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周五，晚上7點，西影電影園區(qū)西影TIME商場2層的“玩笑喜劇”劇場內，200人的扇形空間，拉著行李箱的外地游客和舉著奶茶的本地青年共同構成了新消費圖景。脫口秀演員鮑鮑用陜北口音幽默演繹的家鄉(xiāng)趣事，讓觀眾在陜北方言的韻律中“笑倒一片”。
在西安，這種“逛商場+聽脫口秀”的文化嫁接，帶來的不僅是笑聲，新演藝空間與周邊商業(yè)、文旅業(yè)態(tài)的融合共振，在這座城市創(chuàng)造出了別樣的“化學反應”，催生了商圈消費新范式。來自西影園區(qū)的數(shù)據(jù)顯示，脫口秀小劇場的引入，讓商場客流量明顯提升，2024 年5月至12月，月均客流同比激增77%，周邊餐飲尤其是水吧業(yè)績整體翻倍，“小劇場+”經濟效應正重塑商圈生態(tài)。
“三十里名山二十里的水，五十里的路上，為了看妹妹我跑成個羅圈圈腿……”演出中途，鮑鮑即興唱起一段陜北民歌，瞬間點燃全場。這是位來自延安安塞的“95后”演員，普通話混搭陜北口音的即興演出是他的獨特風格和標簽?！艾F(xiàn)在我熱衷于讓外地人聽陜北話，如果我的段子里需要出現(xiàn)一個人物，正好就是陜北人，我會毫不掩飾地把口音表演給觀眾?！痹谕獾匮惭輹r，鮑鮑常用“我是一個陜北人”作為開場白，“以前大家提到陜北，總會想到面朝黃土背朝天，想到暴富的煤老板，現(xiàn)在我要通過我的演出刷新觀眾的認知——陜北人也可以很潮，也有年輕態(tài)的表達?！?/p>
讓記者感到意外的是，當天的演出居然有不少外地觀眾。拎著行李箱的重慶大學生小劉告訴記者，下了高鐵先來看演出，隨后周末的兩天剛好在西安別的地方再看看。被問到為什么要來聽方言場脫口秀，小劉回答：“這是陜西特有的‘段子’，我覺得陜西人有種特有的幽默?！?/p>
演出時，鮑鮑將陜北方言的粗獷與脫口秀的犀利巧妙結合。他模仿貂蟬呂布時，“陜北腔”濃郁的“這個女子長得俊”“你叫式嘛（什么）名字”，配合夸張的肢體動作，讓觀眾笑得前仰后合?！胺窖岳镉刑烊坏南矂」?jié)奏，就像剛唱的這段民歌，它是我脫口秀里的‘陜北Rap’，這種野生的很接地氣的表達方式，都來自于生活，是我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作源泉。”
與傳統(tǒng)劇場不同，商場小劇場創(chuàng)造了“零距離”的沉浸體驗。來自西安市雁塔區(qū)的張茵向記者展示了她的觀演記錄，過去半年里她在不同的商圈觀看了17場演出?！耙郧皶团笥压浣只蛘呷タ匆恍┭莩獣?，現(xiàn)在則更偏愛這種沉浸式小劇場演出，每次體驗都是定制化的情緒SPA?！痹趶堃鹂磥?，小劇場距離演員更近，互動性更強，在當前快節(jié)奏的生活下，這些可以即時釋放焦慮情緒的演出是她買單的主要原因?！懊看巫煌奈恢?，看同一個或者不同的卡司（英語cast的中文音譯，此處指演員陣容。—— 編者注），感覺都不一樣，就會讓人想反復打卡?！?/p>
Z世代的情緒消費圖譜
在中大國際三樓的唐蒜鋪子脫口秀劇場，演出開始前的間隙，創(chuàng)始人嘯雷正在劇場里忙著幫錄制短視頻的演員進行調整。劇場外，來自咸陽職業(yè)技術學院的大二學生小賈和閨蜜正在興奮地自拍打卡。作為一家成立十年的西安本地脫口秀廠牌，唐蒜鋪子擁有眾多的忠實粉絲，每周都有十余場演出，周內上座率能達到九成以上，周末更是一票難求，其中每周兩三場的方言脫口秀場幾乎場場爆滿。
唐蒜鋪子脫口秀主理人嘯雷
曾做過電臺主持人的嘯雷，將陜西 方言特有的幽默基因注入表演：從南稍門遛狗趣事到陜北人“風起云涌”的方言梗，再到周秦漢唐的文化解構，讓觀眾在一個多小時的演出中“笑著讀懂西安”。
180元兩張的脫口秀門票、每人一杯的29元聯(lián)名奶茶——這是小賈和閨蜜此次觀看演出的消費賬單。她們告訴記者：“我們關注嘯雷老師和楊樂老師的脫口秀好久了，他們特別懂我們年輕人，年輕人的各種梗他們都知道，生活中的不如意被他們很有趣地吐槽出來，讓人可以‘一笑了之’。一個多小時的演出，我們可以與外界的壓力做一個短暫的隔離，很解壓也很美好?！?/p>
數(shù)據(jù)顯示，85%的年輕觀眾認為“情緒價值”是消費決策核心要素。這種訴求催生了跨城觀演、帶父母打卡等新現(xiàn)象。咨詢機構MobTech研究院發(fā)布的《情緒經濟消費人群洞察報告（2024）》顯示，2024年，為情緒價值和興趣買單成為年輕人消費的首要理由，占比超過40.1%。
用脫口秀講陜西故事的唐蒜鋪子脫口秀演出現(xiàn)場，擠滿了愿意為情緒價值買單的年輕觀眾 唐蒜鋪子脫口秀俱樂部供圖
“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再盲目追求物質，他們更愿意為情緒價值和真實體驗付費。這種即時的、真實的參與感，正是年輕人渴望的。也許曾是媒體人的擔當和自覺，我認為總需要有人去傳遞這座城市的聲音，我們愿意成為這個城市的‘嘴替’?！眹[雷告訴記者，不同時代觀眾感興趣的點和演員能表現(xiàn)的點都不一樣，作為國內第一個把陜西話做成脫口秀演出的先行者和演員，在他看來，隨著消費觀念的轉變，很多年輕人的消費選擇更加注重情感體驗和情緒價值，他們更愿意為能夠帶來快樂和滿足的東西買單。這種“看劇+時尚餐飲+社交空間”的消費模式，具有年輕觀眾青睞的松弛感?！按蠹已劬Σ煌饪戳?，更多地看到了我們自己的文化，這些現(xiàn)在反而在年輕人中很火，這是人們重新對文化價值的一種自我認同。從《黑神話：悟空》的陜北說書到《哪吒2》的方言彩蛋，年輕觀眾正在重構對傳統(tǒng)文化的認知。”
打開線上購票平臺，鐘鼓樓、大雁塔、大唐不夜城……記者發(fā)現(xiàn)西安的線下脫口秀演出劇場和場次眾多，資深演員的專場演出開演前一周“售罄”已是常態(tài)。西安已有的十幾家脫口秀俱樂部，其中超過一半入駐商場或商圈，周末場次更是供不應求。這種演藝產業(yè)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不僅帶動了周邊業(yè)態(tài)發(fā)展，更是形成了多個文旅新地標。
恰如西影電影園區(qū)運營部負責人在接受采訪時所說的那樣：“文娛演出產品和商業(yè)的融合，不僅激活了存量商業(yè)空間，更在塑造城市文化新IP?！?/p>
文化藝術報全媒體記者 成艷妮
（本文配圖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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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編 | 高思佳
審 核 | 張建全
終 審 | 張嘉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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