭麗靜獨自離開了歌舞廳回家。

專案組立刻調(diào)集大批干警對當晚與郭麗靜有過接觸的男子進行辨認排查。很快,警方找到了后來進入歌舞廳的五名男子,經(jīng)過調(diào)查,當晚與郭麗靜有過接觸的男子名叫王立江,本市某公司職工,他與另外四名男子離開歌舞廳之后去了某賓館開房打牌。辦案民警經(jīng)過調(diào)取賓館的監(jiān)控錄像查看,這五名男子均沒有作案時間。

三天時間過去了,當晚二十一時進入歌廳唱歌的年輕男子始終沒有找到。無奈,專案組一方面截取錄像畫面印制了大量協(xié)查通報,另一方面將錄像片段在當?shù)仉娨暸_進行播放,動員群眾積極提供線索。

3月20日,有人舉報電視臺播放的畫面疑似曾經(jīng)在某工地打工的李鐵工。專案組辦案民警迅速趕到工地。經(jīng)過大量走訪,工人們確認這位當時上身穿一件藍色羽絨服的年輕男子就是李鐵工,是外地來此打工人員,居住在城鄉(xiāng)接合部的一間平房。

四輛警車包圍了李鐵工居住的平房。當辦案民警持槍沖入房間的時候,李鐵工還在被窩里睡覺。

李鐵工被控制之后一臉無辜。接下來,讓辦案民警奇怪的是,他們搜遍了李鐵工居住的小房間,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與郭麗靜有關(guān)的物品,不僅沒有郭麗靜的錢包、手機等物品,也沒有找到郭麗靜的耳環(huán)。

辦案民警將嫌疑人李鐵工帶回了專案組隔離審查??墒菬o論怎么詢問,李鐵工始終堅稱自己幾天來很少外出,大多在房間里看電視、睡覺。

種種跡象表明,李鐵工有重大作案嫌疑。偵查人員憑著調(diào)查印象,斷定是他作案搶劫殺死了郭麗靜,但是因為沒有有力的證據(jù),無法對他施壓。這時,市公安局技術(shù)人員查看了李鐵工腳上穿的鞋子,其鞋底花紋正巧與“3·16”案現(xiàn)場鞋底花紋種類一致,經(jīng)過進一步檢驗,其大小也一致,但是因為沒有特殊的形象特征,不敢果斷下結(jié)論是認定或否定。

到此為止,專案組所掌握的唯一證據(jù)就是足跡了。那么,是釋放李鐵工回家,還是繼續(xù)隔離審查,專案組陷入了困境。經(jīng)過請示市公安局領(lǐng)導,專案組決定請省公安廳足跡檢驗專家鄭德才給予支持。

當專案組負責同志帶著技偵人員將李鐵工的鞋子和“3·16案現(xiàn)場足跡來到省公安廳的時候,得知鄭德才此時正在醫(yī)院住院治療疾病。是前往醫(yī)院?還是打道回府?專案組負責人決定先給鄭德才打個電話試試。電話里,鄭德才表示已經(jīng)向醫(yī)生“請假了,自己一定要親自前往專案組,盡可能多地了解更多的案情盡快完成足跡檢驗工作。

鄭德才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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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德才警官

3月21日下午,專案組派車將鄭德才同志請到市公安局專案組。鄭德才不顧身體虛弱,立即投入到了工作之中。鄭德才親自提取了嫌疑人李鐵工的行走足跡樣本,將他的鞋子、足跡樣本和“3·16”案現(xiàn)場靜電提取的足跡反復進行比對。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大家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結(jié)論,嫌疑人李鐵工又被帶走了,他對鄭德才的工作根本不屑一顧。年輕的李鐵工堅信自己在數(shù)起作案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足跡,所以,他認為這是專案組在迷惑他。

鄭德才利用足跡步法檢驗技術(shù),仔細地比對鞋底花紋的每一細節(jié),尋找壓力分布特征,最終找出了多處相同點的特征組合。

左腳足跡特征對比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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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腳足跡特征對比照片
右腳足跡特征對比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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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腳足跡特征對比照片

放下鞋子,鄭德才做出了“3·16”案現(xiàn)場折疊的布料上的足跡是李鐵工所留的認定結(jié)論,隨即出具了認定鑒定書。同時,鄭德才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要“借”走李鐵工的鞋子。這是為什么呢?

