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一個眾多插畫、漫畫大師的誕生之地。
從桑貝筆下的溫暖世界,到莫比斯的太空幻境,繪畫在這里與文學(xué)、電影鼎足而立,牢牢占據(jù)藝術(shù)殿堂的核心地位。
歷經(jīng)半個世紀的昂古萊姆漫畫節(jié),每年都吸引著全球數(shù)十萬人爭相奔赴,滋養(yǎng)了無數(shù)的藝術(shù)大師。

Ana Miralles
西班牙漫畫家、插畫家Ana Miralles(安娜·米拉萊斯)的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01
性感的異域女郎,
美妙而優(yōu)雅的情欲
在Ana Miralles的筆下,異域風(fēng)情撲面而來。


女人輕撫秀發(fā),抬手間衣袖悄然滑落,香肩半露,嫵媚撩人。

她赤身裸體,依榻而臥。暗處的一瞥回眸,仿佛是私密的邀約信號,亦或是危險的警告。

她們的身體就是畫布,藤蔓樣的紋身是天然的外衣,讓玲瓏有致的身軀更添風(fēng)韻。

棕色的皮膚、深邃的雙眼、朱紅的嘴唇、蓬松的卷發(fā),時刻彰顯著成熟女性的韻味和異域女郎狂野不羈的天性。


看Ana Miralles的畫,就像是走入了幾個世紀前的非洲或地中海國度,這里有滾滾的熱浪、咸澀的海風(fēng)、自在散漫的宮廷女郎,以及身披圖騰、手拿權(quán)杖的部族首領(lǐng)。


她們腰部纖細、大腿有力,或自在赤裸,或衣衫半解,或穿著薄紗般若隱若現(xiàn)的衣裙,在宮墻內(nèi)、回廊上、床榻間,用張揚的體態(tài)展示著女性身軀獨有的力量與韻律。






亦如AnaMiralles漫畫中的場景——
《Djinn》中袒胸露乳、用身體換取權(quán)力的后宮女性。


《伊娃·美杜莎》中蛇纏腰身、邪魅撩人、用美貌征服男人的鬼魅女巫。



Ana Miralles用古典與現(xiàn)實交織的筆觸,刻畫著撩人的情欲和優(yōu)雅的性感。

Ana Miralles的故事大多依據(jù)史實,所以無論插畫還是漫畫,都力求考據(jù)的細節(jié)。
從一戰(zhàn)前的殖民帝國、伊斯坦布爾的蘇丹后宮,到巴西傳說中的神秘魔法,在大片水彩顏料中,織物、彩陶、飾品、宮墻的紋理、質(zhì)地、光影都被細致勾勒。



她用濃烈溫暖的色彩、寫實的筆觸、深度的敘事,回溯時空,還原了每個文明的特有樣貌,營造了一個個浪漫的異域國度。


雖然大尺度的內(nèi)容讓AnaMiralles被海外媒體稱為“情色大師”,但她獨特的視覺語言、對女性氣質(zhì)的頌揚、唯美的表現(xiàn)手法,讓這種“情色”被重新定義——美妙的、優(yōu)雅的、安靜的。
02
職業(yè)畫師:
一場成功率千分之一的豪賭
1959年,Ana Miralles出生在西班牙馬德里,后定居巴倫西亞,那是西班牙的第二大海港,被稱為歐洲的“陽光之城”。

Ana Miralles的繪畫啟蒙,來自于她的父親。
他是一位狂熱的漫畫愛好者,用省下來的錢買了一書柜的漫畫,Ana Miralles的童年就是在這些書堆中度過的。
“那是一種明顯超越我們社會階層的文化渴求,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人快樂?!?/strong>

在學(xué)校,畫作經(jīng)常被用來交易,比如一幅畫換取一道數(shù)學(xué)題的答案。
在這種環(huán)境中,Ana Miralles對繪畫的熱情愈演愈烈,高三那年,她決定報考美術(shù)學(xué)院。


誰知,第一幅人體素描作品就堪稱災(zāi)難:橫向比縱向還寬。
“從未有人教過我‘比例’這個概念,也沒人示范如何用鉛筆丈量比例。”
為此,她在繪畫學(xué)校惡補了一整個暑期的基礎(chǔ)知識,并順利考入了西班牙巴倫西亞美術(shù)學(xué)院。


常有人說,人若在青春年華時有機會踏上理想之路,往往會有“征服世界”的萬丈豪情。
但Ana Miralles卻在完成五年學(xué)業(yè)后,陷入了迷茫。

那時她的面前有兩條路:職業(yè)畫家和美術(shù)老師。
“前者就像一場俄羅斯輪盤豪賭,即使在最理想的情況下,成功率也僅有千分之一。后者看似輕松,不過是每日忙于枯燥的模式化教學(xué),藝術(shù)創(chuàng)作將被擱置?!?/p>
那段時間,Ana Miralles給Radio3電臺郵寄了幾幅作品,被選中在巴塞羅那漫畫節(jié)展出。
在漫畫節(jié)現(xiàn)場,她收獲了意大利漫畫大師的簽名,還遇到了自己的偶像——漫畫《七海游俠》的作者雨果·普拉特。
“我把作品給他看,問他我能否以此為生,他說‘可以,你有敘事天賦’?!?/strong>
那一晚,她徹夜難眠。

