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舨，又名隋牟、予覺、隋寶森等。1968年生，山東膠南人；現(xiàn)居北京，書法家、畫家、收藏家。
本來無一物-紙本水墨-17x8cm-2023
一處天地-紙本水墨-17x8cm-2023
拈花圖-紙本水墨-17x8cm-2023
阿誰 阿羅漢——隋牟其人真畫
文/劉大石
一
畫家隋牟，其人如畫，如其人之畫。于今時(shí)畫壇，隋牟是個(gè)個(gè)案，如個(gè)山之個(gè)。
觀古人筆墨，都是其人。早年，睹八大魚鳥枝柯，便揣摩其模樣。后來見個(gè)山小像，頗覺相熟，大呼“是他！”。八大畫得真好，那位黃安平畫得也真也好。
隋牟先生，常作人物，以線，以墨，以色，以手以心。男人或羅漢出塵表高士在林泉，或好漢山泊野人市井，都活脫脫；女人或菩薩拈花或姐兒插花，或衣有春色或面有倦色，都活潑潑。
張大千先生曾書一聯(lián)，我見之大喜，不知其來處，卻偶知其去處，可題之于隋牟畫頭，聯(lián)作：賞遍桃花拖藤杖，阿誰來買野枇杷。
而隋牟先生自喜其字。世人看來，長(zhǎng)于用筆，勝在用筆，其勢(shì)連綿真意不絕似如任伯年筆下公孫大娘舞劍，一見即知大有絕響。而我看來，其書亦如其畫，或偶露消息或棄了招式，都如顛和尚入山入市一任其真，信筆由心，醒亦復(fù)醉。
舊時(shí)才子胡蘭成說，自古書列于六藝，而畫與雕刻不與也，蓋畫筆可以增添，雕刻可以削減，惟書不可增減，一筆內(nèi)完，此書之嚴(yán)也。
又說，作書要出自無心，每作異趣，譬如窯變，若偶作佳書，人我皆喜，而以此為我一家一流之獨(dú)倡體。
畫家隋牟，長(zhǎng)年抓筆作書，正如胡氏所語，有心無心每作異趣；無論書畫，都成一家一流之獨(dú)倡。
而于當(dāng)今之際，自成面目者眾，而心與前賢筆得古趣者寡。
所以，隋牟是個(gè)好畫家，他把自己畫成了隋牟。至于，其畫好不好，且讓后人說。
和尚家風(fēng)-紙本水墨-17x8cm-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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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其實(shí)，我是與隋牟兄相熟的，住得近，聊得來，偶作過訪。才能如此說，才敢如此說，才得如此說。
隋牟居宋莊有年，是一處兩層的軒宇古建，高門深井，在這里，“我度歲月歲月亦度我，此間留我我亦留此間?！?/p>
朱門上再貼朱聯(lián)，聯(lián)云：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有聯(lián)卻無款，卻如弘一法師的字，是隋體的自在，如主人出門接迎。
門旁掛牌曰：予覺學(xué)社。推門而入，院成四合，回廊里露天處，是一處茶亭，來者閑坐，春花秋月自是意氣風(fēng)發(fā)，花開果熟正佐茶興。而逢夏日，坐亭中，身側(cè)荷葉滿缸，桌上杯錯(cuò)書疊，清風(fēng)過戶穿廊，消暑于此，似在林泉。冬日圍爐，最好有雪，天井之靜，有如隔世，閑談處，爐火旁，有古人來想往，三五知者，或靜寂或熱火，直到門楹上春聯(lián)新?lián)Q，才是又來一歲春風(fēng)。
茶亭東側(cè)，是一室清雅，內(nèi)陳古靜，悠然，一墻大柜由地及頂，高過人頭，置有茶器、書籍、賞石之屬。對(duì)面一榻，棋枰旁有紫砂梅瓶應(yīng)有年月，所插那根枯枝卻似是庭中樹上信手折來，而靜中古意卻已跨過了春秋年年。轉(zhuǎn)入別室，有佛八尊供于臺(tái)上，莊嚴(yán)而靜好。壁間掛軸，是隋牟兄所作草書，墨跡閑散，緩存沖和，正如一旁老木柜中的那些老物件。柜子上，掛著東瀛鐵齋翁的一幅《養(yǎng)真》。
院子正房，才是畫家正室，讀書寫字作畫之所。
偶來吃茶談天，可作一時(shí)之快。