鄭德才解釋說:“我發(fā)現(xiàn)這雙鞋子的底紋非常熟悉,與前些日子看過的某個案件的現(xiàn)場遺留足跡非常相似,此時又想不起來是哪一樁了,只好帶回省廳去比對了。或許,還能幫助你們多找到一些破案線索。

鄭德才與王云峰警官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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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德才與王云峰警官在工作

二、足跡鑒定讓嫌疑人心理防線崩潰

專案組詳細分析了李鐵工的心理特征,對審訊工作進行了研究,抽調(diào)富有審訊、預審工作經(jīng)驗的民警成立審訊組,制定了縝密的審訊方案。

果然,此時的李鐵工早已經(jīng)做好了拒不認罪的心理準備,他知道沒有證據(jù)就無法將他定罪。他早已扔掉了所有使用過的作案兇器,也變賣掉了受害人的所有貴重物品。可是,李鐵工始終搞不明白,為什么鄭德才的足跡檢驗鑒定結(jié)果使得專案組對他的態(tài)度變得嚴肅起來,也改變了詢問方式?他們從哪里找到的足跡又是如何檢驗鑒定的呢?

就在李鐵工對專案組撒潑耍賴的時候,一個電話打到了專案組:兩個多月前,1月8日發(fā)生在本市某路口立交橋廢墟處一名女青年被搶劫、強奸、殺害案現(xiàn)場,受害人衣服上被踩踏留下的半枚血足印,確認為李鐵工的鞋子所留。

打電話的,正是李鐵工見過面、卻又不屑一顧的鄭德才。一番艱苦的工作后,李鐵工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如實供述了連續(xù)殺害三名坐臺小姐的犯罪事實以及作案經(jīng)過。據(jù)李鐵工供述:2002年3月9日,李鐵工來到了早就預謀搶劫的“洋港發(fā)藝”發(fā)廊,發(fā)現(xiàn)只有劉瓊瓊一個人,就拿出一沓假鈔裝作自己很有錢,騙取了劉瓊瓊的信任。李鐵工害怕自己過于簡陋寒冷的平房會嚇走劉瓊瓊,于是就帶著劉瓊瓊先去吃了夜宵。兩人說說笑笑,很快相互熟悉了。

當晚,李鐵工帶著劉瓊瓊來到了自己居住的平房。剛剛走進房間的時候,望著擁擠的狹小房間亂七八糟堆放著各種雜物,劉瓊瓊非常失望,問他:“你就住在這里?

李鐵工笑笑說:“我怎么會住這里,我的房間借給朋友了,他女朋友從外地來看他,我沒辦法。這是他的房間,可是,你別看這里簡陋,我只要給你錢就是了。你不就是為了掙錢嗎?”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劉瓊瓊起身穿上了衣服,然后向李鐵工要錢。李鐵工問:“你怎么著急要走?”

劉瓊瓊說:“天都已經(jīng)亮了,再說你這里太不方便,上個廁所也得去胡同里的公廁。”李鐵工慢吞吞地鉆出被窩,穿上衣服,順手從床下取出兩瓶飲料,將其中一瓶遞給了劉瓊瓊:“你先喝瓶飲料,我去拿錢。”劉瓊瓊說:“我不喝,你房間這么冷,哪里還敢喝飲料。再說你衣兜里不是有錢嗎?你去哪里拿錢?”

李鐵工見目的沒有達到,就將那瓶事先放了“三唑侖”藥片的飲料放在桌子上,說:“我衣兜的錢昨晚放進柜子里了,害怕你半夜偷了錢逃走。你不喝算了,先坐下,我馬上給你錢?!?/p>

劉瓊瓊說:“想不到你心眼兒還挺多?!?/p>

李鐵工一邊蹲下打開箱子,一邊說:“沒辦法,人心太亂,不得不防啊?!?/p>

劉瓊瓊又在床邊坐下。李鐵工趁劉瓊瓊沒有注意,從箱子里取出一根繩子,突然起身撲向了劉瓊瓊,雙手用繩子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她斷了氣。

李鐵工松開繩子,拿過劉瓊瓊的挎包,翻了半天,只找到了500 多元錢。

此時的李鐵工心中十分害怕,不敢讓劉瓊瓊的尸體在自己房間長時間停留,他取出準備好的編織袋,將劉瓊瓊?cè)诉M去,扎住袋口,用自行車將編織袋帶到了附近的一片麥田。寒冷的晨風中,麥田四周空無一人,李鐵工打開編織袋拽出劉瓊瓊的尸體迅速從背包里取出兩瓶用飲料瓶裝的汽油澆在了尸體之上,放火點燃了尸體。由于李鐵工急于毀掉劉瓊瓊的面相,把汽油大多撒在了上半身,忽略了腳上的旅游鞋。