頭幾年,Ana Miralles的作品沒掀起什么水花。
那時漫畫在西班牙不被重視,但昂古萊姆漫畫節(jié)的氛圍卻讓她感受到了不一般的市場活力。
她轉(zhuǎn)而向法國出版社投稿,推出了第一部成名作《伊娃·美杜莎》。

之后就是與漫畫作家Jean Dufaux(讓·杜福)合作,出版了經(jīng)典的《Djinn》系列。

該系列在法國銷售超百萬冊,被譯成了德語、英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等十多國語言。
從此她的作品開始遍布兒童和青少年讀物、海報、合集、廣告等所有以圖像敘事為主的出版物。
并與西班牙版《Vogue》《Rambla》《Fanzines》《Madriz》《Marca Acme》《Cairo》等知名刊物合作。




90年代末,她的稿酬已經(jīng)高達每頁6萬比塞塔(約3200人民幣)。2018年,她的作品在佳士得拍賣行的成交總額高達270660歐元(約211W人民幣)。
一張《Djinn》作品就曾拍出39900歐元的高價(約31W人民幣)。

Ana Miralles從此躋身最“賣座”的藝術(shù)家之列。


然而比起這些,Ana Miralle認為最好的贊譽,卻是粉絲在簽售會上說的一句話:“你的作品讓我的妻子也成為了漫畫迷”。
“我的粉絲多為男性,但這幾年簽售會上越來越多的女性告訴我,因我的角色她們開始愛上漫畫,那是最好的贊美?!?/p>
因為在西班牙,女性漫畫家普遍承受著一定的文化偏見。
03
用畫筆打破性別歧視,
重新定義“當(dāng)代英雄”!
在巴倫西亞東海岸,有一個風(fēng)景如畫的海濱小鎮(zhèn)庫列拉,那是一個季節(jié)性的度假勝地。
按Ana Miralles的話說:三個月喧囂,九個月空寂。

在庫列拉西北部一個山坡上,矗立著一棟由舊農(nóng)舍改建的房屋。
那是Ana Miralles夫妻二人的家,粗木房梁縱橫交錯,四周玻璃窗環(huán)繞,遠眺可見西班牙的北海岸線,屋后傾斜的草場上散落著吃草的奶牛,近處是二人親手種下的栗子樹。




她的工作室獨占了整個二樓,分成了線稿和上色兩個區(qū)域,擺放著綠植、活字印刷柜、古董長桌、非洲布藝等藝術(shù)品。
在房檐筑巢的雀鳥是這里的常客,總是肆無忌憚地在筆桿和畫稿上跳躍。


Ana Miralles:“夏天漸漸消逝,我們的日子在色彩、胡桃夾子、狗和各種蘑菇中度過?!?/p>
沒有任務(wù)的時候,Ana Miralle就坐在這里,花幾個小時觀察陽光的變化,捕捉物體投射在墻上的色彩和影子的改變。
近幾年,大部分人都轉(zhuǎn)向了數(shù)字藝術(shù),Ana Miralles卻花費更多時間打磨線稿與水彩。






她喜歡手繪的偶然性,水彩的隨機暈染和鉛筆的走線痕跡,在她眼里都十分珍貴。
“就算意外選錯了顏色也會順勢而為,重新構(gòu)建畫面?!?/p>
因為對她來說,畫畫本身就是至樂。
那些經(jīng)典作品就誕生于這一方靜謐的小天地,也是在這里,Ana Miralles開始了她“打破市場對女性漫畫家偏見”的創(chuàng)作之路。


1982年她在成人雜志《Rambla》上發(fā)表了四頁漫畫處女作,卻收到一封匿名信,質(zhì)問她“是否為了找未婚夫才畫畫”。

也曾有人盛贊她的畫作精美,但知道她是個女畫家后便改口道:“那也沒多厲害嘛?!?/p>
“弗朗哥獨裁時期,曾有女性漫畫家堅持日更三十年,卻因受眾定位‘女性向’被歷史抹除?!?/p>
那些年,這類文化偏見比比皆是。


“創(chuàng)作本身與性別無關(guān),我們應(yīng)該關(guān)心故事是否吸引人,而非作者是男是女?!?/strong>

20世紀,“男性英雄”大行其道,西班牙的女性漫畫家很少,以女性為主角的作品更甚。
Ana Miralles反其道而行,摒棄理想化的英雄角色,塑造在后宮中勇于反抗、在男性社會中掙扎求存、在輿論誹謗中自我堅強的獨立女性。
“我總能在她們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2009年,Ana Miralles成為了第一位獲得巴塞羅那漫畫節(jié)“沙龍大獎”(國家最高榮譽)的女性漫畫家。
放眼世界范圍,也許這不是一個頂級大獎,但對西班牙女漫畫家們來說,卻是振聾發(fā)聵的一聲吶喊。
她用倔強的筆觸,填補了西班牙女性漫畫家群體長久以來的沉默,重新定義了“當(dāng)代英雄”。


有人用畫筆創(chuàng)造故事,有人用畫筆還原歷史,有人用畫筆作為反抗壓迫和權(quán)威的武器……
Ana Miralles三者皆是,對她來說,這就是繪畫最大的樂趣和意義:一片無拘無束、一切皆有可能的領(lǐng)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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