常念阿彌陀佛-紙本水墨-17x8cm-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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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果位-紙本水墨-17x8cm-2023
三
總是覺得，見過了人，吃過了茶飯，甚至走過了寒暑，才算是知道了隋牟的書畫。
可轉(zhuǎn)念時(shí)，又覺得，還是不太知道。畫到生時(shí)是熟時(shí)，相處多了，似又生疏，總是忽視了些，糊涂了些。一念清明，筆墨愈簡(jiǎn)，而意愈發(fā)。一念模糊，去意又遠(yuǎn)，其人也杳。
或是畫家被時(shí)代甩落了，而陶然自樂，一門深入而有孤詣與獨(dú)得?；蚴钱嫾宜﹂_了這個(gè)時(shí)代，回到了未來。
拋開其作，其人確是真的好古而敏求，入其室，略見人與物諧，物是人是，如酒之窖，出入其間，聞香而不香，離開有時(shí)，而猶念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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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前年，隋牟兄過廣西半歲，山居日久，與瑤人歌舞朝夕，而略得十萬大山氣派。泉聲鳥語，每山同幽，彼此深入。他大贊其地其人醇樸，而受感染。
他也愛去陜北，黃土高原，窯洞鄉(xiāng)人，都入紙入心。
于畫家而言，去到別域，便是回到了人間。
每次放逐，都重生一次。輪回里，才有穿越之得。放逐，放生，放逸，放松，放誕。內(nèi)心與外在交換，予覺而覺他，覺他而見己。
無論是遠(yuǎn)入他山，還是舊作千年來此，都是廣搜與約取。正如一個(gè)畫家的江山歲月，化作幾筆上得案頭。信手間，人作清瘦，境得清寂，才是隋牟。
在中國(guó)，琴棋書畫詩酒茶，如道如禪如明月清風(fēng)，都是數(shù)千載輪回里穿越而來，如常而去，出人心底，耐人尋味。
故此，隱隱覺得，隋牟的“隋”，不只是隋唐的“隋”，是隨緣的“隨”，也是隨意的“隨”；而隋牟的“牟”，也不只是先生畫佛，他亦理佛，尤念作禪。
那年，他作展，喊我去，去來之后，頗多感觸，當(dāng)晚就寫下幾句紿他?！稘M庭芳展歸來贈(zèng)隋牟兄》千載天地作玄黃，齊魯歸來有宋莊。出水芙蓉忽滿紙，入枝明月仍半窗。泥牛吼處方高興，枯木吟時(shí)久低昂。眾鳥歸來半山寂，一花開作滿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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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文人畫是古之大宗，文以載道，人安歲時(shí)，畫能通禪。于作者，是飽覽臥游之余，于讀者，是會(huì)心處不必在遠(yuǎn)，尋常林藪使人得濠濮間想。于后人，更能慰藉于心，雖不能至心向往之。其間所系，情懷而已。其間所得，情懷足矣。
這一念頭，來時(shí)容易去時(shí)難。那次，與隋牟兄聊到此處時(shí)，他正在寫字，擱筆時(shí)連說，太難，太難。
對(duì)于寫字，趙之謙說兩種人寫的好，三歲稚子與飽學(xué)大儒。而近世畫壇與此相對(duì)者，正好有齊黃兩家。這兩位長(zhǎng)壽久修，窮一生之求索而晚艷，一筆之間，既簡(jiǎn)而繁。
還是那個(gè)寫了本《禪是一枝花》的胡蘭成說：中華文明就是能以有理數(shù)表現(xiàn)無理數(shù)，憑欄處可以是無限江山，草草離傷，可以貽千年之思，永生乃在于人生 。
這意思自是不盡，說的是文化，是藝術(shù)，是禪思，更是人與人生。
六
既是如此，更有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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