李鐵工逃回住處,自認剛才的殺人過程沒有紕漏,卻猛地看見床邊還有一只劉瓊瓊掙扎時掙脫的旅游鞋。他嚇了一跳,連忙將房間里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確認再沒有劉瓊瓊的痕跡之后,將她的挎包和旅游鞋用報紙包裹了,帶到市區(qū)之中扔進了一個垃圾箱中。

李鐵工有些懊喪。原本,他將坐臺小姐作為搶劫對象,是覺得坐臺小姐交際復雜、自我防范意識差、反抗能力弱、經(jīng)濟收入豐厚,可是忙活了半天,居然只得到了500多元錢。他想,若是當初一起前往劉瓊瓊的住處過夜,說不定還能得到劉瓊瓊的存折還能到銀行多取點錢。

李鐵工總結(jié)了經(jīng)驗教訓。3月14日,他來到另外一家十分僻靜的發(fā)廊,一邊理發(fā)一邊與年輕姑娘聊天。終于,兩人談好價錢晚上一起去年輕姑娘的住處過夜。李鐵工詢問年輕姑娘的名字年輕姑娘說就叫“小紅”好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李鐵工特地在自己的背包里塞進了編織袋膠帶、汽油,還上街買了把菜刀。他騎著自行車來到了事先與年輕姑娘約定的某小區(qū)門口,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鐘,他才看見了下班回來的“小紅”。兩人站在路邊聊了一會兒,再次確認了談好的價格之后,“小紅”將李鐵工帶進了自己租住的房間。半夜,李鐵工突然用雙手掐住了“小紅”的脖子。毫無防備的“小紅”很快斷了氣。

李鐵工翻箱倒柜,找到了“小紅”的四百多元現(xiàn)金、一張八百多元的存折,卻始終沒有找到“小紅”的身份證??戳算y行存折上的名字,李鐵工這才知道被自己殺死的“小紅”,真名叫做袁美紅。

李鐵工將現(xiàn)金和存折揣進衣兜,然后將年輕姑娘的尸體裝進了編織袋,封住袋口。接著他將年輕姑娘的床鋪整理干凈整齊給外人一種年輕姑娘離家外出的假象,又用拖把簡單清理現(xiàn)場足跡之后,這才背起背包,扛起編織袋,鎖上房門下樓,用自行車將年輕姑娘的尸體帶到了郊外的一處麥田,用汽油將尸體澆了然后焚燒了尸體。

天亮之后,李鐵工來到了附近的銀行,想用自己的身份證取出袁美紅存折上的八百多元錢。不料,銀行工作人員以身份證不一致為由拒絕了李鐵工。李鐵工做賊心虛,不敢爭吵,只得灰溜溜地走出了銀行。

第二次搶劫殺人,得到的現(xiàn)金比第一次還少,這讓李鐵工更加懊惱自己的“技能”太差;同時,他也感到發(fā)廊的坐臺小姐似乎不如歌舞廳的坐臺小姐收入高。李鐵工已經(jīng)無法等到自己再次踩點了。就在當天,也就是3月15日夜晚,他徑直來到了本市的一家大型歌舞廳。

三、坐臺小姐露富招來殺身之禍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鐵工根本不是來唱歌的。當然,他也沒有再騎他那輛破舊的自行車,更沒有攜帶背包里的作案工具,只是在衣兜里裝了一把匕首。

在與坐臺小姐的交談中,他不僅發(fā)現(xiàn)這位名叫“小靜”的坐臺小姐十分漂亮,還發(fā)現(xiàn)她戴著一對大大的耳環(huán),手里拿著一-個帶有伸縮天線的摩托羅拉翻蓋手機。李鐵工認為她隨身攜帶的現(xiàn)金也不會太少,當即決定將“小靜”作為搶劫對象。

李鐵工說自己姓王,是某工地的民工頭,住在附近的某公寓要帶小靜去公寓過夜?!靶§o”有些擔心,說最近公安查得很嚴再說歌舞廳有規(guī)定,即使雙方談好了價格,坐臺小姐也必須等到打烊之后才能離開歌舞廳。最后,“小靜”提議去自己居住的某小區(qū),距離歌舞廳只有數(shù)百米遠,李鐵工同意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需要知道“小靜”住在什么地方。

晚上大約二十二點的時候,李鐵工假意還要再去辦件事情,就與“小靜”約好夜間零點整在小區(qū)門口見面。隨后,李鐵工離開了歌舞廳。

李鐵工徒步來到某小區(qū),發(fā)現(xiàn)從歌舞廳到該小區(qū)的數(shù)百米路途中有一個拐角十分偏僻,是夜間實施搶劫的好地方。于是,李鐵工又悄悄返回到歌舞廳的馬路對面,等候“小靜”下班。3月15日接近午夜二十四時,李鐵工在馬路對面發(fā)現(xiàn)“小靜”走出了歌舞廳,隨即迅速趕到預先看好的僻靜拐角處等候。

就在“小靜”走到僻靜之處的時候,戴著口罩的李鐵工突然跳了出來,命令“小靜”拿出自己的現(xiàn)金、首飾、手機。

“小靜”手里拿著白天購買的一塊布料,聽到恐嚇先是嚇了一跳,后來聽到對方說話聲音有些耳熟,試探著問:“你……不是剛才的王老板?”

“小靜”的話反倒把李鐵工嚇了一跳,他歇斯底里地命令“小靜”趕緊交出錢物,否則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不料,個性倔強的“小靜”并沒有被李鐵工的匕首嚇住。她憤怒地大聲說:“什么樣的男人姑奶奶沒見過?就憑你的小樣兒還敢出來劫道,要是缺錢姑奶奶就賞你兩百,要么你有膽量殺了姑奶奶?!?/p>

此時,遠處突然傳出了幾聲狗叫,“小靜”立刻大呼小叫起來。李鐵工看到自己的陰謀即將敗露,猛地將匕首刺進了“小靜”的胸膛,同時雙方撕扯爭奪“小靜”的挎包。在撕扯爭奪挎包的時候,“小靜”手里的布料散落在地面,“小靜”身體也隨后慢慢倒了下去,李鐵工搶到了挎包。他用手電筒照著,迅速翻出了挎包中的數(shù)百元現(xiàn)金、手機,扔掉挎包,然后翻動“小靜”的身體,拽下了“小靜”的兩只耳環(huán)。

由于當時天氣還處于寒冷時期,“小靜”上身穿著羽絨服盡管被匕首刺破了心臟而死,卻沒有流出更多的鮮血。一口氣跑回住處的李鐵工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沒有太多的血跡,便認為這個案件做得天衣無縫,不露痕跡。他清點了從“小靜”挎包里搶來的現(xiàn)金,大約六百多元,還有那部讓他垂涎三尺的摩托羅拉翻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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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讓李鐵工沒有想到的是,當時使用手機均為實名制,他難以賣出;最后只將一對耳環(huán)在市場上賤賣了二百元。他不舍得扔掉手機,卻又不敢將手機帶回居住的平房屋內(nèi),就將手機用油布包裹了,埋在平房后邊的泥土里。

更讓李鐵工沒有想到的是,在拽取“小靜”耳環(huán)時,自己在“小靜”壓在身下的那一塊不規(guī)則折疊的布料上留下了足跡,不說夜晚,就是白天也很難用肉眼看出來,警察是怎么提取了他的足跡?況且,同樣的鞋子很多,省公安廳專家鄭德才又是運用什么樣的技術(shù)斷定就是他留下的足跡呢?

經(jīng)過進一步審訊,李鐵工不僅供認了上述三起連續(xù)搶劫、強奸、殺人、焚尸犯罪事實,還供述了伙同武某、李某、鄭某(其內(nèi)弟)在當?shù)貙嵤尳偈?、傷害多人的犯罪事實以?002年1月8日在本市某路口立交橋廢墟處搶劫、強奸殺害一名女青年的犯罪經(jīng)過,總之,李鐵工承認自己喜歡獨自作大案。他認為只要自己縝密計劃,就不會給警察留下破案線索。

專案組正式逮捕了李鐵工。此時,李鐵工的父親來到監(jiān)獄探望他。辦案民警允許他和家人見面,四十多歲的父親不敢相信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問他:“這些事真是你干的?”李鐵工低頭不語,一句話也不說。父親看見兒子沉默,心中什么都明白了,他自己再也說不出話,含著眼淚轉(zhuǎn)身離開了。很快,武某、李某、鄭某相繼落入法網(wǎng)。一個禍害一方的犯罪團伙被徹底摧毀。

兩枚足跡偵破了數(shù)起連環(huán)案件。市公安局刑科所對鄭德才同志精湛的刑偵技術(shù)給予了高度評價,特向省公安廳廳刑科所寫了懇請給予鄭德才記功表彰的感謝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